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所有人都看过那段关于芭比的“起源故事”的论述,芭比的创始人鲁斯发现自己的女儿芭芭拉没有什么玩具可玩,不像儿子肯一样可以在玩玩具时带入自己是宇航员、消防员、外科医生。
男孩的玩具可以带来无限想象,但是女孩只能被局限在纸板制成的时装玩具和围绕家务事的婴儿娃娃之间,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一位母亲。
因此她想要做与众不同的女孩玩具。
而芭比玩具的横空出世至今也已经过去了60余年,曾经先锋的芭比形象如今也成为了被更新的文化与思潮所挑战的对象。
曾经打破女性与外部环境壁垒的芭比现今成为了塑造女性刻板印象,助长外部对女性凝视的一个核心元素。
但就是偏偏在当下芭比被影视化改编,葛韦格执起导筒,用芭比这个濒临淘汰的前女性前卫标志叙述了一套最新的、最具当下性的、完全挣脱了一切桎梏的女性叙事。
本片其实就输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内核——父权社会如何被女性的反凝视所瓦解。
芭比的主体性意识觉醒过程,就是葛韦格在输送给全体女性观众的一部《如何打破爹系社会pua指南》。
分为三个步骤:意识到自己在社会中的客体性处境,剖析男本位社会的成立逻辑,勇敢相信女性叙事并对现有框架取而代之。
整部影片的第一幕是全片最具设计感的一部分,当所有人在进入电影院前都在思考芭比玩具真人化会不会出现恐怖谷效应,会不会因为过分艳丽的配色显得出戏,会不会因为美泰给“她们”设置的行为逻辑太过做作过时而令人尴尬时,葛韦格用1:1重塑芭比世界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会!
非常会!
而且会就对了!
芭比从早晨一睁眼就必须按部就班地过着“芭比式生活”,醒来的第一分钟开始就要像迪士尼公主一样唱起歌,假装浴室能流出水地“洗澡”,假装杯子里有牛奶地“吃早点”,假装这千篇一律的npc生活不乏味地和所有芭比世界的芭比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最后在芭比派对上假摇假摆,形式大于意义地度过“闺蜜日”。
看似是在描绘玩具芭比公仔的一天如果真的被实景拍摄,如果它们真的具有人的情思,这日复一日对它们是何等无味地令人恐惧和绝望。
实则描述的就是“后芭比”时代女性反而被束缚进新的枷锁后,她们这期间的日常生活如果被浓缩成一天24小时进行呈现,就是这么恐怖和无望。
她们必须在被凝视被客体化的位置上完成一切事务,芭比的房屋四面无墙,一举一动都在被规训后的目光的监视中。
她们的生活中事无巨细地“精致”,这种精致令她们不舒适,令她们难以喘息,令她们只能强颜欢笑装给别人看,令她们逐渐在其中迷失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因此“死亡”成为了一切的开端,当罗比说出“death”时音乐停止派对结束,所有人为她这个本不该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物体”思考起生命这样的话题感到惊悚,要对她施展一种来自于被驯化之群体集体灌输的“沉睡魔咒”,再次忘记自己短暂的觉醒,短暂的思维跳脱。
可是当第二天再次醒来时,罗比发现身为“经典芭比”的自己居然无法在芭比世界适从,她对起床即开唱的伪欢乐感到抵触,对假洗澡假吃饭也感到厌恶,连芭比最标志的高跟鞋她都无法再穿,成了令全体芭比世界感到羞耻的扁平足。
死亡作为令一个芭比觉醒为一个女性的开端,其所代表的不只是生命的终结,因为对终结的思考还意味着对当下的审视,审视倘若自己的生命即将完结,自己所每日重复的工作与行为又是否真的有价值,在当下身份之中是否是对短暂光阴的浪费。
很显然,以上的“吾日三省吾身”让最经典最标致的芭比开始、抑郁、厌世。
而芭比王国对于思维叛逃者的救赎方式是去寻找怪人芭比,她的存在类似于《玩具总动员》中的蝴蝶班“御用玩具”,被孩童暴力对待,遭到可怕的破坏和丢弃,因此她顶着爆炸头,脸上布满涂鸦,双腿也只能保持劈叉姿势。
但这一切不幸的遭遇源于她在芭比世界中唯一觉醒者的身份,她洞悉了人类世界与芭比世界的全部,超越了一个“符号”应有的思考范围,从而被内外世界合力施以极刑。
怪人芭比代表着一个“人”和一个“芭比”之间的临界值,也担任着引领罗比进入现实世界的角色。
近期《欢颜》中的张鲁一的角色是一个研究了大半辈子地理学,储备知识堪称中国哥伦布,但是却从未踏出过自己城寨的“纸上谈地理”者,这其实就类似于一个芭比的人间体。
芭比们在芭比世界,或者简而言之就是小女孩们为她们买的塑料房子里假装生活了一辈子,从未来到过由真实的人组成的现实中生活过一分钟。
而适应现实生活的第一步就是适应被凝视。
芭比和肯穿着芭比世界的浮夸配色戏服出街,现在她们在芭比世界的普通也成了古怪。
面对路人的侧目、戏谑与调侃,芭比感到浑身不自如,现实的尖锐和骨感令她不适,肯却自得其乐,因为他的“男子气概”会让他把这一切都视为对自己的赞许与仰慕。
由此在二人与“活人”发生的第一场互动中,芭比向开黄腔的工人表示:“我没有阴道,肯没有屌”可谓极其炸裂。
首先作为精致淑女,居家丽人的芭比在刻板观念中自然不能说出这等污言秽语,居然放下“身段”当祖安人,简直是“不守妇道”。
其次这句话用言语层面的“阉割”去除了两人的性别特征,去除了他们受到非议的源头,道出了两人在同一环境中产生不同感受的根源。
当然现实中这种阉割则是来自玩具厂美泰,玩偶又怎么会被设计出生殖器,芭比玩具虽然贩卖着明确的性别标签,垂直于性别市场,打着性别口号,但是执行上确是去性别化的。
这实际上讽刺了类似于花木兰这样需要靠“女扮男”,通过形似男性,成为精神男人的伪平权者的荒谬与过时。
(包括隔壁《不完美受害人》中的周迅与陈数)芭比和肯在这句话之后做出的反应也预示了接下来剧情的走向,肯立刻挽尊称自己“生殖器健全”,而芭比则是为这句回击感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接下来二人分头行动,分别接受了来自现实世界真实的目光的凝视与审判。
芭比找到了意念中浮现的主人,肯则是开始探索现实世界的基本盘。
小女孩虽然年龄小但是却已经认清了父系社会迂腐的种种,对于芭比这个过时的性别符号大加批判,称其为当代法西斯(灭绝正常女性的多样化生存空间)。
肯放眼望去这个被男人所主宰的社会,健身房里有沉淀的体育生,高楼大厦里有衣冠楚楚的精英男,货币之上也印满了男人的头像,男人在各个领域都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可以为一切事物代言。
由此与芭比深深陷入自我怀疑相反的是,肯拥有了在芭比世界这个母系社会中前所未有的自信,身体力行《普信男的养成》。
他开始想要随意加入一切人类社会的职业,体验和芭比世界不同的生活。
当他因为没有学位和执照被各种行业拒之门外时,他振臂高呼:“但是我是男的啊!
”这一刻银幕外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这个笑点能成功奏效源于我们这些真实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过往人生中对肯所新鲜的这个“世界观”的无奈,源于我们此刻聚在影院中观看《芭比》而无须遮掩地用大笑疏解在影厅之外遭遇的不公。
也暗含着这个不需要对爹味束之高阁的新时代共同追寻自由解放的默契。
肯的碰壁让他另辟蹊径,以退为进,回到芭比世界这个男性的信息茧房中传播“先进的男权思想”,带领肯们主宰世界。
肯们用马、啤酒、拳击这些雄性符号替代了芭比元素,将之改造为了一个男本位的雄性荷尔蒙过剩的油腻世界。
他们浮夸卖弄着自己的胸肌,将粗俗的俚语当作酷,把混乱嘈杂的派对日夜进行。
同时他们还通过贩卖虚假权力的方式洗脑了所有的芭比,从而让男性将原本由女性承担的职务都取而代之,使得女性再次皈依顺从于男性“魅力”之下。
日本现在有个专有名词叫“八嘎女生”(当然这是音译的),指代在男性面前贩卖愚蠢和无能,从而助长他们虚荣的成就感以此讨得他们欢心的女性们。
正所谓电影男别喜欢娄烨,读书男别喜欢余华,音乐男别喜欢陶喆。
男性长期将自己知之甚少的文化内涵符号化,当作社交场合中向女性卖弄的“再生生殖器”。
罗比向肯们的反攻也将计就计地利用了这一点,让芭比们假装不懂ps技术、没看过教父、不会理财,肯们闻着味就来贩卖自己在各个领域只知皮毛的“真知灼见”了,从而在他们沉醉于自己的爹味时刻时唤醒其它被洗脑的芭比。
最后再利用男性最大的人性弱点——虚荣与傲慢,引导对女性失去了控制力的他们互相“残杀”。
沙滩交换伴侣这场戏更是当代男性相亲式社交的极简化写照,只懂得一个吸引异性的手段——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蹩脚地把一首无比庸俗的歌曲唱到地老天荒,困厄于无知地单曲循环。
镜头从罗比与高司令身上拉开,沙滩上千篇一律的普信肯唱着千篇一律的口水歌,这仿佛就是无数组异性间的微信聊天窗口的同屏,把男性“随时随地,爹味回来”的卖弄具象化展现。
肯之间的沙滩战争由胡丢水上玩具转到了斗舞,这也是对仅男性自己可见的男性气概的反讽,他们自以为“泰裤辣”的battle在正常人眼中只会误以为他们心智年龄不到三岁。
高司令和刘思慕在影片第一幕就因为争风吃醋险些动粗,但是当时幸有罗比的阻拦没有大打出手。
而在现在这个被肯主宰的世界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们自满地认为社会不再需要女性的思维后,他们陷入了无休止的扯皮和内耗中。
但男人集团的被瓦解,肯们建构父权社会的破产却只是影片第三幕中的第一步。
罗比饰演的芭比真正的主人固然不是厌恶她的小女孩,而是她的母亲。
母亲在被现实语境包办的生活中也感到不再能托举起表面云淡风轻的外壳,看到被女儿抛弃的芭比,感到自己的处境与之无比相似。
芭比被含爹量100%的董事会生产,物理层面“物化”并输送给全世界,母亲在含爹量99.9%的公司担任无关紧要的前台职务,身体力行被物化,被放在前台这个橱窗里展示给来往者。
芭比被玩具厂商的设定圈养在塑料屋中假装生活了一辈子,她也因为刻板家庭结构中“女主内”的规训而只能做家务、接孩子、陪老公,假装投入这些自己并不喜欢的繁琐事务中。
她们都是被爹系社会量产的“仿生女人”。
(会梦见芭比吗?
)
因此母亲的人物弧光是可以合理合法地“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她也终于获得了不因为抑郁而被侧目,不因为厌世而感到自卑,不因为“不履母职”而被诟病的权力。
她重塑了芭比玩具的创意,生产“抑郁芭比”、“休闲服芭比”、“职场芭比”。
虽然白男董事长的思维并没有被撼动,他只是因为认识到女性独立叙事有市场才同意与众不同的芭比被生产,但是这与戏外《芭比》过去一个月空前成功的宣传与营销形成了互文。
保守的价值观也许很难真正被扭转,但是女性可以通过“做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发声代言,呼唤所有先锋者呼应这场改朝换代,为自己创造对女性叙事喜闻乐见的市场环境。
罗比最终生活在了人类世界,成为了一个具体的“女人”。
她换掉了高跟鞋,她的双脚不再为高跟鞋的形状所生(芭比人偶为了配合高跟鞋零件,人偶双脚都只能保持穿高跟鞋时的状态),换上了平底凉鞋,自信地来到医院前台说自己要看妇科病(这也是对第一个段子的呼应)。
能完整叙述出让一个女人做一个女人的逻辑其实很难,一个女人真的做回一个女人更难。
就当下而言,还面临着含爹量过高的暑期档之威逼,以及陈思诚变相鼓励女性成为生育机器的利诱。
因此在此刻我也彻底明白了《芭比》为什么要花如此长的时间和《奥本海默》炒“电影cp”。
芭比这个女权主义导演拍摄的关于“最女性的女性符号”的电影,撞档“好莱坞最后一个老白男”诺兰拍摄的最具男性特质题材的电影,两部电影本身因为主创和选题的缘故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浓重的性别色彩。
但是芭比用欢乐明快的色系与元素二创《奥本海默》的海报,用“芭比海报生成器”生成基利安墨菲,葛韦格和罗比去影院观看《夺宝奇兵5》《碟中谍7》《奥本海默》,通通表达着女性视角特有的包容,她们拥抱多元拥抱一切。
大概是诺兰没有智能手机的缘故,他没有跟上葛韦格狠狠带的这一波节奏,在“玩的太新”的宣发中完全掉队,《奥本海默》在宣传期内的迟钝和被动也像极了肯的玩具在芭比世界长期被客体化、刻板化的形象,他们呆板保守,附庸于女性的存在,独立生存时无法自我诠释存在意义。
因此葛韦格带领《芭比》的团队只需勇敢大胆地向前走,《奥本海默》迟钝地在原地反应的过程就是《芭比》在戏外完成了属于这部电影的“电影弧光”与高光时刻的过程。
《芭比》也恰如与《奥本海默》的CP海报中绽放开的那朵粉色蘑菇云一般,在这个含爹量超标的暑期档炸开。
片子反复提及的词是「父权制」,似乎 Barbie 的整个不幸遭遇都是因为邂逅了前者,而 Ken 在图书馆借阅的一系列书籍,父权制、马、卡车、男性统治等等,更强调了这一观点,而整部电影也就沦为对父权制下男性的调笑 —— 所需注意的是,这调笑的对象是男性,而非制度本身。
我并不介意如何去调笑男性,毕竟男性总归的确是很可笑的,只是我并不觉得问题出在男性身上,所谓「用主人的剑打败主人」,但你的主人并不是男人啊。
于是剑锋一转,兜到了存在主义身上,以一句发人深省的「做你自己」为性别画上句点。
一开始 Ken 以为世界是男性统治的,于是兴冲冲地去找各种各样的工作,但都被拒绝了,因为他没有任何学历和经验。
于是他去问一个显然是居于统治地位的男性「难道我们现在不是父权制社会吗」,然后对方回答他「是的,但我们藏得更隐蔽了」。
这里我们要倒转过来理解,那整部电影的结构就呼之欲出了 —— 我们没有把「父权制」藏起来,相反,我们把「父权制」赤裸裸地摆上餐桌,那你就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合谋做出了「父权制」这道菜 —— 被隐藏的东西就在后厨,一个它通篇都没提到的词 —— 资本主义。
所以,那位老板所说的「是的,但我们藏得更隐蔽了」不是对 Ken 的迎合和承认,而是对他的蒙骗。
如果真的是父权制在统治一切,那据此理解,男性在社会和家庭中具有支配特权,那么身为男性的 Ken 应该在现实世界游刃有余才对。
但他显然活得很吃力,刨除那些表面上的尊敬(对男性性),他在实际层面没得到任何东西。
更何况他误把女人向他询问时间这一简单不过的行为体认为对他的尊敬,这不恰恰是一个空洞的男性身份之荒谬吗 —— 如果他仅占据了「男性」这一符号位置,那他实际上一无所有。
他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因为他没有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也没有经济资本,更没有社会资本(一个人都不认识,彻底的原子化个人)。
所以他才得回到 Barbieland,只有在那个过家家的乌托邦里他才拥有他仅存的东西 —— 暴力,和完全构筑于暴力之上的男性气概。
Barbieland —— 一个不存在任何生产交换消费的单纯财产关系社会。
这里只有两种人,财产占有者和其反面。
其中的 Kens,某种程度而言是彻底的无产者,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脑子,在爱欲上也被剥削得体无完肤—— Barbie 的舔狗,有男女朋友之名但无男女朋友之实,每晚都是 Barbie 的舞会和睡衣派对,男性在此存在的意义就是衬托女性的完美。
甚至在 Kens 占据主权后他所谈论的都是卡车 / 马 / 科波拉的《教父》—— 一个典型的无产阶级子弟,对男子气概有着淳朴的崇拜而丝毫未意识到现实世界的复杂性,故而 Kendom 也是个男耕女织式的单纯社会(性,暴力,别的没了)。
而 Barbies,相应来讲则是一群善良的资本家,毕竟她们占据着所有的符号网络还对 Kens 亲善有加。
那么,难道 Kens 对于 Barbieland 的颠覆不是正当的吗?
—— 他什么都无法失去,他只能得到。
但影片用一个吊诡的翻转嘲弄了男性无产者的无能 —— Kens 只能建立 Kendom(这显然是玩的 condom 的谐音梗 —— 避孕套)。
这里的理解要更进一步,因为 Barbieland / Kendom 确实是被上了避孕套的,她/他们都没有性器官。
一个 condom 的世界意味着做爱不会怀孕(其实他们连做爱都不行),同时也意味着,行为都停留在表面而不产生任何实质性关系,即,没有后果的暴力 —— 现实世界的 baby version:他可以侮辱 Barbie,结交愚蠢的伙伴成立兄弟会,但最终,他只是希望 Babie 还爱他。
而且事实上,虽然 Barbie 不爱,但她还是原谅他了。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它倒是点出了部分的真相,尽管这真相在此出现毫无依据 —— 女性是自愿成为工具的:她自愿为 Kens 捏脚,自愿做啤酒小姐,自愿成为幸福的爱情废物...... 影片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说「Ken 带着父权制理论布道了一通,Barbies 就成了它的信徒」,因为 Barbies 身上没有任何对父权制的抗体;而那个经典款 Barbie,她去过现实世界,见过比这更恐怖的,所以能够免疫。
无论是 Barbieland 还是 Kendom 都是田园牧歌式幻想,只不过前者是女性的布尔乔亚世界(资产莫多莫多)而后者是西部牛仔式的男性共同体(女人莫多莫多)。
这倒是能体现出男女爱欲回路之差异,就如同齐泽克笑话里所说的,女人的幻想是她吻了青蛙,青蛙变成王子;而男人的幻想是他吻了女人,女人变成啤酒。
但这样一种幻想乡(尽管令人不适)还是把现实世界的暴力都剔除了。
一个没有生产关系的世界,谁都没有 genitals,根本没有参考意义,遑论什么「女权路径」了。
是以 Ken 必须要回到 Barbieland,恰恰是因为只有在 Barbieland 他才能形成一个相对而言原教旨主义的父权社会,而现实世界里,你没有一些符号 icon / 没有各种学历凝结成的文化资本 / 不占据审美的制高点等等,那甭管你是男是女,你都还是个 loser。
而男性,只是更不容易在这一系列筛选中被剔除,但不代表他们不被剔除。
抛开资本主义谈父权就是导向 Babieland 这种无脑合家欢乐园,要么是 Babie 做那个父性大他者要么就是 Ken,结尾居然教条式的让 Ken 做回自己,那么,难道 Babie 就是自己了吗。
而她赎回的方法居然是去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从片尾的妇科检查来看估计是有了 genital 了。
那么,我觉得真想激进这里完全能做到—— 去拍一个全方位的妇科检查,展示一下那些即将捅进女性下体的各种医疗器械,也展示一下男医生女患者各种失衡的性别场面,或者展示一下生育那种惨绝人寰的血腥场景,这不是比被拍一下屁股吹几声口哨「恐怖」且「写实」得多吗?
—— 无孔不入的暴力与疼痛,这些才是「仅仅因为你是个女人」的经历。
Barbie 来到现实世界后见到了一个建筑工地,于是高兴地走上前以为能看到一些 empowered women,结果都是男人,而且是低俗男人,对她吹着口哨还进行语言调戏。
那么,她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呢?
女工们在建筑工地里愉快地搬砖慨叹自己孔武有力巾帼不让须眉吗?
Barbieland 里面有总统、律师、医生等等,但似乎没有过搬砖 Barbie、环卫工人 Barbie、失业 Barbie,所以这些 dirty work 都分配给谁了呢?
这里就是很明显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之下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可耻划分了。
作为理性的思维着的精神被划分给脑力劳动而居于生产链顶点(他们要去构想女孩子的精神家园),其下的是手工性的、非思维性的体力劳动,前者统帅着后者,而后者是所有人都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试图摆脱的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人,但你不会想去做一个流水线工人;而当你成了一个流水线工人,你还得是个骄傲的、斗志昂扬的流水线工人(你得觉得自己有 power),哪怕那种工作环境已经让你异化。
不然那个母亲为什么不是一个普通的产线工人,被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折磨殆尽于是召唤自己的 Barbie?
因为我们要救赎的是资产阶级的精神危机 —— 即,那个抑郁 Barbie。
所以影片最后召唤的是存在主义 —— 去「做」你自己。
去体验,去寻找,去感受,亲力亲为地感受一个「女人」,因而它最后已经不是一个性别导向的叙事了。
它不是对立的,而是广大的包容:男女是平等的 —— Ken 和 Barbie 平等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平等地要从零开始去寻找。
这是最终极的政治正确:人本主义精神的凯旋而归。
不论男人女人,你首先是个人,你首先要实现的是「为人」的价值。
故而影片没有采用资本主义阶级社会的叙述方式,如果那样的话,就不会出现一个存在主义式的和解,因为我们将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是流着经血的女人,忍受疼痛的同时还被侮辱,是因为男友不戴 condom 而不幸怀孕想不出到底生了还是打了的少女,是被迫休产假面临职业危机升迁无望的职场女性,是为了赚快钱填补家用去红灯区的女孩,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所有的这些都不会被存在主义中介而和解,所有这些都能让女人一次次重新感受到,压在某些人身上的总是比压在别人身上的要沉重得多。
【They never cared about Ken.】【It's Barbie and It's Ken.】欢迎收听和朋友们展开聊聊的播客:https://www.xiaoyuzhoufm.com/podcast/64c48199328a8653a9b9aa31开头那个Barbie当总统的世界,是美泰(也是现实中当下状况的父权制与资本主义制度)打造的,他们提出一种想象,让芭比像现实中男人一样掌权,就是给小女孩们新的梦想了。
Greta解构的正是这个:“男女对调”。
“男女对调”其实很像现在网络上的一种诡辩,女权是男女对立,像正反方,像逻辑的正反合。
在父权的逻辑里,这个‘合’是不重要的,是一种理所应当的推理过程,从正到反或从反到正,两相对应,严丝合缝。
但电影看起来温和就是因为呈现出了消除这种正与反,女性意识觉醒不是女人成为男人,男人去当女人。
而是从这里出发,去思考“合”是什么。
借助理论去解释可能更好。
上野千鹤子其实从社会层面提出过男女处境不可对称看待,现在应用和接受很广。
比如,男粉丝追女爱豆,女粉丝追男爱豆,男人买春,女人买春,是不一样的欲望结构,也是并非对等的权力关系。
这种二元论什么时候可以将两方单纯对等和调换,电影里强调,在大家都没有性器官的时候,假设我们不具有性差异的时候。
当我们都被异化成无性的玩具的时候,才会在权力结构里看起来是无差异的,只是占有社会资源地位的区别。
是二元的男女主体。
它放弃追溯,实际上存在的主体/客体的关系。
所以性差异更是一种存在论,我们都来自母亲,由母体之内,来到世界之内,女性可以由自己的身体就和母亲的原初原型建立联结,而男性必须通过“介入”才能靠近由来的子宫。
这和这个倒错的世界是相悖的,男人通过介入占有了世界之处所,由财产关系划分“内与外”、“主体与客体”,并在女性觉醒时焦虑女性是要反手将他们排除在外,整个Barbieland正是这种焦虑的化形。
但这解决了存在的焦虑了吗?
没有。
那个创世的母亲仅被“内部留存和纪念”,而他们自己要做“母亲”,因为哪怕通过介入占有世界,依旧解决不了原初的问题,孕育的问题,真正的处所的问题。
美泰最后变成了老妇其实不是一种说教,而是让创世的母亲现形,留在Barbieland的芭比显然继续延续二元的倒错的规则,外部世界也依然是那个男人和货币掌权的世界,但离开了Barbieland的那一个Barbie给世界留下了一个缝隙。
她来到妇科诊所,她长出了缝隙,试图从这里出发,这里是“0”和起点,去理解身体内的处所以及与母亲之间的联结。
所以影片里父权制说,They never cared about Ken,因为Ken是旧逻辑之内了,令人恐惧、痴迷、想要控制、编写想象的永远“外”和异域,客体和他者。
所以电影在强调不是It's Barbie and Ken.是It's Barbie and It's Ken. 我们都要做那个being。
我们都得在文化中现形。
(而Ken显然还在主客体的关系里找答案)这是至今未显形的,正在继续的,有待成形的东西。
它显得温和,可能因为它是母性的。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我存在在你的存在”,这句歌词出自梁静茹的歌曲《崇拜》。
在我青春期第一次对喜欢的男生心生懵懂的感情时,听着这首歌,我仿佛找到了自己对于爱情最贴切的表达。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我会在不经意间美化甚至神化喜欢的人,在心里为他塑造一个完美又崇高的剪影,把他当做世间真善美的代表,刻意忽视对方那些不算难以察觉的缺点。
我对爱情的最初理解就是这样,和崇拜这种感情难以分割,多愁善感的时候,还会心生讨厌自己的感慨。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天平,在我把对方抬到制高点的同时,也将自己低入尘埃,以至于心甘情愿地依附于对方,一遍遍地唱着“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在观看《芭比》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总是回想起曾经心智尚未成熟的自己,那个对爱情充满憧憬、愿意在爱情中自我矮化的孩子。
现在的我所理解《芭比》这部电影讲述的故事,恰恰是芭比从三个层面,一步步走出附属品的定义,找寻自我存在的过程。
我想把自己理解的这个故事讲给那些为情所困的孩子听,讲给过去那个对爱情一知半解的自己听,感谢现在的自己通过思考、质疑、批判,从不自爱的爱情观中解脱,替从前的自己收获了成长必修的学分。
玩具独立于主人的存在影片的一开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芭比横空出世,以一种时髦感十足的造型打破了女孩子们对玩偶的固有认知,从此风靡全球。
影片提到,芭比有各种各样的职业和社会角色,她们帮助女孩们从小树立了梦想,推进了女性在公权力领域的高歌猛进。
与之相对的,是芭比去学校找到Sasha时对方毫不留情的戳穿——芭比的出现使外貌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女生更加自卑,是消费主义对女性钱包的营销陷阱,是严重阻碍女权运动发展的绊脚石。
在此时,芭比第一次对自身之于人类的意义产生动摇。
芭比是玩具,是人们用来娱乐消遣的手段,就像今天填充着人类生活的电子游戏。
我在最近才了解到有一种收纳类的电子游戏,游戏内容就是把一个杂乱无章的屋子收拾整齐,把需要收纳的物品高效地、美观地整理到位,在得知这样一个游戏种类时,我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惊。
在手游风靡我国的十几年里,做到破圈层的女性向游戏寥寥可数,让不怎么接触游戏的群体也听过名字的,可能只有《奇迹暖暖》和《恋与制作人》,前者是换装类游戏,后者是恋爱类游戏,这两类是被贴上“女性向”这个标签的游戏主流。
令人费解的是,在男性玩家在格斗、竞技类游戏中通过打斗和杀戮释放生物进攻性本能的同时,相当数量的女性玩家还在游戏这种消遣中服美役、谈地位不对等的恋爱、收拾房屋。
在男性通过游戏忘却文明的约束,把现实中不被允许的暴力行径宣泄于虚拟世界的时候,女性依然在游戏世界里被规训着要把自己收拾好看、要懂得对男性示弱、要擅长做家务。
当人类开辟了一个领域,男人可以在这里不再扮演人,从而享受生物本能乐趣的时候,女人还在规规矩矩地扮演女人。
在男女领域天差地别这方面,玩具可谓和游戏一样。
男孩的玩具是玩具枪,是玩具车,是各种球类运动用具。
而女孩的玩具,是在告别了那些给人带来恐怖谷效应的娃娃之后,迎来的芭比娃娃。
男孩的玩具在上手以后直接游玩,而女孩的玩具不过是她们进行角色扮演的道具。
我也曾思考过,为什么现实中不会出现像电影中肯的道场套装那样受欢迎的男性娃娃,为什么芭比娃娃在创造了一个个销售奇迹后,没有人去尝试一下这类玩具在男性市场中的潜力?
答案很简单,都谈不上男孩是否喜欢,而是因为男孩根本不需要。
男孩的玩具只要握在手中,就会被男孩不留余地地操控,男孩的主体性从玩游戏这个动作中就足以体现。
相反地,是一个个芭比娃娃承载了一个个女孩的梦想,是女孩们在芭比娃娃身上获得了对某一职业的第一印象,是女孩们把自身投射在了这些芭比娃娃身上。
男孩们拿着玩具,就已经形成了他们对世界的实践活动,他们不需要任何载体去自我投射就能完成对世界的探索,他们掌控世界的主体性不证自明。
而女孩,尚处在玩玩具的阶段,就已经被引导着去寻找她们与世界互动所必需的介质。
在影片的高潮,Gloria声嘶力竭地诉说着自己作为女性生活的压力,动情地说到,她不曾想哪怕一个玩具,在她以一个女性的形象呈现在世界的时候,同样面临着取悦于人的疲惫。
那么这份疲惫里,是否有一部分是因为被寄托了她们主人的梦想?
玩具可以脱离于主人,找到独立于主人的存在。
所以女孩们,也不必在游戏世界里活得如此辛苦,也不必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玩具的身上,因为你们自己本就拥有实现梦想的力量,本就拥有直接与世界对话的主体性。
女人独立于男人的存在肯去了现实世界,在这里第一次意识到父权制确立了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则。
他把自己短短半天里的所学带回芭比乐园,竟然令人意外地把芭比乐园改造成了肯之国,这大概也说明了父权制的建立和维系只需要野心,不需要什么脑子。
在芭比和Gloria母女一起回到芭比乐园时,已经换了天地。
所幸她们通过教育影响了其他芭比,帮助她们觉醒了女性意识,之后引起肯们自相残杀,最后成功夺回了芭比乐园的主导权。
肯们内斗归来,发现自己的道场又一次变回了芭比的梦幻小屋,在痛哭一场接受现实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和芭比接吻,确认他们的恋爱关系,继续作为芭比的附属活着。
这何尝不是现实世界的写照呢?
伴随着女性在公权力领域的全面失语,母系社会早已被父权制接替,有多少女性还在坚持着与不公斗争,又有多少女性早就放下了芭比乐园,作为男性的附属品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
在一段婚恋关系中,放弃了人格独立、思想独立、经济独立后,寄希望于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把这当做自己生存的基石,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且不说爱情这个概念的受众就是女性,在一方绝对强势的情况下,权力也会集中在上位者手里,当一个人在一段关系中掌握杀伐决断的权力时,很难说他不会暴露出不好的本性。
也正因此,在芭比夺回芭比乐园这个乌托邦以后,女性要做的是着眼于现实世界的朝野。
要做的绝不是在女性缺位失声以后,依附于男人的权力而活,而是争取自己的权力。
是让最高法院有更多女法官的席位,是让人大代表的女性占比进一步提高,是让舆论媒体有更多的女性声音避免它沦为男权的喉舌,是制造业的女性设计者杜绝把并非性别专属的商品天然地设计成男性便利,是女性内容创作者永不言弃地启发每一个潜在的女性主义读者和观众。
在芭比乐园,肯的父权近乎成功了,可是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一方面预示着父权制不可避免地通过战争自取灭亡,一方面是因为肯的设定里残存着对芭比的爱情,而这也是他们的改革难以彻底的根本原因。
回到现实同样如此,女权运动的推进道路上,“爱男”就是最大的障碍。
只有女人不再前仆后继地献身于婚恋关系,不依附于男人而活,不做Ken’s Barbie,女权运动才有真正贯彻到位的那一天。
女性独立于社会的存在在影片的结尾,芭比在经历这一切后,最终决定作为一个人去尝试着开启新的生活,她问创造了自己的Ruth,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资格,自己的决定能否通过她的批准。
Ruth让她闭上眼,伴随着Billie的歌声,影片闪回了一个女孩成长经历的点点滴滴。
再睁开眼,芭比难以抑制地流下一滴泪,我发现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落泪了。
这个片段和芭比坐在长椅上观察身边的世界那处一样,让我想起了《心灵奇旅》曾经带给我的感触,是一种化繁为简的生命意义。
是“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是让人生最后记得的美好都是平凡小事的超然。
芭比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感受自然,得到了对这个世界第一次真实的感触;在跳出一个玩具的定义,决定成为人的那一刻,感受到对人生第一次难以磨灭的体验。
她终于不再是人类定义的玩具了,她终于可以自我地活着,不用去刻意追求熙攘的、严格的意义,如果她愿意,也可以在某个时刻去思考死亡这样宏大的议题。
玩具的出厂设置,是在放进盒子的那一刻就设定完成的,可是人类的出厂设置是在什么时候告一段落的呢?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在出生的那一刻。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我们形成完整的世界观之前,我们都在被世界用一个个概念、一句句规训反复地调试着出厂设置,而我们余生永无止尽地自我探索的旅程,正是用自己的思想与出厂设置对抗的漫漫长路。
而如果你是一个女性,在你咿呀学语的时候,在你懵懂无知的时候,在你豆蔻年华的时候,你都会被进行这样的设定:女孩子不要爬高上低还是文静一点好,女生的理科思维就是比不过男生,女生不需要学习好以后嫁得好就行,女生在家不做家务以后去了婆家怎么办……这些,都是女生的出厂设置,它无法从胚胎里自带,却严丝合缝地写入了每个女生的基因里。
在《小妇人》里,Joe在妹妹去世后情绪崩溃,对着母亲泣不成声:“女性除了情感还有独立的思想和完整的灵魂,她们除了美貌还有进取的野心和可贵的才华,我受够了人们说爱情是女人唯一的宿命,我受够了!
可是这一刻,我真的好孤独。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崩溃痛哭,也是在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觉醒女性意识对一个女性何以伴随着难以言说的剧烈痛苦。
她受够了人们说爱情是女性唯一的宿命,却也是长久以来忍受着这样的说教充斥着成长的每个角落,以至于成为一个女性的出厂设置。
她觉醒了女性意识,明白了婚姻掩盖着男女关系不对等的实质,明白了爱情不过是男权社会给女性塑造的一个虚伪的概念,可是,那一刻实实在在的孤独,正是出厂设置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
女性意识的觉醒,意味着要从此一点点地与出厂设置进行抗争,意味着要推翻那些诉诸了无数遍以至于刻在潜意识里的道理,意味着从此否定过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信以为真并且认为理所当然的既定事实。
就好比有天你突然发现,我们不应该做一个善良的人,曾被我们奉为圭臬的美德朝夕之间都成了累赘,是被教太多黑白以后茫然地发现世界的灰色,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察觉到理想与现实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太难了。
芭比最后不再作为一个玩具活着,终于作为一个人活着,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卸下了出厂设置给她的沉重负担。
我想故事到这里,也是在告诉每一个女性,你可以不再作为一个女人活着,而是终于作为一个人活着。
你不必去迎合社会对于某些女性特质心怀叵测的赞美,不必去理会社会对于你不符合女性品质的猛烈批判,不必去在意社会对于你某些身份角色的道德绑架,你大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离经叛道。
在这个时候,你也终于能从出厂设置给你的囹圄中得到解放,你终于发现,那些出厂设置,那些针对女性的社会准则,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除了你自己,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不再把美德寄托给年少时喜欢的男孩,不再依附于和自己处于婚恋关系的男人,不再把不假思索的信念献给男权。
玩具会独立于主人存在,女人会独立于男人存在,女性会独立于社会存在。
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相互搀扶着走出觉醒那一刻的阵痛,看到那个褪去定义的本真的世界。
到那时候,我们都能笃定和坚信,我不再存在在你的存在,我存在在我的存在。
文 / TouMing柜子全文约3200字 阅读需要8分钟讨论《芭比》中的女性主义表达之前,先让我们回忆一下女性主义与电影的纠葛。
尽管在此之前的各种类型片中已经出现过形色背景各异的多元女性形象,其中不乏许多强大而智慧的 Heroine,我们却仍然很难将女性主义和商业类型片或好莱坞联系在一起。
我们不愿将《猛禽小队》《霹雳娇娃》这样女性爽文称作是所谓的女性主义;即便有《末路狂花》这样悲剧性但无比有力的觉醒宣言,关于女性主义我们更多会想到的大概还是《五至七时的克莱奥》《让娜·迪尔曼》《旺达》《四月三周两天》这样基于其主体的思辨或现实主义的非类型创作。
像性别这样的议题所裹挟的严肃性和复杂性,似乎和商业类型片的本质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在闭合的结构中探讨主体的困境,似乎只会形成新的闭合:这是作者策略面临媒介局限时无可奈何之处。
Thelma & Louise (1991)《芭比》作为一部打着女性主义旗号的喜剧类型片,同样逃脱不了“失真”“塑料”“粗糙”“消解严肃”的指责。
它采用标准的三幕式剧作,但剧情推进逻辑更接近 Chick Flick 的简单直白,同时在调度策略上借鉴了夸张而充满塑料感的“动画模式”(例如那些故作滑稽的滑动变焦和跳轴)。
我们很快就注意到,这部电影自始至终都以一种毫不掩饰自身荒诞的方式兜售着虚假:一本正经地致敬/重构《2001太空漫游》,接下来在被过饱和色彩包围的塑料 Barbieland 里 Barbie 们过着被粉红泡泡笼罩的生活——这更像一部迪士尼动画的开场,只不过借助真人的夸张表演增添了某种荒诞幽默。
或许 Barbieland 是众所周知的空中楼阁,其塑料感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但样的失真化策略即便在 Ken 和 Barbie 结伴闯入 Real World 之后也没有改变:从 Barbie 对着建筑工人们自我介绍“我没有 Virgina 而他(Ken)没有 Penis ”,到致敬《玩乐时间》的美泰公司办公区结构和高管们整齐划一的脸谱化形象,我们很快能意识到这里除了真人表演和 Real World 部分基于现实场景的实拍以外,并没有什么「真」的东西。
Barbie (2023)这样剑走偏锋的策略,意味着将其议题彻底庸俗化的危险。
的确,以直白的方式达成讽刺喜剧类型效果最大化的同时,它探讨的性别议题无可避免地被扁平化为了一个个概念;其本身应有的严肃性与电影的喜剧性之间由于水火不容而不断产生拉锯,干扰着语气。
葛韦格和鲍姆巴赫的创作没能免除对说教的策略性利用——如果暂且搁置喜剧效果不作讨论,每一组试图揭露系统的批判性台词都直白得过分,你很难想象哪个个体会自动为系统代言“我们只是把父权制藏得更好了”。
我们可以说它仍有着难以抹平的创作瑕疵——能否更聪明而不止步于流于表面的直白讽刺呢?
——但这些概念同时也体现出前所未有的综合性的成熟思辨;这几乎是商业类型片领域内最处心积虑的一次女性主义论文创作:在 Barbieland 1.0 中,在这假笑和粉色涂料堆砌而成的梦幻王国里,Barbie 们唯一要做的只是 “保持完美”然后程式化地度过每一天,此时的 Barbieland 看上去像一个各司其职坚不可摧的“母权”乌托邦社会。
然而,Barbieland 1.0 实际上是一个被外界严格操控的形象的全景敞视监狱(门窗洞开),它是父权制与资本主义合谋的寓言模型:它由资本兜售的一个个完美女性形象——实际上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行使着表面的统治。
不过它的内在结构却脆弱无比,如同一戳即破的泡沫。
一方面,它排斥/无视着 Weird Barbie/Ken/Alan 这样丑陋或没有职能的边缘人——这其实是父权等级制中大部分女性和部分男性所处的位置。
另一方面,来自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无时无刻影响并牵制着 Barbie 们的命运,这让她们意识到,就算是对完美的 Barbie 而言,“Stay perfect” 也只能是暂时的;于是死之「畏」撕裂了乐园与现实的边界,Barbie 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抛」入这个世界的。
这里,存在危机——先于性别危机——第一次被提出,构成了第一顺位的类型动力,驱使着 Barbie 前往 Real World 解决这一危机。
相比之下,Ken 从 Real World 带来的父权制挑战/性别危机则看上去更像一出意外,一个额外出现的煽动事件,而非一切危机的根源。
我们看到 Barbieland 的权力关系“倒转”了——但其实这只是非常表面的倒转,因为这个由无性别假人构成的梦幻王国中并没有真正的性统治和剥削的政治经济体系,而 Ken 们寻求承认的欲望则仅仅是出于对现实世界男性气质(masculinity)趋之若鹜的滑稽模仿:如 Ken 自己所言,父权制和马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解体这一舶来的父权病毒,葛韦格和鲍姆巴赫设计了一出关于塞吉维克「homosocial」(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概念的理想模型演绎:通过一致将女人作为性的客体,作为性主体者的男性之间的相互认可和团结才得以成立。
于是,我们看到了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辛辣、密度最大的顺直男笑话集。
这场由 Barbie 密谋策反致使 Ken 内讧的性别革命中,儿戏程度和娱乐性在那场极尽夸张喜感的沙滩扯吊大战达到了顶峰;但儿戏性并未消解概念,而是强势地抛出了论点:「male bonding」(男性纽带)的脆弱可笑之处在于,它仅仅基于其成员占有各自的(性)资源,而不是互相竞争和倾轧,同时它也无法忍受成员中存在非异性恋或性少数(从服装的LGBT彩虹色配色来看,Alan 可能承担了这一符号)。
Barbie 们夺权成功之后,在如何处置 Ken 的问题上,葛韦格再次体现出她的作者思辨。
Ken 对男性气质的崇拜,实际上也源于他的存在危机,而他的存在危机源于他自身的商品设定:他只是 Barbie 的依附性存在,只有得到 Barbie 的青睐他才能找到自身的意义——而这实际上也是来自外界的父权制-资本主义统一结构强加给他的,这一资本“取悦”女性受众的工具性人物带有浓厚的父权色彩。
一方面,他是基于依附—被依附关系的男版夏娃( beach 谐音梗昭示了这一点);另一方面,父权制下男性只有通过拥有异性配偶,才能证明他是“正常”的男性:从 Barbieland 1.0 到 Kendom,Ken 无非是从一重枷锁进入另一重枷锁。
于是紧接着,瓦解 Kendom 之后的 Barbieland 2.0 示范了第三种社会构想,虽然它看上去似乎只是变得比从前更宽容了一些,也就是说,它将原来的边缘人通通纳入了自身的结构范畴。
到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与其说《芭比》意在自身框架内创作一篇严谨的父权制论文以达到它的教化目的,不如说它其实更关注父权制下个体的存在危机,以及他们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这里,作者立场鲜明地认为任何个体都是父权制下的被压迫的对象,「父权制」和「芭比」是一体两面的异质同构之物:电影也确实借露丝·汉德勒(Ruth Handler)之口点破了这一观点。
我们可以看到,《芭比》贡献了一条十分聪明的女性主义类型策略。
作为概念演绎的场所,Barbieland 完成了它寓教于乐的任务,喜剧性和女性主义议题借助彼此的框架得到了各自的最大发挥,但由于它自始至终被一种虚假策略所裹挟,它同时也在不断地证伪自身:将 Real World 和 Barbieland 并置,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在后者发生的任何革命都是轻易而虚假的,而对于前者,电影提供不了任何解法。
作者清醒地认识到,商品难以瓦解或超越其自身的商品属性。
美泰公司的营销策略再怎么与时俱进地宣传“芭比可以是任何人”,再怎么推出多样化的角色,Barbie 自始至终也是集父权凝视和资本主义对梦想的兜售于一体的完美女性符号;女性主义在喜剧类型框架内也很难走出一厢情愿的童话叙事。
Ken 们找到自我并非难事,但 Barbie 们如果不做完美芭比了还能成为什么?
在 Sasha 对 Barbie 那一番尖锐的攻击之后,Anti-Barbie 还是 Stay with Barbie ?
这些问题在电影中似乎难以得到确切的回答。
所以,《芭比》的真正可贵之处,不仅在于示范了一种利用喜剧类型框架创作女性主义论文的类型策略,更在于其始终没有放弃对自身(无论是玩具芭比还是电影)商品属性的反思,尽管这种反思对于系统而言并不是真正有力的,因为它最终落脚到了对其主体破除结构的信任—— Barbie 作为「Human」的自我觉醒凝聚了女性可以“选择”、可以不再被女性符号所绑架的期望,毕竟成为 Barbie 是不可能的,连 Barbie 自身都无法保持完美,因此女性应当且也只能成为自己——而非对其结构的批判:电影无力再去追问,在高跟鞋和平底鞋之间“选择”是否只是部分女性的特权;这是它作为商品全部的局限性,而它深知这一点。
或许,葛韦格真正想说的只是 You(all girls)'re Not A Barbie 「Doll」 Now 而已。
秘密都藏在那一幕:Barbie 坐在现实世界的长椅上,闭眼感受来自现实世界的虫鸣鸟叫、风吹草动之后,含泪作出了 “Achy but Good” 的感叹。
她看着邻座的老奶奶说“你很美”,老奶奶报以微笑:“我知道”。
这样异质而干净的情感漫溢瞬间并不多,但其内含的纯真性与《心灵奇旅》等皮克斯动画的策略是一致的。
每一部真诚的电影首先都会充分关照它的人物,《芭比》也不例外;我们仍可以抛开一切瑕疵说它是足够真挚的。
评分表
*四星制评分,最高★★★★,×代表零分。
往期推荐长评 | 误认与祝福:《魔法少女小圆》中的主题和象征圆桌 | 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记忆》评论翻译 | 导演的时代
本来以为形式有多新颖,内容有多深刻呢。
看完只剩下无语和疑惑。
浏览多篇评价甚高的影评,无非就是影片把女权主义刻画得多么细致完美,我更觉匪夷所思。
如果说影片一开始所展现的芭比世界的幼态仍然情有可原,那么后面的现实世界的人物以及剧情的可笑无聊便实在让我大跌眼镜。
无处不在的刻板印象,对父权社会的描述只停留在调戏和忽视女性层面,对女性所处的社会地位的呈现也只是喊口号式的讲述生活压力而未触及任何本质,中间的母亲演讲那段真把我看懵逼了,3202年的电影了还会有这么低级的主题表达吗?
并且这些压力放之男性也可以编出类似的一大段话来。
正如在barbieland母系社会中也可以忽视男性。
最让我费解的是我以为影片要表达更高一层次的辩证的性别关系的时候,一个倒退还是变成了女性以蠢到家的方式夺权,以自己的美貌和弱小吸引男性然后换妻游戏?
excuse me???
难道不能像肯给Barbie洗脑一样又把肯们给洗回去吗???
编剧完全为了搞笑效果增加的这些桥段和所谓高潮,却又是刻板印象和女权低幼化的完美呈现。
这和某些吵完架的女人只会通过让男人同情自己的方式建立“优越感”有什么区别???
全片女性的真正力量在哪里?
如此严肃深刻的议题,却被编剧和导演没长全的脑子弄成这样可笑的闹剧,何尝不是一种可悲。
影片中人类的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矛盾和和解都莫名其妙。
其中所包含的认识自我的议题又更成为了电影的巨大失败。
另外还有影片的开头砸碎婴儿娃娃的场景更是离大谱,我看几乎没有评论提到。
这难道就是女权们引以为傲所谓“摆脱生育的束缚”?
可在我看来,这不仅是摆脱束缚,更是抛弃了女性本身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多么有力的反抗,这简直是女权自己对女性本身的否定。
就像青春期的迷茫,既想要成为大人,独立、有话语权,于是否定自己;又不想脱离小孩所享受的受照顾的权利,撒娇耍赖的权利,于是否定大人的冷漠、独裁——陷入一种自我矛盾的境地。
我想这也是当今某些所谓女权所处的困境。
在我看来,摔婴儿娃娃这样的莫名其妙的隐喻只表达了不尊重生命的态度,令人不适。
如果将这部电影当成单纯喜剧剧情片来看,里面的人物塑造除了肯没几户没有人是丰满的,剧情的衔接和情感的表达又全是支离破碎和尴尬的,只能算作五六岁儿童水平;如果将这部电影当成女权主义电影来看,又简直像父权的一颗糖衣炮弹,给女权几颗糖吃哄着说你看我们男性多么弱智啊,你们快来统治我们吧。
实则是对真正的女权的矮化和蔑视。
观影过程中几乎没有人笑,那不是因为芭比主题太严肃,而是因为尴尬到简直要抠脚。
坐我旁边的一位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得很认真,但她唯一哭的地方也是为了肯。
总之不管是怎么看,这部电影都是隔靴搔痒,一团乱麻。
说到底,还是资本要通过女权议题来去掉芭比的争议,完成IP的蜕变从而重新诱骗广大女性为芭比消费。
像极了影片中的董事会,芭比这部影片本身也不关心女权,而只关心芭比能通过女性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而电影院里大多数女性观众,只是又享受了一场毫无营养的虚假的意淫。
被资本割韭菜,却还感谢资本给自己提供了多好多好的产品。
如果这样一部低水平电影受到所谓的女权主义者的追捧,我只能为现如今女权的低幼化感到悲哀。
如果这些所谓的女权主义者还要以不尊重女性、xx破防了为由攻击那些评分低的人,那我更感觉如今的女权永远不可能进步战胜男权甚至只能永远活在男权通过矮化自己粉饰的太平里。
影片给我的惊喜仅仅在于把人类也带到了barbieland,ken们共同跳舞的幽默设计,和最后创始人露丝的出现。
唉。
最后还是诚惶诚恐地引用一下豆友们的见解: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大放异彩的《芭比》由大放异彩的玛格特·罗比主演,很值得拍烂手掌。
而罗比以制片人身份,不仅给自己拿下适配度极高的芭比一角,还绑定导演兼编剧格蕾塔·葛韦格,就更值得拍案叫绝。
适配,自然关乎罗比本身金发碧眼、明艳动人的视觉效果,这些俗丽但必要的形容词,奠定她作为经典芭比出现在镜头前的可信度。
《芭比》观众需要这样的精准坐标,去连接芭比娃娃纵贯六十多年流行文化的印象,哪怕是刻板印象,包括被针砭的「理想体格」、盒装的「审美负担」,还有削减它作为陪伴玩具生命力的「低幼」「过于梦幻」等等判断。
这些让同时为女性赋能的芭比娃娃,在思潮井喷且混沌的当下,形成巨大的沟壑。
于是足够漂亮与灿烂的罗比在接过这个几易其手的烫手山芋时,需要有意识地提前十步,跟这些裂痕进行搏斗,甚至是借力打力,即以一个显眼得几乎腾挪不了的坐标,展现蹊跷的行进轨迹。
她需要葛韦格。
对方超绝的女性意识表达,在执导的《伯德小姐》和《小妇人》里已经有过非常温软但强力的文艺式刺激,骨子里那种落拓、坚韧还有很多时候身为女性的防御性幽默,是可以跟此时此刻的罗比交相辉映的。
《伯德小姐》可以说,二人注定的相互成就,也关乎罗比更进一步的适配,即她颇为「芭比」的经历,能够赋予芭比出乎意料的觉醒姿态。
女性的好看,甚或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的说辞,天生离不开「肯能量」大肆辐射的土壤,那几乎是要模糊好看的意义,乃至给「雌竞」增添许多「雄竞」本无须有的内容。
《芭比》简而言之,芭比很多时候对应的就是花瓶。
澳大利亚人罗比十五岁就在本国出演电视剧《左邻右舍》,相貌身材的出挑和演技的初露,让她拿得到在好莱坞闯荡的通行证。
当然,这样的人千千万万,罗比还是要有过人的运气,才能在刚满二十岁那年,得到主演ABC年度大剧《泛美航空》的机会。
《泛美航空》一季被砍也无所谓,不说起点不差,反正随后马丁·斯科塞斯就相中这位「空姐」出演《华尔街之狼》。
都说跟小李子试镜时,这个初生之犊就敢在剧本之外忘乎所以地甩他一记耳光,把自己「啪」的一声甩到了女主宝座上。
这让人记住了身穿芭比粉的罗比在粉色主调的房间里,用艳红高跟抵住小李子额头的挑逗。
《华尔街之狼》及至六年后恋脚的昆汀·塔伦蒂诺让她在《好莱坞往事》尽情摆弄由脚趾到眉目的风情,让人相信这位后起之秀冶艳的一面,是有足够排场的。
从华尔街到好莱坞,男性自觉刀光剑影的权力沙场上,就少不了这类女性的旖旎。
芭比或许在女孩玩家手里,花期很短,但在那样的男性主场上,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所谓第二春。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像控制很多女性那样控制得了罗比。
这样一个不只是美,也不只知道美是一种武器的演员,哪怕是在做花瓶,也做不出那种静态的死板模式。
《好莱坞往事》甚至我们可以说,罗比很「疯」。
也不单纯是疯癫美人,而是疯得很自觉,很耀眼,很颠覆。
小丑女是一个极端。
对照小丑举世闻名的病态,她是要以疯狂来反疯狂,以附庸来反附庸的。
从漫画到电影,这个角色乖张的服饰妆容试图遮蔽的愤恨、脆弱,被罗比带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正确性」来。
作为肃正的心理医生,如何被病人吸引、同化,有一整个女性被有毒男性牵扯的逻辑,涉及爱恋、事业、欲望等等多个话题,天然具备顺从中的反思,抗衡中的无奈。
《猛禽小队和哈莉·奎茵》虽然电影不够漫画与动画深刻,但是这个很有张力且相对稀罕的女性反派,已经在电影之外建立了自我招摇且危险的领地。
她很能替罗比说出那种被禁锢、被打量的不适,或者说,不屑。
就是同样作为花瓶被摆弄,可哪怕是在初出茅庐,跟导演大师合作,也还是能在那些被动的角色里,辨析出一些迎合的果敢、清醒甚至反客为主的快乐。
就像是,她根本不怕那些眼光的交叠,那些审视就像是《巴比伦》里的蛇,她可以就这样冲过去,抓起来,被咬一口的后怕,就留到被咬再说。
《巴比伦》这里头的野性,是很多甜美娃娃长相的演员所不具备,也不敢释放的。
拒绝过很多金发美人角色的罗比却野了很久。
《焦点》里,她混上了诈骗行当。
《泰山归来:险战丛林》里,女主珍内在的离经叛道契合得了脱离人类社会良久的泰山。
《终端》里,她处于危险的双重生活中。
到了《梦乡》,她当上了劫匪。
《泰山归来:险战丛林》大大小小的作品,相中了那副娟丽皮相下的危险性,而她也一再穿梭到古今世道,做那并不安分守己的狂梦。
小丑女是一个必然的偶然,而在这些年的表演生涯里,她就在小丑女与经典芭比这两点间游走。
我是很习惯且很欣赏她为角色注入的不确定性,上下来回一顿通达,富有狂放的滋味。
可以拿《我,花样女王》举个例子。
天赋异禀却被亲密关系拖累的谭雅,恰恰体现了外界之于她,之于女性,有形无形的倾轧。
母亲只会挑刺、贬损、道德绑架,最终成为丈夫的初恋男友在热恋期过后,迅速展现暴力倾向,而她在无从辨析苛责与爱切的浅薄经验里,万箭穿心却觉得理所应当。
《我,花样女王》把这说成是《芭比》的副本,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罗比率先在这电影里,放大地展现出外界环境的刺激。
传言与现实就真真假假地穿梭,谭雅展现出来的悲欢,带有一种不确切的幻灭,她对丈夫家暴时的回击,具有小丑女式的宣泄,更有小丑女早前那种不自知的卑怯。
罗比当然能演出那种破罐子破摔的风头火势,但她更能在这些难辨脆弱与强大的角色里头,灌注自己作为女性被整个社会试图凌迟的敏感。
她与很多演员的不同之处,是知晓女性疯狂所能带来的威慑力,这威慑力不仅仅是让谭雅的丈夫服软,而且能够撬开一整个男性体面世界的虚妄。
《我,花样女王》如果「疯」可以作为有效且有力的褒义词,我愿意歌颂她为好莱坞难得的「疯女人」,或者就是「疯人」。
这里头含有一种野性难驯的桀骜和身在此山的清透,而更厉害的则是不动声色的逆变,先是顺从,然后颠覆,并且是以一种自然的、自发的逻辑,直至山崩瓦解。
《芭比》就是最为出众的代表,它一度让我想起《玩具总动员》系列的牧羊女,从恒定的乖顺代表,成长为具有女性力量与精神的反叛先锋,那种长驱直入的突围、进击与回刺,那种以自身背反自身的勇猛甚或狂傲,久违了。
《玩具总动员4》追捧《芭比》的一个必要性就在于这里,固然要在破防大潮中反思不平等的男性世界所造成的严密戕害,更要思索「平等」理念落地的不易,即思想的震颤过后,能够重建出一些什么来。
罗比是对这些波折格外敏锐的当局者与变局者。
《芭比》的横空出世,没有她,就不能出现,更重要的,是不会以这样锋芒毕露的姿态出现。
她至关重要的制片人地位,又源于她在2014年联合创立了LuckyChap娱乐电影制作公司,那时她才到好莱坞三年,才凭借《华尔街之狼》获封英国帝国电影奖最佳新人女演员。
《芭比》这公司有意识地为女性电影人与女性电影保驾护航。
《我,花样女王》是第一部电影,随后的《前程似锦的女孩》在奥斯卡的征途上有更亮眼的表现。
这些电影跟《芭比》一样,讲述了女性未必能被外界清楚认知的剧痛,而当中的女性角色,也有背水一战的决绝与悲壮。
于是这些电影的输出,跟《芭比》有一脉相承的诉求,并非浅薄地压倒,像很多人气急败坏地那样判别,而是破除对女性困境的无视,对女性声音的遮蔽,到了《芭比》,更要强调让肯看到芭比、理解芭比,也让芭比反过来看到肯、理解肯。
罗比的胸襟也写满聪明二字,不只是甄别出高司令是那类能够演好肯并且不致于脆弱崩溃的演员,一如她选择跟公司其中一位联合创始人汤姆·阿克利结婚,毕竟知晓并愿意共同打造这些女性题材电影的男性,跟谭雅的丈夫显然有高山低谷之别。
《芭比》她的聪明还在于,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性与狂放,却不迷失于此,沉堕于此。
《巴比伦》那个永远散发生命力与激情的演员,跟她有紧密且迷人的切合度,但二人结局的迥然不同,也是早早写在明面上的,谁舍得看刻苦如斯、机敏如斯的罗比溃败呢?
看到《芭比》与罗比双双成功,终归是件振奋的事情,反正芭比的「无所不能」照耀到现实里,就是罗比的「无所不能」。
这是一部人权电影电影构建出了两个极端化的世界:一个是由女性(芭比)掌控的世界,在这里每一个芭比都是完美,而ken们只能藏于身后;另一个是由男性主导的现实世界,我们每个人对这个父权制社会再熟悉不过。
男性无法接受第一个世界,这也是这部电影会让没有看懂的男性破防大骂的核心原因;女性也无法接受第二个世界,于是电影里的芭比和现实中的女性一样开始反抗。
世界不应该由男人或女人主导,那世界的解法是什么呢?
《芭比》给出了答案——everyone just become themselves,我们都探索、发现、找到并成为自己。
当下太多的人在面对着存在主义危机,女性反抗着男性凝视,男性也被“男子汉”的枷锁桎梏着。
所以最好的世界不是girls help girls,也不是men help men,而是电影的最后humans help humans
对各种无意识的父权制(并不总是与性别绑定,电影中也点明了这一点)意识形态的呈现非常准确,比如某个肯给某个芭比介绍《教父》为什么必看的场景绝对典中典,在电影院里笑死[捂脸]。
那句被很多人引用的台词确实把父权制内在矛盾呈现出来了。
需要指出,《芭比》开场对《2001太空漫游》开场的戏仿绝不是仅仅为了搞笑或者表达迷影情结。
《芭比》的对库布里克的解构显然有和库布里克科幻杰作对话的意图。
和《2001太空漫游》中人类自我意识和理性由那个绝对他异的黑石激发不同,《芭比》中自我意识(self- conscious)是在关于自身的否定性瞬间出现(即主角芭比想到死亡的时刻):包括之后芭比世界其他芭比在被肯洗脑后的重新觉醒也是在听现实世界母亲为她们介绍了她们尊崇的资本主义和父权制意识形态内在张力后才有了真正的自我意识。
电影里包含大量的自反(self- reflexive)元素(打破第四堵墙的旁白、角色台词、突然被引入的现实元素如BBC《傲慢与偏见》等等),不断引导观众反思自身的种种预设的不稳定性。
比如对虚构与现实的明确分界线的预设:虚构角色当然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来到现实世界,但虚构角色、IP在物质和实践层面塑造现实社会中人们的意识形态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比如无意识的父权行为模式(无关男女)。
比如zzzq式伪女权,永远发表正确的口号用正确的词,但不真正改变日常行为和实践。
《芭比》把女性主义平权在思辨和理论层面的推进放到了流行文化作品中,至少不像某些电影停留在“渣男害女”这种极度幼稚的二元对立阶段。
对我而言这种自反性表达的最高点是电影里这段场景:那个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芭比在觉醒后说她想起自己是作家,想起扎克施耐德导演剪辑版《正义联盟》。
这句台词观众如果细想一下会发现几乎把批判和讽刺的炮火指向资本主义文化工业体系里所有相关方。
比如,资方以及capitalism之下商业电影的生产机制。
好莱坞和美泰为了赚钱可以投钱拍打自己脸、骂自己的电影。
比如,某些粉圈观众,无脑护主缺乏对不同电影风格的包容意识毫无自己的电影审美判断和思辨能力。
比如,打着艺术表达自由旗号行割韭菜之实不断自我炒作、蹭热度的饭圈导演。
比如,文艺评奖-评价机制:一个芭比过去仅仅因为是芭比就能拿“诺贝尔文学奖”。
比如,买了《芭比》电影票就发朋友圈标榜自己看了部有深度feminist电影的观众(我真就在电影院碰到旁边观众全程不好好看电影一直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以及,《芭比》这部作品自身。
这句台词被言说出来这个事实本身就在言说如下命题,《芭比》是一部不断自我反讽的无厘头电影,不要把《芭比》又树立成某种新的“父”(如这一类评价:“《芭比》是最完美的feminist作品!
”)。
但对我个人而言《芭比》和格导《小妇人》《鸟小姐》类似,快要绝杀的时候总感觉差了口气。
一方面我对她拍摄《芭比》所参考的理论和电影作品有所了解,所以电影故事和呈现方式对我个人而言没那么惊喜。
思辨层面较当下的理论讨论而言没有推进。
另一方面我感觉她在最关键的问题上还是退了一步,没有深入下去:比如电影中现实世界母女一开始的紧张关系在我看来是电影最该展开的部分,可以把芭比所引发的自我分裂、自我他异化主题作进一步探索。
因为这关乎“我们”内部的冲突如何处理这个抽象问题以及与之相关的具体议题,比如女性内部的阶级差异、母女代际差异背后的意识形态差异、平权革命后第二天肯和芭比的相处等等。
对这些问题《芭比》没有作太多探索和呈现。
对这些难点,格导都以一种很讨巧的部分糊弄过去了。
比如现实母女的紧张关系在到芭比世界后就被解决了一大半。
芭比总统呼吁要尊重怪异芭比这种“我们”内部的异类、给她个职位就“弥合”了过去对她的歧视,有些遗憾。
虽然一部电影不能解决现实里所有问题,但在一种虚构和想象的维度通过影像-文本实践去探索的工作其实可以做(这反而是学院里的思辨所做不到的)。
不过最后现实母女一家给芭芭拉送行的那一段还是稍稍给电影注入一点实在界的力量:就在一系列镜头和剪辑的铺垫让观众以为芭芭拉要在现实世界实现自我(她找到了工作、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的时候(一种主流话语中预设的女性解放模式),格导用台词告诉观众,芭芭拉其实是去看妇科医生。
芭比和《芭比》在这个瞬间获得了真实的肉身。
据传2009 年芭比娃娃的母公司与环球影业公司签署了一份协议,Laurence Mark制片;2014年另一部索尼开始开发芭比项目,由《欲望都市》编剧Jenny Bicks创作剧本,而后由《朱诺》编剧Diablo Cody rewrite剧本;2016年Amy Schumer被宣布出演芭比,其妹妹\创作伙伴Kim Caramele参与了项目,剧本被兜售为——“a fish-out-of-water tale about a doll who gets expelled from Barbieland for not being perfect enough.” (一个因不够完美而被芭比世界放逐的故事),4个月后Amy Schumer放弃角色,当时说辞是档期,去年解释说她希望Barbie是“a driven inventor”,但公司要求“ Barbie’s invention be “high heels made of jello,”因为不认为公司会按她的想法来拍而退出了;2017索尼聘请了《瞒天过海:美人计》编剧Olivia Milch和导演Alethea Jones成功说服了安妮海瑟薇加入,但2018年索尼版权期限到了,版权回到了芭比母公司,随后安妮海瑟薇版项目解散;2018年传出玛格特罗比Margot Robbie取代海瑟薇的消息,也有《神奇女侠》导演加入的传言;2019年格雷塔Greta Gerwig让项目顺利完成,她和Noah Baumbach7月正式签约为编剧,也确认了格雷塔是导演,罗比说人们肯定会想‘I know what that movie is going to be,’ and then they hear that Greta Gerwig is writing and directing it, and they’re like, ‘Oh, well, maybe I don’t…’”——A Complete History of the Barbie Movie | Vanity Fair---留意到的翻译异议——叫总统芭比的时候,有一处翻译的是总统夫人...然而总统夫人是First Lady也就是总统妻子,看到另一处总统芭比被翻译成总统女士,同一个角色的称呼连统一都没做到是另一个问题。
有一处类似it's difficult to be a woman, 似乎被翻译成做好女人很难,两者意味非常不同;个人最严重的是一开始芭比公司圆桌会议的展示,油腻CEO发表了一段所谓“女性友好”的言论,用到了一个词——woman's agency. 然而翻译写的是女性组织,其实这里agency应该不是组织的那个词意,而是the capacity, condition, or state of acting or of exerting power.一般心理学\哲学翻译成能动性(也有翻译成主体性)。
这个翻译如果错了很要命,(同时咨询了看过的外国人 他也认为台词此处是心理学这个agency而不是机构、组织)因为对心理学有些了解的人就会知道这个词对这个影片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认为是题眼——芭比和肯结尾落点都是掌握自己人生的主动权,me being me,不拘泥于性别和社会框架,认可和发挥自身的能动性\主体性,后面很多情节都是对这个词的call back. 记得还有1、2处欠妥的翻译没记住了,上述也不百分百确定翻译,毕竟只是快速阅读的字幕,英语也是耳朵里一晃过去了,等英语剧本出来了再研究一下。
这样的素材其实非常难写,再一次证明了idea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idea是如何被落实的。
(虽然我觉得Diablo Cody的版本应该也会很有意思)附导演在一个采访中希望观众的感受是——“euphoric and collective catharsis” (看到有很多观众看得又开心又流泪,甚至走出影院“越想越哭”,我想导演的期待已经达成,和观众的共感、联结和沟通也已经完成)在好莱坞,从2009到今年《芭比》这样的片子终于上映了,Diablo Cody谈到为什么项目当时没成—— "When I was first hired for this, I don't think the culture had not embraced the femme or the bimbo as valid feminist archetypes yet. If you look up 'Barbie' on TikTok you'll find this wonderful subculture that celebrates the feminine, but in 2014, taking this skinny blonde white doll and making her into a heroine was a tall order."It's the right time for Barbie NOW.而这边连讲家暴、性侵的片子都会被批判说是“挑动性别对立”、刻意拿“极端”事例抹黑男性、负能量、创作者吃性别红利等等。
此片适合和《前程似锦的女孩》搭配观看,而芭比主演也是《前程似锦的女孩》制片人,同样粉色元素,完全两级风格\表达的电影,认为芭比太温和太虚浮的观众可以去看那部,我认为是当代女性主义noir黑色电影。
(芭比是命题作文&商业电影,不必太苛责,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更多受众、更广接受度)问,什么时候能迎来我们的Barbie?
救命 什么沙雕电影
营销过头的电影总免不了噱头大于内容,口号和讽刺要素齐全但浮浅,矛盾和解决都是童话向的,节奏也乱得不行,靓点很多但高潮几乎没有,因为压根没有悬念,毕竟童话故事里的困境都是肥皂泡,放类型片里也比不上失控玩家
如果所谓的平权主义者都是这种水平,那父权社会怕是要万寿无疆了。
不承认物化女性的玩具想要洗白以涨销量
为什么好莱坞电影《芭比》在国外口碑爆棚,在国内排片却少得可怜?因为好莱坞在中国的影响力……芭比Q了!
不懂男的有啥好破防的,我们只能在电影里设想一下自己的Barbieland,你们可是每天都生活在你们的Barbieland里面。我要是男的,我看完得高兴得哭出声好吧。
一旦某部电影戳中了社会中的某个热点问题,很容易成为现象级影片,引得大批观众趋之若鹜,但是说实话影片很多情节莫名其妙,某些对男性的精准吐槽还挺好,作为一部电影真是非常平庸了。好像看电影的都是女性,建议男性也去看看。
真就女性主义韭菜片,我就是那根韭菜。没有中途离场已经是韭菜的极限了。@中影嘉华
欧美女权要完蛋了吧
笑死,披上女权主义就装作一个烂片是好片?里面宣扬的女权主义只不过是性别对调的patriarchy罢了,掩盖不了无聊的本质。笑点也不够好笑,剧情全靠bug推动,价值全靠说教。
《芭比》试图讨论父权制,但又没有完全讨论,触及了表象却没有挖出内核。斗争包裹在小打小闹中,显得过于轻松。对当权者让渡权利抱有幻想,把血淋淋的现实裹上了粉色大爱的包装纸,显得浮于表面。温情有余,犀利尚缺,值得鼓励,尚需努力。总体而言三分的剧情,但是它的里程碑价值和世界观设定值得再加一星。
不谈女权、性别觉醒这些容易引来吵架的话题,单就一部电影来说,拍得有点太低幼说教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电影感,至少对我来说,观感挺尬的,感觉是一部概念和形式重于故事本身的存在。另外玛格特罗比的角色定位仔细想想其实挺莫名的,电影里的各种反抗、斗争和她关系都不是很大,全程她都在那边慌张地哭、然后被其他人影响被动地随波逐流前进,结果忽然一下她就成为了女性主义的象征……讲真的,现代女生真的愿意被这样一位虚有其表、其实挺空洞没有主见的金发美女形象来代表吗?我实在有点搞不明白这算不算某种讽刺了。
今天带着男朋友来看,结束之后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是个讲女权主义的电影,我觉得这句话才反映了现实女性的困境。真实世界从来不会被特地的定义为男权主义,然而仅仅是之于这个真实世界以外的想象,都会被冠上女权的帽子
不讲故事逻辑的观念输出,用一种陈词滥调来轰炸另一种陈词滥调,很适合上线流媒体以后满屏截金句,成为网络里的社交利器。导演在点燃欧美中产情绪的方式上,很像陈思诚用《消失的她》来点燃国内下沉市场的情绪。高度提纯的性别语言,让人怀疑是否有拍成有声电影的必要(我觉得默剧+配乐的效果更好)。最后,通过人物自嘲说呈现的两个世界都充满塑料感,来堵死别人批评的路,也是很讨巧了。整部电影看下来,唯一喜剧效果拉满的片段,竟然是高司令和刘思慕斗舞,我好想学那个表情包在雨中大喊“你们不要再打啦!”
年度最失望,不差,但终究只是用good intentions掩盖消费主义的修正、保守单口喜剧,campy but intellectual,错将结论和理论工具当做女权主义本身,而将异己拒之门外,陷入了受众错位的经典怪圈——由于电影本身缺乏情绪润滑,会被冒犯的顺直男性和依旧受困于保守价值观(例如年长或者低收入)的女性都很难吸收它所传达的、原本十分基础的价值信息,电影的性质类似迪奥那件“我们都该是女权主义者”白T恤。面对IP神话,它没有《黑客4》的决绝嘲弄,也没有《乐高》的真爱升华,到结尾,你会发现这样一部充满挑衅的电影 ,对待资本主义和父权制的态度,竟然都像导演对待自己的材料“芭比娃娃”一样是模棱两可的:既反对,又支持。这不是老皮克斯,充其量只是迪士尼时代的皮克斯,宣告古板的传统片厂正式、自愿地跨入由《瞬息全宇宙》们引领的电影z世代。
严重怀疑这部片子在豆瓣上打分的99%是女生,估计都是沉浸在女权觉醒的高潮中不可自拔,在迷幻状态给这部无聊到爆的片子打出五星……
这不是神经喜剧,他有一些思考但没有深入,就像芭比娃娃一样肤浅,最关键在于缺乏思考的欲望,充斥着美国消费文化的塑料感,就像短视频,就像广告片。过分娱乐化的,但那不是真的娱乐,而是按照娱乐的样板模仿出的娱乐。真的太浅了,一眼就看得到的过于直白的意图,通篇宣言和口号般的台词,都对艺术性和解读空间都有所损害。黄男白男肯都好丑……导演在倾向性上的不对等好比把反派做成弱智一样伤害到戏剧性教化意味过于浓厚,作为意识形态宣传片的角度来看几乎和中国古典戏曲的本子差不多了。电影真的不能这样拍。戏剧性微弱到极限,没想到这样的电影也能受大众欢迎。真的挺倒退的。ceo向芭比解释的那一卡真是烂穿地心了,讲的再明显一点不如去看孔子语录吧。我知道白酒是父权pua,你也不要强迫大家喝波波奶茶。这就是反女权的作品
开头和对太空漫游奇爱博士黑客帝国等电影的戏谑和致敬很是惊喜。高司令表演无可挑剔。一句“我们只是隐藏的更好”直戳对父权社会要害,女性的觉醒和梦想不过是资本家贩卖的产品也耐人寻味。但后面满屏弹幕一样的说教和口号让人晕头转向,用力过猛,拉低了整部影片的观赏性和层次,不如同样性转的《男人要自爱》。最后再说一句:用《芭比》挑拨男女对立的非蠢即坏。
女权主义的饭真是太容易吃了。
属于这时代的满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