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姜文时,陆川说眼前的男人是大海。
拍南京时,他“斩掉”了不少商业元素,想要整个大海。
透过以上只言片语,相信大家都清楚陆川是个有激情和野心的导演。
永远正确的题材,永远受苦的导演,这就是享受主旋律待遇、吹响票房集结号的《南京!
南京!
》。
送上一个被撤掉的小策划,至于为什么被撤掉,这就叫中国特色。
为了批评进步(南京二三事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6089621/)。
=============================================================备受关注的《南京!
南京!
》公映之前,陆川对自己作品有过大量的解读说法,反复强调角度的新颖。
这似乎方便了观众更好地理解电影,然而观影后却发现影片另有真相。
疑点一 片中并非“抵抗比比皆是”陆川的话:“中国人的抵抗史”,“用电影为抵抗者立传”,“抵抗其实比比皆是”,“我想再说一遍,这部电影反应的不是中国人的耻辱,而是中国人的抵抗的精神,请大家一定要记住,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到最后一个镜头,我们都是在讲的中国人的抵抗”。
影片真相:跟以往表现南京大屠杀的电影相比,陆川认为自己作品表现出了中国人的坚决抵抗。
《南京!
南京!
》里的中国人可以分为士兵(陆剑雄)、文人(唐天祥)和女性(姜淑云)三种不同的类型,开头巷战争夺确实是在表现抵抗,给人置身其中的窒息感。
然而仅仅二十分钟不到,在日本人的猛烈炮火下,中国军队死的死,俘的俘。
主角刘烨早早地牺牲了,对观众来说所谓的抵抗到此为止或者说点到即止,后面无论是史实还是电影,总之也就没了抵抗的影子。
相比于抵抗的强说辞,在表现中国一方上,视角凌乱,人物单薄。
陆川说自己翻了大量史料,南京城破时除了逃兵,到处都有抵抗。
事实上他看到的依然是少数人,就像他的镜头也出卖了他。
片中那场戏,我们看到人数众多的中国群众和士兵,面对远少于自己的日本小队,表情麻木,意志早已崩溃。
如果要在少数人的抵抗和多数人的麻木中选择,无疑后者更接近历史真实,因为就连陆川自己都这么表现了,可他依然要抓着抵抗二字不放。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不这么说,那就不能突出《南京!
南京!
》的卖点,也无法保证影片的正确性,那他的作品就跟以往的南京大屠杀题材没有任何区别。
灌输一个抵抗的概念,就可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所以陆川一厢情愿地让范伟赴死,让高圆圆主动求死。
这些人物的死关乎尊严,而非抵抗。
何来抵抗,被动抵抗,无声抵抗?
这么说来,把“不抵抗”发扬光大的老蒋也一直在奋力“抵抗”。
如果意念能集体发功,就不会有之前淞沪会战的大熔炉和绞肉机。
对于日本人的大举侵略,一边挨打一边在心里咒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陆川也相信荷枪实弹才是抵抗。
更为讽刺的是所有陆川认为作出了抵抗的人全部死了,而逃出地狱的几个人并非英勇抵抗,而是依靠一个日本人的善心,这就是“抵抗”的意义吗?
疑点二 拉贝的线索并非“一小点内容”陆川的话:“他中间就走了”,“不会过多着墨于拉贝这个人物”,“这个视角只是大海中一颗亮眼的珍珠,我想要整个大海”影片真相:导演说拉贝戏份只是一小点内容,然而它几乎成了电影的重中之重。
去掉巷战,去掉日本人,《南京!
南京!
》篇幅最长、戏份最为突出的内容无疑是跟拉贝和安全区有关。
陆川选择了淡化拉贝,突出助手唐天祥和女教师姜淑云,无疑是为了增加中国人的戏份。
然而这两个角色并不能说特别成功,唐天祥最后抛下老婆去换同胞的性命缺乏说服力,姜淑云的人物塑造流于表面。
两个人物的命运安危,其实都跟拉贝的去留联系在一起。
陆川选择摘掉拉贝,让他以配角形象出现,无非还是为了服务“中国人的抵抗”。
说起来实在有些尴尬,我们确信拉贝拯救了几十万的南京市民,却很难猜测到底有多少人是做出了抵抗。
好比陆川说的比比皆是,我们在电影里其实很难看到,只在资料里看见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描述,从这一点上《南京!
南京!
》就有些站不住脚。
当然从电影表现手法上讲,舍弃拉贝、塑造中国一方人物无疑便于观众理解,拉近距离,容易感同深受,但模糊史实的做法实在值得商榷。
上苍保护不了中国人,政府也不见了踪影,贫民百姓只能寻求德国人的保护。
拉贝的身份很复杂,但历史留给他的解说词只有这么一句:“拉贝是一个好人。
”随着《拉贝日记》的上映,两部影片的比较会越来越多,希望不要出现为了商业大卖去拆对方台。
就如国外拍不尽的二战片,南京大屠杀的题材最好能越来越多,从平凡人视角去看待这一灾难,谢绝煽动,挖掘出真实的东西。
疑点三 死因不明的角川陆川的话:“每个人物都有原型可考”,“角川最后那场戏是我最后想出来的”,“拍到结尾的时候,我内心就盼望着角川死”影片真相:看到结尾那些带有生卒年份的人物照片,陆川的布局几乎让人信以为真,如果你完全认可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说最有代表性的角川,他就是充满虚构编排,爱上慰安妇的情节很感人?
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表现战争所造成的压抑,就要塑造角川是童男,所以爱上了日本慰安妇?
原先的教会老师身份,无非为了跟姜淑云的身份对上,才能带出后面的戏。
一系列铺垫的用意,就在于结尾的自行了断。
把单一个体放回整体中,角川就是个异数,他的仁慈并不是真实的日军形象。
战争中的自杀与战后摆脱不了阴影的自杀有着本质区别。
对比以往的抗战电影,《南京!
南京!
》真正说有彻底改变的,无疑是加入了日本兵角川的视角。
正如多数观众的直观感受一样,角川这个人物比所有中国人都要来得立体和丰满,有内心变化,有行为选择。
但他为什么要死,还在死之前给中国人放生。
是百合子的离去让他心力交瘁,是被姜淑云的视死如归如触动,又或者是战争恶魔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这样的结局有些暧昧不清。
角川用自己的死,成全了小豆子吹着蒲公英的希望,即便摆在眼前的依然是片沦陷的国土。
唯一的解释就是角川好比陆川本人,他代日本人完成了反思和谢罪。
这一出想像出来的结局,以及之前的日本人群舞祭祀戏,都仿佛游离在主题之外。
“小豆子还活着”,说明希望尚在,生命犹存。
“中国不能亡”和“我要回日本”,分别从不同角度满足了观众的心理期想。
什么都想讲,每个点都想要,结果只会是有所欠缺。
南京南京,沉默离开。
以前没对《南京!
南京!
》抱很大期望,觉得这会是一个不会受太大关注的片子,默默上映,又默默离开,像很多国产电影一样。
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是在看到了预告片花之后,发现那有国产电影中少有的真实感,像纪录片一样的质感,于是我理解了陆川想做的事。
没去细听他的访谈,我想还是自己看见的会比听他对媒体说出来的更真实。
是否真实,是我评价这部电影的最重要标准,甚至是唯一标准。
看完电影,电影院的人都沉默着离开。
没有人议论情节,没有人笑,有些人还一直坐在那。
一部电影能在今天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
回到家中,去看网上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
却看到了很多负面的评论,大多是从技术的角度出发,比如认为艺术性上不如《鬼子来了》,剧本不好,比如拿血腥和裸体当卖点,吓到了小孩。
这些评论之下,也往往都有愤怒的反击。
维护此片者却没有什么大道理或理论,只是觉得被震动了。
像南京这样一部电影,应该算是历史片。
历史片最重要的东西,我想是真实。
只要真实就好,其它的什么主题、技巧、剧情、表演……全都该让观众忘记。
虽然影片的真实感就是靠这些营造的,但如果观众看完后争论的是这些,这部电影已经失败了。
看清历史,这是许多主旋律影片中都会提的一句话。
可真正做到的太少了。
我记得小学或中学时学校去组织看了一部电影叫《屠城血证》,看完之后,在班上人人会喊的一句话不是“勿忘国耻”,而是“花姑娘的”。
直到今天我回忆这部电影,其他镜头或情节都记不清了,倒是最先想起那个把女子衣服一扯到胸的镜头,而这样的镜头出现好几次,我国的电影审查而不分级制度真是伟大,让孩子们能看到许多外国孩子们看不到的东西,做为交换,他们也看不到一些外国孩子们能看到的东西。
看完那部电影我甚至在想,屠城看来是一件很爽的事吧。
这就是一部烂电影给我们的教育。
今天我们教育学家们愤怒的抨击那些热爱屠城的网络精神病患者和言必提血洗东京的愤青的时候,先想想是谁教给我们战争真让人爽啊。
我绝对有人性,也十分爱国,我有时候精英有时候愤青,大多时候我就是普通一个人,和广大群众好恶相同。
但我就是没法被《屠城血证》这样的电影打动。
我知道南京大屠杀,知道圆明园,知道甲午战争。
我深以为耻,我曾不理解为什么成百上千人面对几个日本兵却不敢反抗,我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占领东京扬眉吐气。
但多年后,我会想另外一些问题:假如当时自己是南京的平民,你会迎着刺刀冲上去吗?
或者也成为被驱赶的人群中的一个?
假如我是一个冲进东京城的士兵,没有了纪律,甚至下了屠杀的命令,我会去做那些日本兵所做过的一样的事吗?
人性也许经不住拷问,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一部电影评论的范畴。
但我看完《南京南京》后想得就是这些,至少这说明,它比《屠城血证》这样的电影要成功的多。
大部分人看过这部电影后会沉默,沉默的离开。
他们不会喊“中国不会亡”的口号,也不会笑着说这真是一部烂片啊,他们只是沉默。
现在的电影,能让人沉默离开已经不容易。
这不代表陆川或这部电影已经多伟大了。
因为这种震撼更多是来自于历史本身,谁能把这段历史还原的更真实,谁就能震动人心,陆川只是最先想到这么做的人而已。
他站在历史的肩上,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大的贡献。
千万别涂脂抹粉精心构思剧本研究人物。
我宁愿陆川不是个拍电影的,宁愿这是部记录片。
看不见的摄像机带着我们回到当年,去看城市的各个角落,各个瞬间的各张面孔。
当时的人有多怯弱,就让他们多怯弱,当时为了求生有多么不惜一切,就让他们不惜一切。
不要刻意营造勇敢和悲壮,也不要刻意嚎啕悲惨与血腥,任何人为的加工都是对历史的扼杀。
陆川已经做的很努力,当然,这肯定离真实还很远。
也许有些真实,是观众和导演都不愿去面对的。
也许有些真实,早就随死者永被遗忘。
遗忘是种好东西,虽然面对生死离别,虽然曾哀恸哭泣,但人总是要笑,总是宁愿把痛苦深藏心底,不愿一遍遍挖出来重新面对。
现在拍南京的片子有些太多了,我不担心人们忘记历史,我倒担心看过了太多的苦难悲情,人会麻木。
总有人会对着强奸场面想入非非,总有人会看到莫忘国耻时就选择换台,这就是人性。
是普通人的人性,我们就这样,我们不崇高,甚至不善良,神性和兽性就在一念之间,一个被屠杀者,换一个场景,给他一把枪,给他一次放纵欲望的机会,也许就会变成一个屠杀者。
《南京南京》的意义,就在它告诉了我们其实我们早就知道的事。
第一、 很多这样的人死了。
第二、 杀死他们的人是这样的。
第三、 屠杀,就是这样的。
一部烂片会污辱历史,一部好片会让人理解历史。
历史却从来没有变过。
它只是在不同的人手中被翻云覆雨。
我们只能去选择其中看起来最真诚的一个去相信,至少,目前陆川是。
那么多电影里描写屠杀和强奸,南京南京让我不会去想:“刚才那具尸体好像笑了”或“这演日军的家伙这回可爽了”。
我会真的觉得这些人死了,我开始理解那种麻木、绝望与愤怒、我会真得觉得震颤。
不是因为陆川,只是因为历史本身的力量。
所以,我以前没法被这类电影所触动,不是我这类人的问题,是拍电影的人问题。
《南京南京》也许并没有多好,它只是比大多数渣子都强。
南京南京也不是没有造作的,我们能不能少让日军因为内疚而自杀或杀掉某位圣洁的美女,这些桥段《屠城血证》用过了,《梅兰芳》也用过了,这是真实的吗?
如果不是,请删掉这情节。
暴行者不会因为看到这个情节而真的羞愧自杀。
写到这里时,听到的音乐正是喜多郎的《heaven & earth》,这是一首进军曲,长长的战国号角声回荡,你能想像千万日本武士们正举旗列阵。
真是不错的音乐,就像影片中的日军招魂鼓舞。
那鼓声越强,我们的心就越震颤,无需讳言心悸,因为从来没有不怕死的勇士,不怕死的是机器,怕死却仍会向前的才是勇士。
我曾以为中国人懦弱任由宰割,但后来我明白,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曾经为生存而苦苦努力。
中国从来不缺血性,还有伟大与牺牲。
所以,没有必要虚构历史,没必要特意美化或丑化任何人,没必要编造任何一段情节,连直面历史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会有勇敢的国人?
这两天我一直在看最近一期《新周刊》上的关于《南京!
南京!
》的专题,其中《新周刊》主笔胡赳赳把这部电影吹得天花乱坠的,真的把我的胃口吊足了,尤其是胡赳赳还说了这么一件事儿:陆川在剪片子之前,邀请王朔来观看,结果王朔说:“把前面剪去一半,就是世界名片儿。
”都被吹成这样了,怎么可以不看?
于是首映当天我就去看了。
看完之后,我开始严重质疑胡赳赳以及王朔的鉴赏力,如果这样一部电影可以被称之为“世界名片儿”,那姜文的那部《鬼子来了》就是宇宙名片儿。
我们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部《南京!
南京!
》?
胡赳赳对本片的一段吹捧也许可以让你我找到答案:“陆川的电影破解了某种思维:被体制内认可的影片一定是主旋律影片,被市场认可的影片一定是商业影片,被学院认可的一定是知识分子影片,被专业人士认可的一定是独立影片”,而陆川拍《南京!
南京!
》时“学会了走这样一个‘四边形’”。
一部电影,它既是主旋律影片,又是商业影片,又是知识分子影片,又是独立影片——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四边形”电影吗?
还真就有,例如陈凯歌拍的《无极》就是一部这样的“神作”,而《南京!
南京!
》是我看到的第二部这样的“神作”。
只是,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部电影可以四面讨好?
这就好像我们在生活中总能看到这样一种人,他们谁都想讨好,但经常四处碰壁,而且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交到真心的朋友的,因为他们就是那种对谁都不够真心的烂好人。
电影其实也一样,一部电影如果谁都想讨好,完全不知道取舍,其结果就是把电影拍成一个“四不像”——几年前,陈凯歌把《无极》拍成这样的“四不像”,这没什么,毕竟那只是发生在“圆环套圆环娱乐城”里的事儿。
但我真的不能忍受陆川把《南京!
南京!
》拍成一个“四不像”,因为1937年的南京城是我们这个民族刻骨铭心的痛——作为一个导演,如果想用这样一个题材去投机,去四面讨好,并因此无法做到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创作,那这个导演臭大街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当然,你也许会说,陆川拍这个题材并不是想要投机,而且他也想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创作,只是他的编剧水平和导演水平有限,所以就把《南京!
南京!
》拍成了一部独立知识分子主旋律商业电影。
真是这样吗?
希望如此吧。
说到本片的编剧水平,我记得曾一度传闻说陆川要找朱文做本片的编剧,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如果真要是让朱文来当编剧,这部电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情节生硬、散乱了,因为朱文还是很有水平的。
至于本片的导演水平,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本片的视野太小了,既然把名字都起成《南京!
南京!
》这么大了,那起码得拍出一座城的感觉吧。
遗憾的是,陆川完全没有做到这一点,这部电影本来应该有俯瞰整个南京城的大视野,但结果却是其视野基本上完全局限于一个难民营里了。
而且就是这么一个难民营的故事,也被陆川拍得支离破碎、凌乱无魂,人物形象单薄且脸谱化,让人很难产生代入感。
《南京!
南京!
》中的人物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单薄且脸谱化的感觉?
这或许是因为陆川还是无法做到直面人性,于是他选择了拔高人性,于是在片中我们看到了很多“崇高”的人。
而在姜文的那部类似题材的《鬼子来了》中,我们根本看不到这种“崇高”的人,一个都没有,这是《鬼子来了》最成功的地方,同时也是《鬼子来了》能成为经典名作的最重要原因,因为最真实的才最能打动人心。
中国人已经被“崇高”绑架得太久太久了,是时候挣脱它的束缚了。
因为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民族,都不会因为刻意“崇高”而变得更有力量——想要变得更有力量,就必须直面人性。
另外还有一个小发现,那就是最近在中国的“大片儿”里先后出现了那种因为“良心发现”而自杀的日本小军官(《梅兰芳》里有一个,本片里也有一个),这是不是另一种意淫呢?
这种脸谱化形象和以往中国影视作品中的日本小军官的脸谱化形象区别很大吗?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中国电影还不搞电影分级实在是太操蛋的一件事儿了,因为在我去看的那场,我看到好几个家长领着不到十岁的小孩儿进场看这部电影。
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你就会知道,本片中有裸尸、悬吊的人头以及强奸的画面,这样一部电影,根本就不适合小孩儿去看(我身边的一个家长在出现特别暴力的画面的时候蒙住了他的小孩儿的眼睛,结果那个小孩儿很大声地说你干吗儿不让我看啊)。
希望中国GuangDian总急也能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并以《南京!
南京!
》为契机干点人事儿,在中国开始搞电影分级制——如果这样的事儿真的发生了,那《南京!
南京!
》应该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真正的勇气,是在灾难来临时挺身而出,而不是在和平安宁的岁月里道德绑架。
面对灾难时选择逃亡的人不是懦夫,但选择留下来帮助其他人的人,一定是最富有勇气的。
在二战时就有这么一群勇敢的人:奥斯卡·辛德勒、威尔姆·欧森菲德(《钢琴家》中救了主角的德国军官)、魏特琳(华群)、何凤山、杉原千亩、拉乌尔·瓦伦贝格、约翰·马吉、贝德士、辛德贝格、卡尔·京特、寂然法师、罗伯特·威尔逊、刘易斯·史迈士、韩湘琳……以及约翰·拉贝。
因为张纯如和邵子平博士的努力,这位“南京辛德勒”的日记才得以重见天日。
拉贝是一名纳粹党员,但如正锋利的刀子在强盗手中可以拿来屠戮、在医生手中可以拿来救人一样,南京事件时期,拉贝一直利用他的纳粹党员身份与日军周旋,和魏特琳等人一起尽可能地保护了难民营、以及他自己家里的中国人。
拉贝赤手空拳面对五万精良武装的日军,他能够延缓日军恶行脚步的,只有自己的纳粹党员身份、以及德国是日本盟友这个外交问题。
日本士兵经常趁着拉贝不注意就跑到难民营里抓人充当慰安妇,高度的精神紧张让拉贝奔波得筋疲力尽。
在南京保护中国难民时,他经常只睡不到四个小时,中途因为太劳累昏倒过两次,而他把自己的财产捐出来救挤难民,也耽误了他的糖尿病治疗,再加上之后受到纳粹和盟军的种种不公正的对待,他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这一切都让他走向了最后的凄凉结局…… 我不知道得用什么样的字眼去纪念拉贝,但我想,也许“好人”二字最贴切不过了吧。
拉贝先生不是“救世主”,他是一个好人——这个字眼远比前者更加高贵。
十年前《南京南京》上映后,我在上海东方卫视的节目《拉贝的南京》中,看到陆川接受采访时,说了这段话: ”我不相信拉贝救了20万中国人,如果他能救这20万人,就一定能救原本被杀掉的那30万人,他没有救下,就意味着他做不到。
我认为是日本人杀够了,不想再杀了,所以才让拉贝难民营里的20万人活下来。
“
陆川这段话让我很反感。
后来我去查询一下陆川对拉贝等人的看法,发现他不只一次、也不只在一处地方,反复对拉贝等人进行各种阴阳怪气的评论。
陆川有些观点可以商榷,而有些则是薄到了极点。
这里举出他的一些观点评论下——●陆川:“这么一个核心的事儿上,进入公众记忆的就只有德国人,就德国人救了中国人。
最后被我们孩子记起来的就只有一个德国人救了20万中国人,就这么一个好人好事儿。
这对我们有用么?
下次再出事儿还得再找一个救世主?
”●陆川:“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只记得德国人救了20万人,这对死去的人是不公平的。
”(问题并不是“只记得”,而是“不记得”。
正如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世珍奶奶所说的,面对乱世中勇于挺身而出的拉贝等人,“我们却没能为他做点什么”。
而且犹太人感谢辛德勒、何凤山等人,甚至为纪念辛德勒而拍摄了一部《辛德勒的名单》,是否就因此就等于淡忘和否认大屠杀呢?
感恩,就等于忘记历史吗?
感恩,与铭记历史是冲突的吗?
陆川为什么要把这两者看成矛盾关系呢?
我完全不能明白。
陆川的字面意思,我还是能理解的。
的确,见义勇为的人,并不是一宗案件的全部,因为还有加害人和受害人等等,面对罪犯也不能一味期待路人仗义相助,但是否就可以因此忽略掉勇于出手相助的人呢?
陆川如果被抢劫和谋杀时有人出手相救,他是否会因此主张不要感谢见义勇为之人呢?
)●陆川:“而且,第二年2月份,拉贝不是也走了吗?
”(南京大屠杀也被称为“血腥六周”,1938年2月,与中国难民熬过了最痛苦的“血腥六周”的拉贝,迫于政治压力把难民区交给了新的负责人,然后就在中国人的迎送下走了。
回到德国后,他还不忘了抨击日军的恶行。
我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第二年2月份”有什么好阴阳怪气的,说的好像拉贝什么都没做或者半道就走了、甚至还可以因此无视掉他的善行一样。
还别说,陆川的确说拉贝"半道就走了",见下一条。
)●陆川:“我作为中国导演,就觉得‘南京大屠杀’归根结底是中国和日本的事儿,拉贝虽然有份,但半道就走了;而且中华民族多少年来起起伏伏,哪次是外国人救了我们?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关键词是“救人”,而不是“外国人”。
感谢拉贝的义举,只是一个人类应有的感恩之心而已,就像犹太人感谢辛德勒、何凤山等人的义举一样,而不是所谓的“哪次是外国人救了我们”。
如果犹太人说"集中营只是德国人和犹太人的事儿,何凤山是中国国籍,所以不必感谢中国佬”,这样可以吗?
陆川企图拿行善人的国籍说事,以此达到淡化、甚至抹杀对方曾经行善的事实,这种行为用中国话叫作“忘恩负义”。
至于陆川话中的“但半道就走了”,见我的上一条反驳。
)●陆川:“《拉贝日记》中记有日本人来找妓女的事,拉贝轻描淡写写了一句话,我在看的时候突然知道,人是有立场的,再帮助我们,他也是德国人,他不会站在我们同胞兄弟姐妹的立场说让她们去。
如果都是中国人,可能他叙述就不是这样。
”(我实在不明白这条有什么好批评的,为什么一定得要求行善人必须完美呢?
再说了,在南京承受日机轰炸的那一刻起,拉贝就已经冲出家门,把那些在街上“与己无关”的中国难民拽到自己家里加以保护,这难道还不够美德吗?
陆川仅因为拉贝日记中一两句话没有表达出圣母心,就对当事人冷嘲热讽,是否过于刻薄和断章取义了?
而且事实上拉贝日记中也不全是陆川所指责的这样。
但愿陆川在“严于律人”的同时,可不要“宽以待己”。
)●陆川:“如果出现了一个日本人救助当时的中国人,那就和辛德勒比较相似,和辛德勒的意义也比较接近,但拉贝是个德国人,是个第三方。
”(这条我懒得反驳。
认同这句话的,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有病,或者是有病,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病。
)●陆川:“如果你去看《拉贝日记》,你会注意到,过年过节,他们还点蜡烛,都有烤鸡吃,魏特琳的日记也写道,他们的厨房里面还有鸡蛋被日本人去偷。
”●陆川:“辛德勒是作为犹太人的对立面来拯救他们,但拉贝不是,他是纳粹,是中国的第三方,不是当事者,仔细看他的日记,过节他还吃烤鸡呢,他和辛德勒没法比。
”(告诉我,那只烤鸡做错了什么?!
陆川为什么要一而再地跟那只烤鸡过不去?!
谁能告诉我,那只烤鸡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拉贝和魏特琳过年过节吃只烤鸡,就成了一大罪过……?
而且,为什么要用一个好人来否定一个好人呢?
我无法理解陆川的三观。
然后,陆川强调拉贝是纳粹,所以”和辛德勒没法比“,但实际上辛德勒也是纳粹,而且他不但有烤鸡吃,还整天寻欢作乐。
我可没见过犹太人因为辛德勒的纳粹身份,就抹杀掉他救助犹太人的功绩。
的确也有人纠着拉贝的纳粹身份不放,这就是在日本的慰安妇事件庭审中为右翼辩护的日本律师。
我不明白陆川为什么反复强调只有加害方和被受害方相关的人,才有资格出来见义勇为,而路人却没资格。
难道陆川被几个强盗抢劫时,不会接受任何第三方的救助、而只等着强盗团伙中某个人良心发现吗?
) ………… 最后这几条也在《南京南京》中呈现了出来,陆川镜头下代表着人类良知的不是“第三国”的拉贝,而是影片的主角、来自“日军”的角川。
陆川固执地认为只有加害方出了个良心未泯的人,才能称作“辛德勒”,而第三方是不行的。
当然历史上也的确存在着在战争中依然坚持善良的日本人,比如龟井文夫和木下惠介,这两人都是因为拍了让军部不喜欢的电影而被禁止从事电影行业,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几年后日本会战败,可以说是怀着终身无法施展才华的心情接受惩罚的。
这两位导演在战争时期哪怕只是稍稍表示了一下质疑,所付出的勇气也要远远大于战争结束后大声痛骂法西斯的人们。
我无法理解陆川为什么要对一个好人百般苛刻,与此不同的是,陆川却同时对日本演员说:“你们不要像演坏人那样去演,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的祖辈(也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制造者)是一支训练有素,有尊严,有信仰的,铁血的杀人机器。
” 我在这里只批评陆川奇葩的双标行为,没有针对日本演员的意思,他们能来中国参与二战影片的演出,就意味着尝试接受中国方面的史观,行为本身就值得肯定。
我也不反对将日军进行客观化的描述,我一直觉得《帝国的毁灭》出彩之处,就在于把希特勒还原为普通人,让观众看后陷入思考。
陆川的《南京南京》还有一处扯淡的地方,就是拉贝的中国秘书,在《南南》中他一度当了汉奸、最后死了。
历史上这位秘书叫韩湘琳,一直活到了80年代。
他负责跟日方交涉粮食问题等,对难民营的正常运行起到了重要作用。
陆川还不忘了利用这个角色的老婆之口讽刺了一下拉贝:“你为拉贝卖了十几年的命,他扔下你不管自己跑啦。
”但其实早在南京遭遇日军轰炸时,拉贝就已经安排韩湘琳一家离开南京,只是因故最后没能离开,只好躲在拉贝家中。
《南南》一片对此的描述完全颠倒黑白。
韩湘琳的女儿后来还参观过拉贝的故居。
记得还有个陆川的粉丝“红旗”,为了声援陆川,也跟着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是“拉贝是外国人,会赞扬拉贝的,不是跪舔外国人久了,就是本身是外国人。
” 我不知道这位红旗所指的“外国”是指哪国,反正下边要提到的这群人,国籍都是中国。
那么,作为南京大屠杀的这些幸存者们,又是怎样看待拉贝呢?
李秀英:“当时只要遇到了麻烦,中国人就去找拉贝,他立刻就来。
拉贝利用他的特殊地位,和日本人谈判……当时我们完全不知道拉贝是纳粹党员。
不管他是不是纳粹党员,它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但拉贝是一个好人,我们将永远怀念他。
……那时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同日本人谈判。
要是没有拉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日本人杀害。
拉贝救了很多很多人的生命。
”伍正禧:“拉贝是一个有坚定果断和品德高尚的德国人。
有些报纸报导说,他是一个纳粹党员。
不管他是或不是纳粹党员,他救了许多中国人的命。
那个时候表现出了他的高尚品德,这是最重要的。
……那时要是他不把大家组织起来,日本人肯定还会更加疯狂……他勇敢地站出来,为中国人说话,对保护他们作出了他个人的贡献。
”潘开明:“要是没有他们,一定还会有许多中国人被杀害。
拉贝在他的日记里写的一些情况,都是我们装在心里想要说的话。
不管拉贝是不是一个纳粹党员,都改变不了我们对他的看法。
”穆喜福:“我们全家人永远感谢拉贝,要不是当年受到他的保护,我们一家53口人,不可能全部活下来,早就被日本人杀害,骨头打鼓了。
” 丁永庆:“拉贝是个大个子,待人很好。
他在院子内搭有芦席棚,让周围的居民居住。
”汤英:“经历过大屠杀的人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我能活下来,如果没有拉贝先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要一去南京,我就去拉贝先生的小院去看看,那个小院还在,一到那里,在泪水里,我总是想起好多好多往事,我现在老了,但我时常带着儿女们来,好让他们记住一个恩人,一个具有高尚人性的人。
”孙有明:“拉贝和家人在院子里用床单做了很大的一面纳粹党旗,日本人从天上看见,就不敢扔炸弹了。
”吴克政:“大家都不会说德语,都和我爸爸一起喊他‘喇叭’”,很多人都还记得‘喇叭’戴着那个袖标,经常上街走,指着纳粹党徽,喊‘嗨!
希特勒!
’,来制止日本人侮辱中国妇女”。
王凤英:“拉贝成立的难民区,我们这五个人到这个难民区里避一下,我们这五个人就没有死,要不然,在(珠江路)那个地方,就活不下来了。
”芮体和:“我是大屠杀的见证人。
……拉贝先生虽逝永生。
”李俊:“我那时候才13岁,跟着家里人躲到了拉贝先生家的院子里,为了保护我们,院子里搭了不少棚屋给难民们住……当时难民们都说拉贝是'活菩萨'。
”李世珍:“有一个家族37个人,被日本兵抓住了,全被绑好了跪在地上。
(日本兵)准备砍头的时候,拉贝刚好经过,他就和日本兵交涉,最后把这37个人都带走了。
后来这个家族的人都说,如果没有拉贝,他们整个家族就灭亡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如果没有拉贝,我恐怕早就已经埋在地下几十年了。
”(注:李世珍奶奶在德国电影《拉贝日记》演了一个难民,她表示:“第一次演电影,其实就是希望能够报答一下拉贝,他救了我们那么多人的命,我们却没能为他做点什么。
”)夏淑琴:“我们都感激拉贝先生。
”(注:2009年2月5日,夏淑琴诉日本右翼侵害名誉权案在日本终审胜诉。
她也是拉贝在日记中提到名字一个的幸存者。
) ………… 拉贝帮助过的,并不只难民区的几十万人,在他自己的家里,也藏着600名中国难民,拉贝以自己的个人名义保护着他们。
而据幸存者丁永庆等人所述,当时拉贝家里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年12月19日晚上,有两个日本兵在拉贝住宅越墙而入,企图作恶。
被拉贝知道后严词叱责,那些日本兵看清他是德国人之后,只得悻悻地收起枪,要拉贝打开大门让他们出去。
拉贝用身体挡住大门,断然拒绝:“不行!
你们从哪儿进来,就从哪儿出去!
”两个日本兵只好翻墙出去。
院内的难民见到这一幕,不禁拍手欢呼起来。
即便完全忽视掉拉贝在难民区的贡献,那么他在自己的家救下的人数也相当于半个辛德勒,但在陆川的描述和《南京南京》中,这一善行却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在网上盛行着“完美受害人”的风气,而在陆川等人眼中,好人也必须是完美的,如果一个好人达不到条件绝对完美的标准,那么即使他/她做了好事也得打折扣。
但在我看来,纳粹党员的约翰·拉贝、奥斯卡·辛德勒、威尔姆·欧森菲德也好,美国人魏特琳、中国人何凤山、日本人杉原千亩、瑞典人拉乌尔·瓦伦贝格……也好,亦或《卢旺达饭店》的主角保罗·卢斯赛伯吉纳等人也好…… 无论他们是哪国人、是什么身份、以什么样的心态救人,只要他们敢在危难中向别人伸出援手,他们就是富有勇气的好人。
纵观下来,陆川和他脑残粉们对拉贝说尽各种风凉话,而当年真正面对日军刀口死亡威胁的人们,无一不对拉贝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有些人关心拉贝是否反犹,我想这个反而不是重要的问题,纳粹德国暴发反犹活动时,拉贝主要是活跃在中国。
重要的是拉贝做过什么,而并非他是否德国人或纳粹党员。
而且有两个反例能说明拉贝至少并不强烈反感犹太人,一是他在南京难民区的同伴乔治·罗森博士是犹太人(电影《拉贝日记》中有这个角色,由丹尼尔·布鲁赫饰演),因为自己的犹太身份饱受歧视,拉贝在日记中对此表示了同情;一是拉贝回到德国后,曾出钱买下了一家犹太人的房子,间接给他们提供了逃亡国外的资金。
拉贝的晚年很凄凉,他并没有因为在南京的善行而得到好报。
首先是回到德国后因为宣传南京事件,被认为是破坏了德日关系而被纳粹盖世太保逮捕,战争结束后又因为纳粹党员身份又被英国和苏联逮捕,之后一直穷困潦倒。
在这种情况下,拉贝说了一句很悲凉的话:在南京,人们叫我“活菩萨”,在这里,我只是一个贱民。
1948年,柏林遭遇冷战危机,拉贝一家的生活跌到谷底,此时南京市民募捐了2000美元汇到德国帮助拉贝度过难关。
南京人并没有忘记他。
1950年1月5日,拉贝在疾病中去世。
回顾拉贝坎坷的人生,最后十几年可以说忍受着肉体上、精神上、生活上的多重折磨,去世后还得忍受陆川之流的风凉话。
同样不幸的,还有魏特琳,她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我快要筋疲力尽了。
”1941年5月14日,魏特琳选择了自杀。
每当我看到这个结局时,眼眶里总是充满了泪水。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京事件的主谋——朝香宫鸠彦王,由于麦克阿瑟的决定而被豁免,最终并没有起诉他。
由他主导的南京事件一系列恶行,全部被推到了松井石根头上。
朝香鸠彦爱好高尔夫球,还担任高尔夫球俱乐部名誉总裁。
他一直幸福快乐健康地生活到1981年4月12日去世,享年93岁。
比拉贝和魏特琳多活了几十年。
朝香鸠彦并不是唯一一个被释放的日军军官,包括731部队的石井四郎等无数军官也得到了赦免,即便被判处重刑的东条英机等人,也得到了麦克阿瑟的准许进入了靖国神社。
原子弹惩罚的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而不是这些高高在上发动战争的官僚。
好人无好报,坏人得善终。
(PS:拉贝的孙子在2009年4月给香川照之颁发和平奖,以感谢他出演电影《拉贝日记》朝香宫鸠彦王一角。
) 1997年,拉贝墓碑被移到南京保存,回到了他当年保护过的人们身边。
拉贝不是“救世主”,他是一个好人。
[参考文献]上海东方卫视TV节目《拉贝的南京》《陆川回应质疑》《时代周报》2009年4月20日《三联生活周刊》2009年第11期《南方都市报》黄慧英《拉贝传》张纯如《被遗忘的大屠杀》
文:十一月的雨德国哲学家狄奥多·阿多诺曾说过:“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
”阿多诺极为强调艺术的批判性中所蕴含的救赎功能,他认为现代工业社会的人性分裂、人格丧失、世界裂成碎片的现实只有通过艺术这种精神补偿才能得以拯救,艺术能把人们在现实中所丧失的理想和梦幻、所异化了的人性,重新展现在人们面前,“艺术就是对被挤掉了的幸福的展示”。
而作为艺术的代表之一的诗歌自然也承担了这一功能。
但是自从奥斯维辛集中营发生的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之后,阿多诺不再相信人性能被艺术所救赎。
在我看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大抵是:人性可以丑陋到如此地步,任何浪漫与之相较都苍白虚弱的触目惊心。
如何用影像去回顾这些让人惨不忍睹的历史?
从这个角度来说,十五年前的斯皮尔伯格和十五年后的陆川选择了同样的方式。
我可以说,陆川野心是宏大的,他在自己的第三部作品中就企图勾勒大师们曾经的辉煌光影,像马丁·西科塞斯的《愤怒的公牛》,像科恩兄弟的《缺席的人》;我也可以说,有《辛德勒名单》这样类似题材类似表达方式的经典珠玉在前,陆川的尝试很有可能变成潜意识的模仿;但是我宁愿相信,最终促使他选择用黑白映画来展现这段历史的,是历史本身。
这是一段必须用黑白来展现才能让人真正理解的历史。
黑白是静默、是沉重、是庄严和思考。
覆上彩色之时,我们会因为血色的眩晕和废墟的荒芜,让感受止步于震惊和悲惨;掩去色彩之后,真相的厚重和惨痛才能更加拙重的撞击心灵,人们才能在压抑之后沉思到底是什么酿成这场人间浩劫?
战争之后,色彩是虚伪的。
不可否认,虽然没有颜色,但《南京!
南京!
》却在各个方面都充满了华彩。
开头的一段巷战,激烈程度比《集结号》开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镜头却不如后者般狂烈的晃动,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推拉挪移。
自从《拯救大兵瑞恩》问世以来,但凡涉及战争的电影场面,几乎没有脱离过与它相比较的命运。
陆川它在不停的向我们传递一个讯息,即便是弹尽粮绝陷入绝境,我们的同胞们仍然能够冷静的抵抗到最后一刻。
就算是接踵而至的屠戮让人压抑得无法自己,但是幸亏还有这么一些人,他们脸上写着坚毅的表情,甚至还有相视一笑。
面对暴徒的肆虐,面对太多麻木受死的面庞,这是我内心唯一的出路。
我无意主观的拔高这部电影,但是我要说,在中国范围内,《南京!
南京》至少是前无古人的。
陆川在现有体制、现有文化氛围和现有客观条件的制约下,已经做到最好了,它没有达到让人仰视的高度,但它值得让人尊敬。
因为它敬畏历史,敬畏人性。
因为敬畏历史,所以他极力保持客观的视角;因为敬畏人性,所以他在不停的踌躇和反思。
其实作为一个中国人,面对这段屈辱惨痛的历史最容易的反应就是控诉了,因为这是人的本能。
想想吧,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唾骂、抵制和反对,还有一呼百应的人为你摇旗呐喊,这种方式确实让人分外热血无比畅快。
但是,然后呢?
心怀鬼胎的人仍旧极力否认,置若罔闻的人依然置若罔闻,可能大多数人在这之后对这段历史的概念仍然停留在三和它后面若干个零上,可能有些人会无关痛痒的抛出一句为什么我们总是要提起这些事呢?
我们不能仅靠激情来填充历史的空白,我们更不能把控诉永远只作为一种姿态贯穿始终。
那么,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们能做些什么?
陆川用他的理性的思索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种理性不是置身事外的冷漠,更不是故作高深的意淫,这是一种源于高度的自信。
他相信自己可以尽量客观的还原这段历史而不是一味的否定一切,他明白自己可以跳脱出民族的局限而不是狭隘的发出一种声响。
选择用一个日本人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便是基于这种自信。
如果表现在电影里,它便是平稳厚实的每个镜头,是悉心雕琢的每个细节,是内心充盈的每个人物,是苦难面前的每次微笑。
其实这也是我最欣赏本片的地方了。
日本军官角川逐渐变化不断纠结的内心,让整部影片随着他的视角不知不觉进入了另一个层面的高度。
他从教会大学毕业不久,这意味着他也知道上帝懂得宽容。
但是现在横亘在他面前的是赤裸裸的战争和同胞的暴行,这让他困惑、恐惧、不知所措。
他在随军的一个慰安妇那里找到了唯一的寄托,于是他告诉同伴说以后会娶她。
但在丑恶的战争中这种天真几乎是个童话,而他最后的慰藉也随着她的死去最终消失殆尽。
我很久以前看过倪匡写的一本卫斯理科幻小说,名字就叫《鬼子》。
在里面他描述了一个日本人在经历过侵华战争之后的多年后,由于无法承受自己内心的罪恶感,最终选择了自杀。
倪匡在后记里写了这样一段话,大概意思是:有人说我越来越不务正业了,写的东西跟科幻越来越不搭边。
但是我想说的是,在这篇文章里我虚构的这个故事,这个日本人忏悔反思的故事,我是并不相信的。
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比科幻小说更离奇的事。
我想和倪匡持同样观点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即使不这么肯定,也一定是充满怀疑的。
就像是片中,日本军官杀了德国人拉贝的秘书之后,长久的凝视着远方的那个镜头。
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疑惑这个唯唯诺诺的中国人在死前那句威风凛凛的话的意思?
为自己的行为短暂的反思?
还是索性就是一片空白?
未知往往让人恐惧,因为它让人性显得那么幽深。
我更愿意相信陆川最终的阐述。
虽然在整部影片中他都在尽量客观中立的表达,但在结尾那场震撼人心的祭祀场景之后,他用角川军官的命运明确的给出了他所信仰的答案。
还记得电影的开头,在一片废墟之中,电影的名字缓缓出现,the city of life and death,直译过来就是“生死城”。
“南京!
南京!
”烙印的是中华民族的特殊记忆,而“生死城”显然是为了让外国观众更直观的触摸到这段历史。
“死”的意象显而易见,太多的已经无法叫出名字的受害者让这一个字显得愈发沉重。
但是死城之中,何“生”之有呢?
借战争的借口释放兽性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这也是让我们濒临绝望的原因。
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不是民族情结也并非同仇敌忾,而是对人性的信心。
角川最后经历了作为一个人无法承受的困境,他的选择和倪匡的虚构如出一辙,但我的内心却告诉我这并非是另一部科幻小说。
正是这些残存的人性,构建了“死”城中一缕微弱“生”机。
就像逃离死亡后奔跑在原野上孩子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2009-4-14 南京长镜头 之 舞蹈(摘自《看电影》)祭祀叫松井石根入城仪式,它是一个正规的阅兵仪式,电影里的是我编的。
它是一个寓意性的东西,这是我拍之前就梦到的一场戏,是我拍整部电影的动力。
这场戏是核心,是我花多大功夫都得拍成的。
06年9月份建组的时候,我发梦,突然看到一群日本兵在一片废墟上舞蹈,这跟我说的一拨人的死亡地狱是另外一拨人的游乐场,很有联系。
当是我花了好多钱拍,教了1000个士兵跳日本舞。
我先培训12个舞蹈教员,这12个人再下到里面去教给其他人跳,然后再把日本人请过来,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月。
我在日本看这个舞蹈时,突然就觉得,我们怎么没有啊?
我们怎么就只剩秧歌了呢?我们怎么就没有一种东西,能够让大家能够忘我的去参与?
我敢说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这传的。
这四个舞蹈动作,是四个劳动的动作。
是从他们最原始民间舞中间淘换出来的四个动作,然后我们编成这个舞蹈。
日本人看了,说没有任何问题。
那两个鼓手是从东京来请来的,日本最好的鼓手。
鼓室在河南做的,那个声音曾让日本鼓手拒绝上去,因为好的鼓,应该是用牛皮制的。
可是我们花不起那钱,用的是驴皮。
拍到那个时候,我的钱其实已经没了,但是我又觉得必须得有那尺寸,一分一厘都不能少,最后只能用驴皮。
那天他们下飞机,在那儿敲。
记得是黄昏,鼓架在半空中,拿高台把它架起来。
俩人抬上去,敲一轮儿,所有人听了,觉得必须要拍。
我们发现他们那个精神一直传承着,没有断过,很可怕。
这场舞蹈是一个极端暴力的东西,它在控制你的精神、你的愿望。
在我们的废墟上,他们的舞蹈其实就意味着一种文化和精神的占领。
而且70年后的战争,即使不用武器的形式,他也会用别的方式占领你。
我们经常会陷入一种狂欢,比如说突然一片儿出来,它可能很烂,可能就是个精神垃圾,可我们也陷入其中,每天孜孜不倦的聊着等你回想,为什么?
这种集体的无意识,这种被洗脑,麻醉、狂热,战争行径也是如此。
———陆川摘自我的博客:http://www.mtime.com/my/mxl117/blog/1812369联系方式,转载请与我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
看完《南京!
南京》,匆匆而就的感想是——“仍局限在狭隘的民族主义上面,只是用了点黑白美学的东西,不见人文主义和哲学思辨,充其量是一部类纪录片的剧情片,真不如去看纪录片”结果招致人拍砖:“导演的诚意是你不能懂的。
”然后建议我去看三联对陆川的采访。
我的确还没看到那些采访,但我相信陆川及其剧组所有成员的诚意。
现如今,打开电视机各台文娱节目都能见到陆川携一行演员在各地作首映的报道,豆瓣页面每篇都有关于《南京!
南京》的讨论,我已经深深记住陆川和高圆圆们那张严肃神圣的脸,无一例外都在诉说拍此片的艰难和他们的诚意。
这让我想起《梅兰芳》上映那会,陈凯歌和一行演员也是这样到处宣读他们的诚意,我不想非议这两部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电影,我也对他们的诚意给予最实际的回报,买了全价票进了影院,但它们的确有其共同点,就是题材本身的意义已经大大超过了电影本身。
而“诚意”一词频见这两年的热映影评,略带煽情地肯定着导演演员投资方们的认真、诚恳、花了力气又或者投了大笔钱,仿佛我们不去看就是对不起他们,只要一部电影有诚意,它的所有不足就可以原谅。
于是,观众变得越来越宽容,说:“‘南京大屠杀”这样的题材,我们不能指望外国人来拍,作为中国导演,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能把这部电影拍出来,而且拍成这样,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咯”说得不无道理,如果简单地将《南京!
南京》当成一部剧情片来看,它的确是一部和《叶问》一样,是还值得一看的爱国主义情怀电影。
只是我并没有在此片中看到许多影评人所说的“人性的思考”、“冷静”等等。
身为南京人的seine在她的影评中说“我宁愿深刻同情,畅快痛恨,也不要模棱两可地冷静”(http://www.douban.com/review/1985521/),她是聪明的,绕开电影本身,只谈南京人自己对那场屠杀的看法,她是更具说服力的,也避开了无数爱国青年的砖瓦。
当然她也在隐晦地批评,要激起观影者猛烈的国耻家恨,高圆圆那张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脸显然是不够的。
陆川显然不是要激起广大人民群众猛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他想作一些关于战争的思辨,来凸显他的深刻或者是众人所说的“诚意”,于是他花了大量时间搜集史料,选取了几个人物,着力刻画在一场浩劫中,站在战争各个面的人物的表现,有温柔思乡的日本兵,有努力顽抗的国民党士兵,有舍身取义的妓女,有“改邪归正”的翻译,还有努力保护中国难民的国外友人。
很典型的剧情片人物设置,视点丰富,大多亦正亦邪,本乎人性,比如拉贝秘书范伟一角,比如江一燕饰演的妓女一角,人物饱满,演员也很到位。
影片花重笔墨刻画的日本兵角川,着实令人同情,但也很显然是被演绎过和改造过的形象。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日本演员应该是本片中最有诚意,最具有职业素养的演员。
饰演这样的角色,等同于要抛开很多自身的政治立场和历史观。
无论陆川如何美化这帮日本兵,他们仍然是一帮屠夫,这个立场,陆川不可能动摇,他们回到日本又要怎样面对那些不承认这场屠杀的民众?
当然,他们可以轻松地回答:“这不过是一部电影。
”是的,因为只是一部电影,不是纪录片,所以可以原谅高圆圆饰演的姜老师为什么令人反感,从不剪自己的卷发到不举手主动当慰安妇,再到最后圣女一般要求角川:“shoot me。
”她仿佛就不是中国人,而是南京城内高人一等的外国人,可以自信满满留着卷发对妓女们说:“我们是安全委员会的,日本人不会碰我们。
”这是个真实的人物么?
还是高圆圆演假了?
还是这个人物设置本身就很有问题?
有人给予这部电影非凡的评价,说“军校毕业的陆川在反映战争上,所做到的真实性,前无古人”,那顺着他的意思,陆川拍的又是一部《可可西里》般的类纪录片。
那我为什么不去看纪录片?何况,还原历史本貌,这是对一个导演的基本要求吧?
既然是一部剧情片,在可操作的艺术空间里,陆川走得还是太浅尝辄止了,他所要诉求的思辨在什么地方?
仅仅停留在日本兵其实也是思乡的,也是憎恶战争的,面对慰安妇也是有情有义的?
我们小时候看的那套一提起日本鬼子就咬牙切齿的片子是片面的、妖魔化的?
还是受大环境所制,陆川只能在结尾用日本小清新一样美好的蒲公英草地给了自杀的角川一个晦涩的肯定?
而不能通篇用一个日本兵的角度来速写此片?
所谓的冷静,就是给予脸谱化的人物以丰富的人性输入么?
所谓的思辨,就是看不到“大刀向鬼子们砍去”的煽情画面么?
我宁愿还原历史的本来面貌,采访当事人,哪怕是一部乏味的新闻纪实片。
也许是我太苛求了,我仍然无法忘怀看完《细细的红线》后曾作出过那种关于“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的关于战争和自然关系的崭新思考,而《南京!
南京!
》我不认为就超越了以往看过同类题材的影片,陆川再有诚意,也没有走出国仇家恨这样局限的民族主义立场,但作为教育片,也显然不够真实,更没有发掘出通过书本或者新闻片所能了解到的历史之外的东西,这些都和诚意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就像胤祥所写的,是一部历史景片(http://www.douban.com/review/1982719/),形似而神欠韵。
完颜,现在我们可以不看电影本身来讨论电影了,乍听起来很滑稽荒诞的。
但是电影自己已经进入了以“题材”、以“上映的时机”包装自己的时代,电影的推销手段跨越电视、报纸、杂志,时间也提前至甚至电影上映的4年以前;更无论“明星”和“作为明星的导演”是电影的一部分的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说电影——每秒24格的影像和声响——也说萦绕在电影周围的文化。
对于“不愿意花钱看这部电影”的事情我还是要抱歉,作为一个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的影评人这是不应该的,但是钱包和我生活在这个文化上下文中培养的本能说:“凭什么?!
”所以这篇文章有极大的偏见。
并且缺乏对影片和导演的极大善意——坐享票房收入和民族英雄般崇拜的导演不需要我的善意。
进入历史的分界线给“南京”这个地名冠以感叹号“!
”,不必说指的是1937年那个历史事件。
从来没有受过研究历史的专业训练,但是我们把历史事件入戏大致有两种做法:演义型,我们说春秋战国(《墨攻》),说三国的故事(《赤壁》);另一种则是无法轻松地去“戏说”的内容,而是需要作者非常虔诚地还原历史,展示问题,还要做到所谓的“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和大家希望借古喻今的企图是相关的,时间、国族身份、政治立场造成这个判断是有局限性的。
那我们就在有局限性的2009年4月23日,在北京,在我们这群从未亲历战争的中国人里面说这部电影吧。
围绕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以及电影《南京!
南京!
》(写这个片名让我觉得难受,以下为《南》),至少有两点在这个“有局限性的语境中”不能不说:第一,这是一件人道主义灾难,日本政府没有恰当的道歉行为和态度。
1937年日本军队进入了另一个国家的都城,违反《日内瓦公约》屠杀平民及战俘,六位数字的中国人死在日本军队的屠刀之下。
虽然有部分日军指挥官在二战结束的审判中受制裁甚至处以死刑,但是这些战犯的亡灵仍然被当作”英灵“被恭敬的供奉在日本的靖国神社(《靖国神社》,李缨,2007),而且很多日本国民对日本军队在南京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
《南》剧点出了人道主义灾难这一事实,并用有些人说“隐忍收敛”的、另有人说“生硬拙劣”的电影视听手段展示了屠杀。
甚至说到了屠杀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以日军的对这一灾难无法正视、同情、麻木的细节来重提“作为人类,不应该再重复这样的行为了”。
陆川对于这一主题花费了大量精力和篇幅,令人难以忽视他的认真与努力。
然而,我代表所有中国人提出疑问:2007年才有导演提交了他历经十年时间拍摄的纪录片《靖国神社》,这一年《Nanking》这一部旨在还原更多历史真实,重提战争中的人道主义问题的影片在中国公映,前几天日本首相才又向靖国神社敬献了花篮,日本远没有成为一个值得人类原谅的战犯……作为一个热血的中国导演(看电视里陆川和他父亲哭作一团),作为一个不惮商业社会压力、标榜自己特立独行的导演,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国度里说起了原谅、救赎与普世的爱,似乎与他标榜的身份有些出入。
“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如果这当中“抵抗”的其中一层来自日本军人,那陆川导演应该帮助这些发出“抵抗”力量的日本军人,花一些力量把手指指向迟迟不肯认罪悔改的日本军国主义本身。
(而不是在建国60周年的时间,在国内买那么多电视时段和报纸版面推销他自己的电影)第二——当我们讨论这个历史事件时不得不说——南京大屠杀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国耻!
是国耻的原因正正就是不抵抗!
当时的政府放弃了自己的国都,而且是提前知晓日军兵临城下,陆陆续续搬走了黄金白银、文物、政府和军队的重要部门。
“他(FISHICY注:吴子牛)所看到的南京大屠杀史料中,没有看到中国人自发的、大规模的反抗,有一个让他震撼的细节是日本人给我们俘虏发饭,当时南京有800名警察,全被日本人抓了,日本人弄了些糙米饭,准备给他们吃,但没有筷子,日本人嫌麻烦,说:中国人你还给他们吃饭,还找筷子,到哪儿去找筷子,太累了吧,把他们杀了吧。
就这 么一句话就杀了。
”我想南京大屠杀在今天重提的最重要的教育意义就在于中国人应该以自己/或自己曾经的政府的不抵抗行为为耻,并且不要再重蹈覆辙了——这段历史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即使政府的迁都有那么一点策略性、和委曲求全;那6位数南京的市民呢——妇孺、老弱病残、战俘!
警察!
轻壮年!
对于这些习惯了生活在作为半殖民地的中国的老百姓们,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是最好的概括,过去是,现在时,可能在很长的一段将来的时间里都是。
“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如果这当中“抵抗”的其中一层来自中国人,那他绕过了南京大屠杀最值得后人反思的一部分,离开了这一部分,以南京大屠杀为题材的中国影片不具有任何进步意义。
(不是没有意义,无论怎样讲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只是没有比之前看过的无聊是史实照片、纪录片和文字来说有进步。
)---进入民族主义的分界线大历史下的个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就拍一部电影说这些个人呢?
这些个人与众不同,做了不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是陆川导演自己要讲“大历史”,他,他的影片,影片的宣传部门,无一不在把重点倾向“大历史”而不是“小个人”(看电视里陆川和他父亲哭作一团)。
所以看来我以上的分析没有歪曲导演的意图。
那我们来看影片中的个体:“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谁在抵抗?
现在中国算是国富民强了,但请导演不要把自己对日本军国主义或南京大屠杀的意淫加诸到电影里。
希望在1937年南京城里发生了“抵抗”是一个良好的愿望,但是“抵抗”(无论来自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很少,请遵守这段历史在中国人的历史书中的标题:“不抵抗”。
参与“百人斩”比赛、被判为二级战犯的日本军官的后人,仍在靖国神社向参观者宣传他们的祖辈是爱国的,是职业军人,所以不应受到指控。
陆川尊重的显然不是作为真实的历史,而是他心中情愿相信的历史。
如何看待这段历史,是关乎民族尊严的问题——民族主义从他诞生至今,从没有进入一个可以批判的时代。
民族主义或有片面与过激的一面,但是身份认同对于人来说一刻都不能缺少。
真正的尊严是骂海对岸的国家”小日本儿“吗?
真正的尊严是只看到日本军人的残酷看不到自己国家民族的局限性吗?
真正的尊严是只要中国人拍南京大屠杀的影片就要叫好吗?
当然像德国人那样去反思自己对纳粹的一面倒的指控(《朗读者》)还为时过早,那我们都谨言慎行吧。
进入阴谋论的分界线--我想说《南》片在立意上没有比之前的史料也好、影视作品也好有任何的进步性:人道主义的问题我更期待《拉贝日记》,对于中日关系我更纠结于中国政府对麻生献花篮只表示关切(作为参考:韩国政府表示的是愤怒)。
在电影视听语言方面,我没有亲自看,但暂据可以信赖的同行的反馈,除了“暴力”没有什么特别。
据可信赖的同行反馈,该片的剧情的组织也生涩得不像一个已经从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毕业那么多年的水平(这是一个比喻,因为真实的导演系研究生的水平不具参考价值)。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陆川拍这部影片的政治阻力是他可以预见的,来自广电总局和来自外交部,他要拍这部电影就必然在内容上有所妥协。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陆川甚至表现得连钱都不是很稀罕,离开华谊投奔中影。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开头说了,我是带有极大的不善意来看着部电影和导演的——这和我们曾经讨论过的电影和影人相关、和中国电影与权利和政治紧密相连的现状相关、和在中国说起日本能引起的极大的民族主义反弹的现状相关——虽然不善意,我有被说服的可能性,只是暂时还没有被说服。
然而《南》剧除了题材没有吸引我的地方。
很多朋友看了,为死难者流了泪、为死难者鼓了掌,然后在拿笔写影片的不足之处的时候,被坊间充斥的对《南》剧的溢美之辞掩盖、被网友用恶毒的语言谩骂;还有一些朋友,选择不发一言。
因为这部影片无论拍得多差,都不会轻易引起广泛的批评,反而能够在建国60周年的时刻为导演赢得美名。
如果我是陆川,我也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感谢完颜、蔻蔻、fishicy、卫西谛提供的信息和启发原文在 http://www.fansile.com
陆川是个聪明人。
他入行后拍了三部电影,除去第一部不好说他和姜文谁才是真正主导的《寻枪》之外,后面两部《可可西里》和《南京!
南京!
》都是利用题材牢牢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国人又往往是会有意或无意地将题材和影片本身混淆在一起的(关于本片的讨论很多都是关于反日的,而无关电影本身),所以这种占尽先机的选题无疑是聪明的。
成为话题,就是成功的,作为一部电影作品如何,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眼下,这部影片引发的话题已经降温了,影片的票房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聪明的陆导又该策划他的下一部影片去了。
我总是在一部影片的喧闹退去之后才看,因为这样可以拨开题材,关注电影本身;可以不谈国耻,只谈电影。
影片开始时,镜头分别给了日军攻城和国军内讧,我以为这会是一部纪录片风格的电影。
当看到刘烨扮演的陆剑雄他们就义时突然高喊“中国不会亡”时,我知道,不是的,镜头里的内容并不是忠实记录的,而是随时准备应导演的要求煽一把情的。
与这场戏相对应的,江一燕扮演的小江等人自告奋勇去给日军当慰安妇那场戏,煽情更是不遗余力。
我明知道是在煽情,而且相当生硬,眼睛还是湿润了。
在煽情这个问题上,我能理解导演,在拍摄这个题材时,控制住自己不煽情,何其难也!
不过,既然导演选择了走煽情路线,影片就需要有一个主线,需要有一个持续的推动影片发展的内在力量。
可是没有。
结果就是导致了影片前后风格的割裂,更主要的,导致了影片视角的凌乱。
影片的视角在中日双方视角的交替中进行,双方的镜头基本各半。
中国方面主要人物比较多,次第登场又次第谢幕,接力一般各领风骚数分钟,只有范伟扮演的唐先生勉强算一个线索人物,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在一段时间内构成推动影片发展的重要元素。
相比陆剑雄、高圆圆扮演的姜老师等人的不知所云,这个唐先生还算是丰满一些、真实一些。
不过最后,他为了让拉贝的另一个随从离开而自己留下,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可是想到之前他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向日本人告密说安全区里有受伤的中国军人,这个原本显得比较真实的人物也变得不可信了。
他死后,接力棒传给了小豆子,他能否活下去成了一个新的悬念。
可就在这一次次接力棒的传递中,视角一次次地变化,越来越混乱,到小豆子接棒时已经完全失控了。
日本方面的主人公是角川,他也是整部影片唯一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
他的心理历程构成了这一边对于影片发展的推动力。
可是他虽然一以贯之,但他是游离于影片之外的,特别是跟日本这一边格格不入。
他是一个保有人性的日本士兵,面对杀戮,他会恐惧;他会想家;在把第一次给了一个叫百合子的慰安妇之后,他会想要娶她;百合子以及长得像她的女人的死,会让他受到很大的刺激。
可是除他之外,日本方面更多的还是对日本人暴行的展示。
于是,角川这个人物就因为与他所在的背景格格不入而显得不伦不类,他的个人成长乃至最后的毁灭与影片基本上是两个故事。
导演希望更客观地表现这场人间悲剧,可是如果不对这场大屠杀产生的原因和日本士兵变态行为的背后进行思考的话,将镜头对准个别良心未泯的士兵是没有意义的,角川最后的自杀也显得毫无说服力。
关于角川的自杀,想多说两句。
在这里导演实在用力过度了。
当看到角川在接近结尾的庆典中的表现时,我以为本来良心未泯的他会在那样一场仪式中变得坚定起来,成为与他的战友一样的杀人机器。
如果电影这么拍,我至少会补上一颗★。
就这样,在中国这边混乱的视角和日本那边薄弱的视角的不断切换中,这部电影已经完全成了一锅浆糊,不知道导演究竟想表现什么。
影片采用了黑白的形式,很容易让人想起《辛德勒的名单》和《鬼子来了》。
前者是影史经典,后者虽说遭遇了禁映和诸多口水,但是在我看来,它是表现抗日战争和中国人人性的最佳范本。
这两部影片之所以优秀,情绪的克制和视角的把握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后者。
观众始终在用主人公的眼睛进行观察,用主人公的大脑进行思考,所以可以跟主人公同呼吸共命运。
而本片视角的杂乱使得观众常常无所适从,不知该关心谁,于是只好关注题材本身带给我们的震撼,这种震撼也许可以让观众忽略对影片的关注。
这正是陆导选择这种题材的聪明之处。
只见他左脚踩道德至高点,右脚踩“全面客观的历史”至高点,冷静、沉着地俯视众人,结果劈叉得实在是太开……泄底了……
有个很亲密的朋友多年前一直用一个ID叫黑光8625。
有一次我问他8625的含义,他说:“你在国外的话,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86是中国的区号,25是南京的区号,8625,就是家乡的意思。
”他爱家乡爱得有点含蓄。
每个中国人满16岁的时候都收到一个号码,这个号码会跟你一生,除非你移民。
3201,是南京。
以后,无论上学,结婚,3201,都跟住你。
历史这个东西,于南京人就是,它会一点一滴融入你骨血里,教你每时每刻都不能忘记。
我们从小春游就去雨花台,我们清明去万人坑默哀,我们儿童节去参观抗日战争展览,我们青年节在30万人纪念碑前默哀,我们每年12月肃立静听响彻石城的防空警报。
我们是南京人,我们从小就知道,1937-1938年,我们死了30万人。
有人说南京人那时候被杀尽,现在的南京人都不是南京人,就好像研究古罗马历史的人说,现在的罗马人不过是外来者而已。
那又如何?
南京城空,即使是涌入南京的外地人,被这时间熏陶着,已经融入石城的历史。
《南京!
南京!
》里面的他们,说苏州话说上海话说山东话说普通话,偶有的南京话,一来自汉奸,一来自劝说妓女断发的大妈。
但这于我来说,是全部了。
那是挹(Yi)江门,那是国父像,于是睁眼是断瓦残垣,闭眼,南京是东部一座城。
那惨白赤裸的尸体很恶心吗?
那不过是陆川美化过的历史,真正的历史,只会更残酷,更惊骇。
如果你不是南京人,你就不会懂得,自己脚下遍地尸骨的含义。
所以高圆圆背诵般拿腔拿调的念白怎么道出南京人出生就背负的殇,圣母般的脸怎么表演目睹杀戮后的压抑。
南京的历史对她即使日夜诵读,也不过一场速成的知识而已。
所以那些不断晃动的镜头,故作黑白的寒冷叙述,怎么将这座城的悲描写清楚。
抱歉我无法用辩证的角度看待南京,即使我能够理解战争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巨兽,其实它无情将交战双方都摧毁,我也无法接受。
就像那些不抵抗的被动受死,自私,出卖,对方没有逻辑的杀戮或是瞬间心软心碎,即使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我也无法接受。
陆川塑造的南京,即使知道其实真的是这样,我也不接受。
我宁愿深刻同情,畅快痛恨,也不要模棱两可地冷静。
小时候看<屠城血证>会吓得捂住眼睛,而现在我不哭,不代表不在乎。
南京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深爱和尊敬,就像3201和8625,注定跟你一辈子。
-想要转载的同学不用通知我,请随意,谢谢你们的喜欢--
缺乏诚意
不说了,被这电影郁闷到了……
为啥那么美的高圆圆居然没事儿?!里面居然还有日本慰安妇,比较少见,角川这样的日本兵也并不能让人对日本战犯测目同情!范伟秦岚演得小人物的悲惨让人震撼!历史不能忘!
难得!
我很不喜欢这部电影里面对女人的描写,好像妇女只能等死或者等着被强暴,尤其高圆圆哭哭啼啼,底下的女人为了给大家换取柴米油盐而主动献身的那一段,更是让我愤怒的无以复加,导演对这些女人抱了什么想法?莫非是在标榜?再说男人,影片开头浓墨重彩的描写的刘烨,死得会不会太早了一些?除此之外换来换去的视角,几位主角未能统一的人格,都让我极度不满意,之所以肯给两颗星,只是因为这部电影沾了题材的光
with jo @紫光
崛起。
我看过的最矛盾的一部电影我只能给个三星
失望
铭记历史。影片剪辑不好,显得有些散乱,当然这有可能是导演要的效果。
陆川拍大戏有腔有调 怎么看都是欧美风。。。
恶心人的感人招牌,演技奇烂的高大全版人民英雄高圆圆,所有角色从头哭到尾,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观众买账陪他们哭,日本兵凭什么要在结尾自杀满足你们一厢情愿的人本善?拍日本人马屁也不用这么明显吧,令人发指的假惺惺,呸!
這片兒刪減太多了從影片出發不坐評論從歷史出發,相信每個爺們都準備好了東京大輪奸其實,最痛的是看到那些不反抗的人和那些被蹂躪的姐妹們
操你妈的小日本。。。
别叫南京南京了,叫角川角川吧。。。
这片争议有那么大吗?!没事闲的蛋疼。
我很迟疑要不要把这片标记成我的豆瓣观影记忆。
用小众代替普遍现象?
凡是认同这片子的,都是精日或者脑袋被驴踢成了十级震荡。陆川的价值观有严重问题,要追责广电那帮审核的官僚。战争片反思人性也该适可而止,别把圣母心意淫放之四海而皆准。日本鬼子可能在许多地方表现出人性觉醒和温情脉脉的一面,但绝不可能在南京!更不可能在1940年以前。那时候的日本人怼天怼地,还没挨过揍。
思维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