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级:★★★★在当今这个票房至上的快餐电影年代,我们越来越难看到具有人文精神的电影,创作者可以通过一部电影承载一个他们眼中的世界观,《南国野兽》就是这样一部电影。
它有着独特的影像风格,地域性色彩的故事,还有一个人类生存和文明传承的古老命题,这也许也是这部美国独立电影可以同时出现欧洲文艺范儿的电影杂志和美国主流电影奖项的年度获奖名单中的原因。
食物、生存和吃是这个故事的重点,在蛮荒的艰苦生存条件下,吃代表着活下去。
片中的父亲和六岁的小女儿相依为命,未来难以预测,父亲要将如何生存的技能传授给小女儿。
飓风很快来了,洪水和瘟疫也接踵而至,死亡就在不远处等候,但那种守护家园的南国精神最让人感动,不畏生死,不惧一切。
电影出现的巨大野兽是原牛,两百万年前牛的始祖,这群凶猛的动物所到之处,摧毁一切。
这种代表原始的生物代表着小女孩内心的恐惧和蛮荒式的生存能力,最终勇敢的人会直面内心的野兽,无所畏惧。
片中蛮荒文明式的生存法则和日本导演今村昌平的《楢山节考》在看待生死这个问题有着共通的东西,也许蛮荒和生存让人不得不学会对亲情冷漠,对自己残酷。
除了对蛮荒文明的思考,片中另一个闪光的地方在于小女孩心中那个宇宙和谐统一的世界观。
宇宙是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牵一发则动全身,它会自我修复,就好比大家熟悉的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所以永远不要庆幸他人的苦难,当万物合一的宇宙开始自我修复的时候,谁都会付出代价。
最终一切都会好的,小女孩也会近乎顽固的活下去。
抛开故事内在的人文精神和创作者的世界观,影片的摄影同样让人印象深刻,今年戛纳电影节的金摄影机奖就是最好的佐证。
饱含诗意的摄影,优美磅礴的配乐,小女孩不留一点痕迹的表演让这部电影像一首充满了爱与勇敢和生命气息的南国赞歌。
一个关于生存和传承的故事,一代代的繁衍与延续,它让你很难相信这是29岁导演贝赫•泽特林的电影处女作。
《南方的野兽》电影剧本文/(美国)露西·阿里巴、本恩·泽特林译/曹轶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黎明一个废弃的拖车式活动房架在两个十五英尺高的油桶上。
远处传来的雷声震颤着脱了漆的金属外板。
这一堆建筑破旧失修,绝不会有人居住。
但是,这时,灯亮了。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早晨一只小手正在往地里的一个龙虾洞口堆泥土。
镜头上移,一个小女孩正在细看一只好像死了的小鸡。
她就是荷西波比,一个衣着邋遢、看上去无人照管的6岁小孩,她的眼神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荷西波比把小鸡放在龙虾洞口,就像请女王登上宝座,小鸡扭动着活过来,吱吱叫了两声。
荷西波比安静的神秘仪式被远处的雷声打断了,她惊醒一般抬起眼来。
(切至)外景,棚屋,日一阵可怕的疾风呼啸而过,扬起草屑和灰土,向一只沉睡的大肚子肥猪兜头盖脸吹过去。
荷西波比穿着男童内裤和童装背心,踮脚站在那个大怪物后面。
她仔细端详它,很奇妙,这就是雷声的来源吗?
她尽量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手放在大猪的肚子上。
我们听见它响亮的心跳声。
(切至)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多个时间一系列表现荷西波比科学实验的短镜头。
她围着房子追赶鹅、鸡、鸭和狗,从一个废弃的农场和一个荒芜的庭院之间穿过。
荷西波比捉住了一只小鸡,把它放在耳朵旁边。
轻巧的心跳声。
她专注而又新奇地聆听着这心跳声。
荷西波比(旁白):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东西的身体都在跳动和喷射,在以我不明白的方式彼此交谈。
大部分时候,它们极有可能是在说“我饿了”或者“我要大便”,但是有时候它们是在用密语交谈。
荷西波比听见一个男人喊叫的声音,抬起眼来。
男人的声音(画外):起来,给我出去!
一声号叫传来,一只猫从屋子里跃过。
一座用边角料和废弃物做成的《鲁滨逊漂流记》风格的树屋上,有一扇用加油站标示牌做成的窗户。
一个身型线条冷硬、头发蓬乱,还因为好斗留下了伤疤的男人打开用金属标示牌做的窗户。
这是温德尔·艾默特·杜塞,大家都叫他温克。
温克:穿上你的裤子,伙计!
温克喝光一罐啤酒,把罐子从墙上的一个洞里丢出来,扔进一个绑着渔网的篮球筐里,渔网向地面下垂了十五英尺。
网里装满了啤酒罐。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听话地爬上一组按大小依次排好的油桶搭成的楼梯,来到房子门口。
外景,棚屋,日我们看见温克正在进行他的早间例行活动。
他打开一个冷柜,里面放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鸡,他把鸡拿出来扔在烤架上。
他走到前门廊,倒出一袋狗粮。
他拉拽一条连到荷西波比拖车房的晾衣绳,铃声响起。
温克:开饭了!
开饭了!
荷西波比现在换上了一件稍微得体一些的T恤,穿上了短裤,从油桶上面跑下来向她的房子跑去。
她重复她爸爸的话。
荷西波比:开饭了!
开饭了!
内景,废弃的拖车,日荷西波比用手抓着烤鸡狼吞虎咽,仿佛在啃一个焦糖苹果。
烤鸡看上去非常美味。
猪、狗、鸡和猫围在她脚下大吃。
一个盖门在她头顶上打开了。
我们意识到这是在屋子的底层。
温克从门里伸出头来,朝着鸡群撒玉米。
温克:和狗分着吃。
荷西波比撕下一块鸡肉,扔给一只背上没有毛的脏兮兮的吉娃娃。
它叫温德尔,尽管生活境遇不堪,它仍算得上是一只漂亮的小狗。
外景,浴盆镇湿地,“特车”(注1),傍晚远景。
我们看见荷西波比和温克在湿地上漂流。
他们乘坐的是架在油桶上面的卡车车厢。
一个发动机被绑在后面。
船上一个牌子写着“特车”,是荷西波比拼写的“卡车”。
他们朝水流的方向看去,那儿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墙,二十英尺高,向两边无限延伸。
这面堤坝是我们看见的第一座现代建筑,它把文明世界围在里面,保护它不受洪水的侵袭。
浴盆镇是在堤坝的另一边。
温克盯着墙后远处的工厂,眼神中是平静而又笃定的蔑视。
荷西波比漫不经心的挑衅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温克:那玩意儿不丑吗?
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温克:我们住在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荷西波比朝墙里面看去。
这是一座占地广阔的石油发电站,视线可及之处没有树,也没有飞鸟。
整个北方的电力靠它供给。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在堤坝那边的干燥世界里,人们就像小婴孩一样怕水。
他们修了墙来把水隔在外面。
外景,俯瞰浴盆镇,日镜头飞越湿地和河水,来到一个小小的棚户区,这是在陆地边缘的一个岛上。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认为我们会在这儿淹死。
但是我们哪儿都不去。
(切至)外景,堤道,洪水来临前,日荷西波比的特写,她在大喊大叫的人群中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
他们站在水中一条又长又破的道路上。
衣衫褴褛的狂欢者们一边向前走一边高声喊叫。
荷西波比亲了亲自己的手,然后掌击小镇的标识牌。
“查尔斯·杜塞岛”被划掉了,有人涂鸦写上了“浴盆镇”。
每一个派对狂欢者都重复了荷西波比的亲吻动作,然后疯狂地击打标识牌,就像进行某种仪式。
荷西波比(旁白):浴盆镇的节日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都多。
外景,拉夫什路,日镇民们在狂热地游行。
人人都拉着一串啤酒罐或者船舶零件,或者任何可以绑在身上并且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
这些人是饱经风霜的渔民和他们坏脾气的老婆们,他们是草根,却坚忍不拔,这是一个充满爱、灵性、热情和率真的群体。
在这儿我们看不到现代社会中的分化现象。
政治、宗教、阶层、种族或者任何其他观念分歧都不存在。
浴盆镇是一个纯粹且真诚的整体。
扩音器从一个多功能小型车厢里伸出来,一支凯金风格的乐队在里面演奏。
小提琴、锯琴和低音提琴的乐手们都在卖力地拨弄他们的乐器,车子载着他们颠簸在一条土路上。
他们的车上拉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欢迎来到暴雨季节的浴盆镇!
”温克和荷西波比站在由一辆小型货车的车头部分改装的花车上,车子咔嗒咔嗒向前开去。
车头上立着一只用木钉、铁板和沉重的铁链做成的巨大的马头模型。
躁狂的游行者们爬上马头最高处。
温克一边喊叫一边冲人们挥手。
他把啤酒泼到人们的嘴里。
荷西波比在花车的后面跳舞。
虽然她是这支成人游行队伍里面最小的成员,她却是最尽兴的。
在这儿,没人会查身份。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总是说,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干涸的世界中人们根本没有的。
外景,拉夫什广场,日镇民们在树林间一块空地上围着乐队跳舞。
每个人都跟随音乐的节奏跳动、微笑、与身边人说笑。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每年只有一次节日。
六个纸尿裤上别着号码的婴孩被他们热情高涨的妈妈放在一条起跑线上,面前是一条被围观者夹出来的赛道。
围观者就像看斗鸡比赛那样纷纷下注。
讲解员(画外):全体婴儿准备比赛!
请来到起跑线就位!
婴儿赛跑马上开始。
荷西波比雀跃在欢呼的人群中,豪饮着一瓶她不该喝的东西。
一声枪响,婴儿们开始匍匐前进。
他们中大部分都嚎啕大哭或者不知所措,有一位勇士东倒西歪地向终点走去。
荷西波比(旁白):他们的鱼被装在塑料袋里,孩子困在婴儿车里,鸡被叉在棍子上,等等等等。
荷西波比抬头看温克,他正在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瓦勒斯(60岁)翩翩起舞,这是一个白头发红鼻子的迷人老头。
一个领先的婴儿已经胜利地到达终点。
人群疯狂了。
外景,小艇船坞,夜温克打开他的渔网,把大批捕获物倾倒进一个大盘子。
这些食物足以养活上百人。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这只是浴盆镇每晚夜间捕鱼的平均量。
虾、蟹和小鱼们挣扎着想要逃生。
荷西波比帮他将捕获物分类。
温克的双手轻松自如地将蟹从虾里捡出来。
荷西波比学习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试图掌握爸爸的这项技能。
他不做演示,也不讲解,但是我们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教育行为。
荷西波比看见一条小小的鱼,它正在扭动身体,呼吸最后一口空气。
荷西波比(旁白):终有一天,暴风雨将会来临,大地将会下沉,水会升得很高,浴盆镇将沉没,只剩下一片广阔水域。
她捡起一只螃蟹,抚摸它的肚子。
她把它放在耳边听心跳声,此时派对的狂欢声渐渐消失。
外景,乔夫人的柏树林,夜到处都是爆炸,浴盆镇镇民们的烟花没有飞到天上,而是在街上到处乱蹿。
男人穿得像女人一样,女人穿得像男人一样,这是某种率性而为又充满奥秘的仪式。
音乐还在纵情演奏着,带着些许不祥的征兆。
尽管人们热情高涨、开怀尽兴,我们仍能感觉到有阴影笼罩着社区。
人们仿佛在庆祝他们在世的最后一天,我们切实地感觉到这可能是真的。
荷西波比跑在人群的中间,温克在她前面挥舞着喷花棒。
温克被绊倒,摔倒在地。
温克仰面躺着。
他和女儿相互对视,他手上还拿着巨大的喷花棒,他们都开怀大笑。
荷西波比站在他身边,把一枚火箭炮递到他面前,引线正在燃烧。
温克点了点头。
他们看着引线燃烧完毕,荷西波比把它调头冲上。
他们看着火箭飞上了烟花乱蹿的天空。
荷西波比看着光亮从温克的脸上掠过。
此刻的他非常平静地欣赏着天空中壮丽的景观。
荷西波比骄傲地冲他微笑。
他没有看她。
他们向几近疯狂的人群跑去。
听上去不祥的音乐换成了浴盆镇的激情四射的赞歌。
举起你的拳头!
这些是幸存者,是为了他们的幸福和历史斗争到最后的人。
荷西波比(旁白):但是我和我的爸爸,我们就留在这儿。
我们是世界的主人。
荷西波比双手拿着引燃的烟花棒面向镜头跑来,两只手都被火光照亮。
她冲着镜头挥动烟花棒,银幕被火花占满。
银幕变白。
黑色的字幕落下来。
BEASTS OF THE SOUTHERNWILD(南方野兽)内景,学校,早晨音乐戛然而止,一篮子小龙虾被摔到镜头前。
扭动挣扎的龙虾们充斥着银幕。
女人的声音:肉。
一个充满威慑力、坚定、像女斗牛士一样性感的领袖人物瞥了一眼这堆扭动的龙虾旁边的荷西波比。
这是芭谢巴小姐(36岁)。
她手指伸向三个学生,戳他们脑袋,每戳一下都说一遍———芭谢巴小姐:肉。
肉。
肉。
十二个学生重复她的话。
四周散放着装有动物的罐头瓶子、盆子和戳了气孔的盒子———这些是她的教学用具。
芭谢巴小姐:所有动物都是血肉之躯。
我是肉,你们都是肉。
所有人都是宇宙的一道自助餐。
芭谢巴小姐卷起她的裙角。
芭谢巴小姐:这里,是一头欧洲野牛。
她大腿上的文身图案很像拉斯科洞窟里的壁画。
浓重的黑墨描画了一场战争,一边是舞动长矛的早期人类,与他们对峙的是看着像公牛一样的巨型动物。
芭谢巴小姐:一种凶猛、暴躁的动物,它横行地球时,我们还住在洞穴里。
它们会当着父母的面把孩子一口吞掉。
而穴居人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又穷、又蠢、又矮小。
这里有谁能相信这些穴居人围坐一团哭得像猫崽一样?
孩子们呆呆地看着,没人举手。
荷西波比看见一只了不起的龙虾从篮子里跳出来,落到地面上,然后开始逃命。
芭谢巴小姐抓起这只淘气的龙虾,把它扔回了篮子。
芭谢巴小姐:你们最好想想这点。
因为从现在起的任何一天,宇宙秩序都可能会瓦解。
冰会融化,水位会上升,堤坝南边的所有东西都会淹没。
她指着一幅绘有参差海岸线的地图。
一条标注为“堤坝”的长线条的外侧,是一个被标名为“浴盆镇”的小岛。
芭谢巴小姐:再也没有浴盆镇,只有一片水。
你们都得学习如何生存。
一阵神秘的冷风吹来。
荷西波比盯着墙上一张画有冰崖的海报读道:南极。
荷西波比(旁白):回到那时候,欧洲野牛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外景,南极冰架,日画面切至一座冰川的全景,这次是真的。
镜头切近,画面一片白茫茫,间杂着断断续续的冰川裂缝,裂缝正在迅速扩张延长。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大冰球和冰川时代,根本就不会有我荷西波比,我只是一顿早餐(注2)而已。
白光暗下来,在冰墙里隐约可见一只尖牙、多毛、体态庞大的石器时代的生物,就像画在芭谢巴腿上的一样。
这是一头欧洲野牛。
内/外景,棚屋,傍晚荷西波比攀上一架用栏杆做成的铁梯子,来到温克在树上的棚屋里。
她那只脏兮兮的吉娃娃温德尔跟在她后面。
荷西波比:爸爸?
开饭了,开饭了?
荷西波比敲棚屋的门。
荷西波比:爸爸?
没人回答。
她进屋。
屋里没人。
她在屋子里找食物,什么也没找到。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傍晚几个小时以后,荷西波比站在一个铁箱子上,眺望远方。
荷西波比:爸爸?!
她像野兽一样嘶叫着。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夜荷西波比在一个折叠床垫上画温克的画像。
荷西波比(旁白):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亲人的小孩,他们只能住在树林里,以草为食,偷内衣穿。
荷西波比挨着她画的温克躺下。
外景,棚屋,早晨吉娃娃温德尔和大肚子猪醒来迎接新的一天。
荷西波比朝棚屋的一楼看去。
荷西波比:爸爸?
爸爸?
没人回应。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爸爸还不回来,我就得吃我的宠物了。
外景,学校,日孩子们在学校结束一天的学习后,被父母接回家,我们看见一艘巨大的黄色船屋漂浮在河口。
荷西波比独自等待着,没人来接她。
芭谢巴小姐锁上门,朝她绑在学校侧面的小摩托艇走去。
芭谢巴小姐:你要搭车吗,波比?
荷西波比:我爸爸会来接我的。
芭谢巴小姐: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你饿吗?
荷西波比摇了摇头。
芭谢巴小姐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但她也不是那种对孩子娇生惯养的人。
芭谢巴小姐:好吧,照顾好自己。
芭谢巴小姐驾着摩托艇离开了。
荷西波比等到她从视线中消失,然后离开。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早晨荷西波比一边玩着“不要触碰边缘”的游戏,一边朝家走去。
墙上有用旧衣服和纸巾堵上的破洞。
到处躺着自制的玩具。
这是一个杂乱的儿童活动区。
荷西波比跃过她的床———这是一个堆满衣服的角落———然后点亮了圣诞彩灯。
荷西波比(旁白):妈妈留下的所有东西,我们都保存着。
镜头向前推,推到一个纪念她妈妈的神龛上:一件红色的篮球服。
一条围裙。
一把短猎枪。
一幅小孩画的漂亮女人。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她第一次看着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所以她游走了。
荷西波比把篮球服拿下来,放在餐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荷西波比拿起一罐猫粮,一个盆,端来一碗水。
她的这些动作令人悲凉地感到这是常有的事———她曾经被单独留下,于是她自己发明了给自己填饱肚子的方法。
她打开猫粮罐,用手把食物掏出来扔进盆里。
她舔掉了手指上残留的碎屑。
玛丽埃塔的声音:嗨,我的宝贝。
荷西波比:嗨,妈妈。
荷西波比想象中的、看不见的妈妈玛丽埃塔从挂着篮球服的椅子那儿跟她说话。
玛丽埃塔就像一个幻想的朋友———荷西波比是唯一能看到她的人。
荷西波比拿起盆子放在炉子上。
玛丽埃塔的声音:荷西波比,你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乖乖地按我教你的做?
荷西波比:有的,妈妈。
荷西波比打开了煤气。
荷西波比拿出她的安全装备:防热手套和头盔,她翻到桌子后面藏了起来。
她拿起了炉灶打火机:这是用一个点烟打火机和一罐喷雾除臭剂做的喷火器。
一团火焰点燃了炉灶。
(切至)稍后。
荷西波比站在炉子后面。
她系着围裙,随着音乐扭动。
她在扮她妈妈。
玛丽埃塔的声音对她唱歌。
玛丽埃塔的声音:你那么乖,你让我开心。
你那么乖,你让我开心。
荷西波比:真好听,妈妈。
玛丽埃塔的声音:你很可爱,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看着锅中间油乎乎的猫粮,在她眼里,这是一个超现实的搅动的影像,就像地球中间翻滚的熔岩。
一只猫跑过院子,她被猫叫声吓了一跳,从幻觉中回过神来。
温克(画外):让开,你们这些肥球,给我躲开!
荷西波比从炉子边跑开,端起一碗水,跑过来迎接温克。
外景,温克的树屋,早晨她从油桶搭的楼梯上爬下来,兴奋的她把水溅得到处都是。
荷西波比:爸爸!
爸爸!
爸爸!
温克没有应声,而是步履沉重地穿过空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光着脚,看上去他是自己跑出来的。
荷西波比:你不在的时候我学了好多东西。
如果我把这些都喝了,我能像男人一样打嗝。
荷西波比把水一饮而尽。
温克继续向前走。
荷西波比像一个男人那样打起嗝来,但是温克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荷西波比停下,她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荷西波比:你为什么穿着裙子?
荷西波比拽住温克的病号服,他狠狠地甩开她。
温克:别烦我。
她看见他还戴着标示病人身份的手环。
荷西波比:你还戴着手环?
温克:进你屋去,你什么都不懂。
荷西波比:我想去你那儿。
荷西波比使劲捶打温克的屁股。
荷西波比:我想到你屋里去!
温克作势要扇她一巴掌。
温克:走开!
荷西波比跑开了。
温克冲进了棚屋。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在屋子里跺脚。
她的猫食快要烤焦了,热气冲向天花板。
她想了一下,把火开得更旺,浓烟滚滚而起。
荷西波比一把抓起椅子上的篮球服,从矮橱柜上一跃而过。
她身后传来油脂噼啪爆裂的巨响。
荷西波比吓坏了,蹲身闪避。
她朝屋中间看去,炉子上的火焰熊熊燃烧。
荷西波比爬到一个纸板箱下面。
内/外景,荷西波比的箱子,日箱子四壁上是她好几年以来陆续画的画。
在这里,她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火焰和碎裂的窗户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用象形符号画了一个在孤岛上哭泣的自己,孤岛上有太阳和一棵棕榈树。
她往箱子外窥探,看见温克跑进屋子。
屋子里黑烟弥漫,火焰摇曳。
温克(画外,被屋内的情景吓呆了):荷西波比?!
大姐头?!
荷西波比,你在哪儿?!
荷西波比放下箱子盖住自己。
浓烟灌进了箱子。
荷西波比(旁白):如果爸爸杀了我,我不会被人遗忘的。
我要把我的故事记下来给以后的科学家。
荷西波比画了一个更大的拥抱她的人形。
温克在外面恐慌加剧,进而暴怒。
温克(画外):荷西波比?!
你在哪儿,大姐头?!
荷西波比(旁白):一百万年以后,孩子们去上学,他们会知道曾经有个荷西波比,她和她爸爸住在浴盆镇。
温克把荷西波比的画从墙上摘下来,扔到门外安全的地方去。
荷西波比咳嗽。
温克听见了。
他朝箱子看去。
温克:大姐头?
荷西波比拔腿就跑,冲出门去。
温克:别跑,你别想从我这儿跑掉,我向上帝发誓,荷西波比!
外景,荷西波比的房子,日荷西波比穿过院子跑向树林,温克紧追不舍。
背景处,房子正在熊熊燃烧。
外景,院子后面的小路,日他们朝湿地深处跑去。
荷西波比:我要走了!
温克:你哪儿也别想去,我要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荷西波比:我要像妈妈一样离开这里。
温克:别傻了!
温克试图将她拉回家,荷西波比挣脱了。
她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地上。
温克:你看看,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荷西波比把一条腿钩在树上,攀住不放。
温克一掌把荷西波比打落下来。
他扭头看向别处,心里一阵自责。
温克:你看你逼我做了什么?
你是要气死我!
他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
温克:起来,跟我走。
荷西波比自己站起来。
荷西波比:我希望你死!
你死了以后,我就去你的墓地,一个人把生日蛋糕全吃完!
荷西波比一拳打到温克的患处,顿时一切变得安静下来,就好像树林里所有的昆虫都噤声了。
突然,我们听见———一个人心跳的声音,最后则是一声冰川开裂的巨响。
荷西波比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转过身去。
当她转回身来的时候,温克的表情因恐惧和痛苦而变得扭曲。
温克倒在地上。
荷西波比看着这一幕,呼吸急促起来。
温克的眼珠向上翻去,痉挛发作。
冰裂声再次传来,一声又一声,渐渐合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荷西波比捂上耳朵。
外景,南极冰架/树林,日冰上的裂缝就像贯穿巨大冰崖的闪电,这是我们在电影开始时看见的冰崖。
荷西波比捂着耳朵跑开,交切镜头中是掉落的冰块。
世界开始解体。
一座冰架崩塌了,大块的冰刷刷落入大海,一股巨浪朝镜头掀来。
外景,水边的墓地,日还只是涟漪的水波碰到了荷西波比的脚。
突然间,她周围的水升了上来,淹过了她的膝盖,并且继续上升。
荷西波比惊恐地往岸上跑去。
荷西波比朝地平线上闪烁的灯光呼喊———荷西波比:妈妈?!
妈妈?!
妈妈?!
我觉得我把什么弄坏了。
外景,学校,日荷西波比从树林里冲出来,惊惶至极地向学校跑去。
学校门前,父母们正排队把他们的孩子送上卡车和厢车。
荷西波比:芭谢巴小姐!
芭谢巴小姐!
我爸爸摔倒了!
芭谢巴小姐拉起荷西波比的手。
荷西波比气喘吁吁。
她手里握着温克戴的医院的手环。
芭谢巴拿起手环看上面的字。
她的眼睛随即警觉地瞪大了。
内景,学校,日荷西波比看着芭谢巴小姐从她装着奇花异草的药箱里飞快地扯出草和根茎,然后把它们放进一个巨大的药瓶。
芭谢巴小姐:没事的,宝贝。
芭谢巴把药瓶递给荷西波比。
芭谢巴小姐:好的,荷西波比,你现在这样,拿着这些药,跑得越快越好。
去吧!
外景,空旷的湿地,日我们看见大自然的生物们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
花儿弯下了腰,昆虫把大量食物运到地下,到处都沙沙作响。
黑色的鸟、蝙蝠和所有会飞的动物都盘旋在天上。
它们都在逃离这场可怕的灾难。
荷西波比害怕得发抖,她抱着她的药瓶子跑过了一片危险的湿地,狂风飞卷着她身边的沼泽禾草。
荷西波比向温克摔倒的地方跑去。
他不在那儿了。
荷西波比看着湿地四周,不明白怎么回事。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也许变成一棵树,或是一只小虫子了。
我们不可能知道。
荷西波比把药瓶藏进她的储藏室———一个用皮盖子遮住的橡树树洞。
树洞里装满了她多年来收集的小玩意儿和小装饰品。
荷西波比被动物尖厉的叫声吓得躲到一边。
她抬起头,看见一片树叶上全是蠕动的毛毛虫。
其中一只被甲壳虫叉住了,正在垂死挣扎。
荷西波比(旁白):整个宇宙依赖着万事万物间的和谐依存。
如果其中一环坏了,世界就会坍塌。
外景,南极冰架,日大块大块的冰崩解,漂浮着离开南极。
在每一个冰块里面,都嵌着一头欧洲野牛。
一大块冰占满了镜头,庞大的欧洲野牛的尸体直直地瞪着我们。
它生有宽宽的下颌,露出长长的尖牙,这头凶残的野兽仿佛是在做出袭击的时候被封禁了。
巨响接连不断。
镜头向上升入云端。
在白色的苍穹上,一股螺旋形的飓风正在形成。
外景,拉夫什路,日我们跟着一个摇响警铃的男孩奔跑在路上,浴盆镇的居民正在进行紧急疏散。
男孩:暴风雨来了!
暴风雨来了!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荷西波比闷闷不乐地走出树林,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抬起头来,然后像看见鬼一样呆住了。
温克在街上一瘸一拐地走着,满脸忧惧。
路上的车流和人流都朝出镇的方向走。
温克却是往进镇的方向走去。
荷西波比的视角:温克来到乔夫人的酒吧,在那儿,一帮醉醺醺的老友们还是一切如常。
他们看着疏散队伍经过,就像检阅退伍军人节的游行。
他们讪笑打趣一家正在逃难的人。
乔:看这些到处跑来跑去的笨蛋。
这就是他妈的生活!
温克:我知道你们会陪着我,暴风雨来了你们也在。
乔:乔夫人从来不关门,亲爱的。
温克:我就是这个意思。
大个子瓦勒斯,你留下来吗?
瓦勒斯:问错人了,伙计。
我喝完这杯啤酒马上就走。
温克轻蔑地挥了挥手。
温克:你哪儿也去不了。
瓦勒斯:不会有什么暴风的。
我走了,兄弟。
温克:明天见,瓦勒斯。
这儿有温斯顿陪着我。
温斯顿走到外面楼梯上。
温克:你打算怎么迎接暴风雨,温斯顿?
温斯顿连眼睛都没睁开,他举起一把伞。
温克笑了。
瓦勒斯:嗨,是荷西波比。
所有人: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在这儿。
他们晕晕乎乎地发出一阵掌声。
温克:荷西波比,你去哪儿了?
荷西波比:你怎么了———温克:闭嘴!
他抓住她的裤子后腰,把她拎起来带走了。
温克:别说了!
内/外景,棚屋一楼,日透过拖车窗户,荷西波比看见温克正在准备应对暴风雨,树枝和残屑在他身边飞舞。
他一边大骂一边喝酒。
他把“特车”和房子绑在一起。
荷西波比看着她那些摇摇晃晃、瑟瑟发抖的动物们,它们转着圈跑,重重地喘气。
它们感觉到了灾难的来临。
雨滴开始敲打窗户,温克想要捉住一只逃走的鸡,却绊了一跤,摔倒了。
内/外景,棚屋二楼,夜现在,暴风开始全力咆哮和拍打挡板。
雨点撞击在波纹金属屋顶上,发出巨响。
温克用胶带和软衬裹上了所有尖利的角,用塑料布包上了家具。
他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荷西波比不受伤。
他往地板上贴一条管道胶带。
温克:这边还是温克的房子。
不能有玩具和小女孩的东西。
温克把荷西波比房间里烧焦了的玩具推到线的另一边。
温克:我要是想到那边去揍你,我就违规了。
所以对你是有好处的。
荷西波比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温克:现在下来,到船里来。
他指着地上的一根树干。
荷西波比跳下来,钻进去。
温克坐在他的橡胶气垫上。
温克:如果水真的淹上来了,我们就浮起来,打破屋顶,然后划走,好吗?
温克给她戴上两个不成对的浮圈。
温克:你千万不要把这两个东西摘下来。
我是你爸爸,你听我的,因为我的责任就是让你活着,知道吗?
坐好了,听我的……闭上眼睛,睡觉。
闭眼!
荷西波比看着温克假装睡觉。
雷声把他惊了起来。
荷西波比看向天花板,水已经渐渐渗了进来。
她再扭头看温克。
他偷偷地从他的酒瓶子里嘬了一小口,然后又开始假睡。
一股强风晃动了整个房屋,他从床上跳起来。
温克:你为什么那样盯着我?
你这样我可睡不着。
温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温克:听着。
你必须明白,你是个小孩,我是大人。
她不明白。
温克:什么,你害怕了?
荷西波比点头。
雷声阵阵,吓了一跳的反而是温克。
温克:别害怕,没有暴风雨能够吹倒杜塞家的人。
我会证明给你看。
但是他能看出她依然害怕。
温克:我会向你证明!
我们杜塞家不怕什么该死的暴风雨。
温克抓起一瓶烈酒,打开地上的盖门,走进狂风暴雨之中。
荷西波比奔向窗户,向外看去。
外面。
时速一百公里的猛烈飓风推着温克全速向前跑去。
他扯下身上的衣服,大口喝着烈酒,树枝不断在他的身边落下。
温克:看看我!
看看我,荷西波比!
看我怎么收拾它!
温克朝着天空使劲开枪。
温克:去你的!
我在这儿!
我就在这儿,我哪儿也不会去。
啊啊啊啊啊!
一声响雷,震落了天花板上的一根横梁。
荷西波比向床上跑去,好像到那儿就安全了一样。
温德尔从绑在屋顶上的一个篮子里跳过来,狂叫着,给自己壮胆。
荷西波比:妈妈?!
妈妈?!
外景,巴塔哥尼亚海岸,夜依然是在暴风雨中,一块冰碎了,一个巨大的动物尸体扑通掉落在海岸边。
它的胸口有了起伏,发出了低低的鼻息声。
这只巨型动物开始动弹。
它的大蹄子在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陷进了泥土。
我们的眼神被它健硕的腰臀所吸引,而它则看向远处。
庞大的生物转过身来,试了试它沉睡千万年的四肢。
它看着暴风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
镜头特写它的一只黑眼睛。
它冷冷的眼神里露出带有危险气息的伤感。
它的头从画面中移开,它开始了它的旅程。
外景,俯拍的浴盆镇,日暴风雨过后的一片寂静。
镜头从浴盆镇高空掠过。
一片汪洋,露出水面的屋顶就像是池塘里的莲叶。
外景,棚屋,淹水的,早晨一大块铁板被水围在中间。
铁板下有什么东西敲了两下,一把斧头顶起了一块屋顶铁板,斧头一拧,铁板就被撬开了。
温克把荷西波比举出屋顶,然后又托出温德尔。
最后,衣衫凌乱、宿醉未醒的温克也爬了出来。
三个幸存者仓惶地看着这片新的世界。
外景,被淹没的拉夫什路,“特车”,早晨温克慢慢地操纵“特车”航行于原本是小镇所在的这片水域。
他和荷西波比都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沉入水底了。
所有活物或死或逃。
四周死一般寂静。
荷西波比(旁白):对那些没有爸爸把它们放在船里的动物来说,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了。
它们都在下面,挣扎着在水中呼吸。
他们划过了大片的房屋,那些架高的房屋也被淹没至门廊。
树木砸穿了屋顶,墙被水冲垮,卫生间露在外面。
外景,温斯顿的房屋,淹水的,早晨温克用一根杆子捅开了门。
温克:温斯顿?
没人应声。
他们离开了。
外景,爱迪生的房屋,淹水的,“特车”,日温克走进一栋没有损伤、只被水淹到门廊的房屋。
温克(画外):爱迪生!
噢喂!
温克靠在门框上。
从他的视角,我们看见荷西波比坐在“特车”上。
她捡起一片树叶吃起来。
温克沮丧地摇头,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女儿还不具备求生的能力。
外景,湿地,“特车”,日“特车”驶过一大片藤蔓植物,来到湿地的深处。
温克: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是浴盆镇最后一个人。
你得学习怎么生活下去。
温克来到“特车”边缘,把手伸进了水里。
温克:现在,把你的手伸进水里,伸进来。
荷西波比把她的右手伸进水里。
温克:好的,你只需要把手放在这儿等着鱼游过来。
你握紧拳头,这只手是准备出拳的。
它一上来,你就握拳使劲打。
温克徒手抓上来一条鲶鱼。
温克:呼……耶!
老天,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我抓到了。
你说:“我抓到了!
”荷西波比:我抓到了!
温克把鱼扔到“特车”的甲板上,然后卡住它。
温克:对!
抓住它!
你像这样抓住它,然后用你的拳头狠狠地砸。
温克抓住鱼,然后猛击它的头。
温克:来,打它!
使劲打。
像这样抓住它,然后打下去!
荷西波比抓住鱼。
她试着打鱼,却被鱼划破了手。
荷西波比:噢!
她把划伤的手藏起来,不让温克看见。
温克:你还好吗?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荷西波比露出疼痛的表情。
温克:你再试试吗?
荷西波比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
温克:再来,再来一次。
内景,爱迪生的房屋,淹水的,夜荷西波比蹲在一张盖着桌布的桌子下面,用木炭在地上画画。
有动物撞到了屋顶上,然后飞快地跑了。
我们听见整个房屋都传来低哞声,也可能是远处传来的咆哮声。
荷西波比:爸爸?
温克的干咳声比我们上次听见时更严重了。
荷西波比想摇醒他。
荷西波比看见他敞开的衣服下露出的前胸。
他胸前心脏周围的地方,像蛛网一样的紫色印迹从皮肤下透出来,好像他的整个心脏都被曲张的血管布满了。
荷西波比的眼睛恐惧地瞪大了。
外景,爱迪生的房屋,夜远处地平线上的灯光一闪一闪。
荷西波比:妈妈,是你吗?
灯光没有回应。
荷西波比:我把所有东西都弄坏了。
外景,沙漠,日一大团沙土扬起来。
扬尘遮挡了视线。
远处传来隆隆声。
一大群黑色的影子声势浩大地跑过来,撞散了扬尘。
荷西波比(旁白):强壮的动物,它们知道你的心脏什么时候虚弱。
它们那时候会饥肠辘辘地向你扑来。
我们先看见一头,然后其他的赶了上来。
欧洲野牛成群结队地跑来。
它们是《圣经》中的邪恶力量,启示录中的骑士。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特车”穿过了那片柏树林,指向乔夫人酒吧的路牌到处都是。
这里显得非常荒凉。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瓦勒斯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他打开一瓶啤酒。
他走出门来,一脚踩进了水里。
瓦勒斯:该死!
温克:嗨,搭档!
嗨,瓦勒斯!
温克停下“特车”,涉水去救这个酒鬼。
他们把瓦勒斯抬上船,让他躺到甲板上。
瓦勒斯(四下张望):我肯定是晕过去了。
温克轻声笑起来,最后爆发成大笑。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淹水的,日他们走进酒吧,空酒瓶子、吃了一半的螃蟹和派对垃圾扔得到处都是。
乔躺在一张桌子下面。
她是死了还是仅仅晕了过去?
温克:乔!
她突然醒来,一头撞到桌子上。
乔:温克?!
温克和瓦勒斯跑过去帮她。
乔(对瓦勒斯):别碰我,你这个邋遢的混蛋!
(对温克)温克,你来扶我。
他们一起伸手扶起她。
乔:整晚都像世界末日到来一样,我们在彼得·T面前骂了好多脏话。
瓦勒斯:对不起,彼得·T。
彼得·T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温克:彼得·T,我的朋友!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彼得·T用他的彬彬有礼、冷静温柔的声音说道———彼得·T:不会的,不会的。
瓦勒斯(指彼得·T):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温克:彼得·T,你是大人物!
很开心你留下来了!
啦啦啦啦!
温克拍了拍彼得·T的大肚子。
彼得·T咯咯地笑了。
温克一手搂住瓦勒斯,另一只手搂住彼得·T。
他冲着荷西波比笑。
她也笑,好几天来她第一次这么笑。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当晚稍后浴盆镇的这伙朋友们稍后办起了派对。
餐桌上有一只大公鸡,目前看来是房间里最清醒的活物。
瓦勒斯:如果我有翅膀,我知道我肯定会飞起来。
但是我可能会撞到树上,或者是……荷西波比躺在桌上,身边是一堆空蟹壳。
温克:荷西波比!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酒吧里众人都笑起来。
温克:当我和荷西波比的妈妈第一次见面时,我们都很害羞,我们坐在一起,喝啤酒,相视傻笑。
有一天我们非常羞涩,我们都睡着了……温克的声音越来越小,荷西波比开始幻想当年的情景,她闭上了眼睛。
外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日更年轻更英俊的温克,他在一把很普通的草坪躺椅上打盹。
一声沉闷的咆哮把他惊醒。
在院子里,一条十五英尺长的巨大短吻鳄懒洋洋慢吞吞地爬过来,同时以短吻鳄特有的沉重且挑逗的方式呼吸着。
一个袒露上身的女人走向前来。
汗珠从她完美的肩胛骨上顺着她完美的后背滴下,她穿着一条男童短裤———就像荷西波比的那样。
从荷西波比的视角,我们从来没看见过玛丽埃塔的脸,不是被遮住,就是从背面拍摄,或者被切在镜头外面。
玛丽埃塔单手抬起了猎枪,这是一把“终结者2”风格的枪。
她枪口朝下瞄准了短吻鳄……砰!
温克坐起来的慢镜头———玛丽埃塔的短裤和裸露的长腿都溅上了短吻鳄的血。
她转向温克,她的头在镜头外。
镜头特写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
内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夜镜头追随玛丽埃塔柔美的身体线条进了厨房。
她的白色薄裙几乎是透明的……几乎。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以前说起妈妈时,他会说她太美了,根本不需要去打火,炉子就能燃起来。
她的手指在炉台边划过,她走过的炉子一个接一个燃起来。
荷西波比(旁白):她走进房间,水便开始沸腾。
水咕嘟咕嘟冒泡,就像喷发的火山。
玛丽埃塔向冰箱走去,拿出两瓶冰啤酒。
瓶上的冰化成水滴下来。
她姿态完美地打开餐台上的啤酒。
她向温克走去,温克心如撞鹿地站在那儿。
温克的声音响亮起来。
温克(旁白):你妈妈切开那条鳄鱼,把它放在火上烧烤。
(切至)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夜温克喝下一口酒。
温克:……大概四分钟之后便有了荷西波比。
他将酒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醉了。
温克: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温克看向别处,陷入自己的遐想中。
内景,幻想中的荷西波比的房子,夜汗珠从玛丽埃塔的肩上滴到她的腰际。
天哪。
温克看着她,与她对视。
这是一个骄傲而痴迷的男人的眼神。
沙子从烟囱的通风口落下,落进沸腾的开水中。
像宇宙中所有看不见的颗粒那样飞舞。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夜荷西波比眼神坚定,她的脸定格在骄傲且果断的表情上。
带着她久已离开的妈妈给她的力量和勇气,她已经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外景,被淹没的浴盆镇,“特车”,日强劲的音乐响起,我们进入一段荷西波比寻找生还者的蒙太奇镜头。
荷西波比划着“特车”独自航行在被淹没的浴盆镇上。
她看见远处有一匹孤独的马。
它站在一小片水中陆地上,这是无边无际的水上最后一片高地。
马也看见了荷西波比。
她听见了它强有力的心跳。
它和她是一样的。
外景,学校,“特车”,日荷西波比向船上的学校划去,它经历了这场暴风雨却安然无恙。
荷西波比:芭谢巴小姐?
内景,学校,日荷西波比打开门。
我们听见学校里传来窸窸窣窣声和窃窃私语声。
这是三个因为暴风雨而无人接走的女孩。
乔伊·斯特朗,一个高个儿、披头散发的孩子王;利扎尔,穿着宽大的男人T恤的小瘦子;还有蒂卢,这群女孩里最有力气的,但因为身处绝境而显得非常温驯。
这三个女孩挤在一起坐着,恐惧、饥饿且孤独。
外景,乔夫人的酒吧,日心有余悸却态度坚定的芭谢巴小姐驾船向酒吧驶去。
四个女孩如今在她的照看下终于安全了。
酒吧里传来欢宴声、祝酒声和刺耳的凯金乐曲声。
内景,乔夫人的酒吧,淹水的,夜温克把一堆螃蟹和虾倒在用许多桌子拼成的巨大桌面上。
温克:快来!
吃饭时间到了!
来吧,孩子们,开饭了!
他把食物送到桌下,乔伊、蒂卢和利扎尔都蜷在那儿。
温克把浴盆镇里浸了水的各种纪念物摆满了酒吧。
房间变成一个圣祠,摆满了人们的椅子、伞和衣服。
游戏已近尾声,派对进行到了彻底堕落的阶段。
让拿起一个酒杯。
让·巴蒂斯特:为了最后一餐食物干杯!
瓦勒斯:为了最后一杯水干杯!
乔:你喝的才不是水。
芭谢巴小姐添上酒水和烤面包片。
芭谢巴小姐:没错,喝起来比水带劲,很好!
荷西波比坐在桌上,费劲地剥着虾壳。
荷西波比(旁白):对那些找不到的人,我们用浴盆镇的方式为他们办一场葬礼,谁也不许哭。
醉醺醺的温克给正狼吞虎咽的醉醺醺的瓦勒斯用毛巾擦澡。
瓦勒斯:等水退下去以后,我会给地面来一个大大的吻!
芭谢巴小姐:水不会退走的,伙计。
温克:不行,这下面是我的美丽家园。
芭谢巴小姐:伙计,你得知道这水里面有多少盐,什么美丽的东西都会消失。
先是树会死去,然后是动物,然后是鱼。
温克: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荷西波比拿起一只蟹,她想把它的壳敲开,又试着拔下它的腿。
但是都弄不开。
让·巴蒂斯特:过来,荷西波比,到这儿来,我教你怎么弄。
荷西波比坐到让身边,像一个乖学生一样。
让·巴蒂斯特:像这样,姑娘。
你这样拿住它,然后再这样翻过来。
荷西波比全神贯注地聆听讲解,稍有一点紧张。
我们看见温克的眼光离开正插科打诨的瓦勒斯和乔,瞧着荷西波比这里。
他显然很鄙视这种啰嗦的剥壳技巧。
让·巴蒂斯特:别害怕。
现在,你拿起刀,把这个撬开。
让手把手地教荷西波比怎么用刀打开蟹肚子上的壳。
让·巴蒂斯特:好样的,孩子。
温克:不!
荷西波比———温克一拳敲在桌子上。
整个派对顿时安静下来。
温克把餐具推开。
他抓起一只螃蟹,三下五除二徒手打开了蟹壳。
油脂和辣椒溅得到处都是,温克把螃蟹肉舔了个干净。
看起来非常利索。
他扔了一个新鲜螃蟹到荷西波比面前。
温克:拆了它!
荷西波比用眼神向芭谢巴小姐求助。
芭谢巴小姐:照你爸爸说的做,拆了它。
荷西波比用尽全力去拔螃蟹的腿,但是她力气不够。
所有人(不停拍手):拆了它!
拆了它!
拆了它!
小孩儿们也从桌子底下跳出来,大声喊着。
荷西波比脸都青了,她的眼珠因为使劲而凸起来……咔!
荷西波比掰下了蟹腿,开始嘬里面的肉。
所有人都开始疯狂鼓掌!
包括孩子们!
荷西波比起身,站到桌子上。
她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弯起手臂显摆她的肌肉,非常得意。
乔非常兴奋,她站在桌子上格格地笑着,疯狂地跳起吉特巴舞。
瓦勒斯站起来和她一起跳舞,让也站起来跳,所有孩子都站了起来。
温克非常骄傲。
芭谢巴小姐微笑着。
温克:耶!
你知道我们家人有多厉害了?!
我们就是这么有天分!
外景,学校,淹水的,多个时间和着振奋人心的配乐,一组剪辑镜头表现了用做学校的船如何变成了一艘旧方舟。
荷西波比(旁白):我们没时间像小猫一样团坐着哭泣。
幸存者把木头削尖成矛,将金属碎片敲成长钉。
荷西波比(旁白):我们准备在浴盆镇的上方建一座营地。
让·巴蒂斯特一边疯狂大笑,一边把一只挣扎的山羊拖进了漂浮在水上的畜栏。
荷西波比:我们在水退下去之前有足够动物可以吃。
木筏被绑到学校的一侧,镇上残存的四处漂浮的建筑物都被拖过来和方舟绑在一起。
彼得·T拴系一个漂流的蔬菜园。
从远景中我们看到,这就像一个由漂流建筑组成的小村庄。
内景,学校,日芭谢巴小姐让利扎尔把头依偎在自己膝上,利扎尔假装惊恐过度,失去了意识。
芭谢巴小姐(授课):过来,像这样做。
她拿起荷西波比的手,放在利扎尔的胸口,她抓住荷西波比的手做绕圈的动作。
芭谢巴小姐:就像这样。
蒂卢,拿些水来。
蒂卢跑去取了一些水。
芭谢巴小姐:快速地画小圆圈。
对心脏好。
乔伊·斯特朗?
乔伊背过身去。
芭谢巴小姐摇了摇头。
蒂卢回来了,她把水泼到利扎尔头上,让她凉爽一些。
芭谢巴小姐:这是我教给你们的最重要的东西。
你们得照顾比你们弱小的人。
荷西波比用心记下了这句忠告。
她轻柔地、充满感情地揉着利扎尔的胸口。
利扎尔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她慢慢地坐起来。
荷西波比惊奇不已。
芭谢巴站起身来。
芭谢巴小姐:这就好了。
内景,学校,夜荷西波比看着沉睡的温克。
他的呼吸听起来更加困难。
她拿起红色篮球服,踮着脚走过来。
把它盖在温克身上,衣服大小很合适。
远处传来咆哮声。
(切至)外景,巴西贫民窟,日这是一个宁静的市镇,和浴盆镇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有着纷乱的电线、电塔和层叠的山丘。
一块石头从一幢房屋后面飞出来,砸到街上,打破了宁静。
渐渐地,宁静的早晨被越来越多的隆隆声充斥,远处还传来崩裂声。
突然,前景处的一幢房屋裂成了碎片,一只欧洲野牛的头从里面穿出。
野牛马不停蹄地袭击着村庄,把一切践踏成废墟。
镜头特写欧洲野牛的眼睛,无动于衷中透出冷酷。
外景,浴盆镇湿地水面,“特车”,早晨温克、荷西波比和浴盆镇其他的幸存者撑着“特车”航行在一片漂满了尸体的水域,船渐次推开这些海豚和鳄鱼的尸体,就好像它们是莲叶一样。
没有风,只有厚重潮湿的热气扑到他们的脸上。
曾经苍翠的绿植都变得干枯。
荷西波比:两周后,一切都开始走向死亡。
温克(对着水):来吧,鱼儿们,你们去哪儿了?
温克清空他的渔网,除了一堆尸体什么也没有。
他把网重新撒向水里。
温克伏在船边,低下头去找鱼。
荷西波比第一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温克看起来非常滑稽,一条死鱼从他脑袋旁边漂走。
荷西波比(小声地):你想离开浴盆镇吗,瓦勒斯?
瓦勒斯(毫不迟疑地):不想。
温克抬起头来。
温克:我听见了。
荷西波比惭愧而窘迫。
温克:没人会离开浴盆镇!
你什么都不懂!
温克又埋下头去。
温克(对瓦勒斯):这些水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上面那些人在食品店大肆采购,我才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这儿。
内景,船上学校,淹水的,早晨孩子们排成一排挨着芭谢巴小姐睡在地上。
荷西波比醒着,她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彼得·T打开一颗猎枪子弹的弹壳,然后把火药倒进一个瓶子。
她看向窗外。
让·巴蒂斯特正从芭谢巴小姐的燃烧炉上解下一个液化气罐子。
他打开她的冷柜,拿起一条十二英尺长的长嘴硬鳞鱼,液化气罐子差点儿掉进水里。
让·巴蒂斯特:妈的!
温克偷偷站起来,悄声对荷西波比说———温克:大姐头,爸爸有点事要去做。
荷西波比马上担心起来,她以前听到过类似的话,紧随着的总是麻烦。
温克:我会把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荷西波比:所有的都恢复原样?
温克:当然,我们会赢。
温克自信地捶了捶胸口。
荷西波比也照做,但是非常不自信。
温克:大姐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瓦勒斯就是你爸爸。
温克和荷西波比看向瓦勒斯———一张迷茫的摇摇晃晃的醉汉的脸。
一只山羊在舔他。
这话无法安慰荷西波比。
温克:你将会是浴盆镇之王,我敢保证。
温克发现他说的话毫无用处。
温克:就坐在这儿,我很快就回来。
关门声把芭谢巴小姐惊醒。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
瓦勒斯(没有说服力的谎言):我想他们是走了吧。
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芭谢巴小姐:瓦勒斯,别逼我揍你!
他们是不是去堤坝了?!
瓦勒斯不敢出声了。
芭谢巴小姐:你们根本奈何不了那堵墙,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做吗?
他们会用烟驱赶我们,把我们关在该死的避难所里面。
荷西波比看着芭谢巴小姐去找她的船钥匙。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勇敢的人不会从自己家里跑掉。
荷西波比从侧窗跑出去,在芭谢巴小姐看见她之前逃走了。
外景,“特车”防水布下面,日温克、让·巴蒂斯特和彼得·T藏在船尾的防水布下,脑袋露在水面上。
彼得·T穿着一件救生衣,还戴着他的大礼帽。
温克(悄声):彼得·T,别抓我,抓着船。
你不会有事的。
让·巴蒂斯特把带状烟花缠在炸弹上:炸弹就是液化气罐子;电池和一袋火药做成了点火器。
他把炸弹放进巨大的长嘴硬鳞鱼尸体的肚子里。
温克又往鱼肚子里强塞了两个液化气罐子。
他把连着点火器的绳子递给彼得·T。
温克:彼得·T,你拿着浮锚拉索。
彼得·T(轻声):好的。
温克:我让你拉你再拉。
彼得·T:好的。
温克:你能做到,我相信你。
彼得·T:好的。
让·巴蒂斯特有几分迟疑。
温克冲让·巴蒂斯特自信地点头。
让·巴蒂斯特:准备出击。
让·巴蒂斯特小心地解下了连着导火线的细绳。
他把点火器塞进了鱼嘴里。
外景,堤坝的墙体水里,日“特车”来到了一段封闭的堤坝前,温克从“特车”下面跳出来,将一段事先准备好的露在鱼嘴外面的拴绳绑在墙面的一个把手上。
然后,他回到船下。
外景,学校,日荷西波比跳到一艘摩托艇的渔网下,芭谢巴小姐奔出来打燃了发动机。
荷西波比向外窥探,船开始轰鸣着划过水面。
荷西波比(旁白):整个宇宙依赖着万物的和谐依存。
如果能够修好坏掉的一环,一切就会恢复如初。
内景,在“特车”的防水布下,日温克:彼得·T给我———他看见彼得·T的两只手都扶在“特车”上。
温克:彼得,你把浮锚拉索掉到水里去了?
彼得·T:我没有。
彼得·T想了一下。
彼得·T:是的,是掉到水里去了。
让·巴蒂斯特:哦,彼得·T。
彼得·T:对不起。
温克潜到水下去。
外景,堤坝,日温克在导火绳前面浮出水面。
正当他伸手去够导火绳时,芭谢巴的捕蛇器抓住了他的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她的船这边拉过来。
芭谢巴小姐:这就是我们对付野生动物的办法。
温克:啊!
放开我!
我是在拯救浴盆镇。
荷西波比躲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争执。
芭谢巴小姐把导火绳从温克手上抢下来扔掉。
导火绳落在躲在渔网堆下面的荷西波比面前。
她捡起了导火绳。
把它卷起来。
芭谢巴小姐:到船上来!
我带你回家去,小弟弟。
让·巴蒂斯特游了出来。
让·巴蒂斯特:温克?!
温克:让·巴蒂斯特,拿起浮锚拉索!
突然,荷西波比拿着导火绳从网下面跳出来。
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把它引燃。
芭谢巴小姐:荷西波比?!
让·巴蒂斯特:她拿到了!
拉!
拉!
温克:来吧,大姐头!
芭谢巴小姐:别!
荷西波比!
荷西波比陷入了沉思。
大家的喊叫声渐渐消失,只有荷西波比安静地思考着,她的眼神游移在芭谢巴和温克之间。
勇气和决心在她心里渐渐成形。
“你得听爸爸的话。
”她拉了导火绳。
外景,堤坝北面,日堤坝爆炸了。
碎裂的木块和水泥向镜头飞来。
碎片逼得荷西波比向后退去。
当她以慢动作落在船的甲板上时,一切又都安静下来。
她迷茫地看着烟、水和燃烧的尘粉在她身边团团升起,呈现出宇宙的一切美态。
外景,河漫滩,浴盆镇,日浴盆镇的洪水退去了,这一片昔日乐土的残留建筑陷在泥泞里,一副悲惨的景象。
荷西波比步履艰难地行走在淤泥上,每走一步都往恶臭肮脏的泥里陷入两英尺。
其他人都默默地艰难地走在她后面。
外景,方舟残骸,日制造爆炸的这伙人来到一个山丘上,看见方舟的残骸躺在一片空地上。
温克和荷西波比的眼睛湿润了,他们看见了他们的家。
水已经流走了,一片死寂。
比起被摧毁的房屋,更令人惊讶的是,周围的土地面目全非。
树木被冲走了,附近成片的湿地被冲毁。
曾经茂密的绿地现在只剩贫瘠。
浴盆镇成了荒芜的地狱。
外景,棚屋,洪水后,傍晚荷西波比在棚屋的废墟里面搜寻。
她找到了他们的烤架,和一个用来做窗户的烘干机门,她把这些东西拿到温克面前。
棚屋倒塌了,被压在一幢被水冲走的房屋的残骸下面。
温克把墙和一些残剩的材料堆砌了一下,凑合着造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外景,棚屋,洪水后,当晚稍后荷西波比找到了钉子,拿给温克,温克把墙板倚靠在被冲走的房子的支柱上。
他疲倦地敲着钉子。
他没有力气了。
荷西波比(旁白):水退了也无济于事。
有时候,东西被摧毁得太严重,再也不能复原。
内/外景,棚屋,洪水后,傍晚荷西波比爬上原来房屋的梯子,来到棚屋上层。
她透过地板上的窟窿往下看。
她的视角:温克爬上了床,艰难地脱去衣服。
他胸口上的伤已经扩展到了腹部。
荷西波比向水里看去,她想要找到玛丽埃塔还和他们在一起的征兆。
水上的亮光已经消失。
除了死去的树木和废弃的油井设备,她什么也没看见。
荷西波比:妈妈?!
没有回应。
荷西波比:妈妈,你在哪儿?!
就好像是回答一样,一架直升机上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飞行员:这里是强制疏散区域,你们不能在这里居住。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离开。
我再说一遍……外景,毫无生机的树林,早晨荷西波比在泥泞中跋涉,这里曾是一片繁茂的树林,现在却只剩下残枝和泥土。
她在树洞里找到了她藏起来的东西,拿出了她的药罐子。
荷西波比(旁白):当你很渺小的时候,你必须尽你所能去补救。
内景,棚屋,洪水后,夜她小心翼翼地把碾碎的树根倒进温克嘴里,以免惊动他。
温克没有动。
荷西波比轻轻地把橙色真菌拌进去。
轻轻地,轻轻地———温克:哇哇哇!
温克把药全都喷了出来。
温克:该死!
温克拿起药罐子威吓她。
温克:你在干吗?!
他把药罐子摔到墙上。
温克:你怎么回事!
荷西波比非常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生气地尖叫起来———荷西波比: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荷西波比把她够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摔了,温克收集来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毁了:架子、盘子和墙。
她抓起一根鱼竿,开始使劲抽打温克的烤架。
温克:你想扔东西?
来吧!
我也可以。
你想玩这个游戏?
那就一起来扔吧!
温克也摔起东西来,把他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破坏行为中。
温克向墙上撞去。
墙裂开了,墙上的架子纷纷落在地上。
荷西波比简直难以置信。
转瞬之间,这成了一种宣泄,他们开始笑着朝对方扔东西。
温克:来吧!
来吧!
温克将一个毛绒玩具丢在了荷西波比脸上,引得她咧嘴大笑。
荷西波比扔过去一个枕头!
温克:啊啊啊!
来吧!
来吧!
荷西波比扔了一只鞋。
温克:啊啊啊啊!!!
好啊!!
来啊!
荷西波比和温克弄坏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温克的胸口一阵剧痛,他捂着心脏倒在地上。
荷西波比发现不妙。
她朝爸爸扔去一件救生衣。
温克冲着她挤出一笑。
荷西波比却笑不出来。
荷西波比:你以为我不知道。
荷西波比的下嘴唇开始颤抖。
温克的笑容消失了。
温克:嘿,别哭。
别哭。
千万不要哭!
他拿起一只鞋威胁她。
荷西波比躲在一个打翻的箱子后面。
温克:嗨!
别哭了!
温克低垂着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温克:该死。
他挣扎着站起来,拿起一瓶烈酒。
他在桌上放了两个杯子。
温克:来喝一杯。
温克给荷西波比倒上一杯酒。
荷西波比啜了一口,皱了皱眉。
她怀疑地看着她爸爸。
又啜了一口。
温克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口。
温克:这就当是我向你道歉,为这所有的事情。
老天。
荷西波比:你会死?
温克:什么?
不!
荷西波比:你会抛下我?
温克:我不会抛下任何东西。
荷西波比:你如果死了,我也会死。
温克:荷西波比,不会的。
荷西波比:我会。
有时候我在床上不住地颤抖。
我和你一样。
温克:不会。
这只是你当一个笨女孩的副作用。
荷西波比:我不会死?
温克:不。
你?
不会!
你会活得比一百岁还长。
给我看看你的枪。
荷西波比猛推温克。
温克:给我看看你的枪。
温克一把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地上。
温克:给我看看枪!
枪!
枪!
枪!
枪!
枪!
荷西波比展示了一下她的肱二头肌。
她放声高喊———荷西波比:枪!
枪!
枪!
枪!
……温克(同时):枪,给我!
枪!
枪!
温克双手以扳手腕的姿势互握。
他们交替喊叫着,荷西波比使劲掐他。
温克:呜呜呜呜,荷西波比,你是男子汉。
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大声告诉我谁是男子汉!!!
荷西波比:我是男子汉!!!
温克:你是男子汉,是吗?!
温克挺了过来。
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
温克:这张该死的桌子!
带着一种充满暴力的欣快感,温克一把抬起桌子,把它扔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这个举动让荷西波比吓了一跳。
她安静地看着发狂的、并非仅仅发泄愤怒而已的父亲。
温克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是要安慰她,然后他停下来,又退回去。
温克:我躺这儿好吗?
我会好起来。
别害怕。
温克躺在角落里。
荷西波比没有向床走去,她站在原地。
温克:怎么了?
荷西波比还是等着,没有动。
温克(让步了):到这儿来。
荷西波比向温克走去。
温克:躺下。
温克拍了拍胸口,让她躺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
温克:嗨。
荷西波比:嗯?
温克:你不会生病的。
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
外景,广阔的泥泞地,日欧洲野牛来到了一片荒凉贫瘠的不毛之地,它们看起来又累又饿。
荷西波比(旁白):强大的动物没有怜悯之心。
冷风吹得它们向后退。
一只年老的野牛掉了队。
它的腿发软,它倒下了。
它没法活下去了。
荷西波比(旁白):它们是那种连爸爸和妈妈都会吃掉的动物。
(切至)欧洲野牛分食了它们的同伴,风卷残云一般将它生吞活剥。
这头野牛母亲的惨叫声渐渐地与另一个机械的声音合为一体。
内/外景,棚屋,洪水后,早晨我们听出这是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荷西波比睁开眼睛,她还躺在温克的怀里。
她看见墙外站着四个穿戴整齐的男人。
他们就像来自外星一样,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叫醒了温克,温克听见了陌生人的说话声。
他把荷西波比拉了起来。
他本能地拉着荷西波比躲到翻倒的桌子后面,然后抓起一条椅子腿自卫。
疏散人员(画外;从门外):这里是强制疏散区。
所有人都必须离开。
温克朝试图进来的入侵者扔出椅子腿。
温克:我们哪儿也不去!
荷西波比也捡起一条椅子腿。
双方陷入僵局。
内景,乔夫人的房屋,洪水后,早晨三个疏散人员撞着乔的房门。
乔冲入侵者们挥舞着切割刀和内战时期的手枪。
乔:要不然你们就冲我开枪。
我是不会走的。
疏散人员2:夫人,我们不会朝你开枪的。
乔: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绝不会。
她吐了一口唾沫。
他们逼得更近了。
乔:小伙子们,别逼我要你们的性命。
一个强壮的男人抓住了她的武器,争斗中,将她摔到了地上。
情景非常可怕。
疏散人员2:放松,放松,夫人。
乔:你们这些狗杂种!
他们将乔拉出了房子。
内景,棚屋,早晨匹配剪辑:温克和荷西波比被抓住,往外面拖去。
温克:别碰她!
我要杀了你们!
放开她!
外景,难民营,日镜头切至一个灰白色的巨大的社区中心,周围是水泥地停车场。
来自真实世界的见习医生们紧张地从玻璃门中进进出出。
一个临时标识牌上写着:“‘张开双臂’处理中心”。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日难民营的内部打着晃眼的日光灯,为了保持整洁,粉刷成了白色。
荷西波比盯着奇怪的现代天花板,仿佛它是来自另一个星球。
荷西波比(旁白):这里不像监狱,像没有水的鱼缸。
浴盆镇的居民们走在这个改成了难民收容所/医院的体育馆里。
见习医生正在给他们检查、治疗和喂食。
心灵受创的人、病人和老人正排队等待帮助。
内景,难民营,厨房,日一个经过加工的鸡蛋肉饼落在了荷西波比的盘子里,古怪地晃动着。
温克:别吃这个。
马洛尼医生,一个轮廓鲜明、身材颀长、年轻帅气的医生向正在吃午餐的队伍奔去。
马洛尼医生:杜塞先生,我能跟你谈一下吗,我们在你的体检报告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是———温克:喔喔喔,别在我孩子面前说。
待在这儿,荷西波比。
温克把马洛尼拉到荷西波比听不到的地方。
马洛尼医生:杜塞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荷西波比竖起耳朵去听,在难民营的喧闹声中,她只听到了几个词。
马洛尼医生:……需要马上手术……你得想想能为你的女儿做些什么……你有可能会死。
荷西波比的视角:马洛尼同情地将一只手放在温克的肩膀上,温克粗暴地把他的手甩开了。
马洛尼平静地举起他的双手,温克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帘的另一边,紧接着遭到了一群护理人员的反击。
温克:我不需要你们任何帮助!
你们别碰她!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
让我走!
荷西波比冲过去,想帮助温克,却被抓住了。
荷西波比:爸爸!
他们把温克扭翻在地。
他虚弱地摔了下去。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日镜头跟拍温克,恢复意识的他现在安静了下来,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从简易床之间穿过。
温克的视角:乔伊、蒂卢、利扎尔和芭谢巴小姐班上的其他小孩,正在和一个临时保姆在房间里做游戏。
她挠荷西波比痒痒,荷西波比已经穿上了新衣服,第一次看上去像一个普通小女孩。
她的靴子和男孩短裤变成了漂亮的蓝裙子,看上去让人很不习惯。
保姆:荷西波比需要一个拥抱。
荷西波比:我不想要你抱!
保姆想抓住荷西波比,荷西波比挣扎着逃开。
保姆:荷西波比,乖女孩不会这样。
说:“对不起,夫人。
”嗨,快说。
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荷西波比的眼神扫到了温克,看到他的样子,荷西波比惊呆了。
温克抓住一只沙发,想让轮椅停下来。
他太虚弱了,手指无力地滑脱了。
他想要喊叫,喉咙里却只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他想要拔掉胳膊上的输液管。
护理人员(轻轻地挪开温克的手):别这样,先生。
荷西波比惊恐地看着温克坐着轮椅被推走。
内景,难民营,温克的房间,夜荷西波比站在一个戴着呼吸器的老人面前。
她凑过去,仔细打量他。
她把头放在老人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荷西波比(旁白):这里如果有动物病了,他们就把它塞进墙里。
她对他耳语———荷西波比:他们来找你了。
内景,难民营,临终关怀病房,另一张床,日她来到另一个植物人前。
荷西波比(旁白):爸爸说,如果他变老了,不能喝啤酒或者抓鱼了,就让我把他放进一艘船,点上火,这样就没人能把他塞进墙里了。
内景,难民营,温克的房间,夜荷西波比透过窗帘看着另一张临终关怀病床。
他看见两个护理人员强行把药片塞进温克的嘴里。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反抗了一下,最终还是瘫软下来。
荷西波比冲了出去,她没法看下去。
护理人员离开了。
温克确定他们走远后,把药片吐到地上。
温克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爆发出力气,抓住吗啡点滴管,翻倒在地上,然后拔掉了点滴管。
内景,难民营,孩子的房间,早晨荷西波比跟蒂卢、利扎尔和乔伊躺成一排睡觉。
温克走进来把她推醒。
温克:大姐头,我们走。
荷西波比:去哪儿?
内景,难民营,走廊,接前温克和女孩们朝难民营的门口奔去。
瓦勒斯从走廊上跑来,推着坐在轮床上的彼得·T。
温克看起来很困惑,其他人好像也有自己的计划。
内景,难民营,简易床,早晨让·巴蒂斯特和乔在简易病床之间冲过,在难民营中煽动反抗,护理人员追赶他们,企图维持秩序。
让·巴蒂斯特:回家!
大家都起来!
你们不想回家吗?
快走!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你们!
乔拿着一只注射器和护理人员周旋。
乔:你们这是在地狱里!
内/外景,难民营,疏散巴士,日温克带着孩子们向巴士跑去,他们跑过了两辆目的地标为德梅因和盐湖城的巴士。
温克帮着乔伊、蒂卢和利扎尔上了车,然后又把荷西波比推上去。
突然,温克撒开荷西波比的手。
他从疏散巴士向后退去,荷西波比转身时,巴士门在他们之间关上。
温克(从门外):拜托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好吗?
温克很难过,他要把荷西波比送走。
他转身离开……荷西波比(敲打车门):不!
我不走!
不!
温克离开巴士,他的胸口很沉重,面部表情显得很恐怖。
他身后的巴士开始发动,然后猛然转向。
荷西波比用手挠司机的脸,又踢又打。
荷西波比:放我走!
司机刹车。
荷西波比砰地把门推开。
她从后面追上了温克,跳起来推了他一把。
他摔倒了。
荷西波比:你想要抛弃我!
你要抛弃我!
温克:不是!
荷西波比: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温克:我不是要抛弃你。
荷西波比:你就是。
温克:不,荷西波比……我不能再照顾你了。
荷西波比:你能。
荷西波比低头瞪着他,一脸指责。
温克:爸爸要死了!
荷西波比的胸口剧烈起伏。
温克:我的血在吞噬自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荷西波比:不要说死。
温克:每个人的爸爸都会死。
荷西波比:我的爸爸不会死。
温克:不,你的爸爸会死。
她的反抗渐渐崩溃,开始接受现实。
温克有多难过,她就有多难过。
温克: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你明白吗?
温克的咳嗽愈发严重了。
荷西波比低头看见草上溅了血,血是从温克嘴里滴下来的。
浴盆镇的居民都从难民营里冲了出来!
他们欣喜若狂地穿过停车场,一拥而上,来到温克身边。
荷西波比试图拖着温克瘫软的身体穿过停车场。
荷西波比:走啊!
走啊!
乔把荷西波比从温克身边抱开。
温克:瓦勒斯,带我回家。
外景,拉夫什路,日浴盆镇的居民们扶着温克走上返镇的路。
他的胳膊重重地架在瓦勒斯和让·巴蒂斯特肩上,他几乎已经没法走路了。
从他疲倦的脸上和静默的眼神里,我们感觉到回家的路很遥远。
内/外景,棚屋,日他们拖着温克走进了棚屋。
除了荷西波比,大伙儿都进屋了。
她站在门外看着。
他们把痉挛的温克放在床上。
温克想对瓦勒斯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血从他嘴里冒出来。
温克的眼神一碰到荷西波比就赶紧躲开了。
荷西波比踉跄但是坚决地朝外面跑去。
外景,拉夫什路,日荷西波比出奇冷静地走在路上。
她看着周遭遍布的倒塌房屋的残骸和被掀翻的船,这里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
荷西波比(旁白):每个人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东西,连大自然所给的都失去了。
外景,火山熔岩岭,日她和她的三个朋友在一起,踮着脚顺着几个硕大的脚印向一具可怕的狐狸尸体走去。
它被某种巨型怪物开膛破肚,吃光了内脏。
她不知畏惧地向前探去,想看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苍蝇团团围着它叮咬,姿态近乎优雅。
特写镜头下,这血淋淋的场景有一种奇异的美。
荷西波比(旁白):勇敢的人留下来直面这一切,他们不逃。
一阵巨响惊得她直直站起,她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欧洲野牛吗?
她看向那泥泞的河口。
隆隆声又响起了,整片水域都被震颤了。
外景,达尔达山岭,傍晚灯塔在水上发出光芒。
荷西波比朝灯光看去,其他的孩子在她身后聚集起来。
她的眼神变了,奇怪的冷静变成了一种坚定的决心。
虽然我们不明就里,但是她内心的波动是很明显的。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了一声武士的吼叫。
她径直向水里跑去,其他女孩跟随其后。
外景,墨西哥湾,傍晚乔伊、蒂卢、利扎尔和荷西波比相互拉拽着,朝开阔水域里的灯塔方向游去。
荷西波比:来啊!
别停下!
她们试着接近灯塔,却是徒劳,海浪把她们推了回去。
我们听见船的一声号角,她们看见一艘古老的拖船在迷雾后出现,船舱挺立着,就像长颈鹿的脑袋。
外景,墨西哥湾,军士长的船,傍晚女孩们向船上爬去,相互托举着上到甲板。
她们朝传来脚步声的上一层甲板看去。
荷西波比抬头看见了军士长(60岁)———一个高大的、没有年龄感的男人,长着花白的胡子,信步向围栏走来。
他用怀疑的眼神向下看着这些小家伙。
荷西波比:我去探望我妈妈。
他咧嘴微笑,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他和荷西波比对视,好像立即就明白了对方。
这是茫茫世界中两个迷失的灵魂。
军士长:那是一个好地方。
外景,墨西哥湾,军士长的船,傍晚荷西波比挨着军士长坐在拖船两层楼高的舵手室里。
四周的白墙发出一种光芒,令我们觉得身处异境空间。
荷西波比:我们走哪条路?
军士长:这不重要,宝贝,这艘船会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它就是这样一艘神奇的船。
荷西波比和军士长之间的轻松感,是我们从未在荷西波比与他人相处时见过的。
这就好像老教师和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之间的一场谈话。
他们听任沉默持续下去。
军士长:你想吃块鸡仔饼吗?
荷西波比摇头。
军士长:吃了对你有好处。
一种深远的忧郁感向军士长袭来。
他用力咀嚼一块鸡仔饼,然后把包装纸扔在地上。
舵手室地上满满地铺着鸡仔饼包装纸。
军士长:我吃了一辈子。
包装纸都留在船里,因为每吃一个,它都会提醒我自己是谁。
这气味让我感到内心有力量。
荷西波比:我也想感到有力量。
军士长:噢,你会的,我毫不怀疑。
他们坚定了这个想法,接着荷西波比将她的转椅向后转,朝向大海。
灯光出现在迷雾中,荷西波比睁大了眼睛。
另一艘船出现在视野中。
这是一艘半沉没的驳船,好像保持同一个位置已经一百年,到处锈迹斑斑。
我们走进去,看见一块被灯光照亮的标识牌上写着:“极乐世界,漂浮的鲶鱼小屋,女孩,女孩,女孩”。
外/内景,“极乐世界”,入口,傍晚荷西波比、乔伊、蒂卢和利扎尔来到驳船上,军士长跟在她们后面。
她们围住地板上的一个舱门,里面有灯光射出。
船舱内部传来遥远的爵士乐声。
她们面面相觑,感到非常新奇。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荷西波比从楼梯下到了一个光线幽暗的奇境,圣诞节气氛的彩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天花板,到处烟雾弥漫。
我们感觉置身于一扇通向过往的大门前。
这里的客人都是石油工人,正在跟他们的女伴们调情。
舞台上有一个DJ和两个唱着卡拉OK的歌手,歌曲是费兹·华勒的《直到真爱来临》。
这里的女主人是活力四射的弗朗基小姐,她雀跃地跑过来。
弗朗基小姐:哦,天哪,你还带来了小孩!
军士长:下午好,弗朗基小姐。
弗朗基小姐:真是想不到!
你怎么样,军士长,要不要来点吃的?
军士长:好的,夫人。
弗朗基小姐:天哪,这可真是些宝贝儿!
你们真是太可爱了!
女人们来到孩子们面前,孩子们无措地向后退,不知道如何回应她们的热情。
乔伊·斯特朗举起她的拳头。
荷西波比穿过面对热情骚动的女人而陷入窘境的人群,来到前面,这些女人不是她要找的人。
她看见了脱衣舞娘们,也没有她要找的人。
酒吧常客看见她,都冲她点头,并举起酒杯。
女人们微笑着拿起酒杯喝酒,醉酒的轻佻舞者冲她笑,她不为所动。
她走向厨房的双开弹簧门。
荷西波比站定,嗅了嗅,天堂的味道。
慢镜头:从荷西波比的视角看过去,烟从双开门里飘出来,光线照亮了尘埃,这是一个神奇的厨房。
她的视线落向地板,一双指甲修剪完美的脚穿着夹脚拖鞋向双开门走来,门打开了。
荷西波比屏住呼吸。
一个美丽的厨娘(35岁)戴着棒球帽、系着围裙从双开门里走出来。
她擦了擦眉毛上的汗珠,一边喝冰啤酒一边看着乐队。
厨娘低头看见了荷西波比。
厨娘:你需要什么吗,宝贝儿?
荷西波比点头,她屏住呼吸,说不出话。
厨娘:你想要什么?
就你自己吗?
荷西波比耸耸肩。
她既震惊又害羞,说不出话来。
厨娘观察着面前这个无助的小女孩。
就像是肉店老板对待一只缠人的饥饿小狗,她向荷西波比充满渴望的注视让步了。
厨娘:进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魔法。
荷西波比跟着她走进一个神奇的厨房,进门时头还撞上了双开门。
内景,“极乐世界”,厨房厨娘就像一个马戏团演员那样炫耀着自己熟练的技法,她举起一个鸡蛋,用牙齿磕开一瓶啤酒,将瓶盖喷到鸡蛋上,将它砸碎。
荷西波比一脸欢快。
她看着厨娘上下翻飞的双手。
厨娘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跳舞。
她将一条新鲜的鳄鱼尾巴拍到桌上,然后把它锯开。
厨娘:我跟你说,当你小的时候,别人会跟你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诸如此类的废话多的是,但我要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你还是赶快放弃这个想法吧。
她把刀从鳄鱼尾里拔出来,像拿着一条教鞭一样指向荷西波比。
厨娘:生活是一顿大餐,是的,可是你呢?
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愚蠢的小服务员。
她剥开鳄鱼肉,脱去骨头,撒上面粉,放入锅里,开炸。
厨娘:你那个大盘子里装的一切都会掉在地上,没人会帮你捡起来,总有一天这都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搅拌着玉米粉,将玉米粉放进盘子,再摆上鳄鱼肉,将盘子放在荷西波比面前,然后整盘都挤上柠檬汁。
厨娘:所以微笑吧,姑娘。
荷西波比想咧开嘴笑一下。
她几乎忘了该怎么笑,她的表情完全不对。
厨娘摇了摇头,用牙齿打开了另一瓶啤酒,然后向餐具室走去。
厨娘: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自怨自艾的女人。
荷西波比留在原地,她看着白炽灯下漂浮的尘埃颗粒———就像是宇宙中的星星。
煎锅里冒起的金色油泡———就像是地心熔岩。
内景,“极乐世界”,厨房,当晚稍后四块完美的鳄鱼肉被摆放在一个漂亮的玉米粉团旁边。
厨娘:鳄鱼是很神奇的。
吃得带劲的荷西波比抬起头来。
厨娘(逗她笑):哦噢噢噢噢噢噢噢。
荷西波比脸上现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
厨娘:唔———唔。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一对对情侣在舞池里纵情舞蹈,魔法的气氛高涨。
脱衣舞娘们抚摸着她们的约会对象。
一切都甜蜜温柔。
这仿佛是这间脱衣舞俱乐部的一贯风格,是慢舞而非钢管舞。
每一个孩子都在和一个脱衣舞娘跳舞,她们因为感受到爱而喜悦。
她们就像是孤儿来到一个有妈妈的天堂里。
镜头移回荷西波比,跟随她和厨娘跳舞的步伐。
厨娘抱住荷西波比和她转圈。
每次我们看见她们的脸,都会发现她们的眼睛越来越湿润。
荷西波比:你能照顾我,照顾我和爸爸。
过了好一会儿。
厨娘摇了摇头。
厨娘:我对你的父亲一无所知,我除了自己谁也照顾不了。
这句话让荷西波比深受打击。
厨娘: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
荷西波比想了一下,紧紧抱住厨娘。
荷西波比:这正是我的希望。
厨娘:我知道。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思绪飘向了远方。
荷西波比(旁白):我能数清自己被抱起来的次数。
内景,荷西波比的房子,幽暗的房间,日我们看见一张渐渐清晰起来的脸———这是温克,年轻健康的温克。
荷西波比(旁白):用两根手指就能数清。
他第一次看见这个黏滑的新生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
婴儿荷西波比向上看着怀抱自己的温克。
女人的声音(旁白):温克!
把我的孩子抱到这儿来!
得把她洗干净。
温克:不,等等。
婴儿荷西波比瞪着大眼睛,正朝着温克做鬼脸。
她发出唔唔的声音。
温克(对荷西波比):哦哦,小胖墩儿,呼吸点空气。
他们穿过门廊,阳光洒在婴儿荷西波比身上。
她冲着这个世界笑了又笑。
内景,“极乐世界”,舞池,夜荷西波比回过神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手,只是被抱着。
荷西波比:我得回家。
厨娘(小声地):不。
荷西波比把手拢在厨娘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厨娘紧紧抱住她,非常想要收养她。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抱着荷西波比转啊转,然后把她放下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荷西波比看着她消失在那些跳舞的情侣中。
一切都安静下来,镜头的位置在荷西波比脑后,光芒环绕着她,就像一顶皇冠。
音乐声扬起。
荷西波比像一位前进的将军一样,转身坚定地向镜头跑来。
外景,死橡树岭,日匹配剪辑:荷西波比领着乔伊、蒂卢和利扎尔走在一条山脊上,四周遍布着死了的橡树。
她向浴盆镇走回来。
外景,死橡树岭,水,日镜头划过水面,掠过那些死橡树。
镜头转向一片湿地,我们看到了欧洲野牛,其中四头突然发自本能地朝浴盆镇方向游去。
内景,棚屋,日浴盆镇的那几人坐在温克床边。
他睁着眼睛,但是每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无可逃避的终局。
外景,方舟残骸,日孩子们来到了山顶。
欧洲野牛奔跑的蹄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荷西波比转身。
她瞥见了远处橡树后面那些移动的庞然大物。
孩子们转身,急忙向山下跑去。
荷西波比、乔伊、蒂卢和利扎尔越来越快地下山。
远处的蹄声越来越响。
荷西波比的身后,欧洲野牛的黑色身躯已经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山顶。
乔伊、蒂卢和利扎尔尖叫着冲到了荷西波比前面。
荷西波比稳稳地向前走,并不跑。
她的表情非常坚定,她不害怕。
她朝棚屋方向看去。
外景,棚屋,日温克用尽全力朝荷西波比看去。
他们的眼神交会了。
从温克的视角看去,荷西波比在山岭上停下,等待命运的降临,她死死盯着父亲。
外景,方舟残骸,日欧洲野牛从后面向荷西波比逼近,它们的牛蹄震颤着画面。
它们已经长得异常巨大,为了保证画面的完整,镜头不得不俯仰拍摄。
荷西波比握起拳头站住,然后突然转身。
欧洲野牛咆哮着,在离荷西波比还有几英寸的地方站定了。
它轻蔑地喷鼻,把荷西波比的头发向后吹去。
荷西波比毫不畏缩。
欧洲野牛和荷西波比对峙。
它用鼻子使劲吸气。
外景,棚屋,日温克惊呆了,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外景,方舟残骸,日荷西波比自信而轻蔑地抬起下巴。
全身镜头:我们看见高达十五英尺的欧洲野牛,它向前走了几步,又吸气。
然后轻轻喷气,也有可能是发出了喉音。
欧洲野牛充满敬意地低下了头。
它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情,它发现了自己的同类,一个勇猛的斗士。
欧洲野牛后退,弯起一只膝盖,然后肚子贴地趴下了。
它的三个同伴也照做,它们的大肚子惬意、懒散地垂在地上。
荷西波比令人惊异地平静。
她似乎微笑着,但更多的是平静和喜爱。
她和野牛从各自的角度来说都是孩子。
荷西波比:你是我的朋友,可以这么说。
欧洲野牛发出呼噜声,说了一句只有荷西波比能听懂的话。
荷西波比:我得照顾我的朋友。
欧洲野牛们疲惫、笨拙地站起来,撤退了。
外景,棚屋,日荷西波比向棚屋走去。
她好像走在命运的悬崖上,但是她并不害怕。
浴盆镇的人们敬畏地看着她。
他们给她让出路来。
她来到门前,拿出她带的东西。
荷西波比打开门。
内景,棚屋,日温克蜷缩在荷西波比的床上———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的眼睛闭着。
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快速起伏。
荷西波比站在那儿看着他。
温克睁开眼,敬畏地看着荷西波比。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
温克示意她靠近一些。
荷西波比向他挪近了一些。
那已经是她能够靠近的极限了。
她坐在他的床上。
荷西波比拿出她从“极乐世界”带回来的外带饭盒,打开它。
她拿出一块鳄鱼肉,把它在热热的调味汁里浸了浸,然后递给温克让他品尝。
荷西波比看着温克虚弱地咀嚼着。
她自己也吃了一块。
温克和荷西波比慢慢地嚼着食物。
他们不希望就这么结束。
他花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来吞下这第一口,她也吞了下去。
温克(声音微弱地):很好。
温克的胸口上下起伏,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颗泪珠从他脸上滑落。
温克(哽咽):别哭,听见没?
她忍住眼泪,为父亲假扮坚强。
荷西波比:不哭。
荷西波比表情刚毅,尽管眼泪落了下来,我们也看到了一种力量和沉着,只有温克才能令她如此。
她投进他的怀里,他抱住了她。
荷西波比使劲拥抱温克。
她没有崩溃,始终很坚强。
温克的手在她的背上颤抖。
她抱住他,感觉到他深沉的、温暖的心跳慢下来,慢下来,然后停止。
他的重量落在她身上,她依然抱着他,但是她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外景,水边的墓地,日荷西波比神情坚定地拿着一支火炬站在浴盆镇的边缘。
“特车”上堆着许多树枝,漂在她面前。
她垂下火炬,点燃了包裹温克尸体的衣服。
她把火葬船推向水流。
我们看见燃烧的船向前景处漂来,火焰遮住了荷西波比的脸。
她哀恸而又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人群开始了葬礼祈祷,这些都是在注视着火葬的荷西波比身后轻声进行。
彼得·T:我站在河口,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念。
所有人:一艘船从我这里发动了,向海湾驶去。
我看着它直到消失。
“那儿!
他去了!
”去向何处?
从我眼前消失了,仅此而已。
它跟离开我时一模一样。
在另一处地方,其他的声音喊道:“他来了!
”这就是死亡。
他们朝天空举起杯子,然后齐声大喊———所有人:他!
来了!
荷西波比看着烈焰顶端飘起的火花在自己面前飞舞,温克的颗粒跃入了天空。
号角声响起,声音低沉,渐渐形成一首挽歌的旋律。
荷西波比(旁白):当我放松下来,我仿佛能看见所有东西。
当我努力去看时,一切又消失了。
但是当它们平静下来时,我又能看到它们就在那儿。
“特车”即将消失在海平线上。
号角声转为充满希望的旋律,挽歌的哀愁和浴盆镇的赞美诗相互融合。
荷西波比(旁白):我看见我是一个大大的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碎片,这才是对的。
荷西波比站在土地的边缘,非常渺小,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水域。
外景,堤道,洪水后,日浴盆镇的人们走在湿地上。
用手摸着小镇的标识牌,说着再见。
荷西波比(旁白):我死了以后,未来的科学家会知道一切。
他们会发现,曾经有一个荷西波比和她的爸爸住在浴盆镇。
镜头切至远景,我们看见海水上升,淹没了道路。
我们的主角们正行走在最后一小片土地上。
镜头后拉,原来的道路已经被搅动的漩涡和薄雾遮盖。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走在水面上。
荷西波比领着他们向前,走向未来。
黑出。
(全剧终)注释:注1:原文为turck,是荷西波比拼写错误的“truck”。
注2:荷西波比的原文为hushpuppy,有油炸玉米圆子的意思,此处稍有一语双关之意。
看完立即想说的一个词是质感,英文的那个Texture。
电影的胶片感(画面中的噪点我揣测是胶片的颗粒感?
),几次场景中悬浮的灰尘的味道,音乐的节奏以及“Beast it!”的力量,都是极具质感的表达。
安静却表达了力量,在Hushpuppy被Wink逼着长大的过程中,这种力量在最后火/水葬的仪式中变得催人泪下。
看到最后也只是看懂了Beast和Wild。
生命的野性美丽对一个个心中的野兽的归属感如此强烈,好像真真地感受到了活着是什么感觉。
影评看了艾小柯的,提到了卡特里娜飓风(Hurricane Katrina)后提到的新奥尔良人们。
他们对于故乡的怀念和坚守,才是这部影片最本真的灵感源头。
这样的解释让人恍然大悟——原来Southern是这样来的。
The Beast of Southern Wild. 这让人感受到了家乡的坚守、必要的成长、苦难面前的亲情和面对世界的自知微小却毫不畏惧。
We are all pieces of the world. To make this right, we are going to live, really live.注:卡特里娜飓风(Hurricane Katrina)是2005年8月出现的一个五级飓风,在美国新奥尔良造成了严重破坏。
2005年8月25日,飓风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登陆,8月29日破晓时分,再次以每小时233公里的风速在美国墨西哥湾沿岸新奥尔良外海岸登陆。
登陆超过12小时后,才减弱为强烈热带风暴。
整个受灾范围几乎与英国国土面积相当,被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损失最大的自然灾害之一。
我非常喜欢美国年轻导演贝赫·泽特林 (Benh Zeitlin)的处女长片《南国野兽》(Beast of the Southern Wild)。
这当然与我对新奥尔良的感情脱不开干系,但这不过是一个起点。
泽特林的镜头语言充满了质朴的张力,在情节与情绪的游走间他拍出了美国南方腹地的湿度、味道与精神,这实在了不起。
电影最美的镜头之一是六岁的野孩子Hushpuppy在风暴来袭前与父亲Wink和“浴盆”(Bathtub)地区的居民们欢庆南方节日。
小小的Hushpuppy拿着璀璨的烟花在夏天湿漉漉的海风中奔跑,活动房车里大人们疯狂地喝酒、吃虾、吃蟹。
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南方,大快活里的温柔乡。
但风暴终于还是要来。
泽特林为这场风暴加入了神秘的“原牛”——200万年前牛的始祖,体型庞大,性情凶猛。
“原牛”们随着南极冰川的融化而从古老的冰封中复活,它们随风暴而来,终于要和小兽般的Hushpuppy针锋相对。
泽特林没有解释原牛究竟是Hushpuppy头脑中的想象,亦或故事行进的真实线索。
但这两者的分别其实不大。
不管哪种状况,原牛都与风暴、崩毁、破坏力如影随形。
与原牛的逼近平行发展的还有Hushpuppy和父亲Wink的关系。
泽特林没有解释Hushpuppy的妈妈为什么或究竟去了哪里,然而小家伙与父亲同样倔、同样疯,都不肯在这个孤独而坚硬的关系中低头。
他们徒手抓凶狠的沼泽鲶鱼,向风暴呐喊明枪对抗,他们忍着不哭,发起狂来竟点火烧屋。
那是狂野的南方,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南方。
在这样潮湿混沌的基调中,泽特林让小小的Hushpuppy成为了风暴中承载南方性格与精神的核心。
这份倔强与不屈反映在浴盆区的乌合之众身上,是炸坝、抗救,是明知前方死路一条依然故我坚守的抵死不从。
在某种程度上这份南国精神也许可向前追溯直到南北战争,但更可靠的解释应该是泽特林在卡特里娜飓风后搬入新奥尔良拍摄短片《海上荣光》(Glory at Sea)以来一直所关注的底层的南方。
那些坍塌在泽沼边的木板屋、铁皮房,那些乐观淳朴然而却固执守旧的乡巴佬们,是注定要被自然或非自然的时代风暴所吞没的。
那些过去的生活方式,那些松散无序的神秘、敬畏,那野兽野草般地自然生长,与堤坝后严整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与工业、发展、秩序格格不入。
Wink拼死要Hushpuppy逃离避难所,回到那个即将沉没的“浴盆”,那是他直面历史最后的抗争。
《南国野兽》在墨尔本国际电影节展映时我有幸向泽特林确认了卡特里娜飓风与他在新奥尔良帮助灾后重建的经历对影片所要表达的情绪意图的影响。
泽特林说关于最终的走或留,灵感的确来自于卡特里娜飓风灾后是否要重建地势低洼受灾最重的第九区的讨论。
从这个角度出发,电影中的走与留,与随风暴来袭早已灭绝的原牛一样,都是意识形态上的象征,是抽象精神的影像具化。
这种直观具化是《南国野兽》的最大特色,它一方面通过对种种生物的倾听与细微观察来体现,一方面则通过Hushpuppy小脑袋瓜里的懵懂独白来说明。
摄像机在现实与魔幻间游走,视角不断地在对Hushpuppy的眼睛、表情的特写和漫无边际的水泽废墟间切换。
在这彼此交织的游走与转换中,泽特林所要营造的是一种节奏感,摄像机角度的节奏、水涨水退的节奏、画面律动的节奏、情绪起伏的节奏与情节进退的节奏。
我记得电影曾几次给出光尘飞舞的特写。
一次是Hushpuppy躺在地板上回忆、想象爸爸讲妈妈的美,炉火、蒸汽,阳光下的飞虫或尘粒星星点点;另一次是Hushpuppy到海中油井平台的俱乐部找妈妈,在那个空气靡懒、暧昧而潮湿的封闭空间里,年轻的黑厨娘在厨房给她炸鳄鱼块,面粉、调料和火星在橙蜜色的灯光里漂浮,如幻似梦。
这些细微而亲密的主观镜头为环境赋予了生命力,而这两个片段之后都是节奏强劲的叙事过渡段,它们就像小小的Hushpuppy一样充满了爆发力,不断地将影片的情绪推向巅峰。
我不很喜欢Hushpuppy与原牛面对面的直白,但那一群人在小小的Hushpuppy身后迎着风和海浪走在一条即将被墨西哥湾吞没的公路上,却感动得我热泪盈眶。
我在路州六年曾几次南下,并未到过“浴盆”原型的杰查尔斯岛(Isle de Jean Charles),然而对那份灾难面前不肯低头的南国精神却切切实实感同身受。
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前后新奥尔良全城撤离,四十多万人流离失所。
作为提前撤离的难民一员,在前途未卜的逃难路上,只要是路州车牌,原本的陌生人都会彼此鸣笛致意。
灾难让新奥尔良这个最松散、腐败、种族隔离、纠纷、散漫无序的城市团结到了一起。
灾后那么多人固执回返,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聚在上城的小饭馆里嘘寒问暖,发誓要重建新奥尔良。
第九区破旧的“猎枪筒”房子上“我们会回来”的标语、2006年狂欢节游行欢呼的继续,都是南方这份不畏死、不服软,甚至不讲理的老顽固精神的体现。
我第一次真正融入南方,第一次把自己当作一名“诺拉人”,正是从那个时刻开始。
所以,去影院里听海涛中南国的号角狂野地吹响吧。
《南国野兽》是泽特林写给南方的不屈的情诗,浓烈、湿润、真挚。
作为一个南方人,读完不落泪是不可能的。
"Back when Daddy used to talk about Mama, he said she was so pretty that she never even had to turn on the stove. She just walks into the room, and all the water starts to blow."
很久没有再写影评,前段时间忙于考研,一直没有时间和心情写下一些东西。
这些天等成绩等得心烦。
想写《悲惨世界》,又觉得和《少年派》太过相似。
正好昨天看了《南方的野兽》,觉得有些想法很有意思。
我觉得拍电影这种事情,其实和写文章一样,切入口小,容易写得好一些。
经典之作如《东京物语》、《淘金记》,新作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与《春去冬来》,都是电影中做减法的典范。
在简单的人物、故事和场景之下,往往深藏着对于生命、家国的宏大思考。
《南方的野兽》无疑仍然是这样一部极简的作品。
只是这一次,有些东西似乎没有必要想得那么深刻。
一块极其特别的土地,说不清是算小岛还是海岸,每次暴雨来临都会蚕食本就所剩无几的陆地,一群钉子户守护着自己脚下仅有的根,一个女孩和一个父亲是这群钉子户中最坚定的留守者,他们需要战胜自然、政府和自己,一群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着的野兽想要寻找食物,女孩想找一个妈妈——乍看之下,这样的设定很复杂,而当视角全部集中于这个9岁女孩的身上时,一切其实都变得简单了:就像新闻记者做的那样,跟着小女孩走,看她去哪。
平心而论,这种策略是十分正确的。
小女孩往往能发现常人无法发现的真相,尤其是当这个小女孩还极其地有个性的时候。
她看见了父亲的病态,看见了被暴雨吞噬的家园,看见了一个很像妈妈的女人,看见了一些野兽。
而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小女孩做的还不止于“看见”,她往往自身参与其中,并且用自己的力量改变着自己和周围人的生活。
父亲和家园所面临的危机及其解决之道,也都与女孩密切相关。
结尾处,父亲去世了,女孩将他火葬,和其他人一起走在被海浪不停地拍打的堤岸上。
如果影片仅仅是它在声画上所表现出来的内容,那么这是一个精彩但又不脱俗套的成长故事。
可是影片在此基础上做了一次更为深入的挖掘,也是基于本片特殊的题材来探索更为终极的问题。
这样的探索是本片最大的矛盾所在:一方面,影片所讨论的深刻问题使电影不再仅仅流于一个优秀的成长故事,为对整部影片进行多角度阐释提供了可能。
但是同时,这些探讨由于过于深入,使得一部原本平实的电影变得有些造作了。
在我看来,影片的多元主题包含着三个方向:成长主题、社会主题和生命主题。
对于一部以小孩子作为主角的影片,成长是必不可少的主题。
主角从一个机灵任性的小女孩,到坚强倔强的大孩子,再到接近成年人的心理状态,经历了一个曲折发展的心理过程。
结尾处,当小女孩为父亲举行着火葬仪式,正如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中写的那一句:“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她完成了一次成长中的蜕变。
影片与其他的成长故事有些许细微差别,但是大同小异,并没有摆脱许多类型片中的俗套。
区别于其他一般水准的成长主题影片的仅仅是,这个故事非常动人。
再来看另一个主题。
既然涉及到贫民生活,基本上就都会有对于社会问题的探讨。
在《南方的野兽》中,这种探讨主要是针对环境问题和政府救助,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复杂的社会矛盾。
影片中对于这种矛盾的表现有着十分尖锐的展现,可是也仅止于此。
对于社会矛盾,导演似乎只想提出一个问题,而不愿意给出答案。
的确,对于现代社会而言,愈加复杂的社会问题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十分合理的解决之道,于是导演将这一问题留给了第三个主题:对于生命的存在方式的理解。
这是全片最为深刻和复杂的主题,也是影片调用视听手段最为丰富的部分。
手持摄影与复杂的变焦镜头相结合,在平实的叙事中捕捉人物心境。
加以大量的画外音和“野兽”的意向,配合女孩“寻母”这一副线,将生命主题不断挖掘深入,由此可以产生这些思考:生命本身是一个过程,终有一天会走向尽头,然后重新开始。
在这个过程中所得到和失去的一切,是这个过程中属于个体的记忆。
这个过程对于任何生命都公平地存在。
所以,对于个体而言,生存下去的意义是为了个体的记忆与生命的延续。
抛开自然规律,人们生存下去所需要的是自己进行的选择。
所以勇敢地选择抓住或放弃,是一切生命所必须学会的部分。
这样的主题寓意宏大,也使得这样一个特殊的题材和人物有了自己的价值。
但是,这既是全片最精彩的部分,但同样也是影片最大的问题:这样大的一个主题,落在一个女孩的肩头,是否合适?
比较明显的不足之处就是,影片中女孩的画外音说出了许多与这个年龄丝毫不相符的人生至理——即使女孩有彻骨的人生感悟,也绝不应是这般的口吻。
所以,这一主题的深刻性与影片叙事视角的冲突,便成为影片中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是,这样的矛盾似乎又指向了另一个矛盾:一个儿童题材的故事,如何脱出成长主题的俗套,而又不显得做作和刻板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要有许多答案,才算合适吧。
《南方的野兽》是一部足够认真,也足够优秀的电影——尽管存在着如此尖锐的矛盾,导演也可以将故事回归于一条主线上。
影片中的问题和矛盾,也足以让观众和电影人都产生更多的思考。
从这一点上说,《南方的野兽》是不可多得的具有启发性质的电影。
不论怎么说 南国野兽不算是一部佳片,仅仅能算是一部看起来很过瘾,总有那么一个情节能够吸引你的感觉吧,如果不是在看颁奖典礼的时候听到这部电影的宣传我也不会如此有兴趣的去看它,那么在颁奖典礼的时候,南国野兽在其中是怎么样的魅力呢。
颁奖典礼中的原话我想不起来了,现在回去找的话也太麻烦了,我在百度上面找到了类似的一句影评“把写实的片往超现实里带,让影片呈现独特的诗意。
这是一场孩子的成人礼,却包裹着神秘主义的外衣,看起来好像创世的神话。
还有那种荒蛮感,以勇气对抗这个恶劣的世界,所以这里有成长。
小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太可爱了。
配乐超赞,尤其结尾处甚至听得很热血”。
听到尾处,不惊震撼,为一个年幼的孩子而竖然起敬。
记得当时跟你说,片中的小女孩生气的烧了房子,然后一拳打在爸爸的身上,老爸应声而倒。
可谓这些都是玩笑话,这些玩笑话,也类似于片中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一样,让我琢磨不出前后,也只有在最后时刻才能明白个大概,然后回味这种手法,这种不告诉你前因后果,让你去找让你去发现,当然观者可能看起来会累,会莫名其妙,这也是一种选择,你选择看下去你才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且不说这个孩子本身具有的天籁般的画外音吧,单看她的样子,就觉得这样的主角,肯定是那种一沉不变的拥有坚定的心的,那种眼神,那种顽稚的外貌中,都能狗透露出她的认真,也真是这种认真,让我觉得这不是孩子的瞎胡闹,这就是创造的一种吧!
刚刚给你发的那句影评中,说电影如诗,是不是很可笑,怎么会有电影能够表现出诗的意境,而且想表现出诗的意境的话,不就找个演员唸首诗就行了么。
当然,这就是如果我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话,脑子会奔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会觉得这个影评好装逼,然后报以呵呵。
但是回味影片中给人的韵味,真的如诗一般的琢磨不透,也许这就是影片中没有透露出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才表现出来的长处,如诗一般的意境,如比喻一样的象征,壮如铁笼的大豪猪,侵蚀同类,一路奔跑,压迫楼房,穿越海岸,不断的向前不断的向前,这样的镜头转换,就是主人公内心世界的线索。
总给人自己想象的抉择。
而且这部电影有非常浓重的西方色彩,这也是韩国电影,中国电影,日本电影所没有的那种,作为爸爸这个角色,是怎么样去爱自己的孩子,怎么样去启发自己的孩子的。
这种爱就是我所说的某个情节让我为之一振,这种关系,与温柔治愈无关,与权钱势力无关,与矫揉造作无关,就是这么明摆的摆在你的面前,然后就这样的吸引观者,最后就把身心留在回味其中艰苦的生活,落后却又充满人情味的水边乡镇吧
编剧:贝赫·泽特林 / 露西·阿里巴导演:贝赫·泽特林上映:2012-06-27推荐:★★★★每部电影打动不同的人的地方永远都不会一样,这部片子对我来说,只为父亲最后那一眼,那一滴留下的泪,一边说着“不许哭!
”我无法对这样一位成天喝酒,如喂养家畜一样在该吃饭的时候用过远程的铃铛大喊“开饭了”的父亲是好是坏。
可能是来自于我们的教育,作为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应该照料家人无微不至,让孩子能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给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有更宽广的发展……等等。
在这个电影里似乎并不是如此,父亲将自己的孩子封闭于蛮荒的地方,甚至当这个小镇就要被淹没。
他没有选择离开,和最后的几户“钉子户”一起扎了下来。
他没有给孩子良好的教育,或者说“适合社会”的教育,只交给她如何从河里抓鱼,应该如何“野蛮”地分解食物;他和孩子也并不算亲密无间,至少他不愿意让孩子住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些问题在影片里并没有给出正面的解答,但似乎却在其他地方得到了印证。
这几日看柴静的《看见》一书,一个叫卢安克德国人来到中国的乡村,并扎根下来,十多年间作者支教,没有身份,没有正式的教师资格。
当柴静采访他的时候,提到了“归属感”。
说这个地方给了他归属感,而他也给了这个地方的孩子们归属感。
于是,他无法离开了。
归属感。
是啊,我们无法离开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不也正因为这样的一种奇怪情感嘛。
所谓家,而非屋子,便是这里有让人能够有所归属,有所依托之感。
在影片中,小镇在一场暴风雨中被淹,洪水迟迟没有退去。
这群人所想到的并非接受救助,而是炸毁大坝留下来。
甚至到最后,强制被迁走了,依旧要顽强地逃回来,即使这里已经提供给这些人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任何东西。
这个地方给了父亲提供了归属,而父亲也给女儿同样的庇护。
因为某种心脏方面的疾病,父亲走了。
女儿将他放在小船上,举着火把,点了火。
小船被推向水流,他没有被关到难民安置中心,他得到了他要的自由,在永远属于他的这个小镇里。
女孩没有再流泪,目送着小船远去。
她很坚强,如父亲要求的那样,力量、勇敢。
只是,父亲走了。
她不再归属于这里。
留下或者离开,生命很长,对于一个六岁的女孩儿来说,刚刚开始。
片尾的音乐响起,我久久地听着……2012.02.24王择成
《南方野獸樂園》頗為驚人...雖然應該沒什麼關係,但我直接想到的竟然是岩井俊二的《燕尾蝶》,兩者都是放在架空未來世界的故事,透過有形無形的邊界劃份了文明和城市的中心和邊緣,這些邊緣、地下或是境外的下層居民都有著某種野性的活力與文化,兩部片的配樂也有相似性。
當然兩者的發想思維是完全不同的,燕尾蝶比較是屬於地下的無根的後現代另類文化,南方野獸樂園則是根源於美國南方土地與人情,甚至更遠古的歷史。
氣味和情感上南方野獸是更勝一籌的。
因為南極冰層溶解,大水即將淹沒南半球,不願撒守的住民奮力在水鄉求生,冰封的遠古野獸也復活橫行在荒野上,人類和大自然力量的對抗與共生主題,還有電影最後結尾的處理都讓人想到宮崎駿的《風之谷》。
上述兩部日片雖然充滿了象徵設計,情節上還是比較規矩講究脈絡。
南方野獸則完全從影像和氣味著手,情節可說更狂野更寓言性與超現實,但精神上還是有著童話的意味,可說是透過鏡頭下的神秘南方土地意象,把人性、文明、自然的省思全都概括進來。
設定和野心看來很龐大,但導演聰明地把故事拍得很小很簡單,但又留下許多曖昧抽象的設計,完全讓感性和想像力主宰了整部電影,適度地撐起了電影所能涵蓋的力道。
不過我不太確定的是,對種族、文化、階級、自然種種政治元素所形塑出來的影像美學,好像某種程度縮限了故事的開展和內在,這可能需要再咀嚼一下影片的內容才能比較清楚。
好多人都说片中的野兽象征小玉米的恐惧,但我觉得不是。
片中小玉米一直反复的类比原始人石洞画像般的提到未来人如何从画像中了解到曾有自己存在。
在这段类比中她从未把自己比作画像中渺小的人类。
所以野兽正是小玉米心目中自己的样子,时刻充满愤怒,破坏一切!
小玉米的这份愤怒最初面向的是他的父亲,同时也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小玉米的父亲看似是一个无畏的人,时刻强调自己对一切的掌控,向自己的女儿传递着用野蛮和力量掌控一切的生活方式。
但是他并不是无畏,而是自己选择了愚昧,他野蛮负具力量却畏惧文明,用力量与野蛮对抗文明,只是因为他不具备用文明掌控生活的能力,最终他死于这种生活方式。
但这种生活方式还是传递给了开始还向往外部世界的小玉米,片尾她与心中的野兽成为了朋友,她成为了一头南国野兽。
选择留在“澡盆”的人都很有趣。
有衣冠整洁的绅士,影片却没有展现他做什么。
有沉浸在酒精里拒绝生活的烂酒鬼。
有孩子们的老师,生活在最糜烂的边缘世界,关心的却是最遥远世界过去和未来发生的事。
他们生活在最原始的世界,拒绝着现代文明,并且单方面的对抗着。
他们宁愿面对洪水也要拒绝文明社会的帮助,面对洪水他们是无畏的,而面对文明社会时却又表现的那样无力。
他们将自己视为自然力量的一部分。
他们将水坝视为文明与他们划下的界限,将水坝视为文明为对抗他们而设下的城墙,在洪水未能退去时把洪水造成的痛苦视作是水坝造成的而炸毁了水坝。
然而洪水退去,痛苦依旧残留。
他们从来不是自然,只是拒绝了文明的人。
自然从未惩罚文明,只是当灾难发生时文明面对了它,所以逃避文明并不能避免灾难的发生,而这些人却不能理解。
Ps.看b站弹幕里有人支持炸水坝,觉得水坝里的人坏……这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暴风雨前是有预警的,是要求洪区的人撤离的,洪水后是有组织救援的,这叫坏人?
片中的人是单方面的在对抗文明世界,不能站在他们视角拍片子就说他们是对的。
设置防洪坝是为了保护低海拔地区不受洪水侵蚀。
片中的人炸了坝,留下一片盐碱滩涂,自己没讨到好,还祸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是因为他们愚昧。
片外受过教育的人还拍手叫好,我就找不出什么正经理由了。
这是部很难过很难过的电影,每个人都露骨的跟身边的人,整个社会抗争着。这又是部很欢乐很欢乐的电影,宏大的背景音乐,听着各种动物的心跳,跟大家大游行,大逃亡,抗洪水抗暴风。在看之前完全不知道情节,所以以我自己的观点,与其说是小姑娘变得跟南国野兽般的坚强还不如说告诉你HOME跟HOUSE的区别
喜欢小女孩的倔强和话语中的早熟----那段形容她妈妈的话太传神了:“她一进房间,水就沸腾了。”
Beasts.Of.The.Southern.Wild.2012.LIMITED.720p.BluRay.x264-SPARKS
一锅由生态教、末世论、反文明、穷人无辜主义等等混乱念头煮成的大杂烩,准确表现了当代左派在智识破产之后破罐破摔的反智状态,不过还是难以摆脱求诸神秘感捞回一根尊严稻草的穷酸心态
实质内容并不多,高级加长版的MV
太文艺了真心不是我的菜=。=,小女孩演得的确不错,配乐也真好,父爱有些小感动,手持镜头眼睛快晃瞎了,其他都没感觉,离生活太远,没共鸣
这好在哪儿?概念先行,故事不知所云,对话苍白无力。导演想造出一个马贡多似的小镇,可因为失去文化背景的支撑显得空泛。PS:导演是不是白左啊?闻着味道像。
有想法。可惜,主创过分地用“宇宙”言语去放大“尘埃”影像,做得情感四溢,难以自持。神话与现代文明、工业与自然法则、父女情的破裂与修复,处处对仗,只是做得太过潦草。个人以为,这部电影绝对算得上是叫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但距离佳作,尚远。
我给了满分,小家伙的演技真真是牛逼的。毫不夸张的表演多次触动我强大的神经,提名影后一点儿不过分,你就是姐心中的纯爷们儿!!!
女孩眼中的成人童话粗粝得别有一番滋味,配乐甚是热血。细节之繁复、意境之抽象对于独立制作本来是加分项,现在搞成奥斯卡提名4项就略让人头疼;尤其是在《逃离德黑兰》两周后有可能问鼎的情况下,小导演当晚恐怕如坐针毡。
让人耳目一新的题材,用一群拆迁钉子户的抗争,讲人类与大自然原生态相处的哲学,用夸张的倔强讲勇敢态度。抨击现代化和商业社会的作品很多,这片子用一个近乎超现实的故事正描绘了我心中的一个桃花源。作为导演处女作,实在太不错了。
好评给配乐,和表达出的那粗旷的生命力,差评给结构。
有点没有进入,毕竟是蛮小众的片子,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有点理解。
情节过于简单缺少细节仅凭几句生拉硬拽貌似深刻的内心独白难以支撑全片
让这些苦逼的小娃儿快快长大吧
一幅用希望编织的生命画卷
7.5/10。音效棒极了。马孔多在下雨。魔幻现实的成年礼,呈现出独特的诗意。野兽的象征可以更明确点,特效一般。前半部戏惊艳到想尖叫,后续不足。
从未想过灾情片可以拍这么文艺
原谅我的无知。
本来就胃口不好, 看了这个电影更加想吐了. 没有条件, 人就像动物一样野蛮的活着. PS: 后来真的把吃的全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