01《不虚此行》打动我的地方,在于它的单纯。
很多人用“克制”来形容这部电影,我觉得用“单纯”还要更为准确。
它就像是从生活的母体中剥离出来的片段,没有扣人心弦的开始,也没有荡气回肠的结局;它就像是无数偶然发生的小事件的集合,这些事来得突然,去得淡然,不一定都有答案,也不一定不会重来。
这是一部向生活低头的电影,所以它从不敢把生活当作剪辑的素材或是表达的论据,相反,它只能把生活像标本一样,钉在时间的刻度上。
也正因如此,本片的镜头几乎只剩下唯一的角度,那就是平视的、静观的、沉默的、凝滞的,仿佛唯有如此,生活的气味儿才不会被吹远。
02这种单纯还体现在主题上。
《不虚此行》是一部关于创作的电影。
近年来,这类电影特别多。
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了当下创作资源的匮乏,使得创作者只好更多从自身经验出发——这样不仅熟悉,而且安全。
此外,这类电影的特点还在于,往往顾左右而言他。
它们要么借创作的艰难,发生活的牢骚;要么就是借由“创作”这样一种特殊的洞察生活的方式,来对现实问题做形而上的思考。
与之相比,《不虚此行》要纯粹得多。
表面看,它除了讲创作,还在谈生死。
它似乎是在透过一个写悼词的落魄编剧,透过他不断与死亡擦身,与生者相遇的经历,一边感悟生死,一边探讨创作。
但实际上,生死对这部电影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它仅仅作为一种相遇的契机和无常的氛围而存在。
导演全片也没有给死者任何一个镜头,她小心翼翼地把死亡排除在观众的视野以外,以此告诉我们,这不是死者的哀乐,而是生者的骊歌。
因为对于生活来说,死亡并不特殊。
它不过是一件每个人都必然会经历的事。
而与确定无疑的死相比,意外不断的生更值得书写。
于是影片的主题得以进一步收敛,它讲的就是“创作”这件事。
具体而言,它探讨的是为谁创作、为何创作的问题。
03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尤其被这一主题触动。
片中胡歌饰演的闻善,因不适应编剧行业的要求,转行帮人写悼词。
他无疑陷入到了窘境之中,然而这种窘境却一点也不激烈、不强悍,而是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消磨人的意志。
影片一直在强调“普通人”这一概念,而真正的普通就在于,连他所遭遇的困境都是那么普通,那么波澜不惊。
他没有一个破烂的世界要救,没有一番恢弘的事业要闯,他只是被生活里的一个小坎绊住了。
导演像回避死亡一样,回避了闻善在编剧行业的遭遇,回避了那些被甲方刁难、被客户辱骂的糟心时刻。
她借此告诉大家,这不是一个创作者的自怜自艾,不是对怀才不遇的慨叹,更不是对行业乱象的抨击。
这只是一个人的内心危机,是一个创作者失去了创作的冲动。
所以我们看片中闻善的状态,他并不是被行业打压、被事业拖垮的颓丧态,而是始终处于惆怅和忧虑之间。
而他所忧虑之事,其实是自己明明有想要创作的对象,却迟迟无法下笔。
那个未完成的作品既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使他的每个动作都变得迟缓,又像一个黑洞,总要吸走他的部分注意力,使他时常失神。
在这之中,胡歌采用一种近乎零度表演的方式,使用驼背、慢行、涣散的目光、迟疑的表情以及慢半拍的动作,来表现闻善的自我封闭和潜意识里的自我厌弃。
由此再看闻善的转行,其实更像是一次漫长的拖延。
他想要用一件自己能够掌控的事,来抵消那种创作无能的失控感。
同时,这件事也自然成了谋生的手段,但并不为赚钱,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总是严格控制接单频次,主动降低挣钱的效率。
他要给自己留出时间,观察生活,面对真正的创作。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这次漫长的拖延中,救赎意外降临。
04闻善在帮人写悼词的过程中,遇见了很多人。
通常这样的叙事结构都会把主角当作导游,换言之,主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他来请出其他角色。
但《不虚此行》恰恰相反,那些偶然出现的角色,他们的表情、言行、态度,最后都或多或少作用到闻善身上,使他终于重新振作,拿起纸笔。
这又是导演所做的一次减法。
她使得众生退到后景,把前景始终留给闻善一人。
至于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化学作用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一般电影会给出充分的解释,导演会细心安排每个角色,让他们承担不同的戏剧作用,最后拼成一个完整的因果链,告诉观众,主角就是这么被治愈的。
但《不虚此行》并没有这么做,它刻意模糊了明确的因果关系,而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影响,处理成了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片中出现的人,他们都面对亲友离世的悲痛,死亡犹如一根针,穿透了所有防备,迫使他们流露真情。
万家兄妹因大哥的死,不得已重新聚到一起,重新面对那份沉重又柔软的亲情;忙于工作、与父亲聚少离多的王先生,内心满是遗憾,但却来不及悲伤,因为还有儿子要照顾,因为在失去儿子身份后,他还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癌圈网红方阿姨,面对生死仍然谈笑风生,她在用当下最时髦的方式,化解着最古老的命题……在这之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角色,是金穗和那个神秘的猩猩饲养员。
如果说在所有人的生活里,闻善都是个闯入者,那么齐溪饰演的金穗,则是闻善的闯入者。
这个大大咧咧、心直口快的女孩,闯到闻善家里,坐在他写作的转椅上,占据他的电脑。
这对一个写作者来说,无疑是一种“冒犯”,但也恰恰是这种冒犯,这种口无遮拦的追问,让闻善无可回避,必须要面对内心的病因。
而猩猩饲养员的戏份很少,只匆匆露了几面,却极为重要。
他每天都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而他这样做,不止是出于职业需要,更是因为他喜欢“和动物为伴”这件事本身。
要说这些人的出现,对闻善最大的启示是什么。
其实不在于他们做过什么,也不在于他们是谁,而在于他们足够真实。
这其实才是影片最想表达的,它实际在说,接触、面对面、与真实的人产生连接,这本身就是最关键的一步,它远比那些附加的意义还要重要。
再考虑到这是一部呈现疫情期间生活的电影,我们或许对此会有更多感触。
05终于,闻善再一次坐在电脑前,拾起了他延宕已久未能完成的作品。
他敲下了第一行字。
这时演员胡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仿佛是被石化多年的人,突然察觉到身体内部的某一根神经开启了久违的跳跃。
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非常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对创作者而言,最致命的崩溃瞬间就在于意识到自己的“普通”。
我不是天才,我没有迸发不竭的灵感,此时,一张空白的稿纸就成了最凶猛的噩梦。
而“普通”也正是《不虚此行》一直在玩味的概念。
这部电影实际就是讲了一间普通的房子里,一个普通人所经历的一个普通的困境。
而这个困境的破解方法,同样非常普通。
作为一个写作者,必须要意识到,普通本身就值得被书写,生活的褶皱本来就值得被细细摊开、娓娓记录。
那里面不必有惊天动地的戏剧性,不必有全能的盖世英雄,不必有死亡威胁下的奋力一击,不必有生之灿烂、灯火辉煌……那里可以只有一个普通的主角、一段平凡的生活,和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突然闪动微光的瞬间。
只有肯定了这份普通,生活的回馈才会显现。
我想,这也正是闻善在邂逅了那么多普通人后,突然明白的朴素道理。
终于,经历了这次漫长的拖延,一个创作者复活了。
-END-
温馨提示:十足文艺片,非老胡铁粉请谨慎观看。
《不虚此行》是有想法有表达的,可惜呈现方式太闷、太素、太“虚”,也许换个更具烟火气的讲法会更实在、更接地气。
一句话总结就是:一个以帮人写悼词为生的北漂编剧在孤独寂寞冷中悟出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主角这一道理,进而改变了人(心)生(态)的故事。
这年头科技越来越进步,沟通方式也越来越便捷,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人们彼此不了解也不愿去了解,导致最了解死者的不是其亲人,而是替他写悼词的,真是既讽刺又悲哀。
“北京真大,哪哪都大,连殡仪馆都大。
”“在北京,就数这地儿(殡仪馆)最干净。
”“殡仪馆其实很平静,这里能容纳世间所有的情绪”。
闻善说,在北京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陌生人,这让他感到安心。
想想也是,在北京这种地方,的确没人有闲心去在乎和笑话一个小地方来的、闯荡多年仍一事无成的、没房没车没妻没娃也没正式工作更谈不上升职加薪的外地人。
因为卑微,所以被无视。
因为被无视,所以安心。
可惜却不甘心。
其实,人这一生怎么活不是活,只要用心,就不枉此生,不虚此行。
本片的英文名叫“All Ears”,洗耳恭听的意思,这个名字好。
的确,要想认识人,认识事,认识世界乃至认识自己,闭上嘴巴是第一步,认真观察是第二步,而洗耳恭听则是贯穿始终。
观自在菩萨为啥是菩萨,又为何能自在,道理就在这里。
你小了,世界就大了。
虚心,实行,方能不虚此行。
怎样的旅途才是不虚此行呢?
是两床棉被里包裹着的那块冰,还是燃炉中通红的铁?
是拉开窗帘坠落的枯叶,还是老家的一片竹林?
是照片里模糊的那张脸,还是孤身骑行直至画中的草原?
怎样都是虚度一生,为何还要喂门前的那只橘猫?
因为有人只需要你叹口气便知晓你还在;因为有人会为你的墙壁贴上防撞条,好让洗衣机门不再和糟糕生活撞在一起;因为总穿着毛衣的男孩能留出胡茬;因为停滞不前的故事总能等到燃烧的时刻。
烧啊,都烧光,烧到你永远离开。
现实主义的藩篱被拔除了,理想主义行将就木。
年轻人们流行预约丧礼,他却预约返乡的归期。
可是“北京什么都大,连火葬场都这么大”——“大到将乡音冲淡”。
猩猩套装洗干净,晾在衣架上,受风吹日晒。
黑色毛发摇曳,钢筋牢笼中的游子如受难基督。
动物园里,北极熊在他身后彷徨,湘水波涛拍打在耳畔,他一直忍耐,忍耐到母亲说完,才泣不成声。
正是怎样都注定虚度的一生,那只橘猫便更要好好喂。
230909世纪汇3号厅4排39.9元,非常大的屏幕,几乎是4:3画幅,感觉弥补了前几天没在IMAX看大段对白的奥本的遗憾;色彩很像单反相机,缺乏电影质感,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文艺片就想到日系青绿色的我的路径依赖症,仔细想想确实有点《枝寒雀静》的前后都合焦的静谧感。
看到后半程突然明白除了吴磊是只存在于胡歌脑中的,连悼词师这个职业也只存在于本片的宇宙中吧,毕竟我们人间有好多“人生启蒙师、规划师、转运师、点拨师、继承师…”但“人生总结师”太特别了,ta的甲方不是那个被总结的本人(方阿姨除外)ta通过总结提炼润色甲方对逝者的缅怀章节来为甲方提供情绪价值,这样注重价值的甲方不会自己写吗。
如果没算错的话胡歌在拍摄此片时已杀青《繁花》,从在昏暗灯光下夹起一筷子天价干炒牛河送进嘴前要斜一下眼咧一下嘴角的宝总到背着侧袋网兜里插着鲜艳红盖子农夫山泉矿泉水双肩包的闻善,从承蒙四大美女错爱若即若离的阿宝到被齐溪在内心翻江倒海找出自我内心映射的吴磊,如果《繁花》是黄河路的霸王别姬,那本片之于胡歌就像大菜后泡饭般的小品,他演得克制却松弛,预感到明年他因《繁花》可能颗粒无收,拿个金爵奖也是人生错位的一种吧。。。
ps:细看他眼角的鱼尾纹确实又多了一些🤭
(广播超过字数,下为原文)风头过去了吗?
应该快过去了吧。
本月在电影院积极参与文艺片打假行动。
好的作者电影叫艺术片,不怎么好看的叫文艺片,更烂的,那些矫情空洞无病呻吟的则叫伪文艺片。
想说,真的很不喜欢《不虚此行》,这电影在很多人那是快下映的没声没影了,在我这以每天好几条小作文、长文大稿刷屏朋友圈,各社交平台几乎就没见到这个电影什么不好的话,有也是发出来不久就碍于各种缘由删了。
这部电影溢美之词太多了,反正真喜欢什么都能夸出来。
那如今也不受几个差评影响。
这个“不喜欢”也很特别,讲真它制作规格不错,导演的采访报道都看了,创作缘起和态度都觉得挺好挺真诚,很感动啊。
但唯独在电影院的那两个小时不感动,无比煎熬痛苦。
还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牛皮》知道导演,电影幕后关于导演的个人经历应该鼓舞了很多人对电影产生向往,“家里都穷成那样了,还拍什么电影?
”《牛皮》的美学风格不会让所有人喜欢,但它是真的。
而《不虚此行》充满着虚伪和矫饰,这和影像风格无关。
有一个最大的逻辑问题,现实里进行丧葬事宜的亲属,是否会请陌生人去写悼词。
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在我看的那场导演映后谈里得到了解答,导演说这个职业就是凭空想的,现实里并没有。
包括正式上映后《人物》对演员的采访里,主演自己也说接到项目看过剧本就询问了类似的问题。
《电影艺术》导演的专访里,导演说“不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新闻,或者看到了一个短视频,受到启发来写这个职业,虽然这也是一种创作的方式。
”记忆犹新这段关于创作方式的话,觉得很对,因为市场里很多社会题材缺乏深度挖掘都是如此方式创作出来的。
那毕竟是拼贴想象,但这里,何尝不是另一种坐在文档前的虚空想象?
事实上,电影里呈现的主角工作方式,对人物过往细致追溯,并加以想象还原过去发生的事情,在现实中,更像是记者,尤其是人物特稿记者。
整个电影里很多不太对劲的逻辑细节也统归于这个“写悼词”的人物身份设定问题里,比如全片保留疫情背景的细节为求所谓真实,但疫情时期,八宝山是不开放的;比如一单四千块的活,按照电影里客户反馈进度,这在北京很难活下来;比如所谓内向的人第一次和陌生人见面大喊大叫,齐溪的出场戏有如表演系学生排练小品既视感……还有背Kelly包的阿姨。
当然明白这不是个现实议题片,拿逝者做文章只是为了满足那份关于“创作者找寻自我”的作者表达。
不过,拿一些死去的中产(本片里出现的丧葬事宜均是中产家庭)满足自己就算了,还要拿编剧这个职业。
我自己也是编剧,这些年有几部主角职业为编剧的电影,都让人深受冒犯,这部也一样,一样的虚假,一样的给编剧这种本身没什么话语权的群体赋予群体无法辩驳反抗的刻板印象。
也不想用“穷人乍富、背叛阶级”诛心之词形容主创,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自私和陶醉。
最早在官宣的时候得知胡歌演编剧,就产生了疑问,这个选角的困惑一直到上映都挥之不去。
导演是北京人,当时以为胡歌扮演的是一位在北京有房的本地人,业余做编剧。
由此好奇胡歌作为一个上海演员,如何演好北京人。
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无法相信,一位外埠来京漂泊现年四十岁的男编剧,什么作品都没有,生活陷入窘境,是还会在北京存在的。
还像电影里那样住那么大一个房子,干着一单四千的活,竟然不愁房租生计,也没有任何生存压力,至少电影没有呈现,他去哪儿都特容易。
平时工作中也接触过很多不同年纪不同背景的编剧,是不是北京本地的身份属性挺重要的,关乎生存境遇。
见过的大部分四十岁以上的影视从业者,要么本地人,非本地则是有作品有资产。
四十岁还没混出来的外地从业者,早就离开北京了。
而且如今这一时限因行业发展趋势更提前了几年。
最近才补上这片的朋友说,对白里貌似交代了主角住的地方快出北京了,这种情况或许存在。
我在想,如果住得远,电影里又呈现了很多北京城区内著名的地标,那也就是说,这人每天在城市间舟车劳顿奔波。
但电影呈现了这些过程吗,他住六环或者哪怕燕郊,拍了他换几种不同交通工具进城吗,呈现了繁华都市下城市内部空间变化吗。
都拍了那么多戴口罩的镜头,也不差拍个大巴车或者进京检查站吧?
显然是没有啊。
看到中段就觉得虚空得如一部放置于北京城市景观下的奇幻片,结果这电影还有半部超现实剧情线,是前真后假,还是前假后真。
隔壁的《三贵情史》那是真奇幻,这算啥,奇幻中再嵌套超现实?
最奇幻的一场戏,大概是主角在影视园区里见到了大学老师,那场戏从听到大学老师说出“现实主义题材”这个在学界属于生搬硬造的词就打起了精神,以为是对这个水平不太行的教师角色进行讽刺,甚至以为是反面角色,结果没想到这场戏的作用就是熬鸡汤,在电影院正襟危坐把这碗鸡汤生生咽下了。
看之前听闻这部电影有诸多声音叙事段落非常好,看的时候完全没感受到,而这场戏则是尤其不好,声音处理得一片死寂,至少对话中近景,都无法判断这是在大学里交谈还是产业园区,镜头拉远其他角色加入才发现,哦原来是个走穴的大学影视老师在园区里,但环境音愣是不像园区啊。
死寂可能是因为疫情背景,但都疫情了,这园区还开会上班,小小员工还大大咧咧催促老师,不懂,完全没一处能对得上真实生活细节。
看的过程中逐渐感到烧脑,所幸放弃,就觉得这是个奇幻片算了,就把主角看做《千与千寻》里的无脸人吧,反正这个故事也是类似日剧单元剧的叙事结构,他其实已经死了,重回人间和其他人告别,或者是带着另一边那些死去的人的嘱托回到人间去看看他们的亲属或者朋友,否则真的无法解释。
不少出场人物都是凭空出来,有头无尾,人物只在单场戏内成立,就像大学老师这场戏,删掉也无妨结尾。
在此之前对主演并没有什么意见,《南方车站的聚会》是过去五年最喜欢的几部国产电影之一。
胡歌在那种重形式的影像里很适配,而在这部电影里,哪哪都奇怪。
朋友说大抵是曾经没有看过主演的那些电视剧作品吧,其实演员已经很尽力了。
但我依然觉得选角很失败,白客和吴磊这两位任何一个人都比样貌看上去阅历丰富成熟稳重的他更适合演一个内向落魄的文字工作者。
从来对大鹏没一句好话,但《第八个嫌疑人》那么空洞的剧本,能有如今的成色和反馈,只要看过都会觉得是表演在支撑。
而这两位演员分走一个奖项,是他们就是半斤八两呢还是上影节含金量让路关系户呢。
不过,半斤和八两也是有区分。
上映前好奇选角适配,有人认为主演具有一定票房号召力,真如此吗?
上映后票房折戟也并未超乎众人预料,一直思索为什么选择他,然后想到了导演和主演都有戛纳竞赛履历,那这么码盘不会是因为想去戛纳吧?
那只能说,戛纳还是戛纳,和上影节到底是不一样。
《不虚此行》是助力胡歌成为今年上海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新片,和他平分这份荣誉的是《第八个嫌疑人》的大鹏。
《不虚此行》与《第八个嫌疑人》完全不一样,两位最佳男主角之所以受到演技上的肯定也截然不同,前者是收,后者是放。
一个是人堆里不起眼的普通人,一个是假装普通人的高智商罪犯,今天就聊这部《不虚此行》。
这部片子从观感上,已经有一个非常贴切的描述了,如同一部日式治愈片,宛如把日本电影里常见的叙事及风格移植到这部华语电影身上,尽管这的确是一部百分百的华语电影。
看这部片子,如果不真正试着去接受其设定,其风格,其内容,大概会让部分观众有种看当年岩井俊二跑到中国拍的那部《你好之华》的类似感受,美是美的,细腻是细腻的,温柔是温柔的,就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土不服之感。
这部《不虚此行》从头到尾给人一种对当下时代的回避感,尽管故事就发生在疫情下的北京,而电影呈现的气质却并不会赋予观众任何熟悉感觉。
这种回避不仅仅体现在整体上,也体现在故事的讲述重点上。
故事的主角叫闻善,一名失败的编剧,奔四的年纪,没有成功写过一部剧,转行给人写悼词,电影的主要内容就放在闻善与各位亡人亲友的接触与沟通之中,看他如何与他们提问、对话,挖掘亡人的故事,看他为一个个亡人抽丝剥茧汇制人生时刻线,看他写作、交稿、沟通、修改、定稿。
这本是一个穿插了无数死亡与生离死别的故事,但电影刻意回避了任何戏剧化时刻,让那些直给情绪的段落全部消失,始终一副清汤寡水的气质,犹如片中“胡歌”给人的感觉,半驼着背,不苟言笑,举止轻微。
在我们所熟悉的戏剧里,冲突是最重要的元素,有冲突就有情绪,有情绪就有力量。
故事的主角是编剧出身,在片中有场和老师的交谈戏。
老师说“你应该多和大家走动走动”,“胡歌”淡淡地说“我过得不好”。
随后他们聊到三幕戏剧本的创作,第一幕是制造冲突,第三幕是结局,而第二幕就是漫长的经过。
老师困惑于自己正在构思的剧本,怎么也无法从第二幕顺利衔接到第三幕,“胡歌”接话说自己好像一直活在第二幕里,大致是这个意思。
这段戏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文学性,意象表达之感几乎就要跳出来。
第二幕究竟是什么?
我所理解的是,你下一个决定前所有的犹豫不决,进入一个新环境或下一段人生前的准备阶段,你走出人生灰暗时光前所有挣扎、痛苦、低落的集合,乃至一个普通人从生到死中间一眼到头的所有人生。
这些,就都是第二幕戏。
从前有段话,大意是,普通人的一生,其重大时刻就那么几个,出生、毕业、婚娶、死亡。
这些时刻也通常被用来作为电影创作的惯用手段,赋予一部电影高光段落。
《不虚此行》不是这样的,他全部抛弃,一整部电影都像是停留在第二幕戏,用事无巨细的各种片段及细节展现一个世俗层面的失败者或普通人的生活。
电影里的“胡歌”,冷清,认真,温柔,孤独到笔下的人物幻化出一个真实的样子,穿梭在自己独自居住的出租屋里。
这个人物看似自洽,低欲望,情绪稳定,也还是借助虚拟人物说出自己想要走出困境的心情,吴磊所饰演的这个不存在的角色说,我希望你继续创作,我不要一直穿毛衣,我希望长出胡子,更成熟一些,有更多的故事发生。
大致是些这样的话,分明就是“胡歌”自己内心的诉求,如同所有普通人在自己的低潮期里的那些怀疑、不甘与想要跳出第二幕戏的欲望。
作为悼词写手,“胡歌”负责帮助亡人们撰写简单的平生,他抽离、编织、润色,让那些亡人们的故事及亡人亲友们的悼念之情,得以投射到一篇篇动人的、真切的、具有高光的文字里去。
在这些过程里,因为他细致,通过交谈善于捕捉,那些平凡普通人的故事中,也总有一些力量反哺到了他自己身上。
或是抗癌阿姨最后写给他的独白,或是猝死创业公司CEO与同事们的情感,抑或是齐溪饰演的角色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网(亡)友奔赴北京,所有的基于片中那些人间烟火故事集,最后汇成最简单的一两个道理,纵使你我都是普通人,但在某些人眼里某些时刻下,你从来就不普通,你最是特别,最是重要。
纵观这部片子,如果一定要说电影里有着什么样的高光段落,便是“胡歌”在接触完某个他人故事之后,有所感触,在动物园与母亲打电话,他第一次那般认真且用力的表达,自己想要回家看看,然后失声哭泣。
木讷、呆滞看似冷酷的脸,歪扭成一团,流露出极度动情的时刻,属于自己的时刻。
在这段里,“胡歌”作为一个电影全程的书写者,旁观者,终于从这些属性或角色里跳了出来,不再只是参与在别人的故事里,而是真正感受到了自己。
看这部《不虚此行》,有那么几瞬,在我的观感之下,仿佛胡歌与闻善融为了一体,闻善通过胡歌而成立,胡歌也通过闻善而表达。
在某处电影的特写镜头下,分明看得到胡歌眉下、眼角处那多年前车祸留下的疤痕。
他透过窗户注视前方,也分明感受到了,无论电影内外,角色与演员身上重燃的希望与活力,正在努力生长。
电影的最后,闻善打开电脑,准备继续撰写那部未完成的以自己为参考人物的剧本,然后戛然而止,电影就停在这第二幕戏将完未完,第三幕戏似到非到的时刻,就像你我悬而未决普通人的人生,闻善最后是否真的写就剧本重要吗?
你我万万千千的普通人,内心里那想要达成的目标,想要取得的成就是否达成,成功或失败重要吗?
也许也很重要,但你起心动念的那刻,你决定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大踏步向前的那个瞬间更重要不是吗?
因为,就是那样的一个个瞬间,以及驱使我们走向那个瞬间的漫长过程,才是普通人的故事里,最值得书写的重点。
题图:《不虚此行》预告片截图你还可以:八月照相馆里的似水流年谈“努力”,我就想起了尹天仇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付突突,如果你喜欢本文,请点赞赞赏转发到朋友圈,你的鼓励是我的动力,你的沉默会让我也沉默。
🌇夕阳自由计划://去年7月初,建了个叫做“让我看看你那里的夕阳”的群(后台回复“加群”)//今日份,来自@夏北,摄于9月12日。
(更多可查看“夕阳包”)
《不虚此行》大概已经提前锁定年度华语最佳。
开学前的最后一次电影院观影,从40分钟左右一直间歇性哭到片尾曲结束,最后在人群离去之后鼓掌、鞠躬、迟迟不愿离去。
现在揉着哭红的眼圈浅浅回想,大概是源于《不虚此行》拥有许久没有在华语电影中见到的真诚创作态度,故简要记录之。
1,极度平衡的悼念语气。
类似《入殓师》的题材,导演将镜头对准一个不得志、以写悼词为生的都市青年。
写悼词,一种本身就带着庄严肃穆和哀伤情绪的职业,很容易营造出强烈但单调的哀伤情绪。
但导演却从不主动煽情,而是配以恰逢其时的幽默来化解死亡的伤痛,在一次次沉默和话外之意中埋藏情绪,真正实现了哀而不伤的个人叙事的语气。
更令人惊叹的是,导演的目标不止于此,在一次次对话的同时巧妙地刻画城市空间,建构城市情境,最终实现了时代与个体的平衡,在个人叙事中洞见时代弊病。
2,极度平和却充满力量的叙事。
浅焦固定机位长镜头、少面部特写、拒绝煽情音乐使用。
导演执着于做减法,仅仅使用最简单的形式风格,真正地将电影的力量交给了叙事,只是简简单单讲好一个故事,相信这个故事的情感力量。
我相信很多uu也会对叙事诡计感到无比震惊,也会在每一次欲言又止中感受到丰沛的情感力量。
3,极度真诚的创作态度。
随着突然闯入的女主人公出现,叙事的平衡被打破,早已埋藏好的叙事诡计出现,一个关于编剧写不出来人物的故事。
导演将向外的情感输出转向对自我的剖析,对创作者自身的反思(自反),无比真诚动人。
正如以上第二点所述,导演只是相信叙事的力量,正如戏中人物最后编剧面对写不下去的剧本,继续坚持写下去。
这也让本来收束奇怪的结尾更加动人,导演本已坦言写不下去,真诚的创作态度。
或许有人会批评她太过电视剧质感;或许有人会因为她没有表层的强烈情感而感到无聊;或许会有人批评她自我意识过剩,太过自说自话。
但是,只要你愿意平静下来,默默去品味那一次次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我相信你也会被她所感动。
她拥有我们始终没有在华语电影中见到的情感、情境、叙事,以及最重要的真诚的创作态度。
她告诉现在的华语电影:不需要不停闪回、升格(慢镜头)、放音乐来煽情;不需要太过执着于抓住一个热点话题然后隔靴搔痒;也不需要巨大的商业投入和特效制作。
仅仅依靠用心打磨的剧本,最简单的叙事,对自我的真诚剖析,便可以拥有充满生命力的作品,真正的作者电影。
-为什么要活着?
比起这个,更为严肃的问题是:为什么不去死?
《不虚此行》的主人公闻善,在社会层面上,勉强活着。
但我想,对于导演而言,“勉强不死”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境况。
我首先会惊叹于刘伽茵对空间的直觉。
闻善家天花板的矮,与他的瘦长身材几乎矛盾;家具是“领包入住”款公寓标配的二人沙发,披上一张廉价布艺沙发套;晾衣绳半死不活地吊着;室内则常年昏暗,下午才会照进“阳台”的采光是城市规划仅有的怜悯。
会有通风吗?
闻善偶尔会在那里抽烟,但怎么解决换洗衣服沾上烟味的问题?
闻善佝偻着身体在笔记本电脑前写作,一盏台灯是全部的照明。
电脑没有音响或外接显示器,聊胜于无地配备了电脑支架和蓝牙键盘,使得长期伏案不至于太过辛苦。
多余的娱乐是严格被限制的。
开销:出行、香烟。
伙食没有看到,终归不会太好。
刘伽茵将闻善此种贫困的生活状态评述为一种自觉的伦理选择,以此确认某种“普通人”哲学,然而她并没有选择在影像上消抹这个空间与形象给观众带来的难以忍受的体验。
我丝毫不怀疑这是导演自己某些时刻的精神写照:一种生命的贫困贴附在人物的身体上,变成一种强迫症般的拮据、节食、禁欲,人的姿态呈现出塌陷的趋势——演员身体的驼背、紧张、内缩、谨慎。
这个形象太令人熟悉又讶异。
在形象之外,我们还能看见导演在电影里分裂出的二重身,它不仅是另一个幻觉式的人物,还是在一种精神疾病的暗示背后,更为深刻的“对疾病的需要”:一种倒转,病症维持着人的生命。
这与片中的其他角色形成对比。
刘伽茵所展示的一种内在分裂就在于对“贫困”的有意反写。
电影里人物与卡佛笔下的人物是相反的,他们所表现出的经验的富裕、交流的富裕和感受的富裕令人乍舌。
这几乎是一种与现实相悖的经验。
但在一个更本体的层面上,他们在电影中“富裕”的讲述正是出于导演“之手”,是写作令他们变得“富裕”,在此,写作即是讲述,刘伽茵凭靠“写作”将现实的断裂之处联结了起来。
闻善在悼词写作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人的创伤,并将一些不堪的、悲剧的细节有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富裕的情感。
写作者在贫困中生产了富裕,这是来自人格的温柔。
-布朗肖谈及一种“惩治式握笔”,他写道:“这只手,在某些时刻,感到一种强烈的抓的需要:它应当拿起笔,必须这样做,这是命令,是不可违抗的要求。
”逝者的家属要通过不断的“讲述”来拖延死亡的真正到来,闻善要凭靠聆听“死亡”来避免自己死去。
他需要沉浸在死亡的场所中,写作才能得以进行。
如此,“写作悼词”才作为一种职业成为一种驱力。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刘伽茵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样一部电影了。
写作者在某一个时刻受到强烈的感召,一个故事、一个人物必须要被写出来,这样的写作是一场漫长的消耗,但与此同时,这是一部“关于心脏”的电影,因为如果停止写作,“我”便会“死去”。
柄谷行人说,死亡不是一个单纯的物理问题,也不是单纯的观念问题,而是一个结构的问题。
某人死人,那么他生前所拥有的诸种关系里就出现了一个空白,活着的人就必须去填补这个空白,把死者从自己的生活空间里驱逐出去,重新建立新的关系网络。
闻善就是这样一枚中间的介质,他是这个社会消化不良的症状,被排泄在“活着”的意义缝隙中,用来填补结构的空白之处。
在电影一个不起眼的镜头中,一位操着塑普的程序员挤在咖啡厅窗台的一角,一边回复工作、一边向主角介绍他去世的创业伙伴的生平。
两人之间忽然走来一位服务员,她利索地收拾了台面的垃圾又转身离去。
导演没有把注意放在她身上。
而在下一个镜头中,闻善走出了咖啡厅,木讷地站在街上,身后是现代的高楼大厦,程序员隔在“橱窗”后被挤在构图的一角,外面是匆忙的人潮,没有人停留。
这个略显畸变却容纳了很多人流的镜头忽然击中了我,但我说不清为什么。
一股巨大的疲劳感向我袭来。
或许,今天我们所看到的经验的毁灭不再是巨大灾难的后果,而单纯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单纯是疲惫就能让人失去经验的能力了。
我猜想电影中的更多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经历,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将这些经历转化为经验,他们说不出来,或者感受不了,捕捉不了。
摄影机看到了,但无能为力。
他们就这样被隐藏在了影像的罅隙,填补着结构的空白,转瞬即逝,没有悼词。
-在采访中,刘伽茵将闻善描述为一个难得的倾听者,但在这个人物身上,我看见了一种属于写作者自身的语言的匮乏。
这也许是长期贫困所致,也许,躲藏也会是一种死去,他变成一个与外界不协调的人,一个不懂斗争也没有归处的人。
刘伽茵并没花多少笔墨描写他是如何来到这样的困境的,仅有只言片语:写不了剧本的编剧,最好的悼词家……生活在导演这里不是一个连续的东西,而是一个充满断裂之物。
刘伽茵镜头下的闻善只能用一种类似自我保护的方式去回避自己的现实(比如,幽默?
),以“他”来替代“我”。
他鼓励孩子表达自己的想法,为涮锅店一家编写温馨的“故事”,慰藉方阿姨和陌生网友,这些故事固然感人,电影却在“疗愈”的表象背面走向了人物自身生活的匮乏。
闻善在整部电影里都没有一个确定的位置,但他在很长时间遗忘了这一点。
他只能向老师模糊地交代一句“我过的不好”,他无法向观众描述他自己。
同样的,刘伽茵并没有向我们交代过闻善的创伤。
只有在临近结尾,我们才模糊地察觉到了他的悲伤。
他孤坐在动物园里,等待着电话里母亲的回应,这个声音把他带到一个确定的场所。
似是一种强烈的情绪突然间爆发,却又像《爱情万岁》里那段哭泣一般“找不到缘由”,他痛哭了起来。
导演似乎在告诉我们,有一种生活的经验或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或者图像来表述的。
那一刻人物是“背对着”我们的,他的眼泪充满秘密,却真实无比,他为自己而哭,这是幸福的眼泪。
(“我想,我要活下去。
”)还记得《牛皮》中那个关于牛皮的故事么?
刘伽茵借父亲之口用一段简短的讲述便在死去的材料(牛皮、悼词纸)上唤起了活着的生命——一头牛及整个家庭的血肉与生命历程,通过赤热烙铁留下的火印,被永远地铭刻在了牛皮的表面。
因而,胡歌就是闻善,闻善就是胡歌。
他的脸,右眼眉梢旁车祸留下的伤疤,刘伽茵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遮掩它。
透过这个伤疤,我们似乎看见了一道死与生的真实之界。
在被略去的生活中,生活的重量获得了完整的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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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差点被《不虚此行》的固定镜头和低郁叙事唬住了。
毕竟这套美学范式,近的可以承袭至台湾新浪潮的三大马车,特别是侯孝贤与蔡明亮引以为傲的长镜头、工整构图与静默表达;远一些还可以牵扯上罗伊·安德森的《寒枝雀静》《光荣的世界》,安哲大神的《雾中风景》,甚至更早的伯格曼。
不过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毕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主人公胡歌在从事着熟悉的领域(写作),而黄磊、白客带来的温度与烟火气,也并没有那么遥远和高不可攀。
好吧,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导演的文艺范表达,无论这个写悼词的职业有多么漂浮架空,不管片中角色们的动作对白有多么不可理喻。
你只需要记住这位导演刘伽茵,就是以两部《牛皮》红遍全网的私人化表达典范,类似于之前陆庆屹拍自家父母的《四个春天》,刘伽茵也是在饭桌边架起相机,把一家三口的聊天吃饭日常剪辑出来,就完成了一部文艺青年们挂在嘴边的“杰作”。
只是,当齐溪在悼词写手的房间里吼叫大笑,当吴磊志得意满地摸着终于长出来的胡须,试图亲近文艺的希望火苗被彻底掐灭,本人终究还是破防了。
01. 漂浮架空,脱离现实玩玄虚其实是不太敢质疑《不虚此行》的表达,毕竟有大师们的经典理论加持,什么固定镜头,什么旁观视角,什么生死隐喻,导演及其拥趸很快就会以理论唾沫将我淹没。
但是还是忍不住怼上几句,毕竟胡歌从事的写作行业,本人好歹也涉足了十多年。
一篇悼词,篇幅大概不会超过3000字,太长就变成人物小传了。
这么点篇幅,甲方撑死了给个三五千块钱,也都算是行业高价了。
就为了这么三五千,胡歌在片中又是调解家庭关系,又是帮忙修水管,还要陪聊天、陪吃饭,最后直接把死者家属带回房间。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于为爱发电了?
好吧,就算你是为了体验生活,为了支撑什么编剧的梦想,但是也不至于选择如此敏感的殡葬领域吧?
很显然,导演就跟很多人一样,根本不明白殡葬业真正的利润在哪里,全程都架空在理论对谈和文字书写的范围。
搭棚火化安葬一条龙了解一下?
入殓师风水师土葬情结不关注吗?
既然提到了,看看《落叶归根》《入殓师》《父后七日》,看看别人是怎么呈现的?
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低落阴沉的胡歌,行尸走肉一般穿行在各种所谓的“客户”中间,不开展任何具体可行的业务,却要深入别人的家庭生活,还要知晓死者的来龙去脉,人生中的糗事丑闻。
一切努力,就为了一篇轻飘飘的“悼词”,这又是何苦呢?
02. 装腔作势,言行做作尬翻天好吧,既然架空,那我们就到架空的故事中去看看。
胡歌先后接受了五位死者家属的悼词委托。
其中,有经营火锅的大哥,突然离世的老头,被医生宣告癌症却坚持三年的方阿姨,还有创业公司CEO,以及配音网红甘铭。
胡歌就是一位完美的听众,安静地倾听着死者或家属的种种回忆、抱怨、嗟叹,如此呼应了英文片名“All ears”。
但是,胡歌又听到了些什么呢?
经营火锅的大哥,是兄妹几人的纠纷,寻常家庭里面的一些破事儿;老头的儿子则提起印象模糊的父亲,做出各种预设;方阿姨那里,是老公出轨,女儿远离,自己人生的悲戚。
听起来似乎都是人间疾苦,生存于世的种种痛苦切片。
可是倾诉了这些,让胡歌听到,又有什么意义呢?
增加一段悼词吗?
或者这些人都需要一个倾泻的出口,那又何必要等到写悼词的时候才来细细回忆?
略过这些人生细节,还有更奇特的行为在前方等着。
比如吴磊饰演的室友,与胡歌非常熟稔,但是双方接触中,又隐藏着几份超越室友的亲昵。
让人不免迅速想到了前不久的《燃冬》。
又是抑郁主角,又是两男一女,难道又有什么超常规的事情发生?
我说的正是齐溪闯入的部分。
在《第八个嫌疑人》里面,齐溪不问青红皂白地把警察带回家中。
在《不虚此行》中,她同样又被莫名其妙地带到悼词写手的家中。
胡歌在车站接到她,一见面,齐溪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愤怒输出,真实演绎了甲方的嚣张跋扈。
谈起死者,她自己倒先哭了,胡歌赶紧跑过去,给她买了个娃娃头雪糕,齐溪望着娃娃头雪糕,破涕为笑。
这……然后,胡歌直接把齐溪带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围绕着死者(大概也是女方的男朋友),展开了触及灵魂的深度交谈。
齐溪充分展示了她的暴脾气,直接在房间里吼叫大笑,胡歌和吴磊躲在阳台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
前面预估了胡歌做一单的费用,觉得他不值得去陪聊修水管协调家庭关系。
结果不止如此,他还要通过接触了解,给死者拉出时间线,写人物小传。
那简直是半卖半送了,何必还收钱呢?
直接友情书写就完了呗?
好吧,片中倒也不全是如此漂浮做作,起码还有白客不时出来插科打诨,直接来了段《大腕》葬礼版,还要为殡葬业提档升级,搭上“互联网+”的潮流概念。
也不知道是搞笑还是反讽,至少略略增加了几分生活的丰沛与温度。
03. 真实穷困,码字辛苦谁人知?
从编剧转行悼词,胡歌似乎是想通过接触不同人生来收集素材。
但是真的当导师叫他接活的时候,他又以种种原因推却,这份文人的清高做作,倒是也反映了写作圈子里的部分事实。
将搞写作的人塑造得如此落魄低沉,算得上是《不虚此行》少有的实诚。
编剧就是影视行业最低端的工种,而且因为廉价,总是被使来唤去,成为一切问题的替罪羊。
其他写手就更是难获重视,网文写手风光了几年,现在也是停的停,逃的逃,四处答题开班去了。
如果因为《不虚此行》,让写作行业为更多人重视,那倒也是好事一件。
回归正经,影片的架构自然是悼词线索串联起几位死者,最终组合起对人生的感怀;吴磊不是什么室友,只是胡歌想象中的角色,那个小尹。
通过《不虚此行》,刘伽茵的风格与短板都得以清晰的展现。
她在叙事上的模糊,对故事乃至生活细节的失控和陌生,完全沉湎于自我表达,丝毫没考虑过观众的共情与理解。
这其实也算是非常典型的“作者电影”。
只是过度的自我抒怀,完全消解了生死主题的严肃性,同时也未能提供更为有效的悬念与张力。
所以整部电影完全在散漫茫然中行进,观众随时退场,都没有感觉遗憾的情感联系。
文艺不等于滥情,固定镜头也是需要提供叙事张力,就这些技术层面的问题,年轻的刘伽茵还需要更深更透彻的理解学习,要真正学习到蔡明亮、安哲等前辈的精髓,而不要满足于一点表皮的拼配。
也许唯一能打动观众的点,还是在于胡歌与母亲的电话联系。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胡歌隐瞒着自己已经失去业务和收入的真相,母亲则总是絮叨着生活的细节,憧憬着儿子在城市里成家立业。
直到胡歌难以为继,决定回归家乡。
在动物园北极熊面前,他呆坐在椅子上,终于泣不成声。
偶尔可以做作,可以沉入幻想,可以故作清高,但是绝对不要忘记现实,不要忘记父母的牵挂和家乡的味道。
每个人都应该找个安静的夜晚,慢慢看完这部慢节奏的电影,哪怕看睡了,定不虚此行。
关于生死。
一个人怎么才算是活过?
就是他死了仍被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记得。
一个人怎么才是死了?
就是已经没有至少一个人还在真正怀念他。
人生就像一本书,它存在的意义绝不是拥有一个ISBN,而是哪怕只有一个人真正读懂、读完它。
可现实是,没有人会去用心地阅读别人。
所以胡歌这个专门为逝者写悼词的职业,就显得特别有人情味儿。
然而有人情味儿的东西,往往是被这个社会所抛弃的。
因为相对于逝者,我们更看重的是活着的人,相对于过去已发生的事,我们更看重的是未来不可知的一切。
而人情味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念旧。
但人总是什么都想要。
我们一边想着要体面,通过办葬礼,通过眼泪,甚至通过请最好的悼词撰写师来告慰死者其实不过是告慰自己,一边又嫌着麻烦,就像电影里的黄磊夫妇,现实中这种宁愿让孩子报班也不让孩子参加逝去老人葬礼的父母一点儿都不少,也许你就是呢。
他们从来不会想,一个失去人情味儿的孩子,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呢。
我们太缺少死亡的教育了。
真是奇怪,每个人都避讳谈论一件自己迟早都会面对的事。
所以一个写悼词的人,一个如此温暖的用心去阅读那一个个素昧平生之人的人,会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也许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只有更多地了解一个死去的人,才会给活着的人更多温暖。
如此,无论电影还是人生,都不虚此行。
PS. ①胡歌演得挺好的,但如果让张鲁一来演这个角色,我觉得会更好。
②电影要讲的太多,只保留黄磊一家和方阿姨的故事,可能会更好。
③不推荐任何觉得此片压抑的人观看。
剥离煽情,归于平淡,用心编织一篇篇悼词,也是感受那些生死之际的难言之隐。我们的生活似乎永远都在上演第二幕,在无疾而终里如果能得到一些慰藉,或许就不虚此行了。
两个小时被高高托举的内地假文艺熏了脸,阿里云盘放三天都嚼不烂的玩意儿,每天点开坚持不到十分钟关掉,第二天打开遥控器依然松手落地打呼的那种。
生离死别的地方不一定充满戏剧性,相反会充满平静。视角很私人化,以北漂底层编剧转职业悼词人的过往经历为故事基底,全片大量对话交织,朴素有淡淡的烟火气;就像饮料界的东方树叶,看进去了可以回甘一些生活气息。台词感性,很像是导演本人创作表达的具象化,借胡歌加吴磊含蓄内敛的编织自己的想象——“职业写悼词人”视角下的北京,胡歌的角色是斑驳的墙上映射的一道暖光,吴磊的角色就是墙角留下的那条影子。感觉受当时疫情的影响,拍摄地方选的都很闭塞。上次听胡歌唱片尾曲还是《南方车站》里的《美丽的梭罗河》,在这部再次献声勾起很多回忆。
#🍋观影# 拍的太勉强了,胡歌写悼词的这条线太单薄了,情节太白了,拼凑起来的。
怎么能从剧本到表演都这么生硬无聊 没有自然流淌感只有生硬拼凑感 如坐针毡
我反复在想,对逝者怀有深情的人,但凡他识字,真的会请一个陌生人帮忙写悼词吗?
深受触动,因此也感到难以下笔评价,怎样才能让自己显得不像个推销员呢?但刘伽茵的电影从不推销任何东西,它不推销漂亮的画面,也不推销业余感、演员造型或者“现实”,它只展示一种遥不可及但无比美丽的义务,而为一个人而写作一些文字,无论是为看不见的死者还是为镜头前的演员,对于一名作家来说,没有比这更艰巨的任务了。但作者最清楚的是,虚构更加真实,且带着康健的天真和幽默感,且在这里,它要求我们照顾好所有人。于是,人人都加入了想象,加入了讲述和虚构的行列,有些人带着青涩,有些无常,另一些则直接成为了小说,这个时候我们惊觉,这底下为何不也是“黑色电影”,罗伯特·克拉莫的“纪录片”,或者另一本《法兰西特派》呢——总而言之,一切关于那些“迟到一步”的,逝去的东西的艺术。
【A-】相当干净的创作,这种形容对当下的华语电影来说已经是最高礼赞。用绝对的克制和尊重去聆听他人对逝者的描述,总结出的悼词却几乎未曾显露具体形态(除了方阿姨,作为片中唯一一个对主角讲述自身经历的逝者,总结出的悼词实际折射出聆听者的真情实感)。固定镜头面对不同的空间尺度总能保证最简洁高效的调度处理,将一切情绪留给讲述者来构造,对演员和故事绝对信任的表现,实在难得。吴磊和齐溪的角色对影片来说过于戏剧性了,刘伽茵的语气却不见虚浮,而是将其处理成了开启第三幕的假象。最终在孤僻的角落走向尾声,定义第二幕「不虚此行」的观察体验,并正式赋予自身创作第三幕的勇气。
你一脸茫然,就是心情不错
细,很细,非常细。《不虚此行》的细腻让很多电影都显得粗糙。丧,很丧,非常丧。小丧就算是欢喜了。这种平淡如水,让人把握不到作者创作意图的电影很难让人共鸣,如果我是刘伽茵,我不止让胡歌每天靠农夫山泉续命,我还要让他吃巧克力士力架,什么甜吃什么。毕竟他活得太苦了,而且几乎不怎么好好吃饭,工作还那么费脑还经常熬夜,不吃巧克力,现实生活中可能会随时低血糖晕倒。原来在女性视角小,吴磊是很好的花瓶。
是闻善,更是刘伽茵。每一段故事都很普通却又异常打动人心。悼词便是人生最后的诗,以冷静与克制的讲述,将某一人一辈子的生与死、悲与欢、荣与辱、是与非溶于千字华章,极致沉静又美感充盈。在不幸与幸福间折返,在虚度于充盈间往来。看似无路可走时,也能把头抬起,死亡被最大限度的稀释了。而活着,变得如此强烈。。
他们演的让我觉得这电影里就没一个活人。叙事像大一学生交期末作业那样烂得洋洋自得,堆砌着自夸的细节。每个细节的呈现方式都肿胀、板正、可笑……以这种浮夸的姿态吹嘘自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会显得特别无知,缺乏真正的洞察力更妄论艺术家的切削手段。《红色天空》里的Leon写的本子也是这个味对吧?最要命的是最后还cue回了普通人也能当主角……好崩溃,别自我感动啦,建议是戴个gopro在北京大街上转两圈,读点儿福楼拜。
北京那么大,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北京还是不够大,竟然容不下多一个编剧。我最喜欢的就是男主和导师那段了,把两人口述那个故事拍出来不更好吗?
这片,说实话,真看不进去,真难看,我都不知道我能从中获取到什么精神体验。居然还有人说这像洪尚秀,我真jb吐了,这片连洪尚秀的第一部作品的汗毛都碰瓷不了。这导演是不是以为自己的抬高的镜头,让人物基本处于画面下方的构图很有想法啊?很有风格?你这摄影的功夫显然没下足,不如油管的一些博主拍得好呢,还故事故事,果然文学系的,教了一辈子书,也不如洪尚秀一天晚上就能写出的台词强啊,洪尚秀那韩语都能让人觉得是在生活,你说他如果真的是故意想搞出那种做作的感觉,和生活的剥离,也体会不到,剪辑也毫无可圈可点之处,还tm用连贯性动作。我真看乐了,要精神性也感觉不到,营造生活的惬意或者自然,和张大磊都差十万八千里,啥玩意啊
建议胡歌吴磊一起下海演一出灭绝人伦的情感大戏,感觉会比这种故作姿态的疏离感精彩一百倍。
电影的英文名“ALL EARS”更符合电影的内核,主角通过倾听逝者亲友的讲述来撰写悼词,在倾听的过程中完成与自己的和解,每个小故事有结局,主角的故事有闭环,观众尤其是北漂更能找到共鸣。电影的节奏非常舒缓细腻,没有煽情,适合静下心来观看。
文气过重,而水平太普。能知道它要讲什么,但是讲得又做作又没劲。无法忍受追求日常质感的同时,台词却完全不说人话。
胡歌演技原来这么差。。。。
一个研究生毕业却无法写出符合大众标准剧本的编剧,但在为逝者写悼词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他的故事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不差,不过还是想看日本翻拍一版,虽然这种故事对他们来说太舒适区了。但有些文学感特别重的对话在中文语境里就会显得特别滑稽。以及虽然最后吴磊和胡歌那种近乎“原著人之梦”的对话也挺好的,但我还是有点想看我第一反应以为的那种同性恋人的设定。齐溪就很棒了,齐溪走到哪里都是加分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