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中年男子(医生)在室内独自忏悔。
起身,出门。
2.外景。
一年轻男子让女友在某地等他。
他走进医院。
3.中年男子为病患诊断。
4.一长发男(演员)在外面抽烟。
走进医院,与医生交谈。
青年男子坐沙发等待医生。
医生出来对他说让他继续等待。
医生给演员治疗。
招待和青年男子聊天,聊起那位正被治疗的演员。
医生忧心忡忡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演员在蓓治疗的过程当中感到不适,想要请医生帮忙过来看。
青年男子到外面抽烟,前台出来。
二人拥抱。
谈话间得知医生是青年男子的父亲,是医生要求男子来找他的。
2.齐刘海女在房间内走动。
母女二人在街上走,聊起对面奇怪的树。
母女二人走进一间公寓。
齐刘海女与女儿聊服装专业。
母亲站在窗边吸烟。
齐刘海女陪她一起吸烟。
女儿看了一会儿路上积水,积水里有树枝的倒影。
女儿想去见男友。
母亲担心会有安全隐患。
两人在河边的柳树旁见面。
女孩担心男友没钱。
男友想通过爸爸的资助,实现和女友在一起读书的愿望。
看开头两个片段时一直在寻找其中的联系,怀着一颗猜测的心,在不确定中看完了本片。
简单的人物设定,不简单的对白。
原本激烈的冲突在尴尬的道歉后迅速冷却。
必须写在正文前用以强调的是,电影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观看,这也是我在短评中表示愤怒的原因,到底是否有必要把完整的电影拆解来证明它的优劣。
电影被刻意地标记上了1到3个章节,男主角英浩贯穿始终。
但是每一章节都会出现看似前后不太连贯的情节,而这些不连贯的切口就是解读本片的入口。
1.一个看似非常平淡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场,父亲在做忏悔。
之后英浩和女朋友出场,并交代英浩去了一个诊所办事。
继续平淡乏味的看诊情节,期间透露了一个与第三章最相关的情节,即英浩在诊所的这个时点并不认识那个有名的演员。
在第一章节结尾出现了第一个不连贯情节:英浩与诊所前台大姐雪中对话,内容是回忆过去还暗暗搓搓有些暧昧。
英浩主动拥抱了大姐,而男女的拥抱在他眼里是有“某种绝对价值”的。
这段情节很像是英浩在沙发上出神想起的某个往事的变奏。
2.女朋友周媛在妈妈陪同下出国留学,刚来了一天英浩竟然因为思念就追了来。
这一章节的不连贯情节就是两场英浩和周媛的对话,第一场两人看起来挺相亲相爱地准备一起吃饭,第二次英浩主动拥抱了周媛说“我不想离你那么远”两人面容稍微有些悲伤,之后英浩还许诺说自己也会来留学“可以试着向爸爸要钱”。
这样看来这两段情节并不是连续发生的,甚至于第一段英浩来找周媛就没有发生,只是周媛在路边出神的想象。
3. 第三章节没有出现角色独处出神的情节,很可能所有情节都是真实的,但是由于省略的情节太多,看起来时间跨度很长。
英浩妈妈和演员单独吃饭的对话中提及了英浩“因为老师您才当的演员”,对应了第一章节英浩并不认识这个演员,也表明第一章节和第三章节相差的时间应该不短,并且在第一章节中省略了英浩和演员的对话。
这章节不连贯情节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在英浩和朋友贞秀第一次走出餐馆抽烟后,紧接的是英浩妈妈给贞秀倒酒而英浩不在餐馆里。
之后对话的重点都在英浩不想做演员的重要原因是不想做亲密的行为。
而这个想法与第一、二章节英浩主动拥抱的行为不一致。
也表示其中缺失了一部分情节或者其中有虚假情节。
(这里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餐馆如同一个时空转换的空间,英浩和朋友出来抽烟的前后两次对话并不发生在连贯的时间。
)第二次是沙滩上遇到女朋友周媛,这是一个明显的梦境情节,也可以看作是把(相对第二章节)的多年后的结局放到这个时点来揭晓。
第三次是英浩和贞秀睡醒下车在沙滩散步却看到酒店窗口的英浩妈妈。
这段情节和餐馆喝酒聊天的情节相悖,也可以视为不是一天发生的事情。
而如果两人完全没有进到餐馆里并且早于妈妈去餐馆的时间到了沙滩,这段情节就成了“真实”的情节。
那如果按照英浩下车和贞秀说的“有话单独和你说”和之后英浩独自下海的情节,英浩是否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告诉了贞秀并付诸行动。
这样,英浩没有再上岸,父亲在片头进行了忏悔,成为了本片最真实的情节。
如同第一章节英浩父亲在工作台上俯身睡着,我也可能在昨天看完电影睡了一觉,以上情节都是爸爸的梦,也可能都是我的梦。
概不负责。
电影的第53—58分钟,给出了一个非常直观的梦的进口与出口。
正是这五分钟缺口的清晰存在,完整的线性时间被打散了,于是自然地疑问:只是存在这一个缺口吗?
还有,只有这一种进出口的可能吗?
此外,电影的时序即是事件的时序吗?
抱着这种怀疑我们对电影作一个拆分。
按照原有的标记,电影分成了三段,每个段落内又可以拆成两部分,第一段:第一次到访医院(1a)、第二次到访医院(1b);第二段:到异国安置(2a)、在异国跟英浩碰面(2b)第三段:餐厅与演员碰面(3a)、在海边(3b)通过台词可知,2b发生在2a后的24小时之内(“不到一天就追过来了”),3b紧接3a发生(“那位为什么老灌我们酒”),然而1b与1a之间的时间间隙因为缺乏任何参照不得而知。
第三段发生在第一段之后(跟演员再次见面),第三段发生在第二段之后(眼睛生病退学了),第一二段之间时序不明。
至此,段落的时序与事件的时序也不再完全咬合了。
甚至借由1b处英浩要戒烟的台词,而第二三段他都在继续抽烟,可以合理推测1b发生在第二段与第三段之后。
如果再对53—58分钟梦的真实性继续怀疑,第二三段的时序恐怕要再次打上一个问号。
甚至,只有这个五分钟是梦吗?
基于此,找出了电影中存在的如下游离出线性时间的出入点,一类是梦,一类是出神。
出神多呈现为zoom in,与53分钟入梦的方式一致。
按照电影的时序标记如下,有完整出入点的置于一块:
A/A'7'28'' 英浩走神:入口A,7'35'' 英浩回神:出口:A',(zoom in)
B/B'7'44'' 演员入睡:入口B,10'38'' ,演员睡醒:出口B'
C'8'24'' 英浩被叫醒:出口C'
D10'24'' 爸爸入睡:入口D
E'11'59'' 英浩回神:出口E'
F'21'38'' 女友妈妈回神:出口F'
G/G'27'47'' 女友出神:入口G,28'04'' 女友回神:出口G' (zoom in)
H'28'28'' 英浩回神:出口H'
I/I'53'07'' 英浩入睡:入口I,58'36'' 英浩睡醒:出口I'
J'53'36'' 女友回神:出口J'
K61'48'' 母亲出神:入口K (zoom in)
L65'09'' 英浩出神:入口L完毕。
我们再回到53-58分钟的梦段落,发现中间插入了女友坐在海边回神的出口J',原本牢靠的出入点被打破了,与此同时,这也是全片最后一个出口点,如果将此前所有时间视作女友的出神当然可以成立。
按照同样逻辑,再往前倒到全片第一个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时刻,即第10分钟爸爸入睡,那么此后的所有时间即是爸爸的梦。
然而,在一二三段的时序依旧存疑之下,第一个与最后一个出入口依旧有着其他的可能性。
如同《自由之丘》,并不需要复原真实的时序,而以A某作为入口,然后从B某身上出来,在洪的电影中更是数见不鲜。
那么,冲破出入口,得以将一组时间凝合在一起的是什么?
洪常秀的电影中常常会出现一个梦,作为与现实对立的元素而存在,或者可以视为洪氏风格的一种体现。
但令人跌破眼球的是,这个本来与现实对立的元素,在洪常秀的风格化的运用中,又总是错误的与现实衔接,从而模糊了彼此之间的界限,导致结构出现许多不可控的错误,最终成为其不可靠叙事风格的一个标示符——当洪常秀的电影出现了一个梦的时候,这个故事99%的概率会死。
导致这一局面的最主要原因,当然还是洪导风格化了的巴赞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
由于洪导在可见的每一个场景中都使用同样的镜头语言进行叙述,梦的表现形式与现实的表现形式没有任何区别,两者无缝衔接在一起,客观与虚无相互解构,最终就形成了双失的局面。
以《夜与日》临近结尾处的那个梦为例,它突兀地接续在金成南返回韩国与妻子见面的情节后,以一个颇多主观意味但实为客观的镜头开场,叙述了金成南与另一个妻子的家庭生活。
这一节内容在线性连贯叙事里与此前已经成型的情节大相径庭,由于它的后现,似乎这才是金成南真正的家庭所在。
以此为真实的话,那么此前谎称怀孕的“妻子”之身份就成疑了。
从叙事效果来说的话,这个突兀出现的情节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惊奇,完全可以视为一个成功的戏剧性高潮,但更大的惊奇也意味着更多一层的反讽复归。
当面对第一个妻子的时候,金成南表现出与此前我们认知其形象时即相同又实不同的一面,这意味着我们此前的正面性认同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作为观众的我们需要调整自身的道德性立场,从此前正面认同所达成的统一性里分离出来,以应对金成南这一人物形象负面性的转变,这形成了一层情感层面的分离。
此时第二个妻子的出现又改写了第一个妻子身份的真实性,这意味着金成南这一人物还存在着更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假面”,这需要情感上更多一次的分离。
相对第一个妻子出现后的认同/分离之调整,第二个妻子出现后,我们需要更多的后退以距离金成南这一“假面”人物更远,这足以形成一个批判的视点。
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在这一段情节结束后,故事又回到金成南与第一个妻子的生活中,明确的表明此前的“第二个家庭”是一个梦。
这又是一个让我们最终哭笑不得的惊奇!
它首先表明此前的梦之惊奇是虚假惊奇,当然也是虚假反讽;其次它提出了一个让我们极其为难的选择:既然第二个妻子的出现是虚假惊奇,那么我们在此基础上的批判性分离是否需要转向,再次向金成南这一角色回归重新寻求统一,毕竟这是我们立足于故事的基点所在。
全面的回归显然不太可能实现,毕竟第一个妻子的存在已经赋予金成南以假面,认同的回归必然还是会被其隔离在外,最终停留在一个前不能达成认同后无法达成批判的尴尬位置,大约相当于语言层面上不主不客的无意义性——这就是洪常秀天外飞仙一“梦”所达成的荒唐叙事效果。
在整体的叙事上,如果考虑到“基点”所涉的可能性变化,这一“梦”之错实际上还会传染至更多的情节。
与这一错梦相对应的是语言层面上的洪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
这一“梦”之段落一开始就是一个我们前面说过的似主实客的客观镜头,其间还有横摇跟踪人物的客观客体化错误,在这个镜头内金成南开始吃饭。
第二个镜头由特写变焦至相对意义上的全景,因为巴赞的爱斯基摩人长镜头不敢这么用,所以这一段落一开始我们就去巴氏而直接命名为洪氏了。
镜头内金成南在擦一个花瓶,这是一个区别于吃饭之动作的新行为,非延续性表明时空已过,这实际上就是客观化叙事了,时序上的时间省略指向了一个外部的叙事者。
之后切换为外景,金妻在路上独行,摄影机再摇至窗户边的金成南,时间与空间之对立阻止了这一后聚焦的主观性统一,这还是客观性镜头,而且由于金妻先现于镜头内,这一“外”出还形成了聚焦与视角的变化。
对应这一变化,下一个镜头是金妻在澡堂内拭泪的动作,这可以视为一个内聚焦的主观镜头,并具有相应的情感内涵。
之后镜头上摇,又对准玻璃外的一只猪的猪影,又是一个荒唐之梦里的荒唐象征以至无意义的符号物……综上所述,这是一段客观全知叙事,客观之内包含了两个主观性的视角,讲述了至少两个人物以及一个可能需要从象征性上加以理解的意象,后者类似于洪氏电影中重复多次的路边一条鱼之意象,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一次居然在梦里出现了,或许这就是一条鱼变形成一只猪的原因吧。
这是一段纯粹的客观全知叙事,因为它的纯粹之客观,所以一出现就造成了我们认知上的混乱以及失位。
对于我们而言,从此前情节所述的现实转变为梦,我们在语言层面、叙事层面以及外部客观层面上没有察觉任何虚实转换的征兆。
如果它制造了正确的叙事之惊奇,这当然是非常惊人的洪氏天分之尽显,可惜最终呈现的是一地鸡毛,那么这一错误的虚实转换实际上就被放大了。
这种天堂地狱一念间的错误在洪常秀的电影中随处可见,不仅体现在虚实转换之上,在主客、视角、叙事层级等元素的转换中也随处可见。
宽容的看是洪导在处理这些重要的结构细节上太随意随性了,严肃的说则是洪导对电影语言与叙事的认知停留在颇为初级的层面上,他意识不到也处理不了这些形式之下的内涵性表达,一旦随意的加以转换往往就是“一梦误终生”,所以我们说洪常秀的一部电影往往不止死一次就是这个原因。
确定了洪常秀的“影中梦”在形式与内涵上的双重失位之后,我们就可以从容的谈一谈银熊作《引见》片尾附近的一个“梦”了。
你们可能会觉得这有些老调重弹,不就是99%可能性的所指吗?
或许错也或许对,《引见》之“梦”是99%对应的那个1%、洪氏电影中少见的没有“一梦误终生”的一个“梦“。
这个梦出现在英浩喝酒后在朋友的车里睡觉这一场景之后。
在这个梦开始时,跟洪常秀的大多数“作梦”一样,没有明确征兆的出现,在镜头所示的空间转换里直接进入了梦境时空。
当这个梦结束时,出现了跟梦之开头相似的一个变焦镜头,不久后我们从剧情上确认了这是一个梦。
以两个变焦镜头为首尾,这个“梦”有了明确的指示符号,算是洪常秀风格化“作梦”的一个非常规处理。
这个梦的内容是英豪在海边遇见了前女友,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关系。
这个梦在一个镜头内完成,没有前面我们分析《夜与日》一梦的全知客观叙事与多视角,也没有足以引发反讽复归的惊奇,这让我们大概能接受这是一个事实上的梦,唯一的不足之处可能就是太过平淡以致看上去不像一个梦。
在整体结构上,这个“平淡梦”没有对其他情节产生伤害,也没有形成太多的助力或者化学反应,我们完全可以把它从故事中摘除出去。
而摘除这个略显多余的梦,是我们对洪常秀的一次“卸妆”,以恢复洪常秀的“素颜”,让我们能够在没有遮挡的情况看一看洪常秀的真实“模样”。
以此为出发点,我们还需要摘除《引见》中的一些“伪梦”,这些“伪梦”的情景大多集中在故事的第一段,即英豪的父亲趴在桌上似乎在做梦的镜头,以及英浩在沙发上睡着的镜头。
在没有明确的梦之指示符号存在的前提之下,在此前或者此后的内容中,情节都处于洪氏爱斯基摩人长镜头的全知客观叙述之中。
这其中,如果我们考虑英浩的出场是被父亲电招过来这一状况,他的视角勉强可以被其父亲的视角所覆盖,进而形成视角嵌套,对应情节就会表现出一些“梦中梦”的幻想性意味,但洪常秀的爱斯基摩人式叙事显然否认了这一点,因为这一段情节中还出现了客观下的第三人视角,也就是“剧场之神”的出现,这是一次偶然的来访。
多视角的平行共存限制了“伪梦”的生成,指向了一个外部的客观全知叙事者,其所述内容都是可见意义上的现实。
也就是说,《引见》中仅有第三段那个实在之“梦”,只要去掉它的存在,洪常秀看似云里雾里的“素颜”就袒露了。
为了严谨起见,我们再对洪常秀的“素颜”做一个小小的“补妆”。
当我们摘除了故事里唯一的梦,这里就会留下了一段空白,为了避免大家觉得这是一手“留白”而无下限演绎,我们临时加一点线性上可见的实在性内容填充在这里,也以此作为对“梦”的非真性的一个简单诠释。
以第二段故事的内容为参照,在“梦”发生的时间段里,可以确定的事实是英豪跟他的女友已经分手了,这与“梦”的内容形成关联,即作为弗洛伊德式的欲望满足之梦。
这个梦还可以说明两人感情之结束对于英浩而言是被动的,这一被动的现实原因很多:比如他还在首尔生活证明他没有弄到钱去巴黎女友身边陪读;比如女友在热恋期间仍然决定去巴黎读书实现她的梦想,事实上一开始就在英浩和巴黎之间选择了后者,女友对他的留恋并不多;另外的原因可能就属于我们的主观之推断了,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女孩在巴黎渡过适应期后,很容易就会遇到一个“德国王子”,越洋电话的“系留”实在太望梅止渴了。
至于梦中女友的病症,对应着激发英浩对落魄女友的“拯救”之行动,大约还是“欲望之满足”中的道德优越感之体现,对应了现实中因被弃而生的压抑之失落。
至此我们就可以排除杂讯、直面《引见》的叙事及结构了,它是一个线性时间内的三段式结构。
这种结构通常有两类用法,第一类三段均以一个人物为核心建构,另一类则是三段不以贯穿的人物为核心,只作为一个在场的目击者视角而存在。
前者的三段时间如果跨度足够大,那么三段就足以形成过去现在未来的全画幅之呈现,许多shishi类故事都采用这种结构法;后者则追求段落间的碰撞,也就是从三段叙事的平行对比中寻求统一性表意。
《引见》显然不属于第一类,也不太适用于第二类,这跟洪常秀的“超!
限”叙事有关。
在《引见》的第一段中,英浩应父亲的电召而来,在父子还没有有效接触时叙事即告一段落,这其中英浩扮演的是一个被动性的角色,尽管段落以他的视角收尾,但整体依然不足以形成以他为核心的叙事,同时在全知叙事中他的个体视角未能覆盖足够的场景,因而也不具备旁观者的地位。
在第二段叙事中,英浩同样没能成为叙事的中心,大部分时间不在场的他也不足以成为旁观者。
第三段叙事中他是叙事的核心,大家均因他而来,目的是为了解决他的一个“困境”,这是情节的聚焦所在。
由此可见,在三段叙事中,英浩承担的叙事功能并不一致,或中心或旁落,三段叙事没有因他的贯穿而形成表意上的线性或者平行结构。
简单的分析后我们就可以确认,《引见》的三段叙事缺乏统一性所指,彼此之间是脱节的,这也体现在人物关系之上。
第一段中的父亲和“剧场之神”没有见过第二段中的全部或大部分角色;第二段中的人物反过来也没有见过第一段和第三段中的全部和大部分角色;第三段的人物因英浩的“困境”而相聚,他们不关心第一段和第二段中的全部和大部分角色。
从“引见”的角度而言,第一段没有“引见”,或者“引见”不存在于我们可见的内容中;第二段有一个引见,但贯穿故事的英浩不知道这一个“引见”的存在;第三段没有“引见”,或者有一个“引见”,即英浩的朋友被“引见”给“剧场之神”,但他显然为了打酱油而来。
结构上,三段式叙事缺乏有效核心,其内部必然是混乱的,混乱的结构必然形成混乱的张力。
第一段中我们看见英浩来到诊所,在剧情没有明晰的全知叙述中,张力主要表现为神秘,这与“叙旧”所指的过去形成了呼应,再结合戛然而止的情节多少也产生了悬念。
第二段的叙事脱离了此前的神秘与悬念指向,我们先入为主的看见了一次“引见”,这超出了后出场的英浩所知,张力毫无预兆的变成了反讽,反讽意味着分离,这改写了第一段中的统一性,英浩这一角色由此失去观众的认同。
第三段开始后,英浩的“困境”出现,但在反讽视点之上,观众并不关心他的困境,“拒绝吻戏”这个难题对于观众而言更是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事实上就形成了双重分离。
这种双重性的分离,跟我们分析过的《夜与日》中的双重分离性质一样,但这一次双重俱实,所以观众会退回到足够远的位置上,形成批判之视点。
发展至此的《引见》形成了一个有效的批判性表达,可以视为洪常秀叙事的成功之处,是非常不容易的一次成功,但永远有个但是的问题是,英浩这个有些拧巴的失恋的曾经的“马子狗”,做了哪些事、犯下了哪些罪,需要我们在高度客观的位置上对他展开严肃的批判呢?
他有些傻、有些冲动,缺乏变通,但这就是年轻人成长中必然经历的阶段,论后果也没有对他者造成什么不可弥补的损失。
对于他的处境而言,作为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以及一个当下的失意者,他也许更需要我们多一些同情或者怜悯,这远不是一个值得洪常秀或者我们去严肃批判的对象,这是一个无意义的批判。
换而言之,这仍然是一个近不能认同远不至批判的尴尬表达,所谓叙事之成功最终还是失守于叙事之无意义,这与《夜与日》的失败并无本质区别,1%最终还是回归到99%之内。
这些残酷事实足以让我们得出一个结论,“美颜”后的洪常秀和“卸妆”后的洪常秀始终如一,或叙事失控,或主题无力,对应着绕不开的形式与内容之耦合,应该就是他创作力的天花板了。
片子很短,三个时间的片段讲完便罢。
观影一个小时以后,片中唯一波动的片段演员前辈的怒吼“有灵魂的,没有灵魂的,或是欺骗的拥抱,又怎样呢,有一点点美好就好了,有什么错呢?
有什么错呢?
”,台词依然徘徊在耳我边。
那是整部电影最激烈的地方,也是我觉得导演要强烈表达的内容。
【不完美的拥抱,又怎样呢?
】自己和片中年轻人很像,认为满怀真挚的爱才有价值,真心付出的亲情才具意义,虚假的拥抱和没有灵魂的给予于我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每一个拥抱都是真心的,有迹可循的。
可能现实中,真的如片中任务设定的那样,是时间,教会我们其实哪怕只有一点点装模做样的美好也可以?
年轻的人们,学着吸烟,学着走向新的生活,然后学着承担支离破碎的爱情,学着接受着遥不可及的理想,学着拥抱不完美的拥抱,毕竟【都卑鄙,都满足于谎言,都做着龌龊的事,还说那是好的,都这么生活着。
】
人与人之间相交非常敷衍、表面,只是因为需要才会礼貌地彼此交织,而每个人真正的本质却相互孤立着。
男主父亲开场的祈祷,独处的疲惫落寞,与儿子照面时相顾无言的片刻,面对著名演员装出来的社交热情。
他在别人眼中是很成功的人,有体面职业和大笔存款。
但他向主请求让他重新活一遍,为此他愿意付出所有钱财,用心照顾贫穷的孤儿。
但他的儿子花钱处处紧张,因为他不给儿子钱用。
著名演员上楼见医生前在楼下抽烟,上去后说只是顺路来看看,所以没提前通知。
随后医生邀请他吃饭他又说刚好有事要商量。
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这种明显的前后矛盾医生也不计较,一来演员地位高,他没资格计较,二来大家也不是很在意对方的生活。
演员说家里有好事情时医生也懒得多问。
只是在疲惫的生活里假装热情地把相处的时间糊弄过去而已,独处时才是自己。
男主不情不愿过来应付父亲,结果在沙发上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
父子关系很僵硬。
男主和医生助理看起来关系很好,但其实也只是表面关系,聊天时完全无话可聊,可两个人站在一起又不能不说话,否则气氛太尴尬。
统共也没交流几句,一句“你瘦了”换着说了三遍就离谱。
第二段里的画家是个离了婚的少与人交往的独居人士。
女主让画家无需说敬语,画家笑着说你也不用说敬语了,总说敬语很麻烦。
但之后又一直和女主说敬语。
画家和女主妈妈抽烟,说女主想住多久都可以,和她聊聊天也很好,只是客套话。
东亚人尤其擅长这种客套话。
在草地上画家、女主和女主母亲交流时,母亲对女儿管束很严,画家不好站队,在两个人中间和稀泥。
有画家在面前,母亲对女儿的态度也下意识放缓了一些。
大家都很客气很随和。
很疏离。
第三段是洪尚秀最擅长的酒桌戏,私以为也是全片最好的一段戏。
四人之间关系微妙,演员权势最大,只有母亲能用柔软手段稍微与他周旋。
母亲关心儿子又给儿子压力。
两个小辈核心在男主身上,男主的朋友一入桌就被两个长辈有意地争对和忽略。
位置安排也在照应彼此间的关系。
演员虽然独坐一边但完全压过对面三个人,朋友被挂在四人桌外面。
一人独坐一边面对多人的情况在《独自在夜晚的海边》里也出现过,但那完全是另一种意思了,表达了女主孤独无助。
演员权势大,不准人喝醉又一直灌酒,训斥男主后和母亲道歉也毫无诚意,只是面子工程总要做些。
这就像他明明是有目的来找男主父亲却说是路过一样。
男主在车上做梦,梦到分手的女友。
梦里女友生活地很不幸,他温温柔柔和女友说话,还说会想办法帮她治病。
朋友把男主叫醒,男主神情遥远但对梦境只字不提,只是自己下了一趟海。
看到男主从梦境中醒来的神情,非常感慨:人与人就是这样相交的啊。
世界真荒谬,真正重要的东西难以分享,在言语间流浪的都非必要。
是一部完完全全像生活一样的电影,感觉就是随手从生活中截取了几个片段,很多事都没头没尾用不着交代清楚,观众是在看别人的生活也是在看自己的生活,因为人与人其实都相似。
但现实生活中真正关心别人生活的人有多少呢?
大家都只看着自己而已。
我挺喜欢洪尚秀这种切断时间线的方式。
依稀记得一句话说最好的作家从人物生活中随便截取十分钟来描写也能完全展示人物。
我觉得洪尚秀做到了。
洪尚秀的电影一般都探讨人的心灵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的对话与镜头设计看起来非常随意,但其实都精心设计,人与人之间位置距离方位的安排都有讲究,包括人的下意识小动作。
比如画家与人相处时的小动作都比较疏离防备。
再以人际关系举例。
人与人之间相处会有不同磁场,力量的强弱与感情强弱。
可以明显察觉到男主与父亲母亲女友朋友演员以及医生助手相处时都有不同的力量感情关系,这些必须前后协调一致观众细想起来才不觉得违和。
饭桌是最好展现人物关系的场所之一,再加点酒或许可剥开社交外壳激发人物真实的内心。
虽然洪尚秀以尴尬出名,但我觉得社交的孤独与世界的荒谬或许是更深沉的东西。
洪尚秀很少拍热闹的东西,就算是一堆人聚餐,也一定会有尴尬的关系和事件。
他电影的意义总是在缝隙中流露出来,因为他喜欢探讨生活与自我,而生活与自我的意义本就是从缝隙中流露的。
如果一个人的生活中缺乏缝隙,他就不会思考也不会明白生活与自我的意义。
在这部电影中唯一让我觉得并非从缝隙中流露意义的镜头是男女主拥抱后有关爱情的对视。
这样的爱情确实是普通人生活中无关缝隙的事物。
大部分导演的电影主题也并非从缝隙中流露,因为他们探讨的东西无关缝隙:爱情政治社会梦想等等。
洪常秀向来被关注的是他电影中奇妙的叙事结构、错综复杂的碎片化的时间和引人注意的角色形象,而评论者对其视觉效果关注则相对较少。
但这并不代表着洪常秀是一位不关注其视觉画面的导演,相反,在其职业生涯中,他对自己影片的视觉效果越发重视,本文将试图以时间顺序为线索简单梳理洪常秀电影中视觉的转向。
当我第一次看到洪常秀的首部作品《猪堕井的那天》的时候,我对其第一视觉印象是觉得很像杨德昌的《恐怖分子》,有种凄冷的感觉,是一种城市之间人际关系的崩塌。
《猪堕井的那天》的结尾似乎有些印证着我的想法。
《猪堕井的那天》
《恐怖分子》洪常秀很早就开始拍摄黑白电影,他的第三部电影《处女心经》就是一部黑白电影。
但是按照洪常秀自己的说法,他在这部电影中依然保持着一种两极之间僵硬的对立。
在初夜之后,这种对立得到了充分的显现,床单的血迹因为黑白的色调而成为了深色,与男人衣服的颜色类似,这种深色与女性和床单的纯白色构成了一种对立。
这种“对立”成为了男女之爱的模糊代指。
也许就是从这部电影开始,洪常秀开始逐渐探索具体与抽象之间暧昧的联系,就像他的精神导师塞尚所做的那样。
《处女心经》在后续的拍摄中,洪常秀越来越喜欢使用那种“突兀”的镜头缩放,同时继续使用衣服的颜色来进行人物之间关系的暗示。
在《海边的女人》中,衣服的颜色成为暗示人物走向的关键。
同时,镜头的缩放也交代出了人物之间关系的亲疏。
《海边的女人》
镜头由双人镜头开始
再“放大”到三人同框进入到10年之后,洪常秀的黑白电影的数量开始显著增多,他对视觉的设计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在《北村方向》中,黑白的影调下也埋伏着他对时间碎片的操纵。
雪在《北村方向》中是关键性的暗示时间的“道具”。
在影片一开始,尚俊就告诉自己说只会在首尔停留很短很短的时间,但在“小说”酒吧的晚上,天开始落雪,我们可以看到地面上产生了不少的积雪。
但“第二天”白天街道上,雪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如果这种画面上的“不合理”成为一种时间错乱的暗指,那么这显然就是洪常秀在视觉上的小心思。
《北村方向》的下雪天
“第二天”干净的地面到了《这时对那时错》中,我们发觉了这部电影在视觉上极为震撼的设计,当然这同样离不开其文本的精妙。
洪常秀几乎是重拍了两段一模一样的故事,但是它们因细节而产生的“质变”最终导向了不同的结局。
在视觉上,两段的构图和镜头运动都相似而不相同。
以这两幅画面来看,第一幅构图使得人物之间距离明显更近了,而第二幅两人则以一种“势均力敌”的姿态分别占据着画面的左右部分,同时光影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愈发遥远。
在全片中这样具有明显对比性质的构图还很多。
《这时对那时错》第一段
第二段《这时对那时错》也许首先在视觉上就完成洪常秀电影的目标,即通过不停的解构和否定,来达到其电影中含义的模糊。
这也是《北村方向》所要努力实现的。
而在《草叶集》中,洪常秀也许再次迎来了其具有革命性的视觉拐点。
《草叶集》中,我们可以很快的发现他开始使用一种以前并不常用的镜头,即单一镜头内前后焦点的变换。
不过这个镜头并不仅仅是这样,镜头紧接着一摇,对准了墙壁上的影子。
洪常秀像是以一种“初学者”的姿态在“实验”他的镜头,在纵深与平面之间游荡。
《草叶集》中的焦点游移
镜头结束于墙壁上的影子洪常秀越来越痴迷于视觉上带来的不确定。
他的电影中开始逐渐频繁的出现一种动物:猫。
猫是人类很亲近但也许永远无法弄明白的动物。
在洪常秀电影中,它们是一种抽象的象征。
《江边旅馆》中,人物走远,一只猫探出头走在后面,摄影机对准着它。
《逃走的女人》中,摄影机更是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将镜头对准了一只憨笑的肥猫。
猫之前在洪常秀的电影中从未如此引人注目。
《海边的女人》中,狗被丢弃后跟在主人的车后面跑,然后被新主人领养。
而猫不需要,它们总是突然的出现,它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江边旅馆》
《逃走的女人》金敏喜在洪常秀往后的电影中不会消失,但也许出现的时间会更少,在《引见》中她就只有三场戏。
但这不意味金敏喜于洪常秀而言不重要了,相反,她更加重要。
她也许将在之后洪常秀电影中扮演“猫”。
就像雅克·里维特《塞琳和朱莉出航记》中那样,猫成为女性的另一层意义。
在《引见》中,洪常秀对其电影的视觉有了新的思路,“葡萄膜炎”是其视觉的出发点。
这也是第一次洪常秀将一种病理性的视觉效果运用到自己的电影中。
“模糊”已经彻底成为了洪常秀电影视觉上的主题。
同时他对电影视觉上的“纯洁”要求更高了。
所有的外景都处在过曝的边缘,有时人物几乎要与环境融为一体。
同时对比也就会愈发的明显。
《引见》
洪常秀的新片《引见》,豆瓣评分低得要命,我倒很喜欢,而且越回想越觉得喜欢。
这片妙在过量的、大块大块的留白,留白比内容庞大得多,以至于观众看到的仿佛是一片虚空之白上漂浮的几个(不重要的、无甚意义的)碎片。
影片的核心其实是三次深谈,奇妙的是这三次谈话都没拍出来,到底聊了什么,观众完全看不到,只看到了三次发生在深谈之前的引见:充满社交辞令、废话、假客气、言不由衷、尬聊、爹味说教的引见。
第一幕男主去找父亲谈(有交代因父母离婚,父子见面不多,关系困难,助理对儿子说“再难也还是要尽量和父亲见面”,父亲抛下病人独自上楼向上帝祈祷渴望重新活一次)。
第二幕男主去找女友谈(男友在女友到达异国的第一天突然出现在她的城市,在两人去吃饭/深谈的路上,他说也想来这里读书却不知能不能行,云云)。
第三幕男主要和朋友谈(男主去见母亲介绍给他的一个人,却不明原因地全程带着与此事无关的朋友。
他说完事以后想和朋友好好谈谈,但朋友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
观众只看到他和朋友花了不少时间站着发呆、抽烟,看太阳、看天、看大海。
)三次深谈被藏起来了,露出来的是三次引见。
其实不只是三次引见啊,还有三次拥抱对不对(第一幕里男主和父亲的助理,第二幕里男主和女友,第三幕里男主和朋友)?
还有几次晃神、一个梦,不是吗?
在一片虚空的白里面,还是能隐约体会到许多细碎的情绪,也许那才是重要的东西。
画面仿佛也配合着这种留白,除了能看到人物,后面的景经常是接近过曝的一片白。
但是在这一片虚空的白里面,你还是能辨出雪和大海,也许那才是重要的东西第三幕里男主和朋友看着天,朋友说:“太阳真美,可惜只有我们能看见。
”导演没有让观众看到那太阳,但是太阳有多美,其实我们都是知道的、能想象的,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去拍太阳,这可能就是本片的意图。
观众其实没有必要看到那三次深谈,因为我们都知道、都能想象。
那种“深谈”,每个人都经历过,世界上每天发生无数场,洪常秀在以往的影片里也拍过几十次、上百次了:喝着真露或初饮初乐的那种深谈,既掏心掏肺又隔靴搔痒,既真诚到掉泪又虚伪到呕吐,如果你还没看够的话,可以打开洪常秀的几乎任意一部其他影片。
那种东西,其实和充满社交辞令、废话、假客气、言不由衷、尬聊、爹味说教的引见一样表面,也绝不会比后者更有信息量,所以我们没有必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你人生中的那些深谈,你还记得说过什么吗?
你会记住的,其实还是那些细碎的情绪、雪落下来时的情景,和大海冰冷的水扑到身上的感觉吧?
而如果重要的是那些,那么看到三次引见就足够了,引见已经传达了一切。
我向来不喜欢太“满”的电影(包括一些评价超级高的)。
我喜欢留白。
而洪常秀的这部《引见》,我觉得真的创造出了一种大片留白的“空之境界”。
本文首发于《陀螺电影》洪常秀再一次来到了柏林,这也是2010年代以来欧洲三大中最偏爱他的电影节。
除了此前入围金熊的《不是任何人女儿的海媛》以及《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之外,他的《逃走的女人》才刚刚在去年的柏林赢得最佳导演奖。
他今次这部六十六分钟的《引言》,是主竞赛单元中时长最短的电影,这一时长刚刚踏入当代电影语境中“长片”的领域。
其实自六十七分钟的《自由之丘》开始,他便愈加频繁地制作更精炼的、六十分钟左右的影片。
这里的“引言”有着多重含义。
在这场特殊的电影节,它成为了一部特殊的开幕片:无论对于媒体还是市场来说,它都是第一部放映的作品。
“引言”也预示着电影的内容。
这是该词条最初的译名,此时它已经改为“引见”。
影片中确有关乎引见的情节,但原片名的韩语词“인트로덕션”为英语词“introduction”的韩语音译,故它的本意其实同时囊括了这两种译名,而且或许还有更丰富的意义。
从某种程度上,它的片名呼应着洪常秀以往的电影创作,标识着极简主义的风格与内容——这是一个简单到不会被说完的故事。
这位年逾六十岁、公认的“电影作者”,在创作序列最新的末尾,添上了一部讲述开始的作品。
饰演男主角的新锐演员申锡镐,成为了洪常秀作品中最新的“无用之男”。
此前他便已经在前两年的《逃走的女人》和《草叶集》中露过脸了。
无用之男可谓是洪常秀影片里专属的类型角色,一般事业坎坷、不善言辞,与充满谜样魅力、“你好漂亮”的女性构成对照——是的,在这部影片中,仍是担任配角的金敏喜女士。
这部影片分为三幕。
在第一幕中,申锡镐饰演的英浩来到身为医生的父亲所工作的医院,并在那里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完成了包括饮水、抽烟、赏雪、与旧爱相会等一系列动作。
接着,他来到了女友所在的德国,其时两人正处热恋。
但在第三幕中,两人已然分手,英浩在母亲的引荐之下,携友人与一位知名演员会面,但这场聚会似乎并不是那么愉快。
对于洪常秀这样风格已然成形的老朋友来说,观察风格线索的延续与变化,已经成为了观众的一种习惯。
是的,观众仍能在《引言》中找到游戏般的叙事结构,我们可以将这三幕戏当作是三则引言、三个零碎的故事,也可以将整部影片看作是一段忧伤历史的不同阶段。
这种马克·雷蒙德所谓的“分岔式叙事”,这是自《江原道之力》便开始启用的叙事技巧。
梦境或想象与现实的分野,再次成为了这部影片中的关键元素。
这是一种同构于分离式叙事的主题,因为梦境本就是一种平行于现实的叙事,而洪常秀再次用英浩的梦境,探索着不同路线之现实的可能性。
此外,我们再次看到了无用之男、略显尴尬的恋情以及对于艺术本身的指涉:第三幕中关乎电影表演的争论可谓激烈异常。
那位第三幕中的知名演员,也是以电影艺术家的形象面世的。
当这位演员一面饮酒,一面吵嚷着关于爱和电影表演的真理时,我们仿佛看到了洪氏电影中的另一种类型角色——“自大之男”。
从习性上来说,这类男性比无用之男更具侵略性,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多么有用。
他饮酒吃菜的场景,也是洪常秀影片中时常会出现的餐桌调度群戏。
但他这次的场面调度显得简洁许多,反而更频繁地采用近景别镜头与运动镜头。
或许这也是引言的另一重含义,他不再让观众自行体认视觉重心,而是“引导”观众选择更重要的信息。
而正如《在异国》与《自由之丘》一样,飞抵柏林的英浩开启了一段关乎异国的情愫——洪常秀还在电影宫旁拍摄了部分柏林场景。
有趣的是,在他的影片里,近似的构图、叙事乃至表演风格,总是让不同的地域显得如此相似,那仿佛只是他摄影机中的另一种韩国。
当然,还有对于作者本身的自嘲式指涉,其他角色屡屡夸赞着金敏喜的美貌——当然,就连长得并非十分出彩的申锡镐也获得了英俊的称号,洪常秀的电影就像是一个夸夸群——在第二幕那对热恋的年轻情侣谈及“冲动”的时候,敏后若有所思地笑道,“人生总有冲动时嘛”。
诚如上文中关乎调度的讨论所述,在《引言》中形式层面的变化显得比《江边旅馆》和《逃走的女人》更为丰富。
几乎每个镜头都在运动,景深的呈现也更为频繁。
在几部最新作品的变奏之后,他已不再是那个强迫症般使用大量平面构图与固定镜头的导演。
在《引言》之中,甚至他自《剧场前》开始便最具代表性的变焦推拉镜头也少了许多。
但最引人注目的,或许是背面视角的呈现——用背对摄影机的人物掩去大多数的情绪信息,这是安东尼奥尼、安哲罗普洛斯与斯特劳布-于耶夫妇最偏爱的技巧之一。
正因如此,《引言》似乎放弃了以往洪常秀影片中的幽默气质,显得略有些缄默与怅惘。
飘飞的雪花与窗外的风景,构成了人物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这是他近年来的偏好。
但同样是这些元素,《引言》中的忧郁又不同于《江边旅馆》的忧郁。
后者是终结与归于沉寂,而前者是在迷惘的雾霭中寻求继续开始的路径。
一直被抨击重复的洪常秀,其实始终在看似游戏般的篇幅中,探索着自己的创作方式。
他的镜头也可以频繁地运动,他的叙事模式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转换,他也在不断地调整各类技术性特征的细节,只要这些变化符合他想要的主题与氛围。
他属于自己的领域,但这世界不是凝滞的领域、韩国的领域,而是变化的领域、世界的领域。
以这部不同寻常的洪常秀,开启这届不同寻常的柏林电影节,可谓再合适不过了——我们需要新的电影创作方式,也需要适应新的电影观看方式。
在这则“引言”之后,就让我们继续怀想电影“之后”的未来吧。
人与人,人与己,人和环境,人与自然之间的相处,何去何从?
要不要去思考?
到底在干什么?
选择一直在每个人自己的手里,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可悲的地方。
结论就是只有管好自己,也只能管好自己。
这是一部说了很多东西,又觉得什么都没有讲的影评,可以看出洪常秀的低调与傲慢了。
一开始男主去找爸爸,但是他不叫爸爸,叫院长,然后跟门口中年护士打得火热,可以看出二人之间的交情,后面也表现了,男主曾在小时候跟这位姐姐表白过,俩人又拥抱,可是他当时是有女朋友的呀,他还对女友说,你走这么远,我好难受呀!
就是一个很可爱,又有幼稚的男生,后面他在冬天进入大海泡澡,给岸上的友人急到不行;女主的妈妈很关心自己的孩子,一直追问男孩的情况,要见见,然后男主的妈妈为了给孩子谋个差使,在那里求着自己的老相好,优雅的脸上尽显妩媚,我看了之后其实是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的。。
或许现在不行,老了以后我也会做类似举动吧。
女主到国外学习,碰到了工作室老板娘面试,然后一起工作,那人正好又是她妈妈的朋友,似乎是受到了关照,这算是电影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吧。
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幼稚又搞笑,就是把他们生活的那一面给展现出来了,各种破茧成飞蛾,也许是蝴蝶,不过感觉不像之前犹豫和想法把。
一部能让你睡个安稳觉的片子。
意味深长而又平淡,就是生活中亲人朋友真实的样子,还有自己的样子。
上影节第一部影片。。
我睡着了。。
起来接着看,还能接上,是我太聪明,还是这主线就很散乱,观众在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时加入?
SIFF24 with曾老師;「男人擁抱女人就是愛情」酒桌上的嘶吼是洪本人的心聲吧 但這種小朋友的戀愛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哈🤡夢境這種也不是什麼驚喜的點了 在別的作品裡更好 只能說是無聊 太無聊了
不冲动就跟死了一样,没有爱情的拥抱是错误的
有股烟味。ps:金姐快回来做女主吧。
1014|64/100看得好累,看完还要想怎么吹,算了,我承认没get到,大俗人在此😑
上影节 day4 1最早喜欢洪尚秀的结构 这部片里发现 蕴含的情感也很丰富
男主看望父亲遇名导,女主留学母亲介绍女人家给她住,男主又见名导被教育。👨🏻⚕️🚬🇩🇪🌊
8.5 24thSIFF#09重看,以我有限的洪片阅历来看这是一次对《独自在夜晚的海边》的变奏,洪常秀对空间和时间的痴迷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现:奇异的树于对话后入景,怀揣着爱意的拥抱在前文中呈现。如此的构建配上内容的留白赋予了电影语意不详却又完整统一的结构,使得观众同角色一般感受到信息的错位而带来的交流的隔离,促成了多重维度的不信任感。在我看来最后的下水桥段并不是至深的绝望,而是纯粹的梦醒时刻,它不仅唤醒了角色与观众的感官,是真正摧毁隔阂的过程,也某种意义上连接了我的两次观影,复苏了我于影院中的模糊记忆。
#24th SIFF# 破碎的拥抱
和《草叶集》一样轻,好在并不琐碎,大谈拥抱与爱,这套纯情少年话术和体悟,跟《之后》和《江边旅馆》比,委实就过于愣头青了。
无论看几次,或者想几次,我都会坚定不移给出我的一星评价。
#BJIFF2021#黑白,从头到尾其实只是看了个寂寞,看过最短的一部洪尚秀,故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俩小年轻从相恋到失恋的过程(大家对男主的相貌一致交口称赞),叙事方式却相当别致(倒叙,穿插,闪回,梦境,留白,仿照纪录片,标志性的话唠)。金敏喜友情客串一把,还在德国取景。电影剧本依然文学,最终能获得银熊最佳编剧也不足为奇了,洪尚秀即使不当导演,也必须是一个好的小说家。感觉那位醉酒大叔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的哦——无论真心或假意,拥抱接吻难道不是爱的表现吗?
9.5/10 #siff24th 洪尚秀回到了他最擅长的领域: 玩弄文本结构,并用其一贯精简的推镜和双人镜头将文本优点最大化。三段故事每段都包含了至少一次的“引见”(陌生人的见面),但同时也都是一种“本可能发生的叙事”其中的“引子”(Introduction), 第一段父亲与儿子的谈话并未交代(显然父亲有重病),第二段男生之后的留学路并未交代,第三段饭局后两个男生间本约好的“聊聊”并未交代,故事在描绘“引见”的同时,这也成为了其结构上的本体。且三段故事之间也通过人物的关联和时间的延续彼此“引领”,互为“引见”。洪尚秀的剧本已然如此出神入化。而那个梦境则又是意料外的打破了此前被设定好的结构,通过这层想象获得了梦境中将要发生的“引见”(女友和母亲),从此得出了那个被藏匿起来的“4”,令人惊喜。
挺一般
如此悲伤!
K. Again and again I cannot get Hong. I really tried. 車裏做夢那段想起《獨自在海邊的夜晚》
SIFF06 或许,你见过早上八点半的大光明电影院吗?9点37分,给所有朋友发消息:Can you believe that?我已经结束第一场了。回到电影本身:或许,这就是洪尚秀(和金敏喜)吗?
真是大巧不工了。如片名所示,全片很诚实地在展现“引见”=”某种与陌异的相遇“前后,男女主自身的变化—一种主体的可塑性与流动性。而作为“引见者”的父母在其中又牵扯出洪片少见的对代际以及韩国层级文化的思考,非常饱满。
洪常秀已经进入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了。临近结尾的梦境是神来之笔,镜头随意一摇,就让现实有了不同的况味。
我的BL之眼终于升级到了连看洪尚秀都看出BL的水平,这……究竟如何是好……
《困在时间里的观众》。 没有探索的兴趣,没有解释的欲望。和男主没有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