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看完感觉还是有点懵里懵懂的,和朋友们讨论了一下,感觉还是有它自己独特之处。
陈建斌有一定的院派特点,在一些人眼里肯定是有价值的。
但在普通人看来,这部电影完全就是晦涩难懂,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看完没有感觉。
在我看来,該电影中本我,自我有很强的关系,可能也可以从哲学角度来思考(本我:由各种生物本能的能量所构成,完全处于无意识水平中。
它是人出生时就有的固着于体内的一切心理积淀物,是被压抑、摈斥于一时之外的人的非理性的、无意识的生命力、内驱力、本能、冲动、欲望等心理能力;自我:亦称自我意识或自我概念,主要是指个体对自己存在状态的认知,是个体对其社会角色进行自我评价的结果。
在个人经验中,觉察到自己的一切而区别于周围其他的物与其他的人)可以从影片中的镜子,即多重面,可能想以此反应社会现实……
https://weibo.com/tv/show/1034:4607198664523855?from=old_pc_videoshow最精彩的片段被和谐了,生气!!!
哪些人才是真正的灵魂强奸犯!!!
原文如下:泥人落水木人捞,石上莲华火里泉导演把真人假人用姓名做了区分,马福礼、金财玲、金多多是真人,胡昆汀、贾梅怡、甄曼玉、苟也武是假人。
我喜欢真人,不喜欢假人。
真人和假人不是绝对的。
之前看李焕英的时候,和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就是何为真。
“真就是一个人处于避无可避、丢盔弃甲的境地时,不得不以真身直面世界的一种状态。
人大多数处在一种角色里面,你是女儿、母亲、你是一个好人之类的,面对所有的事都有办法,都有策略,所以演得出来。
”不用演的,才是真的。
马福礼虽是真人,却也只是在演。
他在扮演要洗清冤屈的杀人犯和又憨又怂的丈夫。
因为只是在演,所以对于马福礼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爱惜,对别人有心无心的捉弄他逆来顺受。
律师、屁哥、北野武、昆汀、团长,甚至市里领导,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救他,他却甘愿被这些人耍来耍去。
屁哥一会信佛一会信上帝信科学,他在演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却能唬着马福礼跟着他的路子走。
我想起蕴禅师有这么几句话:问:如何是禅师曰:石上莲华火里泉问:如何是道师曰:楞伽峰顶一茎草问:禅道相去几何师曰:泥人落水木人捞“泥人落水木人捞”,泥人怕水而落水,木人不畏水,却也懂得要救泥人。
(真正的)马福礼是泥人,泥人深陷水潭之时,木人是漂在水面上的。
陈建斌扮演的马福礼则是木人,同样身处水中,泥人性命攸关命悬一线,而木人只是去捞。
木人终究不是泥人,有人说网好,他便用网;有人说桶好他便用桶;有人说不用捞,泥人本从泥里来,还应从泥里去,他便放弃打捞。
陈建斌一直在尽职尽责扮演这个角色,所以他被各种人、各种事件摆布,愿意为小马注销户口而成为死人。
这个角色和一个勺子里面的那个陈建斌也很像,蒙昧地对命运逆来顺受,全无挣扎。
他说:“我们还过什么日子呢。
”他要翻案、要做一个好父亲,这些都是演的。
只要设定好了程序,编进剧本填上台词,都能演出来。
那他什么时候是个真人呢?
是当他拥有信念的时候。
这信念不是翻案、不是留住小马、不是成为死人,而是他想过好日子的信念。
财玲挺着个大肚子,在邻居大爷面前装孕妇时,他脸上有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个高兴是马福礼的高兴。
最后在小车里和彩铃玩笑,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他是真的开心。
这个开心的马福礼此时不用牺牲自己,也没有外人来左右他,似落井人尝蜜。
木人得知泥人真实愿望,他终于助他呼吸到氧气。
泥人浮出水面,未来可期。
他,得救了。
多多是楞伽峰顶一茎草,风吹雨打,身世飘摇。
给她雨露她就成长,给她烈火她就焚烧。
多多在游乐场半空中荡漾是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那一刻她叛逆而天真赤诚。
难过是真难过,洒脱是真洒脱。
首映会上窦靖童声音很细,有点害羞。
害羞是很可贵的,害羞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金财玲是早餐店的斯嘉丽,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在什么情况里都能吃下饭。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命运一直斗下去。
她一直活得不轻松,因为分配到了冲锋陷阵善后兜底的角色:渣男跑了,她独自生下多多;马福礼被污蔑,她就去车前躺下,去人前耍泼;多多怀孕,她就喜当妈,大热天把枕头缝在裤子上。
她一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像她每天早上炸的油,焦灼滚烫。
就这么个人,因为有她,马福礼有信心能过上好日子。
或许她本来是温顺的,与各种烦心事打的交道多了,被迫练出一身武艺来。
她是真正来自市井的,见过生活的各种脸色,所以她脾气暴躁。
人被抛在世,“烦”是一种摆脱不掉的状态。
只有勇猛如坚硬的石、如暴烈的火才能推着日子向前过。
但她的这些武装也不是一直都管用。
当在饭桌上面对摔碗的女儿,想到女儿要重蹈她的覆辙,她也沉默无言,只是吃饭;在门后听到马福礼要注销户口,她踮起脚悄悄地回去装作睡着;她借捡筷子去轻轻地摸了摸多多的肚子,摸到枕头后,她吃惊却又故作镇定。
这些她都是反常的,她的石、她的火只能解决常规事件。
上面这些事,都太违规了。
但这些她也是真正的她,暴躁的金财玲A如果没有沉默的金财玲B润养着,早就火烧火燎、铁石心肠了。
周迅自然松弛,她没有刻意地要去表演谁,她是真正的忘我,成为了金财玲。
她可以勇猛地与世界赤手肉搏,也可以微笑着给丈夫生活的信心。
她是石头上开出的莲花,是大火中不会干涸的清泉。
另,首映的时候,看着周迅还是不太会说话,主持人特意cue四郎如懿梗她也没接住,只傻傻地说,“之前我也没想到哈哈哈。
”会见风使舵的人不是不好,可还有一种人划船,她不为前进,只为弄舟,在光影里遨游。
还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场面,是宋佳戴着墨镜坐在凳子上看着胡昆汀被打,那个配乐太昆汀了,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杀人了。
再说一下,被车压死的那两个人我觉得他们是想死的。
一个人用结婚惩罚自己,一个人用不结婚惩罚自己,他们都很痛苦。
人有时候是很难自我了断的,所以希望马福礼帮他们解脱。
男的大声喊让马福礼把刹车踩紧了,其实是引导他松开刹车。
讲讲这两个男人吧,马福礼和胡昆汀,摘下面具后的恐惧和空虚。
不过讲这两个男人之前,要先讲一下另一个男人,李建设。
30年前,李建设是拖拉机手,和赵凤霞青梅竹马,可惜兰因絮果,命运弄人,赵凤霞嫁给了马福礼。
李建设思念成疾,在拖拉机下面的零件上,刻下了李建设、赵凤霞结婚证几个字,海誓山盟,并发誓终生不娶。
一次,马福礼、李建设、赵凤霞三个人一起外出,拖拉机坏了,李建设和赵凤霞去修拖拉机,两个看见拖拉机下面刻着的海誓山盟,于是激情翻涌,当场便脱了裤子偷情。
不料拖拉机溜滑,二人惨死,成了亡命鸳鸯。
马福礼下车一看二人脱了裤子,一时恼怒,就告诉警察,是他故意杀人的,以此保全面子。
李建设和赵凤霞如此相爱,只因为父母媒人,只因为社会风气和舆论,所以不敢在一起。
他们是被束缚的人。
而在拖拉机下,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的爱情和激情冲破了种种束缚,他们在死前,做了自己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死得其所。
我在知乎看到过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说退出学生会的时候,学生会干部勒令要写一万字的退会申请,怎么办?
绝大多数回答都在说,写个屁,学生会就是个屁。
然而,学生会这样的社会属性,却也让一些大学生不敢违抗。
到底有多少人,是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不敢活出自我的呢?
马福礼和胡昆汀,这两个人都是。
马福礼,30年前被戴了绿帽子,光天化日之下,在山路上,老婆和李建设就敢没穿裤子偷情。
为了保全面子,马福礼撒谎说人是他杀的,因此坐牢15年。
然而根据邻居大爷观察,马福礼一直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只因为所谓面子,就去坐牢15年,这是一只本末倒置的荒谬,荒诞中好像合乎情理,情理中又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30年后,这个案子要被翻拍成话剧。
拍成话剧,公演,马福礼杀人犯但名声就要传出去了。
因此,要不要翻案,要不要背上杀人犯的名声,又一次开始烦恼马福礼。
马福礼去请教律师和屁哥。
律师说要,为了做人的尊严,为了社会的真相。
屁哥说不要,因为佛说的虚无,因果,放下;因为基督说赎罪,忍耐,克己。
但是屁哥的毒鸡汤是为了保全自己哥哥李建设的名声。
后来这部话剧,落在导演,团长,屁哥(商人,私人相关),市领导(权力,私人相关)这些大人物手里,马福礼作为当事人没有参与讨论的资格。
马福礼作为当事人,被杀人犯、丈夫、继父等等身份牵制。
在尊严、真相、解脱、赎罪、责任里徘徊。
在翻案或者不翻案之间挣扎。
最后小贾说他冒犯了演员的自我和艺术。
于是这件事传在网上,他又成为众矢之的,要为网络和网民负责。
男人的脸面、父亲的责任、做人的尊严、社会的真相、大人物的角逐玩弄,而且还冒犯了艺术,得罪了网上千千万万的网民。
马福礼,福是个人的幸福,礼是社会的规则和束缚。
说来说去,唯独没有马福礼的自我,只有马福礼的社会属性。
没有马福礼a,只有马福礼b。
无奈之下,马福礼经过屁哥点通,明白了人首先是个自然人,其次才是社会人。
人死了就是一张纸,有了这张纸就没有了社会关系,就可以离开社会。
离开了社会,就能对女儿负责。
对女儿负责,就可以换来家庭的幸福。
这家庭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才是马福礼a的自我追求,才是人的实在。
导演胡昆汀,想要三件事。
要搞出好艺术,要做导演出名,还要跟女演员谈恋爱。
既要、又要、还要,三件事缺一不可,可惜三件事他一样都得不到,因为他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人在面对真相和虚无的时候,会有一种失去了群体保护的孤独感和不安感,如果一个人缺失对自我探索的力量,缺少面对虚无的勇气,就无法填补摘下面具后的空虚和恐惧。
人们靠着把自我隐匿然后消失在自我之外而存在,所以,必须永远戴着一副假模假样的面具生活。
而戴着面具的人,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胡昆汀一出场,趴在地上导戏,特别专业,特别投入,好像是为了艺术痴狂的才子。
张口闭口引经据典,随时准备为艺术献身。
可惜,这夸张的痴狂的艺术的导演,只是胡昆汀的一张皮。
而且还是一张不怎么结实的皮儿。
拍戏的时候,导演才有权力喊停,然而这部戏一半的笑点,都来自于无论是谁,都有权力喊停。
马福礼说自己是当事人,喊停。
屁哥说你们不能侮辱我死去的哥哥,喊停。
屁哥给团长20万改戏,团长也开始喊停。
看门大爷苟也武说,导演和女演员搞破鞋,喊停。
市领导说这部戏侮辱了调查真相的师父,喊停。
再改。
演员说导演不行,假模假样,水平不够,天天改戏,还想跟女演员睡觉,不拍了,喊停。
马福礼的老婆说剧组污蔑了马福礼的名声,喊停。
胡昆汀披着导演和艺术的皮,却是个人尽可欺的loser导演这张面具,丢了。
要搞艺术,谁来了都能改戏,忍气吞声的改,戏却停拍了,演员跑了,没办法。
舔着脸去跟演员喝酒,罚酒,道歉,认错。
满嘴高雅的引经据典的台词,变成了哥俩好,么么哒,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以前都是装逼的,只要你们回来拍戏,我就是孙子。
到此,文人墨客的清高,文化,素养,艺术,这张面具也丢了。
导演的地位、艺术的清高丢了,爱情呢?
为了戏能拍下去,为了不被举报出轨搞破鞋,于是改口说自己不喜欢小贾。
爱情也丢了。
我只是想拍戏,我到底冒犯了谁?
我已经把灵魂给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夺走我的名字?
原本躲在导演、艺术、爱情后面的胡昆汀,在丢失了三张面具之后,彻底迷失了自我。
而且还被原配老婆叫人来打了一顿。
到最后,是勇敢的小贾找来了拖拉机,并找到当年的真相,找到了李建设和赵凤霞偷亲的理由,找到了他们隐藏的自我,真我,实我。
于是胡昆汀才得到了救赎,他放弃了导演的署名,抱着信念和小贾演了一场戏,在戏里,他即是他的本我胡昆汀,又是演员的第二本我李建设,最后他找到了艺术,也找到了爱情,放弃了车和房子,放弃了导演和事业,离婚和小贾私奔了。
这才是胡昆汀,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才是他的实在,他的追求。
世界是嘈杂的,一件事,一件历史,当事人说不出口,外人七嘴八舌,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偏见去发表意见,去更改事实。
就好像马福礼和老婆去买枕头,无论怎么和主持人解释,主持人也不明白,枕头就是小马。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我们有些真相,不足以外人道。
真相不重要,自我才重要。
别人怎么看怎么误会不重要,因为误会是必然的,自己幸福最重要。
这个社会有时候是残忍的,多多怀孕,打胎,被渣男抛弃,多多的所谓朋友还在欺负她,霸凌她,嘲笑她。
社会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我们在社会中迷失自我,只有脱离了社会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笛卡尔说,征服你自己,而不要征服世界。
只有摘下面具的那个你,才是真的你。
在对社会负责的前提下,应该和自己和解,从压力中从虚伪的面具中走出来。
很多男人其实也是弱势群体,他们一辈子被责任、竞争、工作、面子、权力、金钱、身份、舆论所束缚,他们委曲求全,没有自己的快乐,没有自己的追求。
有多少男人,在回家之前躲在车里,楼道里,静静的发呆,抽一根烟,喝一杯酒?
因为只有这个片刻,男人不是学生,不是工人,不是丈夫,不是父亲,不是任何人,只是他自己。
然而片刻过后,生活如潮水般继续。
但是,生活在没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内容的,只有你选择了要过哪种生活,生活才开始被你填充。
你需要的重新找到自己,并理解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你挣脱不开,那就是你自己。
佛祖帮不了你,基督帮不了你,做人的尊严和社会的真相,都无益于你,别人的看法和你伪装的面具,都是一种表演而已。
要获得幸福,只有靠你自己。
藏在面具后面的你,有没有能力面对自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以上,是对《第十一回》中,两个男人摘掉面具,找回自我,追求幸福的解读。
其实这部电影内容非常饱满,3个女主也很有趣!
配角也很有趣!
很多细节印象深刻、很多台词也非常值得回味!!
有空再把女主角、配角、细节和台词,挨个深入解读一番吧!
有空补充更新
如果说大部分电影都是没话找话或无话可说的,那么陈建斌的电影绝对是有话要说的,而且是有很多话要说。
《第十一回》是他第二回做导演,很显然,这五年来他积攒了大量思考,并且毫无保留地装进了这部电影里。
结果是陈建斌玩嗨了,影迷们也看嗨了。
下面,我就我看到的一些角度,给你拆解下这部表意丰富的电影。
01 难产的艺术从最浅层的文本看,这部电影在讲述艺术作品诞生的艰难过程。
话剧团的年轻导演胡昆汀正在排练新剧《刹车杀人》,该剧改编自30年前的一桩拖拉机杀人案。
按理说,创作应该是件很单纯的事儿,可胡昆汀却遭遇了重重磨难。
他的舞台不断被闯入,剧本一再被篡改。
从他身上,我们得以窥见当下创作者的普遍困境。
第一个闯入者,是原事件中的“杀人犯”马福礼。
他来的理由很简单:我没杀人,你们按我说的改改?
两边对话的一幕,极富象征意味。
一边是演员们,坐在台上;一边是马福礼,坐在台下,中间隔着不近的距离。
简直是把“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句话,直接拍给你看。
但很显现,马福礼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你们演“我”,我就有权指手画脚。
但问题是,若每个原型人物都保有艺术作品的最终审查权,又何来创作自由?
更狠的角色还在后面。
先是死者的弟弟赶来,直接拍下20万块钱,要求改戏;后是市领导看了排练,对“男女乱搞”的戏码很不满意,提出了若干条修改意见……资本、权力粉墨登场,进一步抹杀艺术的独立性。
再加上话剧团内部的重重掣肘,演员罢演,员工闹事,领导甩锅……使得艺术不断偏离艺术本身,沦为一场闹剧。
何以至此?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艺术从来就不重要。
它空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但比起真金白银、领导仕途、社会稳定来,它什么也不是,它随时都可以被利用、被粉饰、甚至被牺牲。
更令人莞尔的是,胡昆汀因出轨女演员贾梅怡而被扣上了“劣迹导演”的罪名,惨遭封杀。
这所有的过程,我们简直不要太熟悉。
最终,命途多舛的话剧终于公演,而代价是胡昆汀必须放弃“导演署名”。
那时的他,剪掉长发,如阉割掉自身的艺术理想,以一个乖怂的形象泯然众人。
如此荒诞,又如此真实。
02 渐隐的真相 如果我们把眼光从艺术拉回现实,这部电影实际也在讲“真相的难以抵达”,就像《罗生门》所揭示的那样。
对于30年前的拖拉机杀人案,影片先后提供了四个不同的故事版本。
最公认的当属“官方说法”,即卷宗的记载,大致如下:拖拉机于斜坡上发生故障,驾驶员李建设和马福礼的妻子赵凤霞钻到车底修理,结果二人趁机偷情,被马福礼发现,盛怒之下,他松开脚刹,致使二人殒命。
事实清晰,但稍一琢磨,发现不对,这简直不合情理。
其中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李建设和赵凤霞俩人为什么会在那样的场合偷情?
可是卷宗并没有回答这个疑问。
随着案件被搬上舞台,重现于大众视野,知情人纷纷登场透露背后的隐情。
首先登场的正是马福礼,他否认杀人,称一切只是意外。
而他当初之所以认罪,是因为发现妻子偷情,碍于男性尊严,才把意外故意夸大为“复仇”。
紧接着登场的是李建设的弟弟屁哥,在他的讲述里,马福礼无疑还是杀人犯,只不过哥哥的越轨行为完全是出于赵凤霞的勾引。
而在赵凤霞表姐的讲述中,李建设和赵凤霞则成了一对被拆散的恋人。
他们并非偷情,而是真心相爱。
所有人都在依据自己掌握的信息以及秉持的动机和观念,对同一个故事做着私人阐述。
而真相、历史也就在这个过程里被蒙上了无法拨开的迷雾。
该如何抵达真相?
陈建斌相信:艺术是可以依赖的途径。
正如影片最后,当马福礼站上话剧舞台时,在破旧的拖拉机底部,他得以拂去历史的尘埃,窥见迟到的真相。
那一刻,拖拉机的实物与其象征物“一块红布”同在,仿佛在说:艺术的真实,或源自真实的艺术,可以带我们重返历史现场,使渐隐的真相复现。
03 身份的焦虑前面说了艺术,也说了现实,但要问《第十一回》最核心的表达,实际存在于两者的间隙中,即艺术与现实的关系。
影片借胡昆汀之口,讲了一套表演理论,大致是说,演员有两个“我”,一个是“本我”,即真正的自我;一个是“理性的我”,即构建出来的角色的自我。
两者构成一组镜像关系,就像人照镜子,镜子里的你不是真的你,而是一种理想的投射。
类似的镜像关系在影片中无处不在。
如前面所说的真相与故事的关系,原型事件与艺术作品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如果把生活本身看成一场盛大的表演,那么我们每个人实际都是角色。
这就触及到《第十一回》着力探讨的话题:一个人该如何确立自己在生活中的角色?
换句话说,该如何通过界定“我是谁”,来获得一种自主性?
记得姜文曾经说过,他拍《太阳照常升起》就是因为过了四十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活里有无数角色,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他并不清楚,于是开始焦虑,于是才有了《太阳》的创作。
而陈建斌作为姜文的师弟和“同类”,在相似的年纪也开始了同样的思考,而这一思考的结果,最终落在了马福礼的身上。
马福礼活了四十来岁,突然间晃范儿了。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角色,相反,一群人在替他做着定义。
杀人犯、说谎者、王八蛋;律师怂恿他做个“讨回尊严的强者”,屁哥劝他做“四大皆空的修行人”……面对这些角色,他无力拒绝,更无从选择。
正如面对监视器,当无数屏幕投射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自己时,犹如无数个“自我”反噬自身,令马福礼感到阵阵眩晕。
回到家里,妻子出色扮演着“虎妈”的角色,女儿扮演着“叛逆少女”,只有他像是多余的。
此时,“镜子”这一意象再次成为点睛之笔,圈出了马福礼的尴尬处境。
只见,当一家三口同坐在餐桌前时,妻子和女儿在镜中都有成像,而马福礼面前却空无一物。
他是个“无像之人”,他除了一个毫无主见的本我,尚无理想之自我。
一地鸡毛的折腾之后,他甚至以一张“死亡证明”直接否定自己的存在,并借此摘掉“杀人犯”的帽子,还女儿清白的生活。
吊诡的是,正是这一“自杀”行为使得女儿(实为继女)最终接受他,于是他得以拥有一个崭新的身份——一个真正意义上有担当的父亲。
尽管他不是多多的生父(父亲A),但在“父亲B”的角色里,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定位,并重获了生活的信念感。
其实也不止马福礼,片中的很多人物都有着类似的经历。
贾梅怡在扮演赵凤霞的过程里,渐渐明白何为爱情;金财玲在扮演“孕妇”的过程里,收起责骂,成为守护女儿的母亲;最特殊的是金多多,她因意外怀孕搞得家里鸡飞狗跳,母亲为了掩护她,假装自己怀孕。
而最终多多拿掉了孩子,换成一个枕头,这看似多此一举,但从她涂抹的口红我们知道,她在扮演一个成熟的怀孕女人,那正是当年的母亲,她以此体认着母亲的不易,她重新成为她的女儿。
而这一切转变的最终达成,都发生在影片的“第十一回”。
04 彩蛋的奥秘《第十一回》的全片采用章回体结构,横跨小说、戏剧、电影三个媒介,构成对生活的三重镜像。
它试图告诉我们:生活本是一场表演,而人人都是演员,重要是找准角色,好好发挥。
作为一部信息量巨大的电影,陈建斌巧妙地将各条线索融合,使其自圆其说。
这是很难得的。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片尾彩蛋,第一个片段与影片的开场镜头形成一组鲜明的镜像关系,开场镜头是从人物的头拍到脚,而彩蛋是从脚拍到头,仿佛一切又回到故事的原点,有如轮回一般;最后的彩蛋片段是一个超现实段落,主人公马福礼以话剧方式重回杀人现场,只见漫天红雨落下,仿佛一块巨大的红布,遮天蔽日。
这一系列彩蛋构成强烈的间离效果,将原本封闭自洽的前面十回故事,重新打破,形成一个开放式的收尾。
这一近乎冒犯式的处理,恰恰暴露了陈建斌的创作观。
仿佛在说:别指望电影给你任何明确的答案,特别是当你觉得答案已经确定无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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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初,陈建斌的2019年的作品《第十一回》在影院上映。
继《一个勺子》之后,这是陈建斌导演的第二部电影。
电影中的红色幕布就是第四面墙,隔开了戏剧与现实。
一面是演员,一面是观众,可是慢慢地,戏里戏外就分不清了。
电影中数次为观众进行了间离,也数次作势要打破第四面墙。
如餐桌边上可以当镜子用的窗户,如陈建斌冲着监控电视墙怒吼时各组电视出现的不同的脸,如大鹏打碎了门玻璃,如宋佳带着人用饮料砸大鹏其实也就是砸向他身后的幕布,如春夏开着装着拖拉机的卡车冲向剧团大门,更不用说排练到一半被各种不同的人叫停。
关于真相,影片中有多个版本。
如最开始陈建斌饰演的马福礼的版本,陈建斌对警察讲述的版本,贾冰饰演的屁哥的版本,黄建新饰演的领导的版本,春夏饰演的贾梅怡调查出来的版本。
影片虽然不能免俗地给出了最终的真相,但是,正如影片中说的,你怎么知道给出的真相就是真正的真相,尤其是这个真相是最后展现在舞台上的。
开始于谦饰演的傅库司向贾冰解释说,生活当中的陈建斌是马福礼A,舞台上的陈建斌是马福礼B,从A到B之间,要做人物变形。
到了后面,陈建斌对女儿金多多说,马福礼没了,马福礼成了马福礼B了,人物在莫名之间真的变形了。
作为枕头的小马,或者说作为小马的枕头很好地解释了剧情。
开始,小马在女儿金多多身上,是真正存在的,可是,很快,小马就成为枕头,跑到妈妈周迅身上。
在最后的彩蛋中,陈建斌和周迅徒劳地反复说,小马就是枕头,枕头就是小马。
可是,没有在意真相,或者说,人们只在意自己在意的真相。
所以,回到主线上,陈建斌开始的诉求只是“我没有杀人”,人们只在意李建设和赵凤霞“有没有那回事”,诉求很快也就变成了李建设和赵凤霞“有没有那回事”,最后,不但被落实,而且李建设还在车底下刻上了“结婚证书”,人们的心理得到了满足。
导演在这里做了个漂亮的偷梁换柱。
也许,生活就是这么荒诞。
这不是一部关于真相的电影,或者可以说,这是一部没有真相的电影,也可以说,这是一部无关真相的电影。
陈建斌演了一个杀人犯——马福礼。
他杀了俩人,自己的老婆和奸夫,开拖拉机轧死的。
人人都信他是凶手,他自己也承又过了15年,市里话剧团要改编这桩凶杀案。
马福礼却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没杀过人。
他不仅极力阻挠话剧团的排演,还找了律师,准备给自己翻案。
这是陈建斌自导自演的新作《第十一回》。
这不是陈建斌第一次当导演,前作《一个勺子》豆瓣7.7分,拿到金马最佳新导演奖。
当时,金马执委会执行长闻天祥评价他:“陈建斌完全不是演戏演多了想当导演,而是有极大的格局和视野。
”这回他的野心真的很大。
阵容豪华的《第十一回》朕搞过先锋话剧虽然观众认知度最高的角色是《甄嬛传》里的四郎,但陈建斌最早是演舞台剧的。
话剧对陈建斌的影响很深。
直到现在,他最引以为傲的经历还是曾经演过先锋话剧。
在出演先锋话剧《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死亡》之后,他说——“当我演完这个戏之后,我觉得一切都变了,在这以前,我对艺术的理解是模糊的。
”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死亡》舞台剧对于陈建斌的影响也延续到了《第十一回》中。
电影中有两条线,一是在舞台上——话剧团排练话剧,马福礼不断阻挠;二是现实生活——再婚妻子和女儿关系紧张,马福礼不得不周旋于两人之间。
舞台部分,大鹏饰演话剧团导演胡昆汀,春夏饰演新人演员贾梅怡,他们两人的表演都是夸张且外放的,台词的话剧味儿也很浓。
胡昆汀酷爱掉书袋,张口闭口都是莎士比亚等大师的语录,贾梅怡也会对着马福礼说“你冒犯了我的自我”之类的高深台词。
现实部分,马福礼在得知自己的案件要被改编成舞台剧之后,咨询了律师和被害者的弟弟屁哥。
对于马福礼要不要翻案这问题,律师和屁弟完全持相反意见。
但相同的是,两人的台词都是舞台剧化的,不写实,人工表演的痕迹非常重。
贾冰饰演的被害者弟弟屁哥对于《驴得水》这样的话剧改编电影来说,太像舞台剧是贬义,导演依旧在用舞台剧的逻辑拍电影,无论是剪辑还是镜头调度,都看不到任何属于电影的技巧。
但对于《第十一回》来说,过重的舞台剧感并不是致命伤,反而成为一种风格,与电影荒诞的喜剧形式相得益彰。
大师语录挂嘴边的胡昆汀,在喝醉酒后对着话剧团保安来了一段彼得·汉德克的《冒犯观众》。
虽然是在一本正经地念严肃文学,但这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夸张做派显得十分可笑。
背诵《冒犯观众》的胡昆汀这种荒诞的黑色幽默时刻遍布全片。
窦靖童饰演的女儿金多多,年纪不大,风轻云淡地在楼梯间告诉马福礼她怀孕了,怀的是一位已婚男人的孩子。
父女谈论打胎事宜的期间,还有耳背的邻居大爷走上走下,穿梭其中。
楼梯谈秘密的父女金多多不愿意打胎,周迅饰演的金财玲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假装怀孕。
金多多不屑母亲的保护,直呼孩子生下来不得管外婆叫妈?
管妈叫姐姐?
管杀人犯马福礼叫爹?
整部电影没个正常人,一群异类搭配得非常和谐,故事在荒诞感和话剧腔中稳步推进。
被遮蔽的真相对很多导演来说,能做到辛辣讽刺的荒诞喜剧已经很难了,但陈建斌并不想止于此,他有话要说。
某种程度上,马福礼和导演前作《一个勺子》里的拉条子是同一个人。
轴、执拗、一根筋。
拉条子一根筋地寻找傻子,马福礼寻找的则是历史的真相。
他知道自己没杀人,那剧就不能这么排,排了就是扭曲事实。
除了金财玲,没人相信马福礼。
话剧团的人不把他当回事,他们可以为了钱和领导改剧本,但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马福礼影响“创作”。
马福礼也使路子、走后门,试图干预创作。
可惜找的小保安苟也武人微言轻,不仅没帮上忙,还落个写检讨、扣工资的下场。
当众检讨的苟也武在苟也武的建议下,马福礼计划搞臭创作者名声,找胡昆汀和贾梅怡偷情的证据,没想到证据没找到,反遭文艺工作者贾梅怡一顿理直气壮的臭骂。
话剧还在排练,马福礼仍然被视作杀人犯。
他是整部舞台剧的主角、原型人物,但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也没人在乎他的真相。
与马福礼形成镜像对照的,是话剧团的导演胡昆汀。
他追求的是导演的尊严,是一出好戏。
然而,谁都有权对话剧指指点点,唯独他没有。
孤立无援的导演卷宗上白字黑字写明凶手和杀人理由,但当事人不同意,百般阻挠排练和演出。
当事人马福礼之后,是资本的干预。
被害者的弟弟屁哥资助剧团20万,想把剧情改成马福礼妻子勾引他哥哥。
想要改戏的屁哥和团长胡昆汀义正严辞地拒绝:戏剧是属于观众的。
团长却说:屁哥不也是观众吗?
剧本被改,重新排练。
资本之后是上级压力。
领导看了话剧,不满里面对于妇女的塑造,认为价值观导向错误,于是剧本再次被改,再次重新排练。
这位演员也是真领导一出戏被改来改去,不但没人在乎原型人物马福礼,也没有人在乎胡昆汀,更没有人在乎真相。
只有贾梅怡。
饰演妻子的她为了找到角色正确的感觉,寻来了30年前的那辆拖拉机,问了死去妻子的表姐,才还原了拖拉机杀人事件的真相。
最后观众才发现,就连亲历者马福礼,也只是了解他看到的部分事实。
电影中有一块夺目的红布,那不仅是话剧团舞台表演的道具,也像导演在暗示观众,红布遮盖了历史的真相,我们并没有看到事实的全貌。
真相藏在红布下,真相刻在拖拉机上,甚至不用废力气就能找到。
但没有人愿意找。
一个用心的创作者,却可以还原、呈现真相。
电影另一个特别的设定是名字。
话剧团中,大鹏叫胡昆汀(昆汀·塔伦蒂诺),春夏叫贾梅怡(梅丽尔·斯特里普),大鹏妻子宋佳叫甄曼玉(张曼玉),话剧团保安叫苟也武(北野武),都是一些电影人的名字变体,日常生活中很少见的名字。
而另一边的现实中,陈建斌叫马福礼,周迅叫金财玲,窦靖童叫金多多,很接地气。
有趣的是,随着话剧团的排练,戏剧越来越真,生活却越来越假。
在贾梅怡的调查下,话剧最后呈现了当年案件的真相。
舞台上是真的。
金财玲为了掩盖女儿怀孕的事,不得不假装怀孕的是她,马福礼也协助她一起演戏骗邻居。
生活里是假的。
我们的生活不见得可信,但一部电影、一部话剧却值得相信,只要那个创作者去追问、去思考、去查证。
我们总会发现真正的历史。
尽管陈建斌说自己现在还只是业余导演,但从《一个勺子》到《第十一回》,没有人会否认他作为导演的才华。
他有好的导演能力,也有旺盛的表达欲,在华语电影的维度,这真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希望四郎还能继续说话,继续有野心地拍下去。
文/JOJO
本文基于微信群讨论创作,并非全部个人原创。
继《一个勺子》之后,陈建斌第二部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在气质风格上有些怪异,有人说很高级,有人说看不懂,有人在一团乱麻中寻找线索,而有人只看到其中一面便给这片下达最终审判。
不过不管观众如何评价,在清明档期大战中《第十一回》完全被《我的姐姐》碾压,这也代表了中国普通观众面对于逼格甚高和情感落地之间的选择。
第一回 先锋话剧精魂犹在舞台电影意形难全有人说这部电影很有先锋话剧的味道,提到先锋话剧,在当代中国绕不开孟京辉和《恋爱的犀牛》的火爆。
孟京辉戏剧中体现的先锋性在于“以舞台空间的拓展和舞台布景的虚化为特征的非写实主义舞台风格,以世俗化讽刺性的台词与夸张错位的肢体动作为特征的幽默讽刺的表演风格,以及以极端化戏剧动作和排比反复的台词句式为形式的抒情风格”,是结合了商业性的艺术探索,做得相当成功。
可以看出,曾与孟京辉合作出演过先锋话剧《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的陈建斌有想将这些特点引入他个人电影的野心,所以《第十一回》,不仅讲了拍话剧的那些事,整体拍得也像一出话剧:章回体结构让人想到戏剧的转场;故事发生的场所集中于固定的几个封闭空间;角色夸张得像行走的符号,奇奇怪怪的道具,台词更添一份荒诞而非生活感···当然全片最先锋的还是那出永排不完的戏中戏,从夸张地假装驾驶拖拉机到把真的拖拉机搬上舞台,从表现力很强的红布后性爱戏到真的亲热在一起,当红色的布化成血色的雨,影片将历史的各执一词抛向观众。
如果单独将戏中戏抻出来,从第一版到最后一版的过程,就是一出主题为真相的先锋话剧,但把这个过程拍出来的电影能算先锋电影吗?
相比于麻花大电影,《第十一回》的不同之处恰恰是刻意为之的戏剧感,而非显露出用戏剧语言努力向电影靠拢的笨拙。
与本片其他令人费解的桥段相比,本片的戏剧感是最容易被理解的,这是本片的特色之一,只是陈建斌想做的“雅俗共赏”十分夹生,火候不到势必让观众接受不了。
听了陈建斌解释电影为什么叫《第十一回》(因为第十一回开始,电影结束,回到现实,真正的生活拉开序幕)之后,才理解导演陈建斌想做的是什么——将影院变成剧场,冲破银幕与观众互动。
戏剧的特点就是永远有一面开放给观众,让观众与演员同处一个立体空间,共同完成一场受时间限制的艺术,“剧场是唯一一个向我们展示瞬间性的艺术”。
但电影不同,银幕是平面的,是封闭的,这必然制造了观众与“舞台”的距离感,而陈建斌想做的就是拉进观众与影片的距离,虽然不是首创,但在如今华语院线片中也算独特的存在。
当站在血雨中的马福礼若有所思的面对台下空无一人的剧场时,他在想什么?
这是抛给电影观众的问题,也是导演陈建斌做出努力的表现。
但片子本身生活气息有限,观众很难把自己生活代入,此时还要激发观众对生活的思考,太难为人,所以这片子当思想实验看待还好。
Q:所以说应该先搞好本身的创作,再去提出这些踢皮球的问题。
毕竟金彩玲都说了,他排他的,你的生活是你的生活。
任何影视作品不可能完完全全去表现你的生活,它要逼到的就是电影本身要表达的某种东西。
但是创作是有共鸣的,好的古装片你一样的能代入自我,有几个人经历了《卧虎藏龙》那样的事,但是你一样可以代入、可以思考,这是本身创作者创造出来的一个东西,但如果这中间有塌陷了,你就会被卡在中间,既走不进它的世界,又回不了自己的生活。
Q:它这个故事原本用平实通俗的手法去讲吧,你绝对好理解,要悬疑有悬疑,要人情世故有人情世故,狗血和烧脑都不缺,但陈建斌选择了要有逼格的去讲,这样也没有问题,但就是我认为起点定高了,还没有执行到,比如说他去到高潮的那场戏是很突兀的,靠的就是MV式的拍法,用形式控制你的情绪将你宣泄到那一层。
尽管影片气质荒诞,可大部分时间仍老老实实的平铺直叙,新意不大,还硬插很多令人费解的段落,现在是上上不去,下又不爱下来。
电影晦涩难懂并不代表先锋,反倒还有冒犯观众的风险。
第二回说故事望雅俗共赏设门槛探观众底线导演陈建斌想做雅俗共赏的作品,但显然观众并不买账,原因何为?
胡昆汀在传达室门口反复质问,我就想拍个话剧,到底冒犯了谁?
电影和话剧都“冒犯”了观众。
戏中戏被数度喊停,一方面代表文艺作品时刻面临审查,另一方面可以看成是观众在表达愤怒。
前者与电影外撤档风波和台词删改形成某种对照,可以说那啥和乌龟王八蛋已经成为电影在现实中的延续,某种程度上就对应着强奸灵魂。
后者就是冒犯观众,在电影中戏剧是因为不尊重真实情况或影响个人名誉遭到了不同人的抗议,延续到电影外,很多普通观众也直言本片看不下去,坚持不到结尾就离场了,得亏是电影院,他们不能喊停。
不理解影片表达什么,是该完全怪罪于这个浮躁的时代吗?
也不尽然。
陈建斌的碎碎念G:陈建斌老师表达欲爆棚了!
W:感觉这部还是想说的太多,到后面就乱套了。
C:什么“本我、自我、超我”的哲学观点和隐喻让人崩溃,稍不留神就会看不懂。
Z:本片符号隐喻确实很多。
比如第三次在屁哥的车里出现的海洋球,在看这场戏的时候,你不仅要听台词,你还要考虑海洋球的用意,这样看得非常累。
陈建斌的碎碎念让整部电影充满了琐碎的线头,捋不清,也不是让观众捋清的,甚至我觉得故意不让观众明白也是电影与观众的互动之一,刻意整一些玄的概念,故意模糊真相或事件结果,加上一些脱离了生活的符号化的角色,很神叨,但又没有多深入,只限于最基本的“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去向何方”的观点罗列。
反电影的戏剧感因为之前说的那些原因导致整部影片电影感相对较弱,很容易冒犯到那些注重故事性,希望有明确结局的观众,大多数观众走进电影院其实并不想产生交流,只是看个故事而已,抱着这个心态看本片一定会大失所望。
另外,章回体的运用也没对电影产生积极作用。
Z:本片用章回体叙事,导致剧情并不连贯,在剧作上算偷懒。
Q:我反正不喜欢这个章回体,一是它只是一种叙事上的小聪明,二是有些回目瞎总结。
W:刚开始看觉得还行,后面就疲劳了。
我:本片用章回体并没太大必要,只是起到戏剧分幕的作用,把情绪分得七零八落,这样的形式还容易让人看不懂。
Q:也不用非得连贯,去掉回目,这些情节还是可以看懂的,又不是个纪录片,回目就是让自己觉得自己作品很有逼格才加的。
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就会让观众感到被冒犯。
Z:就是完全抛弃观众啊。
我:但是胡昆汀讽刺的就是那类清高的不接地气的艺术家吧,某种程度还为本片提供了自反性。
除此之外,剧本也并不令人满意。
Q:这就是一个社会派推理,案子本身很简单,真相是怎样可能也无从得知,只有一个本身法律程序上的结果,它是在表达与之关联的所有人,但基于这一点,我觉得写得很差。
比如马福礼背负前史,却越来越空洞,比如屁哥和律师他俩说话的语气,语言习惯是一样的,而且暴发户觉得太咸、知识分子觉得太淡,这种对白的设计就是不厉害。
我:不接地气的对白是本片最大问题。
Q:《平原上的夏洛克》在这点上就做的很好。
我:毕竟作为导演的陈建斌也可以代表一下知识分子嘛,让本片戏剧或寓言属性大点,就想告诉大家一个大道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第三回符号甚多阻马福礼翻案爱情不渝显贾梅怡戏痴先锋话剧再先锋也是从“人”出发,但《第十一回》充斥着各种符号,就是像“人”的角色太少。
Q:你说马福礼和屁哥在车里的谈话,和《大都会》不像吗?
聊的都是基于生活之上的一些思辨的东西,但这个就是做得非常浅,就是把一堆文字丢在你面前,谁说的不重要,谁怎么说也不重要,所以我会觉得,你让屁哥和王学兵完全的调换台词都不影响,他们人物形象的设计,看起来不同,实际上没有差别,都变成了说话的工具,而马福礼的角色背负前史,却越来越空洞,纯粹被事件摆布(这样才好写事件的发展)。
G:我是觉得马福礼这个人设本来就是空洞的,剧情需要。
Q:那可以写成个婴儿啊。
当然把马福礼刻画成这样是一种荒诞的表现形式,马福礼三观几乎空白,跟一个新生儿没差多少,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现实生活中再老实也不会这样,但在戏剧里,这种带领观众思考的方式还是有意义的,把观点陈列在观众面前,所以此时屁哥和律师就是两个符号,屁哥代表暴发户,律师代表知识分子,暴发户觉得谈这事太淡,知识分子觉得这事太咸,两个极端,就像小马过河,片中小马是没机会渡河了,老马却忘了该如何渡河,甚至老马压根就没找到河,他代表了大多数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向何方”的像白纸一样迷茫的没有主见的普通人,任何人都可以在他脑子里画下自己的一笔,甚至贾梅怡,让马福礼觉得自己是灵魂强奸犯。
W:本片角色设置的AB面特别多。
互为AB面是本片题眼,AB面既可以是映射关系也可以是对立关系,在很多角色身上都有对应,最有意思的就是贾梅怡。
Z:贾梅怡对应假梅姨,梅丽尔·斯特里普是有实力自我控戏甚至掌控导演的演员之一,假梅姨就是对立面,代表以为自己会演,实际是导演的工具的意思。
M:我感觉这个假梅姨人戏不分,一直在向周围人询问,想还原那个消失的角色。
Q:我觉得她是人戏分开的,只是体验的过程里有一些无法分的那么清楚,就像你说的一样,她会不停的去摸索赵凤霞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演马福礼的演员,有个真人在那他都不问。
贾梅怡是在这个过程里塑造了赵凤霞,也是还原了赵凤霞。
W:贾梅怡到后面就成了她理解的赵凤霞B了。
我:最后一版还原的是赵凤霞姐姐口中的赵凤霞,也不能完全说是真正的赵凤霞。
Q:是吧,也可以这么说。
但是因为她发现了拖拉机,所以更趋近真实形象一点。
当然这到底代表什么,其实没有关系,毕竟不是什么本格推理,也不是什么阿加莎,哈哈哈哈。
只是这个过程里,你更了解和理解贾梅怡这个人物及整个事件。
Z:我觉得这是春夏继踏血寻梅以后发挥最好的一次。
贾梅怡对应了假梅姨,对应了赵凤霞,还对应了甄曼玉,真曼玉这个名字是不是指代现实中被人插足抢走情侣的女明星不好说,但正因为甄曼玉的存在,才让贾梅怡更好理解得不到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贾梅怡其实还与金多多也有同样命运,第三者的困境,放在三十年前,这样的行为必然惹来非议,尽管如今仍然会有争议,但随着女性地位提升,在婚姻中的自主性也大大提高了。
我:贾梅怡这个角色表现了戏剧人的荒诞性,就是加缪《西西弗神话》中关于戏剧一段话的例子。
每一次被喊停,她就又塑造了一个新的赵凤霞。
Q:喊停我觉得纯粹就是一个冲突讲故事的手法,实际上它对于喊停的人影响更大,而不是演员,因为戏剧本身只是变换内容演下去,它哪怕一度被暂停过,最后还是继续演了。
但马福礼在这个过程里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许多对立面的东西。
第四回 镜中之影以虚为实庄周梦蝶假戏真做镜子是镜子,幕布是镜子,历史是镜子,生活是镜子,橱窗中的电视是镜子(这段最先锋),马福礼也是镜子。
我:片中镜子被cue得确实有点多,真实生活里会有人吃饭的时候面对镜子吗?
就像那些高深莫测的话,镜子在这里是不是显得太直白了。
Q:我感觉客厅放镜子比较有年代感,以前很多家装修都是客厅一面大镜子,那时户型小嘛,这样制造空间更大,这是一开始让我觉得时间感做得有点问题的,因为手机和先锋话剧又让你觉得故事发生在现代。
而且我看到利用镜子玩摄影,我就开始骂了,尤其春夏和大鹏那场戏,真的够了。
我:我还挺喜欢那场戏,摄影机一直摇,分不清哪个是本体,正对应故事AB面的题眼。
但是本身台词也在说同样的表达,画面也在说,有点重复。
Q:台词卡在中间很不纯碎。
要不就用现实中会说的话的对白逻辑,包住想表达的东西,要不就装逼到底,很美很热烈。
它现在就是纯罗列。
正如前文说的,AB面是题眼,马福礼是镜子,映照出自己、历史、真实、表演和混乱。
因为演员在表演生活,不是真的生活,戏中戏演员在表演历史真相,又不是真的历史,所以这部片子中对应出生活A,生活B以及真相A,真相B,其中生活B是真相A的延续,真相B是生活B的演绎,而导演又有意将所有表演、声光、调度往舞台剧质感上引,是否是要模糊历史、舞台、电影中的现实和我们的现实之间的界限呢?
因为有时候我们也分不清镜子里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结尾彩蛋我也有个大胆的假设:我的猜想就是片尾表达了整部电影是一场梦,唯一不明确的就是到底是马福礼梦到了杀人犯,还是杀人犯梦到了马福礼,说不明白,因为梦也可以作为B面来看,真假难辨。
Q:我不同意梦的想法,这样子就把创作搞得太容易了,你看看多少电影最后以模糊混乱作结尾(本意是什么另说),然后总结出整个电影就是一场梦,整部电影只要一有问题,它就可以是成立的,并且显得很高级,但反观那些真正写梦的电影,没有一部的做法是这么去做,不是靠最后虚晃一枪去制造这样的解释,这种解读会令创作的难度变得很低,很投机取巧。
我:主要是彩蛋又回到电影开头那个场景,然后马福礼从床上坐起来,一天好像重新开始,很容易引导我往“睡醒了,刚才都是梦”这个层面去想,加上之前提到庄周,所以不自觉联想。
我:因为感觉这片讨论空间挺大,观点也很多,有喜欢有不喜欢的,就像镜子映照出不同人的样子。
Z:这不就是多重视角解读的结果么?
Q:我觉得是创作者本身逻辑自洽,不能观众拿到这些就自由发挥,这样的讨论就是观众在二度创作。
我:感觉把问题丢给观众没问题,因为观众二度创作才能引发话题度嘛。
第五回彩蛋之后,回到生活讨论结束,一笑而过1.我:没看片子的朋友不要看群了,剧透还挺影响观感的。
Z:这片子不怕剧透吧,毕竟没有唯一真相。
Q:只有各自的装逼。
Z:导演本人就很装逼吧,看看他说的话只有不好的学生才会有学业危机只有不好的职工才会有事业压力只有不好的女人才会有外貌焦虑Q:我叫他任性的老艺术家,就是晚上两点钟临时通知大家去怀柔开会的那种人。
2.Z:有人觉得这部电影和姜文的风格有些类似,看短评有两位提到了完全是姜文的反面我:一步之遥吗?
W:又拍脚,又姓马。
我:不小心搞死了自己的爱人,还被人恶搞成了戏剧,算借鉴吗?
不过姜文还是太艺术了吧。
W:不算借鉴吧,起码它没有一步之遥那么放肆。
Q:至少一步之遥有一个流畅的变奏,不管你喜不喜欢,它有一个扎实的剧作,朝着自己的目标狂奔下去。
模仿应该是没有模仿,《第十一回》故事内核还是挺好的。
我:一步之遥是真反应不过来要表达什么,第十一回想说的都在台词里了。
3.Q:我还一直吐槽说,马福礼你就让它排,它那戏看上去半小时都演不到,而且售票了,就去告他,翻案成功几率更高。
我:这不成了《好莱坞往事》了吗哈哈哈哈哈。
结语整体来说《第十一回》的创作还是十分难得的,对于当代华语影视圈是一次创新,因为有一定解读空间,评价又两级化,注定这片子的市场体量不会很大,但也确实没想到票房会扑到这个程度,尽管陈建斌假戏真做地“冒犯”了一次观众,可有谁不期待他的下部作品吗?
2021年4月2日 星期五 沈阳几经波折的《第十一回》终于在今天上映了。
至于经历了什么?
修改了哪些?
先不去管它,能够呈现出来的,一定是导演最大限度的表达。
陈建斌从演员到导演的角色转变,可以说是不声不响的在实现自己的既定目标。
他没有强大的粉丝基础,也没有一夜暴富的梦。
他走的路,像曹操,一步一步实现自己逐鹿电影的野心。
都说第一步难走,陈建斌的《一个勺子》可以说是在导演圈中完美亮相。
没有孤芳自赏,也没有迎合观众,这种稳扎稳打的成熟风格,在如今金钱至上,娱乐至死的电影市场中,本身就非常少见。
今天,上映的首日,黄金时段,入座率并不算高。
即使是清明小长假档期,即使是演员阵容吸睛。
也不如隔壁的《姐姐》还有《哥斯拉和金刚》那么让人关注。
这是宣发的原因。
陈建斌在宣发选择上也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错位。
这种低调的,成熟的行事风格,显得反而更有魅力。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陈建斌对自己作品定位非常准确。
虽然有周迅、春夏、窦靖童,但在我这里看不到时尚和美艳。
虽然有大鹏、贾冰、于谦,但在我这里并没有让你哈哈大笑。
抱着娱乐心理来看的,必定抱着失望而归。
原因就是对《第十一回》究竟在讲什么,不清楚。
好像讲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讲。
电影本身用了章回体的形式,把电影分成了十一个部分。
每个部分有自己的主题。
但整合在一起,像是一部小说或者一篇叙事散文。
让人云里雾里。
究竟,《第十一回》在讲什么?
判断主旨和中心思想的一条便道就是看最后。
往往作者的表达核心会在最后有个扣题。
依照这个逻辑看,《第十一回》讲的其实就是“相信”。
人。
一个人的时候,会坚信自己的判断和价值观,觉得自己所想所行,就是普世价值,正确到天下无敌。
但人不会孤立的存在,人是社会动物。
很多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讨论、会交流、会劝说、会提议。
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也正是因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所以生存还是灭亡就成了一个问题。
众说纷纭,像是一条迷宫,每个人给你指的方向,都是对的。
都是他们走过的路,或者,都是他们的人生信条。
但适合自己的,永远是那些自己原本就相信的那一个。
陈建斌通过炉火纯青的拍摄手法和叙事角度把荒诞玩出了极致。
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在经历着建立信念到信念被摧毁再到建立信念,然后信念再被摧毁的轮回。
马福礼信自己即使背负杀人犯的罪名也要保存面子;胡昆汀信自己为了艺术可以不顾一切;甄曼玉信自己是结发正室捉奸气盖世;金多多信自己要生下孩子,以此来惩罚“他”……然而成年人的信仰也并不是那么坚持和稳定。
就像屁哥,三次出场,三种信仰。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没有人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有的道理,似乎只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下好用。
那些经验和道理好像只是属于自己的人生信条,换个人,便成了屁哥的屁,毫无作用。
马福礼被搞得晕头转向,在AB人生中,完全失去了自我;胡昆汀被绯闻、官僚和金钱搞得为了能拍戏,可以出卖艺术;甄曼玉发现身份并不能掩饰她内心的怯懦;金多多最后也为了身边人,牺牲了自己的倔强;……
还好。
有第十一回。
充满希望的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他们都选择了相信。
选择了自己原本最初的信念。
苦是苦了点,惨是惨了点。
作为在社会丛林中弱小的居民,握紧自己的信念,是唯一让我们生存下去的勇气吧。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第十一回》内容荒诞,所汇聚的阵容,也很「荒诞」,一大批不同领域、不同维度,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优秀演员共聚一堂,而制造最大惊喜的,还是周迅。
那个着装打扮、举手投足普通得仿佛没了身份特征的中年妇女金财铃,实在是周迅出道三十年来所扮演过的一个最具颠覆性的角色。
从她身上,你几乎找不到周迅的既定痕迹,但周迅不着痕迹的演绎,如同片中的拖拉机,坡道倒车后碾平了一切固定印象与人设。
这当然不是刹车失灵,而是「司机」有意为之。
好演员其实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在自己天分框定的一亩三分地里,勤恳而仔细地耕耘,把他的天分用到极致,把老天赏的那碗饭认认真真吃了,让人看到他们,或者看到某个类型、某类角色,能够相互联想得起。
另一种则是不安于自身的天赋,管他什么个性特点、脚本框架、人设限定,只要能打破的,突围的,过界的,超越的,都不放过。
换言之,这演艺圈就没有他不能吃的饭,就没有他不能演的戏。
周迅就是后者,凤毛麟角的那种。
1.演员生涯的前十回十七岁那年被谢铁骊导演挖来北京拍摄电影处女作《古墓荒斋》时,周迅像是从自己此前拍摄的挂历画、封面照里头走出来似的,添了小狐狸精乔娜的粉饰装点,眉目举止依然不改本色。
就凭这姣好的本色,她在九十年代初引起了陈凯歌的关注。
《古墓荒斋》在投身他的《风月》之前,周迅完成了学业,也在酒吧有了驻唱歌手的经验,跟最初稚气未脱的少女相比,起了些变化。
陈凯歌去了那酒吧,听照片中的女孩唱歌,最后决定让她演一个小舞女。
虽然戏份只有几分钟,但是天赋显山露水了。
最被人惦念的那幕,是一身白西服的忠良(张国荣饰)在舞厅饭桌前坐下,递给她一枝红玫瑰,而她只是定定地举在面前,一滴泪从右眼挣出,浇得忠良心里怅怅的。
于是,《荆轲刺秦王》又找了她,演那个盲女。
《风月》这个阶段的周迅,单凭外在,凭直觉,就吃住了镜头。
演一些楚楚动人的青涩角色之余,也有人敢让她尝试反叛少女,譬如电视剧《红处方》的导演董志强。
这时的她接近于白纸状态,任人摆弄作画,但成品就没有不好的,所有人都在注意这个新演员,看她的可塑性还能撑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样的试探中,周迅进阶了。
世纪之交那几年,她迎来了担纲主演的多部代表作,包括电视剧《人间四月天》《大明宫词》《橘子红了》《射雕英雄传》、电影《苏州河》《香港有个荷里活》《巴尔扎克与小裁缝》《恋爱中的宝贝》……比四小花旦这些名号更有实质意义的,是她天生的表演直觉,终于跟多年的剧组历练产生出完美的化学反应。
《大明宫词》《自在人间》里有说,周迅懂得了演员的责任,就是干干净净地成为一个空杯子,「让导演去盛放角色的人生处境」。
工作节奏越来越快的周迅很迷恋当年可以提前去当地体验生活的日子,扮演《香港有个荷里活》里的风尘女孩东东前,导演陈果就让她到香港即将拆掉的贫民窟铁皮屋里待上一段时间。
《香港有个荷里活》周迅说,「那个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就是有点发霉的,那种南方潮潮的味道。
香港夏天特别热,是真热啊……我觉得,唉,不容易。
」一句「不容易」,灌注到角色的命脉里,让戏中曾经出现过的简单快乐,都会成为日后悲剧的强大反衬。
回想东东买烧肉、吃荔枝时眼神中的明媚,多少试图压抑的感怀都要败了给她。
《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也是,开拍之前周迅就去湖南乡下待着,吃饭,聊天,都在那个语境中。
先在戏里活一遍,这些戏就都被她演活了。
《巴尔扎克与小裁缝》能够把角色一个接一个演活的周迅,对于角色最强烈的情绪,有着敏感异常的知觉。
再度与李少红合作的《恋爱中的宝贝》,叫她塑造了一个染上「假孕」心病的女孩,几次或歇斯底里,或满口胡言的神经压迫,是周迅挑战演技,并把角色痛感精准传给观众的又一次成功试验。
《恋爱中的宝贝》观众很快就会意识到,从电视剧《大明宫词》到电影《夜宴》,能够说出「太平像一句惊叹,青女像一个呼吸」的周迅,早已不再是个只能「言听计从」的演员了,她洞悉了自己的「灵性」,善用了这难能可贵的天赋,于是可以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类角色当中,赋予她们灵魂,更赋予她们与观众之间微妙的共振。
《夜宴》时间再往后拨一点,中国电影产业的腾飞,复兴了国产片的多元化与主流化。
周迅自是顺着这股东风,投身到各式各样的主流商业电影制作中。
歌舞片《如果·爱》、爱情片《李米的猜想》、奇幻片《画皮》、谍战片《风声》等等电影一字排开,周迅顺利地从各式「边缘少女」「古怪女孩」过渡到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不同命运的女性角色上。
《如果·爱》《李米的猜想》击中了很多人心头最柔软处。
当找了失踪男友四年,他最终出现在摄影机里时,李米隔着银幕,从喜悦,到羞涩,到惊诧,到失望,到悲伤,就这样一气呵成地流泻在眼眸与嘴角,仿佛时光坍缩为这短暂分秒的阴晴圆缺,等最后几滴泪无声落下,有很多自知的冷暖已经失去了与外人道的必要。
这一段,当真叫人百感交集得对周迅动了无限怜惜。
《李米的猜想》能让人动情如此的角色不少,周迅太懂得钻入人物深层内心,在那里点着一把火,令观众一同感知炽烈激荡的情绪了。
这是一种印记鲜明的周迅式表演输出,是在更大层面上对角色的把控,对观众的投射。
到了这个阶段,我们已经很难再用狭隘的「灵性」来界定她了,因为她升级了「灵性」的概念,反写了一个如鱼得水的表演状态。
最近这十来年,周迅在表演之余,积极参与各种公益活动,介入到更广泛的社会事业中,她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中国首位亲善大使、国际特殊奥林匹克全球形象大使,获得联合国授予的「地球卫士」奖,在环保、赈灾、关爱特殊儿童等公益事业上不遗余力。
对人世间的回馈,也给周迅带来了更为深广通达的历练,更为云淡风轻的心境,她与她的角色心中依然有火,但又有了容纳水的空间,她变得厚重了,却也更轻盈了。
她在表演时,愈发掌握了气定神闲的胜算,这种状态,是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的。
许鞍华就称赞她「很有性格」,「性格这个东西很难解释的,就是你喜欢她在银幕上(的表现),她动作什么的很优美。
」四十出头的她在《明月几时有》里演年轻热血的斗士方兰,依然能给「赤子之心」的青春找到贴切的注解。
《明月几时有》《红高粱》同样如此,让她从九儿少年时演起,并没有什么违和。
这总让人感叹周迅身上经久不散的精灵气质。
《红高粱》但当然,角色越是有纵深感,越是显得出周迅功底的炉火纯青。
《如懿传》最精妙的地方,莫不是曾经一颗痴心蜜意被囫囵揉碎,最终再无明光。
最记得大限将至之前,她只是在庭院里摇着扇,看着天,与容佩闲话几句,神情闪过一切如烟的无谓,浮起了一个笑,就在回忆中沉沉睡去,再不复醒。
周迅实在演透了那种闲淡,那种心如死灰却又豁然开朗的自得。
《如懿传》天赋、经验与自我的严丝合缝,大抵如此。
一位演员最理想的表演状态,周迅在四十岁时已经达到了。
2.演员生涯的「第十一回」然而,大多数演员终身不可求得的所谓完美和圆满的状态,对周迅来说,也只是用来继续打破和超越的。
在这个意义上,新片《第十一回》或许是她演员生涯后半程的一个起点。
她把自己的整个身躯和灵魂都没入这部影片,然后浮起一个「金财铃」来,泼掉了我们之前对周迅的所有印象。
大银幕上的这个女人,素着一张脸,肿着一只眼,披着艳俗宽身的衣服,叨着粗糙生冷的话术,仿佛不过是借了周迅的一张「画皮」,形像了,但神不像。
这番脱胎换骨,少说也有五个方面,能让我们看到周迅对完美自我的颠覆。
其一,演悍妇。
金财铃的人设就是悍妇一个。
第一幕戏,她在吃饭时把丈夫马福礼(陈建斌饰)训得头头是道,「人家话剧团想怎么排就怎么排」,但「自由」只属于外人,在她金财铃掌管的家里,老实巴交的马福礼并不享有。
于是,当他说不上被谁打了,她就会依照惯例让他跪在沙发上接受体罚。
更「悍」的地方,是一通电话打来,单凭那呼吸声,就可以让马福礼迅速招供。
莫说不怒自威的「悍妇」,单是「悍妇」,就跟周迅的形象气质完全没有交集。
但她拿捏得来,下手就见起风,张嘴就是屁话,粗俗得来,却又带了点周迅式的涵养,所以金财铃很少扯开嗓门吼,也并非得理不饶人,她「悍」得挺有道理,也挺有立场,看久了,会觉得这「悍」实质上承载着生活琐屑对人的磨损与改造。
换句话说,金财铃与周迅之间的差距,浸泡着许多普通主妇的辛酸泪。
人在那样忙碌却清贫的环境里,就像油锅里的油条,很快就酥软滑腻了。
这样的女人带着疲态来「悍」,天然就有一种不是滋味的难堪。
周迅抓住了这种捉襟见肘的粗糙与尴尬,贡献出一个中国电影里还没见过的悍妇形象。
其二,演母亲。
周迅当然演过几次母亲,不过只是在电视剧《如懿传》《不完美的她》、短片《女儿》等少数作品里。
这次她演的母亲,女儿已经成年,双方的对抗就令意义很不同了。
中年母亲身上是掩饰不了的岁月痕迹,这痕迹外化为面相的松弛,神色的衰老,以及挥之不去的疲倦、强打精神的无奈,很多女演员恐怕都会望而却步。
《不完美的她》如此一个「老妈子」,周迅竟然也演,而且演得不加粉饰。
须知这些年来,浑然天成的「少女感」「灵气」这些冻龄特质,一直在延长她诠释年轻角色的演员寿命。
那金财铃这个人物,多少有点堵截她重返少女路数的意思,可以说,周迅像是在用这个角色,与一个阶段告别。
但我更愿意相信的可能是,能够熟练驾驭人生各种层次的周迅,既然习惯得了形象颠覆,就有本事一次次实现转身。
这种不打安全牌的叛逆,又把她跟饰演女儿金多多的窦靖童给牵连起来。
窦靖童的酷劲,说白了也是对常规的鄙夷,对未知的欢迎,对代价的无惧,这多么像十几岁就一意闯荡北京的周迅。
骨子里相似的人演一对母女,戏里戏外就构成了互文,彼此针锋相对而又惺惺相惜的平衡感,也就格外有看头。
饭桌上金财铃一句狠话扫过去,金多多一个饭碗扣下来,口舌与拳脚的争执就有了势能差,要等金财铃一记耳光与金多多一勾眼神的交锋,才算势均力敌。
这样自认为看得清的母亲,强硬地要「替」似乎看不清的女儿「当母亲」,这就戳破了母女关系的悲剧性,同时,赋予了日常惨淡一个触底反弹的可能。
在反弹之前,金财铃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在惨淡着,但就像万千同类,她把负面情绪揉到了家务事里,久而久之就失去了好好表达的本能。
其三,演多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迅,这次演的是一个浑身烟火气的主妇。
她很娴熟地在大排档炸油条,在厨房里做饭,很自然地坐在电动小三轮上,或是挺着肚子跟邻里打交道,整个人都泡在那世俗的日常里了。
吃饭时筷子掉地上了,她自个儿捡起来,用手反复地擦,方才察觉女儿堕胎的惊诧、恼羞甚至释怀说不出口,便都化作对待筷子的力道,一搓一拧,全是无比生活化的处理。
不只是这些持家营生的工作,她对一家三口的操持还在着装打扮上。
她是不甘于平凡的,但是视野格局摆在这,节俭操持的性子就让她在地摊货中寻找名牌的替代品。
尤其是马福礼,被捯饬着穿上土潮的山寨货,被屁哥(贾冰饰)一比,尤其显出大俗的寒碜。
这反差的寒碜,又是金财铃无从感知却又极力掩饰的,她只求全家人威威风风齐齐整整地穿洞洞鞋,做比邻居高半等的人物,一旦看到金多多舍弃了这身装扮,就能嗅到避无可避的家庭变动。
周迅就用这种生活敏感性,赐予金财铃粗中有细的血肉。
也由此,放下自我的她,整个人藏到了普通的家庭主妇体内,不再任由自己强大的个人气场,把观众的注意力锁定在自身。
她与那个小村镇,那个小家庭,很贴切地融合在一起,体现出比以往更加强大的适配性。
这适配性,又让她跟这部荒诞喜剧相互成全,这就是她的第四个突破点。
喜剧她当然演过几部,比如《撒娇女人最好命》《我的早更女友》这些都市喜剧,是以乖张、闹腾的表现形式为主的。
但整体上,她涉足更多的还是正剧,走入这部没那么多商业气息的荒诞喜剧,呈现黑色幽默就不能倚赖刻意的搞笑。
《撒娇女人最好命》周迅倚赖的是反差,是出人意表。
金财铃的形象给了她一套做「悍妇」的铠甲,她就能在台词、动作上叠加不同以往的表达。
特别是,谁能想象身形娇小的周公子会手抄笤帚,把牛高马大的马福礼打得吱哇乱叫呢?
谁又能想象自带「高冷」气质的她还会挺着枕头肚子,到舞台上「三俗」地顶撞胡昆汀(大鹏饰)呢?
想象不到就对了,就表示桥段依然新鲜,演员跟演员的对手戏仍有互相激发的空间。
在这样的故事里,个人气质与角色设定之间的距离越远,给观众传递的喜感就越大。
周迅的挑战,就是在不断加码。
同一个时空存在那么多喜剧、相声演员,她又能以不相同的姿态,跟他们之间构成错落有致的喜剧效果。
比如牛犇,演员与角色的属性都是火热的,跟周迅与金财铃刚好相反,但是二人的对手戏也特别合拍,周迅是顺着对方的反应去反应的,别人外放一步,她就内收一步,等对方需要她的热烈时,再增加语气、眼神与体态的温度,像是融冰,但是自己把握着尺度与速率,要极其经验老道,才能控场,不致于造成不协调的观感。
其五,这也是为什么在如此一个舞台化的故事里,她这个原本就是为摄影机而生的演员,也能够浑然自若。
舞台是需要夸大的,张扬的,上了台,周迅就有了台上的样子,动作是剧烈的,主动的,语气是撒泼的,顿挫的,旁人把质疑、反攻抛过来,她就一一借力打力,承担得了那份聚焦。
下了台,她就藏到生活流中,用微表情来传情达意,把一个个特写扛下来。
在第十回末尾,明知小马被流掉了,她也还是对着马福礼的幸福畅想强颜欢笑,笑着笑着,把自己的心情给笑了上去,一曲《甜蜜蜜》定格了这个笑容,被生活碾压过的人,也许都能读懂当中的疼痛、温存以及坚韧。
能在一部戏里无缝对接两种表演风格,周迅做到了。
我们都知道,演员是一个限制很大、非常被动的职业。
在内,外形、年龄、性格、气质全都是制约,很多时候出师未捷身先死,并非因为经验或演技的匮缺。
在外,讲究的是机遇,而机遇关乎市场环境、人脉、观众缘等等。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演员能够选择的空间非常小。
对绝大多数演员而言,可以做到顺势而为,甚至把握潮流变动、钓出潜在机遇,都已经算是难得了。
周迅的了不起就在于,她不仅拥有超凡的天赋,并且能将其运用到极致,成就演艺事业的辉煌,更是能够突破各种先天条件和规定戏路的限制,超水准完成很多我们认为她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她可以呢?
如果说演员的身份是一个形状固定、边界有限的容器,「周迅」是一个被各种标签框定的载体,那么,周迅作为一个真实面对自己、勇敢探索生活的人,每一次拍戏,就是在试图覆盖之前的痕迹,破除那个容器的束缚。
这种表演上的「越界」,愈过火,愈叫人上瘾。
但是,中年女演员接戏难始终是一个行业的宏观问题,就如秦昊透露过的,就连周迅,一年也碰不到几个合适的好剧本。
不合适,那就将它变得合适,演员要学会把自己的路走宽。
经此一役,周迅何止多了五条戏路。
问题又不止在剧本,演员人设的老本会被耗光,表演运用的灵气也会见底,唯独真实生活,以及活生生的人是没有边界的。
对「自由」充满渴望的周迅,一直在策马奔腾,等她千山万水踏遍,依然能找到下一个高山远水。
陈建斌评论周迅,「就好像一瓶度数非常高的酒,一瓶陈酿,你必须把这跟好酒的人分享,你会知道演员身上蕴藏的醉人的魅力。
」只消醉过这一回,谁又舍得酒醒?
看完有一阵了,一直没时间写,这部电影看睡着和看生气了很多人,有的人觉得云里雾里无聊透顶,有人觉得故弄玄虚侮辱观众智商,电影里确实很多明喻暗喻讽刺,我把我对电影里面剧情和细节的理解进行一些阐述,看能不能帮助大家对电影有个新的认识。
叙述并不按影片实际时间顺序,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看完时间有点长记不太清了,网上也暂时找不到资源。
首先就是电影刚开头,两口子在床上,马福礼(陈建斌)求欢被金财玲(周迅)烦躁拒绝,这个地方展现了两个点,一个是暗示此片以男女之事开头,必跟男女之事相关;一个是展现了一个普通夫妻的日常夫妻生活,这儿有个文艺片的基础知识说一下,就是对于“男女之事”,中国人拍文艺片都是很隐晦的,大部分情况都用“脚”和“小腿”来展现,因为据心理学家研究,“脚”和“腿”更能让人有“性”方面的联想。
这个镜头拍摄手法本片用到了很多,后面晚上在舞台上胡昆汀勾引贾梅怡,影片最后马福礼和金财玲躺床上,用的都是这个手法。
第一次马福礼出现在剧场排练的时候,这时候有个大特写,就是胡昆汀(大鹏)的大屁股,这个特写持续了很长时间,基本上持续了一段戏的拍摄过程,胡昆汀拍的这段舞台剧是不是很烂?
没错,就是通过夸张的手法告诉观众,这导演拍的这段戏,就是个屁!
弄块红布跟那乱挥手瞎呼噜就是一出戏了,简直开玩笑,厂里搞个年会节目也不能这么烂,而且这一点后面也有说明,就是这段戏不是按照事实拍出来的,就只是看了个卷宗,没有实地考察过和调查过就通过自己的主观臆想,就敢写剧本瞎拍,还冠以“真实故事改编”,那拍出来的,就是个屁!
尤其是这些演员导演的名字,胡昆汀,贾梅怡(春夏),苟野武,甄曼玉(小宋佳),这些名字大家也看到了,什么昆汀塔伦迪诺、梅丽尔斯特里普,北野武,张曼玉,借用这些名字的意思,前面加上什么胡、贾、苟,我个人理解,是在说这些人自以为是自命清高,导演整天满嘴引经据典,干点啥都得说一段然后加上出处(跟盗神弟弟姬无病一个毛病),不是喜欢他这样的(曼玉)就是跟他一块儿这个样子(梅怡);那个看门大爷(苟野武)整天双标,嚷嚷的声挺大,整天这规矩那规矩的,还挺会唱戏,就是一看见酒就跟看见自己亲爹似的,规矩都无所谓了,还一喝酒就借题发挥,一酒醒就怂的不行,;而这个贾梅怡,就涉世未深,自己倒是愿意思考,不过整个这个想法和看事情的角度,都是被那个贾昆汀影响的,一开始也没有什么自己站得住脚的想法。
这些人的特点,我觉得还是陈建斌导演在暗讽某些圈里人,什么人都能拍戏,什么人都敢说自己搞的是“艺术”,上过两年学,背过几本书,弄个什么造型,就敢说自己是导演,是演员。
这儿有个地方要说一下,就是贾昆汀撅着屁股拍戏的时候,给了春夏的美腿一个特写,这也在暗示着这拍的是个男女的事情,而且视角也是从导演视角出发,也暗示了胡昆汀和贾梅怡的不一般关系。
后面关于这一点,叙述的也相当清晰了,就是胡昆汀整天跟那自命不凡的,主要目的就是求关注求尊重然后泡妞用,什么艺术,都是他用来瞎闹的工具而已。
然后这时候,马福礼跳出来了,这是马福礼第一次出现在剧场,后面还会出现很多次,有没人感到奇怪,他怎么进来的?
因为后面他再想进来的时候,都是送苟野武一瓶白酒一包花生米才进来的,那这次怎么进来的?
所以这也看出来,这部电影有点,荒诞。
简单点说,这个地方就是在“某些人”拍一坨shi的时候,当事人看不下去了跳出来告诉他们,你们拍错了,好好调查一下再拍行吗?
好好琢磨琢磨再干行吗?
所以这时候马福礼说出了当年的真相,他撒谎了,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其实事实一直就在那摆着,当年马福礼的媳妇赵凤霞本来就和人家小伙子是一对,被生生拆散了,赵凤霞表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咋回事,人家赵凤霞表姐就在老家呆着呢,一查就查到,一问就会说,就没人去问也没人查,可笑不?
马福礼是逃避现实,那胡昆汀这帮人呢?
那就只能说是,自以为是了。
真相不重要,我觉得怎么拍合适我就怎么拍。
然后,马福礼要翻案,影片前面有表现这一家人的生活,他们主要是卖早点为生,很普通的一家人,金财玲不嫌弃马福礼蹲过几年牢,觉得他人好,就带着女儿跟他,对于金财玲来说,什么也没有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每天卖早点挣钱,回来一家人好好吃饭重要,所以她上来就表示反对,但是女儿金多多(窦靖童)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这个行为很勇敢,要翻案,总不能背着杀人犯的名声背一辈子,这种泼辣的性格,能干出和已婚男未婚生子的事儿来,观众朋友们也一点不觉得违和了,没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这么风风火火的一个姑娘,动不动就敢把手机扔鱼缸里,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扔手机这块其实有个细节很有意思,扔进去以后又拿出来用吹风机吹干了接着用,表示这姑娘冲动完了冷静了也后悔,也想把事情圆回来,但是有的事儿能圆有的事儿没法圆,这个不是她这个岁数能控制的了的。
金多多要马福礼帮忙瞒着金财玲,还让他帮忙偷钱,马福礼很为难,但是还是照做了,还说什么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这与后面金财玲打电话过来马福礼不禁吓唬直接就坦白形成鲜明对比,全片都在展现马福礼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那死要面子的人什么特点呢?
就是特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是个心肠挺好的人,但是容易受其他人的看法摆布,于是,这时候顺理成章的,马福礼去找了当年死者李建设的哥哥(贾冰),以及特别爱吃他们家豆花的律师(王学兵),这个地方开始,电影就显得稍微有点魔幻主义色彩了。
我跟朋友讨论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两个人肯定事实上是存在的,不过跟他们之间的那一遍遍的对话,应该主要也是马福礼想象出来的,这两个人代表了马福礼心中两个想法斗争的这么一个过程,李建设哥哥这块呢,每次去信仰都不一样,坐在那煞有介事的跟那讲大道理,劝他别瞎闹;律师这边呢,劝他一定要翻案。
但是这两边全都站不住脚,李建设哥哥今天信佛明天信基督后天信科学,一天一变说话不负责任;而律师这边一副激进的做派,但是腿是瘸的,说明这个作风没少摔跟头,每次马福礼都把一个人劝他的话说给另外一个人听,体现了马福礼内心的挣扎和逃避。
金财玲发现金多多有孩子了这个地方还是很有意思的,从刚开始劝她打掉,后来又塞枕头帮她瞒,说是自己要二胎,两口子合伙骗别人的这个做法真是熟练啊,但是金多多却受不了这么虚伪的做派,一直在嚷嚷真相:那就是个枕头!
她没怀孕!
气的牛大爷(牛犇)一直在教育她,大家看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眼熟,爹妈为了面子欺骗别人,别人被骗了还得帮着他们,小孩子说句实话多难,说句实话还得被教育,这也是通过生活化的演绎来讽刺一下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人整天哪儿有那么多烦心事儿,都是怕让人知道真相,我之前就问过我一个朋友,每次别人“误会”你的时候,你是怕别人“误会”你你着急解释?
还是怕别人知道“真相”了,你瞒不住了着急解释?
这时候在“剧场”和“家庭”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戏,那是假的,但是马福礼却要求他们实事求是,把真相拍出来,逼得话剧团一遍一遍的改剧本,剧情人设一改再改,但是到生活里,却开始一个谎话接着又一个谎话,戏是假的,却要求真,生活是真的,却要假,多讽刺,戏里戏外分不清楚,人定位不好自己的角色,到最后就折磨完别人折磨自己,后来金多多把孩子打掉了,塞个枕头骗妈妈,妈妈摸了一下,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还是装不知道,都塞个枕头跟那骗,马福礼坐在中间就像一层窗户纸,就是不捅破了,大家心照不宣,但是又不戳穿,金多多那时候打扮成了一个成熟的女性形象,代表着,她知道给人留面子了,长大了。
“拖拉机车底”这出戏,真的在意这出戏的,就只有贾梅怡。
拍这个戏的,有为了名(昆汀),为了利(于大爷团长),为了一份工作的(那些有脾气的演员),而贾梅怡是真的爱这个戏,一直在琢磨角色,每次听到事情有变化,都很崩溃,感觉自己努力建立的人设直接就崩塌了,但是又继续努力的琢磨角色,在不断思考赵凤霞和李建设的爱情的同时,她也在思考自己的爱情,她跟胡昆汀的偷情就好像赵凤霞和李建设的偷情,都相信自己这边才是真爱,而在经历了被哄骗、被正宫找上门等一系列事情以后,终于勇敢的去追求真相,去找了赵凤霞的表姐,还把拖拉机拉回来了,这是一个贾梅怡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于是她不仅找到了这个故事的真相,也找到了自己的真心,我认为这也是陈建斌导演在同时表明,一个演员找到了自己的真心,学会了去主动选择,而不是被动的依附的时候,既在艺术上有了成长,在做人上也有了成长,于是才有了最后拖拉机底下那段“我想要你,过了今天别来找我了,我不爱你了”这段想的无比明白的做法,她跟赵凤霞不一样,没有陷入到这段不伦恋里出不来,而是更加关注自己的内心想法,即使后来胡昆汀也不再装B,并且离婚了,贾梅怡也没有选择他,也许拖拉机底下刻结婚证这件事非常浪漫,非常感人,非常浓烈的感情,但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感受。
影片里形式感的镜头有很多,比如三次打断排练的戏,每一次多一个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个麻烦,都会让剧情有个转折,第一次马福礼出来表明拍的不是真相,第二次李建设的哥哥要求给钱改剧本,第三次金财玲看到了网上的视频跑来闹剧场,这三次给每个人都苦恼不已,增添了很多戏剧冲突,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唯一成长的就是贾梅怡,每一次贾梅怡都会进一步的思考,而最终选择了去追求真相。
还有马福礼三次冲着十几个电脑屏幕复述着别人怼他说的话,感受到了小人物的内心挣扎,他又像这样又想那样,又不想这样又不想那样,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又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找不到自己的内心,就演不好自己的角色,人生就是一出戏,每个人都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你找不到你角色立住的点,那角色就立不住,整天被人牵着鼻子跑,殊不知你才是你这出戏的主角,你人生的戏,是要靠你自己演好的,不是依赖别人的。
所以,陈建斌导演在影片后面不断的在重复一句:信念,要有信念。
其实演戏也好,做人也好,都要有信念,演戏和做人是一回事,有了信念才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角色扮演好了,你的人生才真的是你的人生,要不然,你只是别人戏里的一个配角儿而已了,估计还可能,没什么戏份。
最后那一段舞台上血雨的戏,我觉得还是证明了马福礼最后终于还是找到了自己的内心,三十年前没踩住刹车压死了人,但是为了面子跟警察说是自己压死的,这件事情还是一直在折磨他,要是过去了,就不会有影片开头,他过去告诉胡昆汀他们真相,肯定还是希望这件事能有个了结,其实他跟胡昆汀他们是一样的,没有去追求真相,都是按照自己愿意看到愿意想的事实去理解的,其实真相就摆在明面上,只要去找去看,就能知道,但是却忽略这个一直在瞎折腾,这也讽刺了现在一种风气,就问一句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情,非得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才愿意接受,也表明了陈导演一种无奈吧。
最后血雨下完了,事情也就结束了,从此以后这件事终于翻篇了,但是接下来,人生还得接着演。
整体来说,非常好的一部文艺片,我在电影院看的很兴奋,还叫了两次好,确实有那么两个地方还是挺绝的,比如金多多把金财玲眼睛打肿;贾梅怡拉着拖拉机回来;金财玲打电话过来喘粗气吓唬马福礼,马福礼直接坦白等等,都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我觉得这部电影我最喜欢的地方就在于:“顺理成章”,我觉得这可能是陈导演为什么非要以章节体来拍这部电影的原因,我们的人生也好,一出戏也好,事情的发展是要靠合理性去推动的,要有冲突,也要有和解,有时候觉得,戏好像都是编的,都是假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有时候戏又无比的真实,因为它总归是,来源于生活,且只能来源于生活。
第一次在IMAX影厅看陈建斌导演的电影,感觉比上一部更好看了。章回体话剧式的拍摄不仅考验演员的表演,也考验观众的耐心。故事在第十一回回目出现的时候以结婚证戛然而止,彩蛋里又留下兜头而下的红雨增添了几分想象空间。观影过程中不断跟随着剧情经历撕扯的情绪,最终又都随风飘逝归于和解。有的东西,也有点意思。
这豆花儿到底咸了还是淡了?
7.0台词是个亮点,但删改重配的痕迹太明显了,极其影响观感。画面大量的红色以及蒙太奇都运用自如,陈建斌导演的技法越发成熟了。
陈建斌的套路就是知识分子的套路,知识分子的套路就是,总是会把套路套在第二部作品上。但我还是看好陈建斌,因为他有一双眼睛,是知识分子的眼睛,如果能保持摄影机的独立性,那就不愁没好作品,讲什么比怎么讲的确更重要。2.9
三十年前,一场血雨。真真假假反反复复,让哭就哭让笑就笑,终于哭笑不得面目模糊时,反倒清晰可辨了起来。太用力于语言游戏了些,但表达冤屈的方式又近乎直白;你说咸他说淡,话中味道很复杂。影像上除镜子、红色外乏善可陈。其实三十年后这样貌,如屁哥所说不如遁入虚无。但还是想要继续说下去,直到那什么不再那什么。5/10
窦靖童的演技在这部戏里面真的是得天独厚,跟王源在地久天长里面如出一辙。
难得的是将戏剧表现手法拆解后的影像化。具体可见于将舞台空间做层次区隔后的人物情境差异,大量拆除环境元素后的人物特写,以及对于自我本我论述做出的镜像隐喻。但这是说到底只是陈建斌个人取向的趣味而已,电影所真正捍卫的,不是什么矫揉晦涩的艺术理论,也不是易卜生汉德克阿瑟米勒的戏剧圣经,而是攥在手里的那一块红布,冷冽时代里灼灼相应的真心。
确实不是喜剧,而是一部实打实的文艺片,对拍电影这件事情的野心,陈建斌从《一个勺子》开始就是认真的。这部电影也是陈建斌自编自导自演,可谓全明星阵容版的豪华。以十一回的章节形式 讲述了主人公马福礼30年前一桩拖拉机杀人事件翻拍成话剧的故事。就像大鹏饰演的话剧导演胡昆汀、春夏饰演的话剧女主角贾梅怡、还是胡昆汀的老婆甄曼玉,名字都充满了里里外外的暗指和假设。前半部分的戏剧张力几乎达到了顶峰,话剧舞台上的那块为情欲遮羞的红布 真的太有话剧效果了。虽然是一部里里外外都具备了优秀特质的电影,但到最后谢幕的时候总归少了点酣畅感,该说的话没有借演员之口说出来、该流的眼泪没有借演员的眼泪流出来,我最终记下来的只有那个窝窝囊囊承认了压死妻子和姘头、接着又窝窝囊囊为继女谋划堕胎的男人马福礼。唉,太可惜了。
陈建斌的表达欲是真的绝了,还是他喜欢的乡土的、带着黑色幽默与讽刺的寓言故事,却比《一个勺子》多了几分戏谑的暖和温柔,少了那点因荒诞挟裹而来的残忍与冰冷。真相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豆花儿永远不可能从别人嘴里知道咸淡;小三怒打原配,管不住的生殖器镶层金边就是爱与自由。章回体的尝试很有意思,却依旧有点刻意。最喜欢某位豆友的比喻,老马是那碗豆花,可惜演着演着豆花没了,全剩佐料。
自我沉溺和泛滥无度的文本创作是电影创作中的毁灭性自恋,恰好是姜文的反面,毕竟电影终究不是戏剧。
警觉!朋友们 不要被豆瓣点评骗了 这不是一部正常的喜剧片 这是一部巨tm实验的文艺片 根本没打算好好讲故事也没打算让你看懂 抱着这个预期去看!!!
我觉得,电影首先是讲一个好故事,然后再秀其他的表现手法,如果不是悬疑,还是不要弄那么多让人猜的情节了,需要看讲解才能懂的电影,并不是最优秀的。
黄建新演领导真是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迅戏份不多,但和小区老头对戏那段差点把我看哭
挺有意思,又挺没意思,羡慕陈建斌,一把年纪还沉溺于表演系毕业大戏的氛围,摇头。
陈建斌应该考虑下搞搞其他艺术,这都不是电影了(褒义)。最逗的是检票员好心提醒我“有彩蛋”,结果最后那叫彩蛋吗,那哐哐几大场戏呢,那一坨在剧本上叫“尾声”。
为什么不好好去拍一部话剧呢……
略无趣,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是硬要按上文艺、戏剧的帽子,显得整个电影又臭又长,等到最后也没有等来理想的结局。文艺片好歹有个优秀的结局引人深思,这片到结尾感觉耐住性子看了个寂寞~略浪费时间了
烂片。。不想费力气码字了
3.5,很难想象如今还有这样的一部影片出现,手机声音,聊天记录和视频录像建构了一个当代的世界,当弗洛伊德的三重自我从胡昆汀口中言说而出之时,《第十一回》的文本却是80年代文化热与结构主义的复活,无处不在的红色,一场无法被“平反”的冤假错案,以及永远留在那个年代的人们指向了那个时期之前的一场无法挽回的创伤,罗生门结构在一场机械降神的红雨之中被召回,被冲刷。陈建斌如同那个时代穿越过来的人,一方面是陈腐的,生硬的舞台结构,戏剧结构令其与电影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则通过一种异于当下的视角审视当下的家庭危机,以及艺术创作,它紧接着刺杀小说家的结尾,不断被他律性中断的艺术创作将霓虹灯污染的当下同构于那个年代,一如影片之中呈现的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