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了《Arrival》久久不能忘怀,所以买了原著小说来看。
原著《你一生的故事》是一个哲学意味大于科学的故事。
在我看来,虽然无论哪里他的 title 都是 science fiction writer,但作者 Ted Chiang 其实是一个将社会学与哲学命题披上了科幻外衣的非科幻作家。
他曾获星云奖的短篇《巴比伦之塔》讲了一个与科学毫无关联的故事,我惊诧于一篇基于“人类创造出通天塔并且准备去天堂里开矿结果最后发现天堂的最底层是花岗岩”这样的理论的小说竟然获得了一个科幻文学奖,甚至不得不说,2008年获得星云奖下奇幻文学类奖项的哈利波特都比 Ted Chiang 要接近科学。
《巴比伦之塔》讲了一个博尔赫斯式的故事,正如同曾获雨果奖的《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一篇讨论的更多是宗教与社会学——我想要说的是,Ted Chiang 的作品对于我来讲是好作品,然而对于期待看到高质量科幻作品的我来讲,无疑并算不上优秀。
在这里我想提起的一个另一个例子是刘慈欣。
刘慈欣的文笔与三观之让人难受,原因大概也无需我赘述。
大概是由于我始终谨慎的划分我的阅读范畴,所以刘实际上是我从小到大的阅读经验里唯一一个让我产生生理性厌恶的——看到他喋喋不休的官腔和对女性角色的偏见,看见楚楚可怜完全符合传统东方男性意淫的庄颜,我在无数个场合——火车上、地铁里、咖啡馆,因为读着刘慈欣的书而一阵干呕。
然而他是我心中十分优秀的科幻作家,优秀到我能够忍受这些令我厌恶、并一直以来努力避免读到的修辞方式和价值观,并且在忍受之余,因科学之美而对他的故事入迷。
这也是我想得出的结论:优秀的科幻小说所应表达的,是科技之美。
说回《Arrival》。
电影的叙事无疑让这个哲学故事有了更多科学上的美感。
第一个瞬间是 Dr. Banks 面对外星人,举着上面写了 “Human” 的纸牌,指着自己拼命的说“Human, Human, I am Human”。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人类的渺小与无力,然而同时看到人类是如何努力地、拼命地在探寻和发现,我被人类感动了。
电影比原著要更有因有果,起承转合交待得清清楚楚,却改动了一个小小的细节——Dr. Banks 的女儿在电影中并不是死于登山事故,而是死于基因遗传性的疾病。
这更加宿命性的一笔,大概是在向 Ted Chiang 致敬。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的,是井越说“个人认为世界上发生的那些最浪漫的事有一个共同点,都没有爱情参与其中”。
《Arrival》无疑是我读过的所有故事里最浪漫的一个,它的浪漫甚至超越了阿西莫夫,对未知的渴求,交流的力量,因果相伴出现的非线性,和对命运的坦然。
不同于 doctor who 式的孤独的浪漫,《Arrival》的浪漫是海浪一般的,亘古不变的潮汐背后是来自月球的引力。
已经记不起第一本看的科幻书是什么了。
然而却记得第一次读完一套阿瑟·克拉克的太空漫游时震撼。
而科幻的意义不仅仅是创造与记录美,它甚至为自然科学规划了一条可行的路。
凡尔纳的潜水艇在从书里开到大洋,火星探测器2001 Mars Odyssey 升上天空,道格拉斯·亚当斯的 ipad 现在人手一个。
人类因为好奇而迈出属于自己的大陆的第一步,去航海,到达火山口与裂谷边缘;去飞行,一架架坠毁的小型飞机与云层上端的轰鸣;去到月球与火星,去发射一段频率,去搭载一盘光碟。
探索不在于征服,而是因敬畏。
所以似乎也是能理解,即使是宿命般的疾病与死亡等在前方,Dr. Banks 为何还能坦然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毕竟虽然知道了每一个细节与因果,但是只有真的走到那里,去触碰和感知,去哭和笑,才算讲完了一生的故事。
那天早晨上学,我去得很晚,心里很怕韩麦尔先生骂我。
况且今天非常的重要,听说这是韩麦尔先生最后一次教我们了,通常这意味着今天要听冗长无趣的说教,甚至可能还有一次考试,以前教物理的谢老师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但是爸爸告诉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上学,“我希望你有选择的机会。
”爸爸给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我的头说道。
其实我不太懂爸爸的意思,早在两个星期前,各大媒体就开始循环滚动各国领导人要求我们这些小学生开始学七文的新闻了,他也应该知道的呀。
“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并不容易,但是我们有理由接受来自高等文明的馈赠,并为全人类的共同进步做出自身的努力。
”那些大人物表情暧昧的在视频中以各国语言宣告着,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水墨圈,听说那就是我们即将要学习的七文,看起来其实挺好的,我喜欢画画。
天气那么暖和,那么晴朗!
画眉在树林边宛转地唱歌;便利店前边小广场上,老阿姨们正在跳扇子舞。
这些景象,比上课有趣多了;可是我还能管住自己,急忙向学校跑去。
我走过物理所的时候,看见许多人站在门口举着横幅,神情激愤的准备出发去游行。
最近两年来,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
爸爸和他的同事们似乎再也回不到之前平静安宁的学术生活了:游行啦,抗议啦,上节目和各种人辩论啦——我也不停步,只在心里思量:“又出了什么事啦?
” 住在隔壁的老爷爷带着他的研究生也挤在那里举横幅,他看见我在广场上跑过,就向我喊:“用不着那么快呀,孩子,你反正是来得及赶到学校的!
” 我想他在拿我开玩笑,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韩麦尔先生的教室里。
平常日子,学校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有一阵喧闹,就是在街上也能听到。
开课桌啦,关课桌啦,谁的手机没有关静音突然响起来啦……还有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紧敲着,“静一点,静一点…上周的作业课代表收一下马上要开始上课了…” 我本来打算趁那一阵喧闹偷偷地溜到我的座位上去;可是那一天,一切偏安安静静的,跟星期日的早晨一样。
我从大教室的门缝里望进去,看见同学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了;韩麦尔先生呢,踱来踱去,不时咳嗽几声。
我只好推开门,当着大家的面走过静悄悄的教室。
你们可以想象,我那时脸多么红,心多么慌!
可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
韩麦尔先生见了我,很温和地说:“快坐好,商蛊蛊,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不等你了。
” 我连忙跑上台阶,挑了个边上的空座位坐下。
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今天穿上了他那件挺漂亮的中山装,左上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
这套衣装,他只有上科普节目或者发奖的日子才穿戴。
而且整个教室有一种不平常的严肃的气氛。
最使我吃惊的是,后边几排一向空着的板凳上坐着好些物理所、数学院和外语系的人,他们也跟同学们一样肃静。
我认出来好几个爸爸妈妈的同事,其中有郝叟老头儿,戴着他那顶为了掩盖秃头而买的三角帽,还有妈妈去世前的系主任,爸爸的实验室同事,还有些别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
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语文课本,似乎也和我的并不是一个版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
我看见这些情形,正在诧异,韩麦尔先生已经坐上椅子,像刚才对我说话那样,又柔和又严肃地对我们说:“同学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
我想你们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朝我的方向看了看,“北京方面已经来了命令,从下周开始,中国的小学校只许教七文了,语文课再也不上了。
新的老师明天就到。
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语文课,我希望你们多多用心学习。
” 我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万分难过。
我原以为学习七文就和我们学习英文日文一样,只是多加几堂课、多写一些作业的事情。
我原以为韩麦尔先生说的最后一节课只是换个新老师继续教语文。
我没想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语文课了!
我想到爸爸欲言又止的目光,原来他担心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最后一堂语文课!
我几乎还不会写作文呢!
我再也不能学语文了!
难道这样就算了吗?
我从前没好好学习,总在课上玩手机游戏,背古诗时偷瞄同桌的课本……想起这些,我多么懊悔!
我这些课文,古诗啦,文言文啦,鲁迅啦,刚才我还觉得那么讨厌,现在都好像是我的老朋友,舍不得跟它们分手了。
还有韩麦尔先生也一样。
他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想起这些,我忘了他平时老点我回答问题,忘了我罚抄的汉字。
可怜的人!
他穿上那套中山装,原来是为了纪念这最后一课!
现在我明白了,科学院上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为什么也来坐在教室里。
这好像告诉我,他们也懊悔当初和我一样没重视语文。
他们像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我们老师四十年来忠诚的服务,来表示对就要失去的文字的敬意。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师叫我的名字。
轮到我上台默写了。
天啊,如果我能把那篇《赠卫八处士》从头到尾流利的写出来,字迹端正,又没有一点儿错误,那么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拿出来的。
可是开头几个字我就写的乱七八糟,“人生不相见,动如……”我只好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挺难受,捏着笔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听见韩麦尔先生对我说: “你先回座位上吧。
”我头也不敢抬,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溜回了座位上。
“我也不责备你,商蛊蛊,你自己一定够难受的了,这就是了。
大家天天都这么想:‘算了吧,时间有的是,明天再学也不迟。
’现在看看我们的结果吧。
我很遗憾,在还没有完全教会你们之前,就被迫看着你们得放弃中文。
” 我稍稍抬了一下头,韩麦尔老师并没有盯着我不放,他继续说着,样子很是难过。
“的确,横平竖直,笔序正确,间架得当,又有太多复杂而相似的字形需要记忆,你们很可能会觉得中文是落后而费时的文字,并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在学习上。
或许今天对你们来说是个好的结束与开端也说不定。
”他自嘲的笑了笑。
“是的,接下来你们要学习七文,逐步理解如何在书写之前先知道书写本身的含义。
这将会逐步改变你们的思考方式,让你们……好吧,尽管我不是很愿意这么说,但是的确,预知未来。
” “就像前几天你们的物理老师做的那个实验一样,光线在水中折射,我们看到的是因为空气与水的折射率不同,所以光改变了路径最终到达了那个目的地。
而七肢桶们看到的是光为了最快到达那个目的地,从而改变了自己的路径。
先知道了结果再去达到它,这就是他们的思考方式,即在我们看来的“预知未来”,学习七文,能让你们提前阅读完人生的整部剧本。
” 课堂中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我扭头看看,同学们带着既惊惶又兴奋的神色正在交头接耳讨论。
而坐在教室后方的人们则保持着肃穆,他们的脸色更加沉重了,我看到郝叟老头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他闭上眼睛,似乎并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韩麦尔先生顿了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我非常清楚,在座的每一位对预知未来的向往,毕竟我曾无数次听人们讨论着今天的星座运程,或者是紫微斗数星盘分析,我充分理解大家对未来的好奇心。
” “但是,我也恳请你们思考一个可能现阶段对你们来说或许还太过于复杂的问题,是否预知了未来,我们就能更为幸福。
” “这不是一定的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并没注意到是哪位同学的声音。
“哦,叶茸茸,请站起来阐述你的观点吧,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韩麦尔先生温和的示意道。
“……如果……如果我提前知道了爷爷会得癌症,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不要抽烟……”茸茸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的爷爷一个月前去世了,她为此一直很伤心。
“但是预知未来并不等于操纵未来,如果通过理解七肢桶们的思考方式而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你预知到的未来就是那个唯一的目的地了,你只能看着自己走到那里,而并不能改变目的地的所在。
不然那就不是你看到的未来了。
” 我看到茸茸已经坐了下来,她一脸茫然的盯着韩麦尔老师,显然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回事。
“而解决这个矛盾只有唯一的一种方式,那就是接受你未来的命运,并放弃掉你的自由意志。
如果你可以自由选择,那么你便不可能预知未来,而如果你已经知道了未来,那么便不可能反抗命运,只能坦然接受。
你们明白了么?
” 真奇怪,今天听讲,这样难懂的东西,我全都懂。
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细心听讲过,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讲解过。
这可怜的人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在他离开之前全教给我们,一下子塞进我们的脑子里去。
“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原因让上头……”韩麦尔先生指了指上方,又无力的放下手,“让上头决定让你们去学习七文,而目前看来,在那之前,你们最后的一次自由意志大概只能用在选择接受这个决定还是放弃了上吧。
” “很可惜,似乎我们也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自由决定这件事情。
”韩麦尔先生自嘲的笑笑,“真是太可悲了。
” 他咬了咬嘴唇,“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继续把课上完吧。
” 那一天,韩麦尔先生继续讲解了《赠卫八处士》。
他让我们跟着他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们个个人那么专心,教室里那么安静!
只听见笔在纸上沙沙地响。
有时候一些金甲虫飞进来,但是谁都不注意,连平时最闹腾的学生也不分心。
窗台上野猫慢慢踩着梅花印,我心里想:“他们该不会强迫这些猫咪也用七文写字吧!
” 我每次抬起头来,总看见韩麦尔先生瞪着眼看周围的东西,好像要把这教室里的东西都装在眼睛里带走似的。
只要想想:四十年来,他一直在这里,窗外是他的小院子,面前是他的学生;用了多年的课桌和椅子,擦光了,磨损了;院子里的胡桃树长高了;他亲手栽的紫藤,如今也绕着窗口一直爬到屋顶了。
可怜的人啊,现在要他跟这一切分手,叫他怎么不伤心呢?
何况又听见他喂的野猫在窗外走来走去咪咪叫着!
——他们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他有足够的勇气把今天的功课坚持到底。
课上完了,他又让我们自己读写诗词。
在教室后排座位上,郝叟老头儿已经戴上眼镜,两手捧着他那本语文课本,跟我们一起读写着中文。
他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
听到他古怪的声音,我们又想笑,又难过。
啊!
这最后一课,我真永远忘不了!
忽然教室的下课铃声响了。
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几个大字: “自由意志万岁!
”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
”=====来源于群里讨论时Ent的随口吐槽,顺手一改供大家一笑。
PS:我才知道原来《最后一课》是胡适翻译的…
原著《你一生的故事》我非常喜欢,很深刻的故事,充满对自由意志与宿命的讨论。
改成现在这样,其实是相当地简单化了,给七肢桶找了一个合理的行为解释,但是原著里七肢桶并没有三千年以后需要帮助的情节,而且整个过程并没有电影里那么惊心动魄,更像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七肢桶们到最后也没有解释他们前来的原因,而且也就消失了。
物理学家的存在感被稀释了太多,原著里其实物理学家的作用非常强。
改成强调沟通,强调翻译,还是有点过于简单化了。
不过改成现在这样,可能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莱坞类型的全球骚乱,中国大国崛起的戏份足足的(怎么过审的是一个谜,还是上大人们觉得亮剑很好?
俄罗斯已经听中国的了很好?
)还有士兵们默默地在飞船里放炸弹还把一个外星人炸到奄奄一息这个情节好像也是编剧加的,算好莱坞式规定动作吧。
编剧把这个有些仙气的故事做实了一些,是好的意义上的那种,好比填充了血肉,也加强了紧迫的戏剧性。
毕竟事实上不可能像原著里那样几近心平气和地冷静地和外星人交流,就像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或者在电脑上写代码。
原著有很硬的科学,但是讲的是一个柔软的人类感情的故事,不论如何,改编抓住了这个核心,就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也有可能有些原著粉会认为这样有点廉价吧。
但是如果就靠原著的语言科学研究,很难撑满一部电影的片长,世界的纷乱与其他人对未知未来的恐慌,倒是更显出女主受到外星人影响,改变了时间感以后,做出的人生决定有非常厚重的情感力量。
好就好在把ted姜原著里的那种平静的宿命感表现出来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大量的flash forward来表现非线性时间很不错,但是把女主经过学习七肢桶语言而得到的非线性时间的思维能力变得有些神棍地去拯救世界,似乎也有点不妥。
但是好莱坞大概只能做到这步了。
真的要像原著里那样去讨论自由意志与宿命之间的关系,可能很难做到易懂。
当然现在的处理,好像会让人觉得女主是接收了外星人的某种力量,而不是因为学习语言而浸染思维方式与时间感。
导演风格化的影像非常棒,整个的美术还有音乐都很喜欢,那种充沛又点到为止的感情感觉非常好,把ted姜故事里的感情拍得哀而不伤,embrace一切的那种圆融感拍出来了。
所以那个三千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还需要再刷一遍原著
去年三月,(沉迷漫画版而很少读文字版sci-fi的我)因为无聊读完了你一生的故事和全息玫瑰碎片,发现Ted Chiang居然是布朗大学计算机科学系的。
不得不说,比原著震撼很多(为什么人类拍摄宇宙题材的电影时都不约而同采取宗教感的人声蜂鸣作为配乐,我知道我们都在想2001太空漫游)。
从看到巨型外壳的那幕到片尾,我甚至是颤抖着看完的。
我还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一部电影,能如此顽固地贯彻语言学,物理(原著基调其实是物理学中的变分原理,以及电影一上来就是一场语言学家与物理学家/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的小型撕逼,激动了一把)以及宿命论 (Louis在未来的记忆里两次提到宿命的不可阻挡unstoppable)这样对味的主题。
全景缓慢扫过空旷平原,雾气缭绕包围着灰黑色巨壳。
一股浓烈的宗教暗示意味——(I know 听起来很牵强很过度解读,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比如会想起阿瑟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与拉玛相会,外星飞船拉玛的名字隐喻印度教中的罗摩,梵语Rāmā,主神毗湿奴的化身;会想起普罗米修斯探讨人类起源问题,宗教和神话隐喻) —— 离题一下,为什么说以色列北方的黑门山是以色列南方相隔180公里的锡安山的造雾机(圣经诗篇133:3 “就像黑门的甘露降临在锡安山上” Psalms 133:3 “It is as if the drew of Hermon were falling on Mount Zion. For there the LORD bestows his blessing, even life forevermore.”)—— 西部吹进的海风受阻于黑门山,海风向山上升腾,到黑门山顶已经成为冷气团环绕在山头,停滞于其上形成露珠;白天温度较高时,冷气团顺着约旦河丘陵南下,一直移动到约旦河底,甚至到以法莲山地的锡安山。
当冷气团自高处向下移动时,接近地表的热气瞬间降温,热气中的水蒸气迅速聚凝成雾,形成贴近地表面的雾,而这种雾气可以传送数百公里之远,称为stream fog,锡尔斯玛利亚中的云蛇也是这样的来历。
圣经中甘露寓意为上帝的恩泽与祝福 - 以色列全境赖以生存的约旦河水的发源。
而虔诚的信徒(圣灵之殿)就是黑门的甘露降临的地方。
来自宇宙的巨壳安静矗立在辽阔平原的stream fog中,与其说感受到外星生物的威胁,不如说人类即将蒙受恩泽。
这一幕bgm响起时我又想起了M的问题。
深夜无人的电影院里朋友说Louis拥有了预见能力是不是扯,我激动地说这就叫科幻——虽然人类作为时间生物的确无法超越时间或掌握七肢桶这种非线性的语言思维,但科幻的意义即是一种突破认知与现实局限的幻想。
电影中的七肢桶拥有两套语言体系A和B。
Louis被要求从一份简单的录音中破译的、七肢桶发出的诡异轰鸣以及设备录入的音波波形都属于七肢桶语言A(语音体系),这套语言体系实则和人类语言一样也是线性语言体系,因为无论哪种种族/生物的语言发音都无法违抗物理法则,即语音的发音-传递-被感知,一次一词的限制与禁锢使七肢桶和所有生物一样无法同时吐出不同的语音来说话;而象形圆圈是七肢桶语言B(书写体系) ,其实也不及电影所呈现的那样看似复杂不可循,其实圈上的任何一处弯曲、粗细、角度、波动变化几乎等同于任一屈折语/黏着语的语素变化,是人类肉眼可辨的,只要像Louis一样花时间记忆其语法规则就能够读懂。
唯一复杂之处在于它同步并举的思维模式不同于人类前后连贯的线性意识模式,人类按照一种天生的思维链以及时间的先后顺序来感知世界,而它们则同时感知不同时间的所有事件,因此其书写体系的表达也是将所有思维完全同步呈现在一句话(一个圆圈)里,无语序无句法无标点,无数层次的级联修饰从句。
早在写下第一笔前,它们就知道整个句子将如何布局。
Louis在学习了七肢桶语言B后,思维模式跳跃时间维度,也就是语言和思维具有了音位相关的特点。
这直接印证了电影里提及的上世纪初一种语言哲学观点——萨皮尔 - 沃尔夫假说(Sapir-Whorf Hypothesis)/ 语言相对论(Linguistic Relativity)—— 学语言学的都知道,甚至就连一门外语专业的老师也会提及,强假说是语言决定思维,弱假说是语言影响思维。
很cliché但是很经典,连不少计算机科学家(Ted Chiang自己就算是一个吧?
)都相信程序员会被其所使用的某一编程语言的语言逻辑所影响。
比如松本行弘开发RUBY语言就是受到萨莫埃尔·德拉尼的小说《Babel-17》影响,其核心概念就是萨皮尔沃尔夫假说 – 这种名为Babel-17的人造语言是一种准确的分析语言,能明显提高使用者的思维水平,精通各项技术。
萨皮尔认为语言是工具,是一种结构,是思维的框架,没有语言,思维就成为不可能。
沃尔夫吸收了他的老师萨皮尔的思想,发展出自己的理论:“语言形式决定着语言使用者对宇宙万物的看法;语言如何描述世界,我们就如何观察世界。
”所以电影把这种观点的潜在影响扩大到极端化也就是科幻的意义所在了,极其迷人。
但无疑人类在理解七肢桶语言时对词义产生了极大的分歧,语义的矛盾是语言本身一个自始至终的矛盾, “语言间的区别不仅是句子结构,而且还区别于它们怎样切分自然,以获得造句的成分。
”(《论语言、思维和现实》)这里的切分自然即指各个民族按照自己的母语体系去理解、认知和描述这个世界,语言同时也反映出人们所感知到的世界及各个民族的世界观,构建出自己的文化环境,“语言本身凝聚成了一个世界,一切精神效果都隶属于它,就像隶属于外在世界一样。
”(马克思·德索《美学和艺术理论》),和维特根斯坦“我语言的边界意味着我世界的边界”(Die Grenzen meiner Sprache bedeuten die Grenzen meiner Welt)如出一辙,这里的世界指事实的总和,而非事物的总和。
七肢桶的语言翻译成英语变成了”use weapen”,中间可能的三层误差不仅是对源语言的学习不充分、翻译过程中的信息丧失(文化环境、不同种族对词义的不同理解)、对语义的概念义(对客观事物的纯粹抽象概念)与附属义(词义褒贬、情绪表达、语境差异)的把握不充分,导致了险些致命的错误。
这就引出了一个最迷人的问题了(当然,这和本片无关。
啊,不过好像点题了):究竟有没有精准的存在?
什么能够是精准的?
语言?
数学?
“纯粹概念”是否不存在?
“纯粹概念”这个词本身又如何界定划分标准?
我一度固执地认为所有词汇创造出来即成为一个对客观世界绝对精准的抽象概括,一个能够涵盖所有相关词类事物的总述归纳,语言的产生基于人类需要描述与解释世界的需要;就和数学一样,虽然数学并不从宇宙那里获得意义,而是赋予宇宙以意义;物理实体纯粹存在,数学完全独立,但数学赋予物理语义,提供一套高度精准的解释与描述。
(个人认为)所谓的被普遍接受的观点“自然语言是模糊的、具有歧义的”只不过是人们从自身经验角度出发(文化环境、个体实践)产生的偏见/认知偏差,这种浅显的认知方式基于经验基础而非逻辑基础,人们甚至普遍认为自己的经验理解就是逻辑推断。
所有词汇的创造都是绝对化的,人们的使用和表达只是为了去贴近这种绝对化,但永远不可能实现真正的绝对化。
就好比爱因斯坦说过:“只要数学定理描述现实,它们就不是确定的;只要它们是确定的,就不描述现实。
” 譬如“绝对”这个词语本身的产生就代表了一种极端概念,只能类比解释事物,不能客观存在。
这种“语言绝对精准”的想法可能逻辑实证主义的理想语言派早就想过了,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或者可能就这么简单,如果把数理逻辑的求真性运用到语言分析之中,将语言简化为自然科学的一种程序,那么精准的机器翻译就会成为可能,依此可推出语言和思维甚至没有关系,形成悖论。
但我还是抱着固执的看法,试图证明语言虽然是人为文化现象,但和数学一样已经成为一套标准和参照,力求解释这个世界,因此应该是精准而纯粹的抽象表述。
但我每在试图表达的时候仍然会发生错乱:这个词本身究竟代表了什么?
它的释义句所用到的这些词语又究竟代表了什么?
能指和所指失去的其全部联系,索绪尔的符号任意性原则被极端夸大,我逐渐发现每一句话我都能够提出相应的反驳,不仅针对逻辑,而且细微到针对每一个词义。
这几乎让我时刻处于几近崩溃的状态,脑子里永远无法安宁。
Ted Chiang在《除以零》中描写了一位女数学家,她发现一切的数字都可以被论证为全部相等,所有论证失去精准,所有数字失去意义。
在发现这个世界上最几近精准的数学毫无意义、自己最深信不疑的东西被自己推翻之后,她的世界也就此崩塌。
我读完几乎像找到了毕生知己。
就像希尔伯特说:“如果连数学思维都有缺陷,我们还能在哪里找到真理与正确呢?
”如果连语言词汇本身都不精确,我们还能如何正确表达思想、如何正常交流呢?
后来维特根斯坦说过,“我们有一种巨大的危险,就是想要作出精细的区别。
” 好了,我严重偏题。
我还一直记得德里克贾曼《维特根斯坦》的结语。
他从数学转向为语言哲学,他追求精准与完美,想把全世界都总结在一个理论里,一个纯粹逻辑里。
他很聪明,终于实行了它。
他退后一步欣赏它,它很美,是一个没有不完美、不正确的地方,延续到地平线的闪烁的覆盖薄冰的平原。
他想要探究一番这世界,但刚迈出步就滑倒在地。
他忘记了冰是纯洁无暇的,没有任何污点,也没有摩擦,所以无法行走于其上。
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明白,粗糙并不是缺点。
正是粗糙使这个世界运转,他想要拼命奔跑和跳舞。
散布在地面上的东西和语言是脏的、没有定型的,智慧的、年老的他这时领悟到这是理所应该的。
但是他的心中某处仍迷恋着冰原。
在那里一切都是辉煌的、纯粹的。
粗糙的地面虽然好,但是他住不了。
于是他就在地面和冰原之间,在哪一边都不安稳。
这就是他悲哀的根源。
完全偏题,这不是影评。
从小我母亲就喜欢读书给我听,像所有母亲一样,不过她读的不是苏斯博士或贝兹·拜阿尔斯之类童书,而是海因莱因、布拉德伯里、阿西莫夫的科幻故事,那是些讲述新奇世界的故事,充满了新奇的想法和未来的无穷可能。
这是我儿时的重要营养。
不过在我成长的俄克拉荷马州,我也很早就学会了对此保持安静,不事声张,因为在我的家乡,大人们在提到“科学”一词时,偶尔会带着讽刺意味在空气中比划个双引号。
尽管如此,科幻小说还是成了我的文学初恋。
在跟她分手多年后,姜峯楠的故事又把我带回了她的身边。
姜峯楠属于“稀有动物”, 他的小说令人欲罢不能,既让人智力激荡,又在情感上给人真切的触动。
他用一套理论物理的学说,就能把我按在沙发里,深陷坐垫之中啜泣不已。
他的作品具有纯粹的文学性质,我在打算改编他的这个故事时,也基本没有考虑小说材料的“电影性”。
我更关心小说在情感上给了我怎样的触动。
《你一生的故事》让我久久无法释怀,白天我罩在它的影子里,就连夜里睡觉也令我魂牵梦萦。
我知道我想把它改编成电影,但我不知如何着手,也不知道找谁来做,唯一知道的是,我必须想法儿去做。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直到那时我已经自主创作了十三个剧本(非受雇、非受托的剧本),其中有六个是科幻剧本。
我只写过唯一一部恐怖片剧本,但它也是唯一卖掉的,于是我很快发现,人们肯找我写、信任我写的也就只是这种剧本而已。
每次只要我把姜峯楠的那篇故事拿给制片人看,他们都会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怀疑, “这玩意儿令人挠头啊,我要的是斯蒂芬·金的那种故事!
”经过多年的寻找,写了不少的非恐怖类型剧本后,我终于碰到了支持《降临》这个项目的制片人,他们就是 “21圈”公司的丹·列文和丹·科恩。
他们两位像我一样爱上了《你一生的故事》。
多年来,我的车上一直放着姜峯楠的书,书的页角都卷了起来,现在这个项目终于有了点眉目。
我把我的想法正式写成了梗概,四处作创投游说。
可是我的点子没能卖掉。
一个字也没卖掉。
人们拒绝它,最常见理由是“太依赖于执行结果了”。
好吧,说真的,什么电影不是依赖执行结果呢?
这句话其实就是委婉地说: “我们觉得你写不好这个故事。
”那时,我已经设计出了非线性的叙事结构。
我在姜峯楠的最核心的主题和思想中看到了很多扩展的可能性,所以我停不下来。
这就像你穿上了最好的跑鞋,脚踩在起跑器上,指关节都撑在跑道上了,但起跑的枪始终没有响。
于是我去求姜峯楠,让他允许我在未得到投资许诺的情况下,先把剧本写出来,也就是要他延长改编授权期限。
我尽力把我的想法说给他,仿佛在说:“我借你的车去开一下,回来可能会给你额外惊喜,没准还会全身喷一遍新漆。
请相信我吧。
”他真相信了我。
接下来的一整年我都在琢磨科幻电影的剧本为什么不容易写好。
下面就是这个剧本教会我的部分道理。
1.有时候平凡的真理比美丽的谎言更有趣。
拥抱你的电影故事,它本应是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你会自发与之靠近。
如果它是个动作片,那么角色和故事都会在打斗桥段的结构里展开。
如果它是音乐剧,潜台词就会都在歌曲中。
我们这部电影则关乎一种过程 ——破译一种新的语言,同时也传授我们自己的语言。
为方便那些没看过预告片、没读过原著的人,我再赘述一下故事:十二艘外星飞船在世界若干地点降临。
美国军队找来两名科学家帮助与外星人沟通,一位是语言学家路易斯·班克斯,一位是理论物理学家伊恩·唐纳利。
他们的任务独具挑战:外星生命没有可识别的语言(他们有七条肢体,被称为“七肢人”) ,人类无法理解他们,也许他们也无法理解人类。
外星人着陆点的各个国家都派出了团队,试图搞清楚这些飞船悬停在地球上的目的,结果导致了全球关系紧张。
大家都意识到,跟一个真正的外来者交流,很容易发生误解甚至铸下大错。
在我的第一稿中,我让路易斯向七肢人传授最基本的词汇。
这个过程我设计了一组蒙太奇镜头,是路易斯上语言课,教外星人动词、名词、主语、谓语的概念。
几位制片人马上推翻了这场戏的设计。
“这不性感。
为什么不使用更具体的词呢?
” 这些家伙都很敏锐,他们是对的。
我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回去重新审视这个过程,我突然意识到:基本的幼儿园水平的词汇才是绝对必要的。
再次跟大家见面时,我把人类想要外星人回答的核心问题,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
我把问题分解开,一个字一个字地分解,聚焦在最基本的问题上。
我明白自己听起来有点可笑:我在这里替一个女人的行为做解释,她要向外星人传授生活用语的细节,诸如“吃”“走” “家”。
可是这部电影不就是关于过程的吗?
我真的非常执着于完整呈现路易斯的这些过程。
2012年,我拍下了下面这张纸的照片(我甚至把“太阳系仪(orrery)”一词 错拼成了“orrerry”):
我跟他们叽里呱啦地讲完了构思后,两位制片人睁大眼睛看着我,说:“刚才那些全都要,全都写进剧本里。
其实你大部分的蒙太奇小段落都可以换成这些唠唠叨叨的东西。
”这次他们又对了。
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我那堆胡言乱语,把它们变成路易斯的语言写进了剧本。
电影里,上校试图理解她的思考过程时,她说的就是我写下的这些话:路易斯走向附近放着的一块更大的白板,写下了终极问题“你们来地球到底有什么目的?
”路易斯:好吧,这是我们的目标,对吧?
搞清这个问题。
韦伯上校:对,这比什么都重要。
路易斯:为了到达这个目标,我们必须让他们先理解什么叫“问题”,并且理解询问信息和得到回复在本质上意味着什么,然后还要澄清单个“你”和全称的“你们”有什么区别。
我们要问的不是外星人“约翰”为什么来这儿,而是你们所有的外星飞船为什么降临在地球上。
她在那几栏词语之间奋笔疾书,用箭头标出相互间的关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自信。
毕竟这是她的专业领域。
路易斯(继续):要理解目的,就需要理解意图。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有意识地做出决定,还是仅仅受不明动机驱使,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以“为什么”开头的原因疑问句。
更要命的是,我们需要最大限度学会他们的词汇量,这样才能理解他们的回答。
2.让聪明的人做聪明的事。
要描写那些比我更聪明的角色,这个任务已经够难为我了,但是我碰到了比这更具挑战的事情:我得描写那些远远比我更聪明的角色们所遭遇到的一生中最大的智力挑战。
为了应对这样的挑战,我跑去跟语言学家和物理学家们交朋友。
我花了很多时间跟那些大脑极度聪明的人在一起,观察他们如何交谈。
无论他们是上班还是下班,他们都使用很多的行业术语,使用各种业内熟知的典故。
我跟不上他们,但没关系,反正这就是他们的正常精神状态。
如果我要求他们澄清一些概念或理论,他们也会很乐意地耐心回答,但通常他们会认为这些在他们的圈子里都是尽人皆知的。
那么,什么话题能让神经外科医生的眼睛放出光彩?
什么能使火箭专家感到一天没有虚度?
是跟同伴分享一种新的思想。
这些人习惯于理论上的狂喜,就像我们一般人在一起谈论一部新电影或某个新出的游戏。
这对我意味着,我得接受那些说明性的段落。
聪明的人们通常都好为人师,我不得不放弃自己学到的重要编剧法则:不要让角色暂停下来为事物做解释或下定义。
有时这种解释和定义是需要的。
在早期的一稿剧本中,路易斯第一次意识到外星人的图形文字是直接出现在屏幕上的,她看不到写出来的过程。
当她发现七肢人是用几条肢体来创造一个圆形符号时,这场戏是这么展开的:路易斯:天啊!
这是一种非线性的书写系统!
伊恩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伊恩:这么说来,他们的思维也是非线性的。
路易斯拿起一块跟大屏幕同步的平板电脑,在上面画起了七肢人的字符图来。
她只用了一只手,但她做得很好。
韦伯上校(通过对讲系统):解释一下。
她一边画她的字符图,一边向韦伯解释。
路易斯:想象下,你要写一个长句子,两手同时写,从两头分别同时往中间写。
为了做到这个,你必须知道你将要写的每一个字,还要知道整句话将占多大的位置。
伊恩很费劲地企图在字符图上找到一点可辨识参照的图形。
伊恩:这是——你在写什么?
这时她画完了一个华丽的字符图。
路易斯:我问了他们有关可预见性的问题。
我问他们是否知道“之前”“之后”的概念,或者他们是否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我让影片的角色使用了 “非线性书写系统”这个术语。
如果这个术语最后没能进入终剪版本,我的尝试就彻底失败了。
3.如有疑问,就回到源材料。
剧情长片的编剧工作是一种孤独的甚至是徒劳的存在方式。
每一个剧本都像是一套全新的问题集。
我经常在叙事上碰到无法逾越的高墙,或是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写进了死胡同。
每当感到非常无助时,我就想起有人已经做了开拓性的工作,那就是原作者。
收录《你一生的故事》的那本旧书的页角都卷了起来。
在我写作的那段时间里,它一直放在我的书桌上,我像一位牧师参阅《圣经》一样时不时地参考它,即使我写的那一场戏在原故事中根本不存在,我仍然可以通过姜峯楠的词句找到感觉,得到灵感,有时它们也提醒我写这场戏的背后所隐藏的目的。
这是改编者的巨大优势: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当然,原著也是房间里最可怕的怪兽,它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不过是企图在一种新的媒介上模拟原作的伟大。
我完全可以坦白,有时候我会拿餐盘把这本书盖住,要不然我会感到它在那里静静地审视我(容我再坦白下:我这种伎俩从未真正奏效过。
)4.不要受困于自己的局限。
拿出创意来。
第一稿深入写下去后,我对自己无法对语言进行描述感到非常沮丧。
我曾过度使用某些修饰语, 于是我的自我批评机器就开动起来,它大肆嘲笑我的无能,在描述真正语言时竟然语言贫乏。
有一天我跟妻子出去晚餐(她本人也是作家、制片人、导演),我说起写作遇到的困境,她让我举个例子,于是我就在一张纸片上画了起来。
我画了一个外星人字符图的草图。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它用到剧本里呢?
” 我听了一楞。
“你说什么,在剧本中插入图形吗?
”“是啊。
让图形来替你解释”。
当天晚上一回去我就打开编剧软件,鼓起勇气,把我画的几个外星人的短语示意图作了扫描。
这时我才发现:没有一款编剧软件可以使用图形。
没有“插入图像”的选项。
我只好在编剧文档中添加大量空格,另存为PDF格式,再在另外的编辑程序中打开,然后手动粘贴图像到剧本中的相应位置。
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使用这个方法就意味着每修改一稿,我就得重复一遍这个过程。
工作量荒谬地增大了,全是因为我相信,没准我的一个小小的视觉提示,可以带来比纯文字更大的冲击力?
还有一个例子甚至都不是字符图,而是一个场景,韦伯上校和科学家伊恩·唐纳利担心路易斯的心理状态, 一起去找她,因为她不借任何参考图像或软件就实时翻译了一些七肢人语言。
这时候观众得知了萨丕尔-沃尔夫假说 ,也了解到沉浸在外星人的语言环境里,可能会重构我们的大脑思维。
那场戏的一页是这样的:
这种反常的写作方法(指上面剧本截图中的那个圈)不能经常使用,否则也就失去了效果。
我后来就不再用图形来试图给剧本增色了——部分原因是,你越使用视觉辅助就越离不开它。
我不得不大量重复那个PDF的过程。
最后我只用了五到六个PNG格式的图像文件,有一阵子,我甚至可以随口说出那些图所在的确切页码。
将来在别的剧本中我还会这样吗?
可能不会。
人总是见机行事的,你建立起来的系统就是当前问题需要的系统,无论你设计出的工具是否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5. 理智很重要,情感更重要。
本片改编过程中,从头到尾我花时间最多的,是解决故事在智力和政治层面上的那些设定问题。
但是,故事主线是路易斯的个人情感历程,那条线贯穿全片,一旦别的东西影响到了它,整个故事就垮掉了。
所以,任何其他场景的戏都可以牺牲——修改、拿掉或精简到只剩骨头。
好在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和我一起找到了路易斯个人情感发展的最重要几步,而这成为了我们必须保卫的圣山。
丹尼斯有视觉呈现的天分,他擅长用视觉形象诉诸情感来讲故事,同时也能结合角色面临的智力挑战,有时甚至在一句对白、一个画面中也能看到他融合理性和情感的能力,这才让电影鲜活起来,让我们能真正“感受”到故事——归根到底,姜峯楠故事最吸引我的,就是它带给我的感受,而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这种感受传达给观众,与观众交流和分享。
海瑟尔回答Reddit网友提问的摘要:“改编工作就像掉进了爱丽丝的兔子洞。
我读了大量的非虚构作品,特别是涉及到语言学,或者费尔马定律的很多东西。
”“我还仔细看了克里斯多夫·诺兰早期的一部短片《跟随》(Following),我想看看使用非线性的叙事,究竟能传达多少东西。
”“路易斯的性格特征和思维的敏锐让我想起我妻子,我的剧本初稿有很大部分都是在她出外拍她自己的片子时写的。
偶尔我会去探班,但在她离家那阵,写这个剧本变成了我思念她的方式。
她本人实际上不知道这点。
”“丹尼斯逼我写的那段汉语普通话的台词可是费劲透了,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来打磨才让他满意,结果那家伙就这么跑掉了,那场戏居然没有打字幕!
我猜,他是想要表达语言的某种本质吧!
我爱死丹尼斯了!
不过他也的确是个狡猾的狐狸。
”“关于外星语言,我很早就做了大量的草图设计,甚至在剧本中直接插入我的那些图形。
我清楚地知道,我要讲的是一种非线性的书写系统,它具有环状的结构。
后来几个懂点语言学的概念艺术家把我的草图拿去,发展出了一种真正的语言,大约有一百多个符号。
真实太酷了。
”“电影的核心主题中,涉及到沟通的清晰与准确性问题,即人们不应该过依靠本能反应、造成误读。
我花了很多时间咨询一位语言学家,后来在制作前期和拍摄期间,麦吉尔大学的杰西卡·库恩女士一直陪伴着我们(她是玛雅语言学家、加拿大句法学及原住民语言研究会主席)。
这么说吧,路易斯的角色设定就是:她是美国著名语言与人类进化研究专家丹·埃弗雷特的学生。
丹刚刚出版了《人类大脑的暗物质》一书。
为了保留故事中的所有语言学细节,我跟制片方费了很多口舌,而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电影里呈现的各国政府应对外星人的方式,只是我们这边所看到的情形,不是一种准确、客观的描述,它是被我们军方和情报系统过滤过的,各有各的偏见。
所以,如果大家看到电影里面有哪个外国力量被抹黑了(我们尽量减少这样的情形),那反映的也是美国方面误读了其它国家的意图,而不是在反映其它国家的内部决策。
除此之外,我也要说,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英雄和反派。
我不知道这方面的呈现是否在第一次看电影时就能发现,但我们剧本里面对其它各个降临点的内部斗争情形还是有大量描写的。
”作者:埃里克·海瑟尔编译:西夏转载自:八光分文化原文链接:http://thetalkhouse.com/how-i-wrote-arrival/
硬科幻,烧脑,文艺,高分电影,这些词汇在国内为上映之前,是我听到对这部电影最多的评价。
可是当我从影院真正出来时,说实话,我是失望的。
这里声明一下,我并没有看过原著,但是我个人认为,一个好的小说改编电影,是不应该只有原著粉丝才能感同身受,更应该让第一次接触这个故事的人被深深吸引,才是成功。
接下来有有剧透,请未观影者谨慎阅读 首先来说一下剧情,我不打算把剧情一一梳理一遍,其实真的也没啥好梳理的,就两条线。
一个是结婚前的外星人到来当翻译的剧情,还有就是未来结婚后包括女儿出生的场景。
两个场景互相穿插,但是并不混乱,虽然观众可能不知道时间顺序,但是应该能分清这不是一个时间段所发生的事情,无非是先后顺序搞不清楚罢了。
其实在电影里有很多地方都对时间先后有过暗示。
例如女主的戒指,体检的时候女主对怀孕的否认等,都很明显的为我们说明了时间的先后顺序。
即使观众没有发现这些,没有关系,当女主说自己总是梦见一个不认识的孩子的时候,我想大家心中的疑问应该就解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全部的剧情,所谓的烧脑剧情。。。
所以,我为什么要说我没看懂呢。
我没有看懂的是,导演究竟要通过影片给观众传递什么样的信息,换句话说,我不知道导演要表达什么。
首先,看看剧情的篇幅,影片花了很多镜头在是否和外星人开战这一问题上。
由以中国商将军为代表,加上战斗民族俄罗斯和一帮小弟负责唱黑脸,一副和外星人苦大仇深,势不两立的样子。
以女主为代表的美帝负责唱红脸,表示不能打,和为贵。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覆水难收的时候。
女主用一通我都没有听懂的中文电话拯救了世界。
我只能说商将军听力满分。
智商零分。
这种毫无铺垫的决定180度大转折简直突兀的令人尴尬。
一个正常人领导人听到一个不认识的美帝女青年知道自己老婆给自己说的私房话,怎么说也应该去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监听了。
而不是去琢磨好像我妻子的遗言有道理诶,我之前居然没发现,你提醒的很好啊,对不起,是我错了。。。
总得来说,商将军如果作为一个反派的话(当然,这不是爆米花电影,不是传统意义的反派)是十分不合格的的一个角色。
剧情总结到这里,我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传统的美帝英雄主义电影。
单枪匹马拯救世界之类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么多对未来预测的碎片场景都没有用?
显然不是,导演似乎要讲更多的东西,要讲什么呢?
我没有get到,于是从电影院回来之后,我回来看了很多为这部电影打了高分的影评,也重新下了部枪版,试着以其它影评人的的观点又看了一遍,然而我并没有被他们的观点被说服。
有一个观点很主流,认为女主体现了那份直面人生的勇气,那份即使明知道自己前路坎坷,为了爱而坚持的决心。
那份无奈却坚强的内心,是导演为了真正传递给观众的东西。
我认为这种观点,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从整部电影来看,我并没有看出女主为什么要坚持走这样的人生。
首先,是丈夫。
电影并没有体现出女主和鹰眼在合作过程中擦出爱情的火花,电影从头到尾。
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人的关系最多算是比较要好的同事。
鹰眼唯一有贡献的时候就是那个0.83333。。。
其它基本没啥存在感。
甚至你把最后那个女主未来的丈夫换成那个上校,我觉得逻辑上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从电影上来看,女主选择鹰眼继续未来的悲惨生活的剧本应该不是真挚的爱情。
那是什么呢,难道是应为女主看到了未来的丈夫是他,所以选择了他了吗?
是一种接受命运的安排,还是对自己未来的妥协。
我们把有目的有理想,直面困难的勇气叫做勇往直前。
那没有目的呢,那不是勇敢,那是傻。
而本电影最缺乏的,就是刻画女主为什么要选择坚持这条路的动力。
而在电影两个小时的叙事中,我并没有看到这方面的刻画(有看到的朋友麻烦告诉我一下)。
其次,是对女儿的刻画。
与丈夫不同,女儿是没有选择性的,为什么家长对儿女有监管的责任。
就是因为,孩子是没有选择权的,当你决定要生下孩子的那一刻,意味着你要负责保护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
影片有一处场景耐人寻味,放上截图。
小时候的女儿.
长大的女儿 我们看到,小时候的女儿和母亲亲密无间,对母亲也是充满爱意。
长大后却是只有恨意,注意,这里不仅仅是这一幕体现了两人关系的恶化,后面在医院的场景。
女儿和母亲更是形同路人。
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么大的转变,应该是在女儿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知道了母亲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才会这么恨,恨明知道自己生命如此短暂,母亲依然选择让自己来到人间,承受这种痛苦。
这是不失为一种自私行为,为了补偿自己爱,而不顾及女儿的痛苦。
最后女儿带着对自己深深的恨意离开人世。
更为讽刺的是这些女主都提前知晓,却无动于衷。
如果者就是导演想告诉我,所谓的直面人生的话,我实在是不能苟同。
除了以上观点,我还看到一些好评是因为自身对语言学有着兴趣爱好,找到共鸣。
但作为一个普通的电影观众,然我觉得这方面蛮有创意的就是那个墨水文字了。
这里顺便说一下,电影的画面和剪辑真的很棒,景色也很优美。
第一次进飞船隧道,那个垂直变水平的镜头也很棒。
然而这部电影基本上得到了所有电影平台的好评(已经不是秒打脸了,应该是提前打脸。。。
),我不认为一个能够收到这么多好评的电影,剧情方面会有这么大的硬伤。
所以我才会用这种标题,也许原因在我,而不是电影本身。
欢迎大家的吐(qing)槽(pen)。
(一)在看这部电影前几天,碰巧在家里翻出了一本加来道雄的《超越时空:通过平行宇宙、时间卷曲和第十维度的科学之旅》,然后就这一份窝蛋肥牛饭和柠檬冰红茶吞咽了前两章。
在深入到烧脑部分前,我亲爱的朋友就叫我去农庄吃饭了,沉醉在木瓜老鸭煲和波尔多的温柔乡里的我啊,就把这书,给忘了。
这本书只用读前面5页,加来道雄用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就把《降临》要讲的所有东西都讲完了。
他说在旧金山的时候,父母带他去日式的庭院玩,他就蹲在池子边看锦鲤。
看着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他说:”鲤鱼们的一生就在这浅浅的水池中度过。
它们相信它们的‘宇宙’就由阴暗的池水和睡莲构成,它们大部分时间在池底漫游,因此它们只是模糊地意识到水面之上存有另一个世界。
我的世界的本质,超过了它们的理解能力。
我喜欢坐在距离鲤鱼仅仅几厘米的地方,然而,我们之间却如距天涯。
鲤鱼和我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宇宙中,从不进入对方的世界,我们之间被‘水面’这一薄薄的‘栅栏’分隔开来。
””我曾想,水底的鱼群中可能有一些鲤鱼‘科学家’。
我想这些鲤鱼科学家会对那些提出在睡莲之外还有一个平行世界的鱼冷嘲热讽。
它们认为,唯一真实存在的事物就是鱼儿们看得见摸得着的。
水池就是一切。
水池之外看不见的世界没有科学意义。
“”我曾想,如果从池水中抓出一个鲤鱼科学家,事情将会怎么样呢?
放回池水之前,它可能随着我的查看而狂乱挣扎。
那么别的鲤鱼又将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对于它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可怖的事情。
它们第一次意识到有一位鲤鱼科学家从它们的宇宙中消失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不管它们在宇宙中怎么寻找,就是没有这条丢失的鲤鱼的踪影。
然而,就那么几秒种,当我把它放回池水之后,这位鲤鱼科学家便突然冒出来了。
对于别的鲤鱼而言,这真是一个奇迹。
“重点来了:”待神志镇定之后,这位鲤鱼科学家就会讲述一个真正令它们惊诧不已的传奇故事。
它说:’突然之间,不知怎的,我就被拉出了咱们的宇宙(池水),投入了一个冥冥世界,那里有令人炫目的强光和我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物体。
最奇怪的是那个抓住我的生物竟然一点也不像鱼。
更是我震惊的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它的鳍,但没有鳍,它还能够运动。
我感觉到熟悉的自然规律不再适合这个明明世界。
随后,我发现自己突然又被扔回了咱们的世界。
’“这个故事讲完,我们刹那就会明白,《降临》之中的人类,就是鲤鱼,而这个故事中的鲤鱼,超越了自己,学会了“人类”的武器—非线性的语言,而扩展了世界观,然而还是得回去做一个鲤鱼的故事。
看电影的时候,我们的视角直接被限定在了“人”的视角,低纬度生物仰望高纬度智能的视角,自然是一头雾水的。
而借由加来道雄这个比喻,我们去看池中鲤鱼的宇宙,它们的思考,它们的语言,它们的因果逻辑,从而意识到:外星人看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二)关于这电影背后的多维时空和物理学原理,以及全息宇宙的观念,大家这几年看科幻片多多少少也被洗脑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赘言了。
那些神神叨叨的时空折叠和多维宇宙观念,总感觉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总感觉是科幻片?
好吧,那我们来借这些概念一用,回复到学霸猫的网红本质,为您剖析:从多维度时空理论看一只鲤鱼的自我修养。
这年头,所有商业都试图在提供给用户一种单维度的,线性因果的认知,把用户的存在状态简化为一些很具体的问题,并告诉你,买了X,你就好了。
这种认知逻辑并不仅仅是买东西层面,它渗透到了我们生活中所有的选择和自我认知的层面:减到100斤以下,就好了。
考上大学,就好了。
文艺女青年这种病,生个孩子就好了。
这种粗鄙的线性因果逻辑,特别符合我们懒惰的大脑,并提供了一种简单可操作的幻象。
这种幻觉发展到顶峰,大部分问题就被归纳为:等我有钱了,就好了。
那么,头脑简单的鲤鱼就过上了每天专注于在池子里找饵料的生活,充实饱满。
鲤鱼对生命的困惑,也可以不问了,因为它现在相信:等我吃饱了,就好了。
我并不否认,有钱一点,更聪明一点,更漂亮一点,确实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真正的危险,在于人被这个过度简单、粗糙而潦草的逻辑锁死之后,对世界的认知就容易变得极其狭隘和单薄,由此而来的是,整个生命体验都非常单调和枯燥。
回到生命本身来看,生命本身就是无目的、无意义的一场时空漫步。
而人用自己极为有限的认知和头脑,把生命框定在极为狭隘的目标里,就把自己原本可能像鹰一样全观的视角,变成了蚂蚁一般的短视和辛劳。
再说的明白一点,线性的、因果的逻辑,是我们的头脑中一种非常低级的智能,而生命的突破,来自于由低智能向高智能进化。
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为什么我们还是被”线性因果逻辑的低智能“捆绑呢?
《降临》中一早就给出了答案—— 语言,是我们的思维的工具,也是我们思维最大的限制。
七足怪作为更高维度的生物,它们的语言是非线性的,没有过去未来的分别,其视觉符号和”禅“的那一笔很像,寓意来自东方人的圆———上下六合四方古今都包含于其中。
而人类目前所使用的语言,都是线性的,强调时间、分别、你我的二元性的语言。
有时候从这个哲学上来想,中文是很高级的,至少我们的动词中,正在吃、吃过了、将要吃,你吃我吃他吃、是没有区别的,横竖,只是一个”吃“字。
而英文已经很仁慈的只是把时态做了区分,学过西班牙语和法语的朋友就知道,不仅时间要区别,你我他更要区别,非常复杂。
Anyway,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所有语言都是”从现在移动向未来“,有指向有时间的线性逻辑。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七足怪的语言中,是没有对象的,尤其是,没有”你“和”我“这样的对象区别,而整部电影中,人类所有的恐惧、执着和愚蠢,也都无非是在一个”你”“我“之别上。
所以,所有的电影海报上,都有这么一句话:“Why are they here ?” 人类的低智能,线性因果逻辑,总要问这个问题。
而本片的解答极富哲学性:我们来这里,就是让你们学会不再问,这个问题。
(三)那么,让我们简单的感受下,如果时间并不是线性的,甚至是不存在的,我们的生命认知,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
在线性的时空观念下,我们认为,自己是从20岁,走向46岁的,像是在一条路上这样一点点的走过去的,20岁的自己在A点,46岁的自己在Z点,中间21、22、23岁等,分别是BCD各个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46岁。
当我们这样思考的时候,会认为A和Z两点完全不一样。
那么,是什么在推动着人,从20岁走到46岁呢?
显然,是时间。
这个变化的唯一参考轴,也是时间。
继而,我们很多人相信,时间是人生的”第一推动“,一切随着时间展开慢慢地变化。
是时间在推动着我们,而并非我们在制造或推动着时间。
看得出来,在这样的心态下,人安然地处在一种,被动的、无知的、迷茫等待的状态下。
现在,当你了解,时间本身是并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从20岁,到46岁,你根本就没有从A点走到Z点。
世界上并不存在于一个20岁的你,和46岁的你相互对比,仅仅因为年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
你很可能46岁的时候,还是做现在做的事,住现在住的房子,吃现在吃的东西,除了身体衰老之外一切没有半点改变。
那么,从20岁到46岁,有任何真正发生的变化吗?
让我们把这个思想的实验再向前推进一点点。
既然时间是一种幻象,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们把年龄的因素也抛开。
现在,此时此刻的你的状态,是A点,是起始点,你可能对自己有诸多不满意和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
而你的理想和目标的状态,是Z点,这个点上的你智慧富足美丽成功,整个人满意到不行的一个状态。
我们的人生,就是要从A点,到Z点的过程。
然而,由于时间不存在,你无法根据时间轴的展开,就能从A点抵达Z点的理想在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你该如何从现在的A点,去抵达自己理想中的那个Z点呢?
再请出代表更高智慧的七足怪来当我们的老师吧。
他会告诉你,A点和Z点,本质上都是没有去别的。
比如A点的你是无知痛苦的,Z点的你是聪明智慧的,那么”无知痛苦“并不存在于你的20岁,而”聪明智慧“也并不存在于你的46岁。
此时此刻的当下,”无知痛苦“和”聪明智慧“的两种版本,都同样存在。
我们所聚焦的念头和版本,在做选择。
如果聚焦于”无知痛苦“的状态,这个版本就被强化而成真。
相反,如果我们稍微松弛并聚焦在”聪明智慧”的版本中,这个版本,也就被强化为真—在电影中,女主角透过七足怪的语言,看似拥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其实这种说法是不恰当的,因为并不存在“未来”,只存在当下。
只是,当下的她选择聚焦了一个“聪明智慧”的版本。
当她头脑中那本自己撰写的《The Universal Language》跳出来的时候,清晰的认知和聚焦让她直接处在了Z点的状态中,以更清晰的全观视野,一下子把处在A点的自己,拉过来了。
看到这里,你的头脑逻辑一定觉得很难理解,时空穿越什么的。
不需要理解,现在你可以松弛一下肌肉,闭上眼睛,做三个深呼吸。
准备好了,我们就再继续往前面,走那么一点点。
(四)当你真正深刻地感知到“时间”是不存在的时候,我们上述所说的一切,也就不需解释了。
钟表和年月日,只是人们自己制造出来的一种刻度,方便社会协作的坐标轴。
如同地球仪上的经度纬度,都是人类的虚构和假象,并不实际存在。
整个宇宙中,对任何人而言,唯一真实的,只有当下,此时此刻。
这也就是《金刚经》所言:过去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未来和过去,都只是一些“记忆”,也与时间无关。
有过甚深禅定状态的人,更是可以理解这种大脑中根深蒂固的概念,瞬间烟消云散的感觉。
那么,我们重新把女主角的“超时空传送信息”,用人话捋一遍,我会这样来说:如果我非常确定,我一定能破译七足怪的语言,避免战乱。
那么,在这个当下的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拨开科幻片和电影中需要的表现手法,如《星际穿越》中的虫洞,如《降临》中的更高智慧的语言,当我们暂时无法借助外星时空折叠的方式时,我们可以折叠的,只有自己的存在状态。
这句话再说一遍,就是,我们可以借由自己内心选择的“未来版本”,来折叠自己当下的“存在状态”。
使自己当下的状态,就已经符合那个最好的未来版本。
这一次,你终于懂得,时间不存在的情况下,鲤鱼如何完成一次漂亮的自我进化。
文化比较多、大脑比较发达的鲤鱼,特别习惯于逻辑和线性的分析,常常会发现自己掉入这样的一个陷阱里:我想成功创业,但我现在还不行。
所以,我的先读个MBA,读了还不行,我还得去找个大公司锻炼一下,锻炼了还不够,我还得再换几个行业多呆呆…… 线性因果的思维,已经把人束缚到只能,等到A,等到B,等到C,等到D,耗死在过程中,永远觉得自己匮乏,越努力越觉得自己差的更远,也就永远走不到Z。
凡事不必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一个人要说自己,读了多少书,去过多少地方,在什么样的公司工作过,赚了多少钱,然后因此推导出一个结论,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自己还不错。
这种逻辑,终究还是很心虚的。
用七足怪的思维来看看人生,只会说,啊,我就是超厉害的,不为什么。
你们随意感受下,就酱啦。
《降临》:宇宙是一首回文诗廖伟棠原刊公众号:开屏映画(ikaiping)《降临》是一部初看心生敬畏丶二刷则深感矛盾的好电影。
它的矛盾来自它对传统科幻电影的一种本质上的叛逆——虽然相对于其原著《你一生的故事》(星云奖以及雨果奖得主丶华裔作家特德·姜的著名短篇),它已经多了很多好莱坞式的套路小把戏。
我戏说,《降临》应该改名为《重临》,因为它违背了科幻创作的一条铁律:时光穿越者不可改变历史丶影响未来。
对于这条铁律,《降临》的态度本身就是矛盾的:不知从何处来的超智慧生物(小说里叫它们“七肢桶”),声称它们来到此刻的地球是因为“三千年后人类可能帮助它们”——无论小说还是电影都没有确认它们是来自外星的空间穿越者,而从它们凭空出现和消失这一点看来,它们更符合时间穿越者的特征,因此不妨大胆想像一下:它们也许就是未来的人类。
如果是这样,它们的介入地球历史丶传授它们先进的时间观念知识给当今人类的行为,是绝对违反时光穿越的铁律的。
举个时光穿越上的例子:一个人回到过去他出生之前,杀死了他的父亲,这是一个疯狂的悖论,为了避免这个悖论就必须禁止时光穿越者改变过去。
还有一个悖论同时是时间和空间上的:一颗滚珠落入时光隧道,回到过去撞上了自己因而使得自己无法进入时光隧道。
因此,《降临》里“七肢桶”的指导人类这一行为,很可能直接抹去了它们自己在未来的存在,既然这样,就也不存在它们来到此时此刻进行干预的行为。
《降临》的矛盾在于,习得了“七肢桶”超越时间限制预知未来的能力的女主角语言学家艾米·亚当斯,她干预了中国将军的开战误判避免了地球的悲剧,却恪守未来,不干预自己个人的悲剧,明知女儿会夭折于罕见病仍然生她育她。
要理解这种矛盾,不能通过理性,只能通过诗意,全片之所以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悲怆之中,也正因为此。
据西方古典文学理论,悲剧的最高境界,在于所有观众都知道结果但仍然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它依循命运的必然而发生,比如说马尔克斯的《一场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就是这种悲剧性的极端例子。
而在《降临》中,艾米·亚当斯是这场悲剧的导演丶演员也是唯一清醒的观众,这三位一体造就了她三重的悲剧。
而在东方的古典中,悲剧诞生于KARMA:业。
业是因果是轮回,《降临》恰恰是由无数个因果结构的回文构成的,无论是具体剧情还是隐喻。
譬如说艾米把女儿命名为汉娜——Hannah,就是几乎“画公仔画出肠”的对悲剧的解画:这个单词是最短的一首回文诗,它充分说明了艾米女儿丶乃至在掌握了“七肢桶”式时间观的人眼中的传统人类的命运,是何其直观的宿命。
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矛盾背景前面,冒着改变历史将导致未来的重构丶自身的可能不存在,而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的那些“七肢桶”人,可以说是秉有革命者的自由意志的勇士——当然不顾矛盾而与它们协作的艾米也是这样一个勇士。
打破因果之业就是涅槃,拥有穿梭于时间之中的自由的“七肢桶”冒险送给人类的礼物就是这种超越,但是它的实现,冥冥中需要一些献祭式的牺牲。
汉娜就是这么一个牺牲。
我们在津津乐道于降临的飞船之向寇比利克《2001太空漫游》这一经典里的黑板意象的致敬,却没想到,在整体结构隐喻上,《降临》更接近另一部经典电影:塔可夫斯基的《牺牲》。
在《牺牲》里,一个预知了世界末日的作家,为了阻止世界末日他以自己的生命丶家庭幸福做为牺牲抵押,但世人并不相信。
艾米与“七肢桶”的接触也深陷这种不信之中——这是一个西方文学原型隐喻,预言者必然被怀疑丶甚至被诅咒。
但艾米的超越与塔可夫斯基的牺牲的同构在于:她们都是自愿选择被诅咒的命运的,而与世俗的不信相比,她们必须要有强大的信,那就是相信个体的牺牲必定与整体的救赎相关——并没有神允诺这一点,就像耶稣的牺牲也并没有得到神的保证一样。
至此,我几乎可以说,《降临》与塔可夫斯基的三部带有科幻外衣的电影《索拉里斯星球》丶《潜行者》和《牺牲》一样,都是宗教电影。
在《降临》中,有大量穿越阴道回归母腹的隐喻,一次次进入和离开飞船的仪式感等同于一次次的再生——在小说中并没有这样的设定,两者的沟通是以某种智能电话的形式完成的,电影大费周章地安排这种深入神秘飞船的繁琐仪式,除了商业电影的惊悚效果考虑,更合理的解释乃是营造隐喻的必需。
隐喻,“隐喻”本身就是这部和语言密切相关的电影的最大隐喻,如果我们把语言视为神秘主义色彩甚浓的某种信仰(就像片中出现的一种语言学理论“萨丕尔-沃夫假说”:学习一种外语将改变你的思维方式,这种在现实被质疑的理论在这部电影却是推动剧情转折的关键),那么所有与语言有关的行为都会直接左右世界的变化。
电影因此利索地建立起各种因果模型,比如说做为通关密码的“将军太太的遗言”,就深具象征意义——整个地球的生竟然依赖于一场早已发生的个人的死。
理解这部电影或原著小说,均须从诗的隐喻语言方式入手,学习隐喻和隐喻所寄生的意象是如何接近真实。
“七肢桶”的文字以水墨圆圈的方式呈现是必然的,这个状态最直观地说明了何谓“意象化”的语言思维,至于在一个圆圈中同时呈现一个句子的变化丶时态的并存丶因果的并列等等,实际上也是现代实验小说和诗尝试接近的状态,乔伊斯丶贝克特丶史蒂文斯等语言实验大师均有试探。
可惜电影里艾米和她的合作者们对水墨语言的解读还是逃不出科技分析的西方思维。
这也许是电影的一个自我反讽,最后关头“七肢桶”等不及了,采取了直达人心的方式去传授机宜,犹如禅宗的以心传心。
宇宙是一首回文诗,但它不立文字。
这既是慧能大师的明月与手指之辩(电影中当艾米向圆月一样的“七文”伸出手指的时候,这个典故呼之欲出),也是慧能的弟子永嘉禅师讲的“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里面也包含了艾米对“瞬间”的顿悟:瞬间就像“七文”一样,一包含了一切。
如果说电影和原著对中国传统智慧有什么致敬的话,这才是。
hannah,当女主报出这段名字的拼写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说这是最美的名字,就像外星人文字描述时间是非线性一样,hanah的拼写也是一个圆环,何为因,何为果,因即果,果即因,h既是开头也是结尾,顺序倒叙完全相同。
其实女儿的名字便是全篇的主旨,这是一部对时间进行阐述的电影,非线性的讲述了一个获得非线性时间预知能力的故事,但似乎这个故事有些悲剧,明知宿命如此,却只能线性向前,在知晓过程全貌后,又该以何种心态经过。
毕竟,在hannah出生前女主已经知道她会夭折啊,哎。
《降临》电影剧本文/〔美国〕埃里克·海瑟尔译/郑梦雅渐入:1.内景,湖边小屋,日落时分繁星密密匝匝,天空一片烁烁。
路易丝(旁白):记忆是个奇异的东西。
2.外景,湖边小屋,日落时分岸边立着一栋现代风格的房子,搭有一个宽阔的露台。
湖水是一面朦胧的照镜。
路易丝·班克斯在露台上倚着扶手,仰头望向天空。
手里握着一只盛着梅洛干红的酒杯。
路易丝散发着一种干净的、身处时间之外的感觉;是那种可以优雅老去的女人。
短发。
路易丝(旁白):记忆并不如我以为的那样运作。
我们是如此的受制于时间:受制于它的因果关系。
她转身回屋,微醺,微笑。
A2.内景,湖边小屋,继续书架上桌子上满是一摞摞的书。
落地玻璃窗前是一台望远镜。
一块擦写板,写着陌生语言。
每个颜色是不同的方言。
路易丝(旁白):也许的确有着某种更高层次的因果秩序。
除此以外,桌面上还有晚餐的盘碟。
亮着烛光。
路易丝:亲爱的,还有酒吗?
她顿住了,屋外平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
她看见了什么,目光闪动。
玻璃墙上写着一句问话,被室外的灯光照亮着。
“你想不想要个宝宝?
”路易丝(旁白):我原以为这是你故事的开始。
路易丝立即走到玻璃窗旁,想要用手指触碰那句话以确定它是真的。
面部特写:镜头由外向内,露台灯光投下圆形阴影。
但她的双眼开始涌起泪水。
背景,卧室门打开,一个男人剪影倚靠在门框上,注视着她。
路易丝转身,继而微笑起来。
我们己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3.内景,慈悲山总医院,早晨路易丝怀抱着一个新生的女婴。
她的名字:汉娜。
汉娜伸直了小胳膊。
用小小拳头握住了路易丝的指尖。
稍后护士想将小汉娜抱走,让路易丝休息一下。
路易丝疲惫不堪却依然微笑,把小汉娜轻轻拉回身边——路易丝:好了,回来,回来我这里……4.外景,湖边小屋,午后4岁的汉娜打扮成牛仔女孩模样。
骑在四个轮子呈马蹄状的玩具马车上。
咯咯笑个不停。
路易丝(画外):我只记得这中间的片刻。
她举起两只手,手指比作枪,瞄准了我们。
汉娜:举起手来!
5.内景,汉娜的房间,夜晚8岁的汉娜躺在被窝里,我们给她掖好被角。
祈祷一般对我们呢喃说:汉娜:我爱你们。
6.内景,湖边小屋,夜晚12岁的汉娜对我们怒目而视:汉娜:我恨你们!
——继而摔门而去。
7.内景,慈济山总医院,早晨我们12岁的女儿汉娜躺在那里,双眼紧闭。
汉娜苍白如纸。
她的头发也已在上月剃光。
路易丝(旁白):而这是故事的结束。
路易丝把她女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拇指摩挲着汉娜的指关节。
汉娜的心脏停跳,生命体征检测仪发出鸣响。
汉娜眼球上翻,叹出了她最后一口气。
路易丝握着女儿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住颤抖。
护士开始把路易丝拉开,但是她不愿走——现在轮到母亲试图回到女儿身边——路易丝:回来——回来我身边吧,宝贝——路易丝意识到她在哭泣。
汉娜一动不动。
路易丝(旁白):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是否还相信开始与结束。
有些日子就是这样定义了你生命之外的故事。
切黑路易丝(旁白):就像他们降临的那天。
8.外景,天空,白天天空蓝得好似童话,堆满了大朵的积云。
下拉,镜头里是一条移动着的林带。
俯拍一辆疾驰在路上的车。
9.外景,地下停车场,白天路易丝停稳车,走出车外。
这里她的头发长了些许,手指上也再没有婚戒。
她行动举止都似一个熟谙如何独自生活的人,拎手提箱,拿咖啡,放钥匙,诸如此类,行云流水。
车库里安静得出奇。
10.外景,大学校园,白天路易丝穿过校园。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头顶,一对F-22战斗机刀刃般划过天幕。
11.外景,学生活动中心,稍后路易丝路过活动中心。
一群学生围在活动中心的玻璃窗外面看着大屏幕电视,人群围得太密,路易丝看不清电视上在播什么。
路易丝皱了皱眉,又继续往前走去。
头上。
第二队喷气战斗机飞驰而过。
路易丝抬头望着天空,面有疑色。
12.内景,大学教室,白天路易丝走进教室,没有关上身后的门。
走廊上,几个学生跑过,但是不清楚他们是要赶去上课还是因为别的。
路易丝走到讲台前,放下她的手提箱和保温杯。
科目的名称写在讲台后的黑板上:“高级语言”以及“路易丝·班克斯教授”。
路易丝:各位,早上好。
没有任何回应。
路易丝这才抬起头看向教室,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四个学生坐在其中。
路易丝(接):其他人去哪儿了?
教室里的研究生耸了耸肩。
这几个可是尖子学生,笔记本早己摆好,课本摊开。
上课铃声在广播里悠扬响起。
路易丝回头看了门一眼,沉思了片刻,继而决定:路易丝(接):好吧,那我们就开始。
今天我们要讲一讲葡萄牙语,以及它为什么和其他罗曼斯语言都相去甚远。
路易丝走向滑动黑板,架上挂着的一幅西欧地图,旁边摆着一台电视机。
路易丝(接):葡萄牙人的故事是从加利西亚帝国开始的,当时语言是为了表达艺术。
无论是它的书写方式还是发音方式,均源于美学范畴。
一个研究生的电话突如其来叮了一声。
路易丝停下来,想的跟其他学生想的一样——路易丝(接):有什么新闻想要分享一下的?
那个学生看着手机皱起眉头,突然紧张起来。
拿着手机的研究生:呃,班克斯教授?
你能打开电视看下新闻频道吗?
路易丝抓起电视遥控器,转到CNN台,看到直播的直升机拍摄的空中画面,同样直播的是记者几近崩溃的报道:直升机上的记者(配音):你看见了吗!?
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声音——到底是什么——我们距离这么近真的没有问题吗?!
拍摄的画面中是一片荒地,一个诡异的椭圆形物体在林木线上方徘徊。
它可以将光线吸收掉,因此它的外形难以判断——有些时候看它几乎是凹形的,蓄势待发好似随时准备钻进地壳。
镜头中另外一架直升飞机出现,突然这个物体的外形清晰起来:大小可与一幢摩天大楼相比。
屏幕下方的字幕写着:“蒙大拿州惊现神秘飞行器”在一片直升机的呼啸声中,一名现场记者呼喊着报道,神经几近崩溃:视频报道切断,新闻主持人接过直播。
转切到直播室,主持人看向镜头:女主持人:这一神秘物体,呃,40分钟前着陆北I-94处,我们还在等待消息,才能确定其是否为某项实验还是——她向副镜头看去希望有人能给她点提示,但画面切到:进一步的现场镜头,与地表更近了一些。
这一椭圆形飞船巨大无比。
且似乎无任何缝隙与窗口。
女主持人(画外音):稍等,它又——我台刚刚得到消息,更多与此神秘物体类似的飞行器在全球其他八个区域着陆了。
我们依然在等待确认消息——什么?
可以吗——?
好的——新的视频插播:日本现场报道。
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凹形飞船停在一个体育场区域的上空。
女主持人(画外音):这是北海道的新闻现场!
研究生们都看着视频报道,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站起身开始收拾他的东西准备离开。
但是他刚站起身就停住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能跑去哪里。
女主持人(画外音)(恐慌地):这一状况是全球性的,此时此刻切实发生着!
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吗?
校园警报开始响起;是那种用来警报龙卷风来袭的鸣笛。
现在同学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露易丝从震惊中醒返,正式宣布:露易丝:好的,对,我们快走。
下课。
13.外景,大学校园,稍后路易丝随着校园里匆匆的人群向停车场赶去。
几乎所有人都不住往天空看去。
这里警报声更加响彻心肺。
上空:另外一对喷气战斗机飞驰而过。
14.外景,大学停车处,白天路易丝走到自己的轿车前,钻进车内,摇下车窗。
她启动汽车,卫星广播播放着——新闻主播(画外音):而此刻我们要求的只是些许的配合,领导人正在对飞行物进行决策,在任何指令下达之前,现场禁飞。
马路上传来:类似于交通事故的声响。
吓了她一跳。
记者(画外音):所以你的意思是,飞行器不是我们自己的?
那你知道它究竟是否来自地球吗?
路易丝打开车门走下车,低头看去:下方路面的事故现场,一片惨况。
两个驾驶员惊魂未定,精神紧绷,但是没有受伤。
新闻主播(画外音):我们仍然在收集信息,并在与全球其他国家协同合作。
不止我们一家后院冒出了个奇怪的东西。
路易丝回到车内,将自己绑在安全带里。
新闻主播(画外音):如果此举是于和平无害的一次接触,那么为什么要派遣12架过来?
为什么不是单枪匹马过来?
她迅速倒车驶出,速度之快,车胎都发出吱吱的声音。
15.外景,湖边小屋,夜晚她的轿车驶近开场镜头中的湖边小屋。
16.内景,湖边小屋,正面大门,夜晚路易丝一边进门一边打电话,手里提着她的小手提箱。
路易丝(对电话):我也不知道,妈,我听到的是一样的新闻报道。
(顿)别——妈,别看那个频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个频道的傻子们的话不要听。
(顿)随便吧。
17.内景,湖边小屋,继续从走廊径直走向卧室。
路易丝一边走一边抓着鞋跟脱下高跟鞋,将手机换了只手。
路易丝:我听起来像是害怕吗?
就是嘛。
路易丝在走廊里半路停了下来,卧室门开着。
路易丝(接):我?
啊,也就,老样子呗。
她的回答里有一丝疲惫。
好似跟她母亲己经不止一次有过此类对话了。
18.内景,客房,继续一间空房,几箱闲书,角落里设有一架室内健身自行车。
路易丝立在门口扫视整个房间。
路易丝:妈,我真的很好。
(实则不然)好吧,你待会儿再打给我。
她挂了电话,倚靠在门框上。
静静地望着空空的房间,黯然。
终于,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她转身离开。
19.内景,客厅,稍后路易丝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沙发上。
一瓶酒只剩一半。
整个房间装修精美,陈设巧思,却仍有细节偷偷泄露了偌大空间里只她一人独居的秘密。
没有一张家庭合照。
沙发边上的一张躺椅早已沦为临时书架。
电视机开着,更多的新闻播报着外星人登陆的消息。
CNN记者(画外音):……而在登陆的8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类似于“第一次接触”之类举动的迹象。
不明物体外形至少有一千五百英尺高——转台。
新闻视频切换为广袤的雪原上,另一架UFO已经着陆,且压倒了一段警戒围栏。
这是一个国外电视台。
路易丝的电视可以收到国际信号服务。
新闻主持人说的是俄语。
又一个电视台:另外一架飞船,在海洋上空悬浮。
空中实时报道:来自三个国家的舰队互相威胁,逼迫对方认领大型UFO。
电视台记者(画外音):——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认领这一所谓“不明物体”。
因为它悬浮在国际水域。
一艘伊朗舰艇己经向印度舰艇的船头开火——路易丝再次换台。
发现:白宫西厢新闻办公室。
白宫新闻发言人:我们现在所持的想法是,如果这类不明物体为某种舰艇,那么它应该是无人登载的。
无论如何,对于此类情况我们有一系列的措施草案——“草案”一词让路易丝对新闻彻底灰心。
她把电视静了音,慢步向卧室走去——20.内景,路易丝的卧室,继续——从床头柜上拾起一个遥控器,把正对着床头的电视机打开。
又是新闻,音量很小。
21.内景,路易丝的卧室,早晨路易丝已躺在床上熟睡。
被单乱成一团。
她侧躺着,将一个枕头搂在怀中,像是有了个伴。
路易丝忽然一惊,醒了,似是做了什么梦。
22.外景,大学校园,早晨路易丝返回工作岗位。
校园一片空旷。
两个学生在建筑之间匆匆走过。
路易丝路过学生活动中心。
一切都过于安静。
23.内景,大学教室,早晨路易丝走进她的课室。
没有一个学生。
24.内景,路易丝的办公室,白天狭窄逼仄的办公室,一扇小窗朝向城市。
远远地,警笛哀哀鸣响。
路易丝几乎没有对这个空间做任何的装饰。
那是一个人不受现世所累的迹象。
关上门。
她坐在桌前,批改卷子。
新闻视频在她的电脑上播放着。
女主持人(画外音):已是48小时后,有关这12艘UFO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各国国界己经封锁,航班也己——韦伯上校(画外):时间才过去不过两天,公众就指望我们掌握了所有答案。
路易丝转头看向办公室的门,寻找声音的源头。
韦伯上校(50岁上下)身穿便服,但他所有的肢体语言无不大声宣告着他的军旅身份。
粗糙的手茧,锐利的目光,挺拔的立姿。
他阔步走进,来到她电脑旁,关掉了扬声器。
在他身后,两位块头硕大的男子护卫在走廊。
路易丝:你是哪位?
韦伯早已将身份证件准备妥当;交于她看。
韦伯上校:我名叫G.T.韦伯上校。
你同我素昧平生,只是两年前你为陆军情报处翻译了一些波斯语。
路易丝:我有印象。
艾伦·布德罗聘用的我。
韦伯上校:艾伦就是我的下属。
之前你迅速处理了一些叛军视频的问题。
路易丝交叉手臂。
他一句话刺激了她的神经。
路易丝:之前你迅速处理了一些叛军的问题。
韦伯上校:你的单一背景调查上还有两年的时间,所以你仍然在顶级机密接触权限内。
这也是我此刻身在你办公室,而不是伯克利学院的原因。
路易丝:好吧……韦伯上校:我需要你为我翻译点儿东西。
门外的其中一个守卫把门关上,给予他们充足的隐秘空间。
韦伯上校将一个口袋大小的电子录音设备放在路易丝的桌子上。
他按下播放键。
白噪音,缓冲中。
接着是低声的对话:男声(录音机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一系列地球上无物可以类比的声音。
只是一堆混杂的音频,器官的碰撞声,流水声,呓语声,低八度的呜咽声。
男声(接)(录音机里):你能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几乎是话音未落,那种声音复又响起,这次稍有不同。
低音音调更加低了,低语声是撕哑的。
路易丝听着,心驰神移。
仿佛醒了一场漫长的梦。
她俯身凑近。
韦伯一直在一旁研究她的神情。
男声(接)(录音机里):你从哪里来?
回答还没响起,韦伯暂停了回播,把录音机拿了回去。
韦伯上校:怎么样?
你怎么看?
路易丝:那个难道就是……韦伯上校:是的。
他的答案沉重地压在路易斯身上。
顿。
路易丝:有多少?
韦伯上校:什么多少?
路易丝:他们在说话的有多少人?
韦伯饶有兴味地挑起了眉毛,但是如实回答。
韦伯上校:两个。
应该不是同时说话的。
路易丝:你确定吗?
他们有嘴吗?
韦伯上校:把注意力集中在你听到的声音上。
韦伯又播放了一段录音。
外来的声音第二次听来更觉诡异。
韦伯上校(接):你打算怎么翻译这个?
声音里面有哪些在你听来是词语或者短语的吗?
路易丝:我不清楚。
韦伯上校(并不是疑问句):你能告诉我什么。
路易丝:我可以告诉你仅凭一个音频文件是不可能翻译得出的。
正确的方法是,我需要在场。
跟他们交流。
韦伯怒不可遏。
韦伯上校:翻译波斯语的时候也不见你需要在事件现场。
路易丝:那个不是波斯语,是布鲁沙斯基语,我不需要在事件现场是因为我己经懂了那个语言。
这个——(指着录音机)这完全是闻所未闻的新东西。
韦伯上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路易丝:你来告诉我我想干什么。
韦伯上校:我是不会带你去蒙大拿的。
我只是在尽力不让它变成一个旅游景点,随便谁有个顶级机密权限都能去。
路易丝:我只是告诉你如果要做成这项工作需要什么条件。
韦伯上校:我们会在这里的一个机构设一个安全点给你,你可以在房间里看实时对话的视频。
我也会让你和我们现场的同事连线。
路易丝:不行。
韦伯上校(顿):“不行”,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那样的方式没有用。
韦伯上校:你要让它变有用。
她的耐心所剩无几。
路易丝:他们有没有用我们的语言跟我们交流过。
韦伯上校:没有。
路易丝:他们有没有将我们任何的影像资料回放过,或者给你们任何线索暗示他们可以听懂我们的语言?
韦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路易丝(接):所以为了完成这项任务,我必须教会他们说英文。
一些基本的。
名词,动词。
我没有办法远程做这些。
我需要跟他们在同一现场。
韦伯和路易丝两人互相怒目而视。
韦伯上校:现在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远距离研究。
如果我现在离开这里,你的机会就是零。
韦伯转身准备离开。
路易丝:上校……您刚提到伯克利。
你是准备接下来去问丹佛斯吗?
韦伯在门口停下。
韦伯上校:也许,怎么?
路易丝:你跟他讲来意之前,拿梵文的“战争”一词问他怎么翻译。
她向他微笑。
韦伯离去。
他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25.内景,路易丝的卧室,夜晚路易丝在她的床上熟睡。
在她身边,枕头的位置如旧。
她在一阵规律的低频噪音中醒来。
低沉,混沌。
她把手伸向胸前,并不是她的心跳声。
从她卧室的窗口看去:远远地有一个飞行物体大致如直升机一样。
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它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
它所经之处,树干倾斜,树叶婆娑。
26.内景,路易丝的卧室,片刻之后身着浴袍,路易丝径直走到前窗,向她宽敞平整的前院看去。
探照灯照进她的房子,闪光灯频闪。
我们对于直升机的声音已经非常习惯了,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引擎的轰鸣,螺旋桨的飞旋——更加毋庸置疑。
灯光终于暗下来,我们见到:一架西科尔斯基黑鹰UH-60在草坪上触地着陆。
舱门推开,可见后舱里端坐着什么人^她的门铃响了。
路易丝起身应门。
门口站着的是韦伯,一身戎装。
韦伯上校:早上好。
路易丝:是上校?
韦伯上校:Gavisti。
路易丝:是这个词没错。
丹佛斯说它在梵语里是什么意思?
韦伯上校:他说是争吵的意思。
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想得到更多的牛。
”韦伯上校:收拾行李。
路易丝突然明白:她被录用了。
路易丝:好的。
给我20分钟。
韦伯上校:你有10分钟的时间。
路易丝瞪了瞪韦伯,随即匆忙向卧室跑去。
27.外景,湖边小屋,黎明前路易丝(穿戴妥当,带着一只简单的旅行包)迅速向黑鹰直升机赶去。
螺旋桨搅起的旋流将草坪上的青草压伏在地面,也拉扯着路易丝的外套。
韦伯伸手扶路易斯进机舱,关上舱门。
直升机旋即飞升。
A27.内景,黑鹰直升机内,黎明前路易丝在一只长条座椅上落座,抓着她的行李袋。
在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伊恩(画外):语言是文明的基础。
离她不远处:伊恩·唐纳利(不到40岁),牛津衬衫,放荡不羁的头发,眼神凌厉,嘴角一抹狂狷的微笑,让人更加难以捉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伊恩手捧一本书。
他是在念书里的内容。
路易丝:抱歉,什么?
伊恩:“它是将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粘合剂,也是争斗中亮出的第一件武器。
”韦伯上校:路易丝,这位是伊恩·唐纳利。
路易丝与伊恩都没有礼节性地握握手的意思。
他们在谈话中研究着对方。
路易丝:真是个特别的打招呼方式。
伊恩:这话是你写的。
路易丝:写序言是那么一回事,用基本常识迷惑读者。
伊恩:写的不错。
即便并非是对的。
路易丝:并非是对的?
伊恩:文明的基石并不是吾言。
是科学。
韦伯上校:伊恩是洛斯阿拉莫斯的一位理论物理学家。
他平时问题比较多。
接下来你的工作向我汇报,但是在贝壳里你需要跟他合作。
路易丝:贝壳里?
伊恩:那是他们对UFO的代称。
韦伯上校:重中之重: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从哪里来?
韦伯在发派指令。
伊恩却觉得是在讨论。
伊恩:是的,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他们有没有超光速飞行的能力?
伊恩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Moleskine(注1)笔记本,一脸兴奋地分享上面的内容——伊恩(接):我己经准备了一个问题清单,开始呢就跟他们意思意思,问几个二进制序列的问题——路易丝:不如我们跟他们说说话?
然后再说给他们出数学考题的事。
韦伯上校:这也是为什么把你们两个都找来的原因。
伊恩点了点头,把笔记本收了起来,但他明显还是想把那些礼节性寒暄匆匆掠过,赶紧进入重要话题。
28.外景,蒙大拿直升机着陆点,黎明时分广角推进,一英里外,大小道路上车辆己经挤得满满当当,直抵军事封锁线。
远处:外星飞船,在冉冉升起的淡黄色旭日里,轮廓分明。
飞船使旷野上的一切都渺小起来,孤高耸立在那里,像一个巨大又诡异的大楼,散发古旧气息,只是它竟是悬浮在地面之上。
就在这时,低沉的震音开始在每个个人胸腔里回响。
黒鹰直升机急速划过林木线。
29.内景,黑鹰直升机,早晨路易丝的视角看去:外星飞船孤耸在旷野之中,危楼百尺。
几乎不可能是稳稳站立着的,好似随时就会倾倒下来,将所有人碾在其身下。
一英里外,一个个营帐已经支起来。
近景仰望飞船,威仪凛凛,不可侵犯;不祥之气笼罩。
30.内景,黑鹰直升机,继续路易丝与伊恩从直升机的窗口注视着飞船。
韦伯上校:每13小时飞船的底部会打开一扇类似于门一样的东西。
我们就从那里进去。
路易丝:我们有多少人?
韦伯上校:你是唯一一个将要进去的研究人员。
但你们两个都会有一队人马——路易丝:一队人马?
一队什么人马?
韦伯上校:基本上是国家安全局的人。
密码破译专家,专门处理信号的人……韦伯的手机信号灯亮起。
他接起电话。
路易丝(低声地,对伊恩):下一次会面是什么时候?
伊恩耸耸肩——他也是刚刚才到场。
他忙着在笔记本上画下飞船的草图。
他的笔记本是他所有想法与念头的博物馆。
韦伯挂断电话。
韦伯上校:我们的聊天速度需要加快些了。
31.外景,直升机停机坪,稍后韦伯上校,伊恩和路易丝被人护送出直升机,进入总部。
总部区域明显划分为两个营帐群/建筑群:运营部门与科技部门。
马克斯上尉(不到30岁,训练有素;一个严于律己的人)向韦伯行了礼,然后一边走一边向韦伯上校汇报工作:马克斯上尉:材料组来了电话,给出了一些初步的分析。
韦伯上校:说一说。
马克斯上尉:通常情况下基础材料里我们会发现三四种元素。
人类有11种。
那个东西涵盖了每一种我们己知的元素,还有一大票是我们见所未见的。
韦伯皱起眉头,由衷担忧。
但是伊恩的反应却恰恰相反:他的面孔闪烁起惊喜的光芒,一千个问题在他心里涌起,但是随即——韦伯上校:那好吧。
把这两位带去凯特勒那里。
马克斯上尉:好的长官。
韦伯上校(对伊恩及路易丝):你们两个跟着这位长官去医务室。
走个程序,应该只需要几分钟。
路易丝和伊恩尽力跟上马克斯上尉的矫健步伐。
一架救护直升机在附近一个停机坪上启动升空。
有人绑在救护床上,由两名医务兵护送。
伊恩留意到了。
路易丝也长着个心眼。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32.外景,复杂的营帐里,片刻之后马克斯上尉带领他二人来到一个大营帐前。
路易丝回头看了看巨大的飞船。
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她身后,伊恩也回头看着飞船。
心驰神往。
33.内景,医务营帐,片刻之后几名医务兵正忙着测试新的诊断设备。
马克斯上尉掀开门帘进入了一个房间,我们看见房间内有个身穿外科手术服的男子,手捧一盘皮下注射器。
这位就是凯特勒博士;专业,权威,语调不疾不徐,双眸中却显露锋芒。
凯特勒医生:路易丝·班克斯和伊恩·唐纳利?
路易斯点头。
凯特勒挥手示意两人在塑料座椅上落座。
他们坐下,医生准备注射剂,针头插在一个小药瓶里。
凯特勒医生(接):你们两个最后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
路易丝:昨晚。
伊恩:同上。
凯特勒医生:你们上一次进行有压力的工作是什么时候?
伊恩:现在算吗?
路易丝:救护直升机上被运走的伤员是谁?
凯特勒医生: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你们即将展开的工作。
我们的大脑有的时候无法处理这样的情况。
(随即)我马上要给你们抽点儿血,然后给你们注射免疫针剂,可以抵御一系列的细菌威胁。
请两位卷起袖子。
伊恩开始卷起他牛津衬衫的衣袖,路易丝留意到伊恩竟然温顺起来,便也照着做了。
凯特勒将托盘移走,在路易丝手臂上手肘上方位置扎上一圈绑带,一边抽血:凯特勒医生(接):这个辅助药剂对你们的生理系统会有一定的刺激效果,所以你们可能会感到一些副作用。
恶心,头晕,头痛。
耳鸣一样的声音。
路易丝转头看向伊恩,想要交换一个神情:你相不相信凯特勒说的这些话?
但是伊恩直勾勾盯着窗外的巨大飞船。
34.内景,运营营帐/军事情报间,片刻之后伊恩和路易丝进入了这个仿佛整个营地的神经中枢一样的营帐。
里面配有十几台大屏幕,每一台都实时在监控世界上其他地区的着陆点。
澳大利亚科学家(画外):其实,这段时间他们都格外的安静。
当我们开始有了实际进展的时候,戛然而止了,我们又被拒之门外了。
韦伯已经静候他们多时,一身正式的军服笔挺、威仪。
在他身后:一扇大型白板。
澳大利亚科研人员(画外)(接):我们正试图减少准备时间,可能会适当限制对于诊断设备的使用,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玻璃后面的朋友身上。
哈尔彭特工(画外):你们每次交谈的时长为多久?
白板上:纵列十二个区域,分别标注了国家。
中国/格林兰/俄罗斯1(西伯利亚)/俄罗斯2(黑海)/日本/美国/苏丹/委内瑞拉/塞拉利昂/威尔士/巴基斯坦/印度洋。
各纵列上信息充斥,间谍卫星把现场照片密集发来。
时刻监控着各国在各自的外星现场都进行了哪些行动。
站在监视器前面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
双手抱臂胸前,这位就是哈尔彭特工:不苟言笑。
他的任务就是处理国际关系。
监控屏幕上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正在解释一系列垂直制表符。
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气压计的测量数值没有改变。
但是每46分零2秒重力就会缓慢变化将我们滑出房间。
我们就像一张纸上的臭虫,他们把我们抛出房间之外。
哈尔彭特工:对于这一现象有没有什么学科性的解释呢?
比如,是他们自身需要的变化?
澳大利亚研究人员:我们觉得应该是为我们专门设置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并不流通,因此在大约一小时之后我们就会氧气不足。
哈尔彭特工:但是给房间重新注入氧气又不需要13个小时。
伊恩(画外):大气。
哈尔彭特工:什么?
伊恩:如果他们的大气环境跟地球上的不同,如果想要再对我们打开大门他们确实需要数小时的时间来重新平衡房间内的O2含量以及气压。
哈尔彭特工: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想要闷死我们随时都可以。
韦伯把伊恩从哈尔彭及监控屏幕前带走,向营帐外走去。
韦伯上校:记住:我们需要尽快得到答案,越快越好。
他们为什么来。
他们想要什么,他们想给我们什么。
重中之重。
伊恩:他们对任何东西有任何回应吗?
数字?
形状?
斐波那契?
韦伯上校:他们回应我们的打招呼的时候我们都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所以别操之过急。
一个新问题在路易丝心里冒出来,她不禁皱起眉头。
路易丝:目前为止你们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
35.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在大营地的另一端:信息中心。
韦伯拉起门帘,路易丝入内,伊恩紧随其后。
里面:十几个忙碌工作的身影,一个个端坐在电脑前面对着巨大的显示屏,一块大得出奇的白板。
所有的显示器上都播放着同一种数据:录音音频,随着外星人的说话声,视觉声波起伏涨落。
几个工作人员来与路易丝握手,即兴地打过招呼便回到音频分析工作上。
另外几个坐在电脑前,戴着头戴式耳机,没有留意来者。
韦伯上校:我们也只是刚刚开始分析工作。
路易丝后退一步,问韦伯:路易丝: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过来?
韦伯上校(顿):其实,是他们更愿意待在那边。
突然,一个沉闷的低音频的声音沉沉地在营帐里震荡。
一支笔从桌上滚落到地上。
一个技术人员抓起他的咖啡杯。
营帐扎绳与支撑架簌簌颤抖。
很是吓人。
韦伯上校(接):这就是我们的闹钟了,还有10分钟。
36.内景,“无菌室”,白天一个小型“丝克伍”(注2)式的工厂车间。
有淋浴区,有更衣室。
墙上挂着一整套重型防护衣。
马克斯上尉将伊恩和路易丝带进来。
他们每个人手肘上都压着一个消毒棉团。
马克斯上尉:请进来这里。
我会帮你们扣上安全头盔。
伊恩:我们是要进什么样的核辐射区了?
马克斯上尉:正常的区域。
只是安全起见。
路易丝:会不会有身体接触跟那些——那些——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出来“外星人”这个词吗?
伊恩:你不是一个人。
马克斯上尉:里面会有一面墙。
类似于玻璃墙一样。
是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
伊恩:他们长什么样?
出口处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马克斯上尉拍了拍手掌示意:出发。
镜头转到路易丝,想下贼船,但是跟着向前走去——A36.外景,营地,白天大贝壳在远处赫然耸立,在一条一英里的“道路”的另一端。
说是条路,其实不过是在草地上来回走得多了留下的印迹。
一辆脏兮兮的皮卡车己经在等他们。
后挡板放下,挡板上搭着一个踏步梯。
第二辆小卡车己经在路上,后车厢载满了各种仪器,以及两个一样穿着登月服的科研人员。
近处,两名无人机操控员正在启动监控无人机,飞入空中后飞在卡车的前面带路,直向大贝壳飞去。
路易丝与伊恩跟着上了皮卡车。
车厢里己经架起了长条座椅,但是坐上去凹凸不平。
韦伯(身穿套装头戴盔帽)向一名中尉点头示意,中尉锁上后车挡板,拍了几拍:他们可以启程了。
卡车向大贝壳驶去。
路易丝瞪大了眼睛望着它。
很快,太阳被巨型的飞船所蚀,整个卡车也只能臣服于广阔的阴影。
广角拍摄:从大贝壳上方一角俯视:两辆微型小车渐渐减速,驶到了正下方。
37.外景,“大贝壳”,片刻之后这个外来飞行器近看之后更令人生畏。
起落架位置的飞船表面似乎是吸光的。
而且,庞大的物体离地悬空20英尺左右。
一队同样身着重型防护服的军方人员在调试大大小小特殊装置与机械,路易丝和伊恩加入进他们,其中一个向他们挥手示意。
一架剪刀式升降机停在大贝壳的正下方。
另外一台升降机也在不远处静候待命。
她跟着韦伯,马克斯,以及另外两名研究技术人员(一行人共6人)。
防护头盔里,她的呼吸声嗡嗡作响。
她的身体在颤抖。
几个人登上升降机。
马克斯上尉按下了一个按钮,一行人渐渐升高。
勾在保险横杆上的锁链不停的哗啦啦乱响。
路易丝听着,又抬起头看了看。
路易丝:它就那么浮着……伊恩:他们说不定已经走过了千百万光年的远路到的这里,就不能再多走20英尺?
是咧嘴笑着说的。
但是没有一个人跟着笑。
升降机现在已经几乎逼近了头顶,他们伸手就可以触到。
那两名研究人员就这么做了——摸索着贝壳的肌理寻找可以踩脚的坑。
但是光线是那么的暗,几乎感知不到它的真实维度。
伊恩也试了试。
突然地,所有人都在细细地触碰,摸索。
伊恩戴着手套的手遇到了什么曲面而稍有蜷曲。
是一个边缘。
一个表面上无法看到的洞口。
伊恩的手越扩越大,我们知道洞口逐渐变大,像一张张开的口,可容下整台升降机。
38.内景,隧道,接镜头隧道里低头向下看去:队伍里的手电筒纷纷啪嗒打开,向上照去,都在寻找类似于终点的东西。
路易丝:每次都是这样的流程吗?
韦伯上校:是的。
(顿)这部分是比较简单的。
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与判断。
现在就是你们上场了。
这番话丝毫不能安慰路易丝。
头上:远远的一处恍惚不明的亮光。
上升过程中伊恩研究着通道的内壁,拿着手电筒的光束仔细地来回照射。
光圈的边缘是似乎光滑无瑕的肌理,但是整个光束内又似乎有着纹理。
升降机停住了。
其中一个研究人员拿出一根荧光棒折了一折,然后径直向头顶扔去。
路易丝看着光条抛物线上升……继而弯向一面墙,在表面弹了弹……然后荧光棒就那么停在墙壁上,并没有掉落下来。
马克斯上尉:奇怪的事情就从这里开始。
伊恩:“开始”?
升降机里的每个人都漂浮起了一英寸左右,气球一样。
有几个人立即抓住防护栏杆。
路易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防护服靴子,明白了这是一个低引力的环境。
想要乘风而去是多么的容易。
研究人员1与研究人员2也正是这么做的——他们抓住自己的设备,屈膝,然后向上一跃,便飘飘然,慢动作一样的向上飞去……伊恩几乎即刻就笑出了声,看着他们那样飞升,一边慢慢适应这种引力的转变,直到站在荧光棒的边上。
马克斯上尉也自然而然地跟在后面,好像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好像不过是完成一项日常工作。
伊恩看向路易丝,好似两人都在一个主题游乐园的游乐项目起点处,他在看她是不是要先走一步。
她己经吓得不轻了。
于是他跳起来。
伊恩轻轻地着陆,大概在他们上方20英尺处,他低头看了看他们,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竟然想不出一个字眼,于是他转而看向隧道的顶端。
随后缓慢走在研究员的身后,隧道的明明暗暗在他的面罩上投下诡异的幻影。
剩下的就只有路易丝和韦伯了,他甚至可以听见她在防护服里急促的呼吸。
路易丝:这个。
我不。
我不知道能不能。
韦伯上校:好的。
没关系的。
他双手抓紧她,坚定地,平静地,睿智地。
随后他将两人一块发射出去。
路易丝抬着头,眼睛惶惑地圆睁着,担心自己在打破什么物理原理,却又被韦伯紧紧地攥住……两人向其他队员“游”去,升降机己被抛在身后……随后两人终于在隧道墙壁/地面上站定。
路易丝找回了她的立足点,也恢复了她的正常呼吸。
他们开始步行前进。
39.内景,会谈室,继续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固定的角或边缘。
只约摸是个矩形。
将房间一分为二的是个半透明墙面。
墙面透光,另一半的景象却依然昏沉模糊——不确定是那一边大气中某种气体的特点,还是故意为之。
研究人员与韦伯及马克斯迅速搭设起一系列阵势的视频,音频及其他记录设备,对准这一扇玻璃状屏风。
化学物质探测器。
红外与紫外线摄像机。
温度计。
最格格不入的是在这堆积成山的高科技设备中还有一件古老的探测工具: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房间的另外一边,似乎空空如也。
路易丝与伊恩此刻无话可说。
耳边的自己呼吸声轰鸣。
韦伯上校走上前来。
路易丝:那现在做什么?
韦伯上校:等他们来。
路易丝:而且你们每次都穿着这身装备过来?
韦伯上校:你说防护服吗?
是的。
路易丝:那他们还没有见过我们真正长什么样子。
韦伯上校:你想说的是什么?
路易丝:语境。
研究人员的小型检测器上的比较数据开始源源不断流出。
他们在队伍身后静静地对着他们的头戴话筒发言:环境测研究人员1:气压下降两点一。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2:温度无变化。
房间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顿时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他们盯着那面玻璃墙,仔细看着那团模糊的迷雾……两个外星人物走进房间,房间里安静得……他们行走时的轮廓混沌不清,完全无法看清更多细节。
但是好像是四足生物,躯干周围生有触手一样的肢体作为手臂。
他们的手臂均匀分布在身体周围仿佛车轮的辐条。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另一个要矮些,更壮实些。
除此之外,两人在一片迷雾中,外形并无差别。
两人走向讲台时,运行的方式波浪起伏,好似深海鱼类生物。
即便他们周围并没有出现气蚀现象,两个形体的运行方式还是用“游动”来描述最为贴切。
他们的轮廓在一个竖立的讲台前停住了。
路易丝与伊恩盯着这一生物,叹为观止。
路易丝意识到这一部分就是自己牵头了,不禁紧张起来。
伊恩是整个队伍里唯一能微笑又不住点头的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镇定自若。
他需要进入的正是这个状态。
韦伯上校:到你上场了,班克斯博士。
路易丝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外星人在一片迷雾裹挟中,也正注视着我们。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1(安静地):氧气指数下降,零点三。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2(安静地):房间内重力稳定。
伊恩咪缝着眼睛靠近。
伊恩:七条?
是七条手臂吗?
(对路易丝)那些是手臂不?
路易丝上前一步。
略有踟蹰。
靠近了边界线。
路易丝:你好。
顿。
毫无反应。
模糊的外星人图案站在原地等待着。
他们比路易丝整整高出一个头。
她清了清嗓子,仍然在超负荷的震惊与强压边缘,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路易丝(接):你好。
模糊的形状似乎波动了些许,但是仍然不清楚是他们在移动还是他们的空间与路易丝空间的分隔墙造成的些许图形上的扭曲。
路易丝开始对他们做各种手势,试图寻找一种能够引起他们回应的动作:路易丝(接):你好,能听见我吗?
(接着)你能听见——她突然被对面传来的低沉的声音打断。
紧接着是一个奇怪的尾音:颤音。
伊恩与路易丝都被大大吓了一跳。
路易丝(接)(对韦伯):他们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韦伯上校:有的时候是。
(顿)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看着伊恩,说出了连自己都害怕的答案:路易丝:我不知道。
外星人又在等待。
其中一个人的两只“手臂”弯曲又放松,似是随意的行为。
路易丝(接):如果我们能够……建立一个能够共同交流的基础,可能语言并不是……她又向他们做了做手势动作。
依然毫无反应。
环境监测研究人员1(低声地):还剩32分钟。
镜头推进路易丝,她在努力想出下一步计划,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恐慌又渐渐爬上心头……韦伯上校(画外):班克斯教授……40.内景,“无菌室”,白天路易丝摘掉防护服面罩,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的眼睛因刚刚蓄满了紧张的泪水而依然通红。
整个人似乎已经被榨干所有精力。
她褪掉手套,才发现手在不住的颤抖。
伊恩大步走进,也开始脱掉防护服。
她看着他。
听着他自我开解地笑了笑。
路易丝:伊恩……伊恩转身面对她,头发狂野地乖张,眼神更加狂野。
伊恩:你能相信吗?
刚刚真是……他摇了摇头,再次笑了笑,但是路易丝这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狂热。
伊恩突然向隔帘之后的卫生间冲去,路易丝听见了他往马桶里呕吐的声音。
韦伯上校走了进来,脱掉头盔。
氧气泄露,发出嘶嘶的响声。
他与路易丝对视了一眼。
路易丝:所以,我是不是被炒鱿鱼了?
韦伯在路易丝对面坐了下来。
韦伯上校:你表现得比上次那个人好多了。
路易丝:这句话一点儿也起不到安慰效果。
韦伯上校:那好吧,反正你有1900个小时找出应对时间。
路易丝:然后会怎么样?
韦伯上校:然后你再度进去。
韦伯站起身剥掉身上的防护服。
镜头停在路易丝脸上,表情像是刚从一场大火中逃生,又被告知要再次返回。
41.外景,蒙大拿降落点,夜晚太阳在球型背后渐渐落下,在营地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42.外景,运营部营帐/军事情报间,夜晚哈尔彭特工站在交流屏幕前,正在通过监测器与澳大利亚科学家对话,现场在新西兰:哈尔彭特工:我们现在还有15小时就要上去了。
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有没有任何措施是有效的?
澳大利亚科学家:我们现在尝试回放一些声音给他们。
哈尔彭特工:那样效果又如何?
澳大利亚科学家:他们也对我们回放了音频,不知道是通过什么设备播放的。
哈尔彭特工:什么音频?
澳大利亚科学家:就是一些我方人员在房间里说话的片段。
随意的对话片段。
(顿)所以,其实,我们什么进展也没有。
43.外景,“无菌室”/黄色隧道,夜晚韦伯上校与伊恩站在门口,两个男人都穿好了全套防护服静候着。
韦伯上校:她在里面多久了。
伊恩(在门外向里喊):班克斯教授?
……路易丝?
44.内景,“无菌室”路易丝坐在长凳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重型防护服在她面前挂着。
她的腿紧张地颠着。
她还没有准备好再度进去。
她能听见韦伯在屋外的声音:韦伯上枝(画外):你们两个这次有什么跟他们交流的好主意吗?
伊恩(画外):我其实不是很擅长跟其他人类交谈。
整个责任都落在了路易丝身上。
她站起身,别过脸不去看门,害怕得不敢走出去……这时,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是墙上的东西。
一面小白板。
本是用来记录重型防护服的清洗安排的。
用干擦马克笔写着名字与班次。
路易丝看着它,突然有了主意。
45.外景,大本营/黄色通道,片刻之后路易丝身穿防护服出现了,怀抱着一块小白板与一只马克笔。
韦伯上校:这是干什么用?
路易丝:视觉助攻。
韦伯上校:怎么助攻?
路易丝:如果他们说话,我是永远无法同样说他们的语言的,但是他们可能还有其他的语言方式。
或者一种视觉交流的基础。
韦伯上校:好吧。
(随后)那你从哪里开始?
46.内景,会谈室,夜晚特写镜头小白板。
路易丝用大写字母写了“人类”两个字。
她站在白板旁,颤抖的手里攥着马克笔。
伊恩在她身边,一队研究人员跟在他们身后。
房间的另一边,模糊的外星人回来了,非常安静。
路易丝开声说话,并且同时用手指着这个单词:路易丝:人类。
她指了指自己。
继而指了指房间里的其他人,包括韦伯。
路易丝(接续):人类。
她接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外星人。
路易丝(接):你是什么?
顿。
外星人似乎毫无反应,直到……两个外星人都从幕墙上后退了,走进另一端的房间更深的迷雾中去。
有一段时间,是一片静谧。
路易丝看着伊恩,伊恩看着上校。
特写镜头一个针型液位计:静止着,没有任何频率读数。
突然指针猛地向另一边甩去——还没有人来得及说话,笼子里的金丝雀尖叫起来。
翅膀疯狂地扑扇着。
迷雾中墨滴散开来,好似甘油中的油滴。
千千万万个墨滴,平行飞来的黑色雨点,却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它们都开始在幕墙上形成什么形状:一幅壮观的标志符号。
一个咖啡杯大小的墨点,周围是精彩纷呈的分形点缀。
那个高瘦一些的外星人走上前来,说了些什么:敲击与震颤的语音。
路易丝微笑。
几乎是大笑起来。
她想哭。
她刚刚与一个外星人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路易丝(接)(低声地):这些都录下来没有?
伊恩负责着一个静态视频摄像机,且从一个角度斜对着幕墙以便更好地捕捉其细节。
伊恩:一滴不落。
现在大本营那边也正在下载呢。
其中一个外星人又开始“说话”了。
震颤音节,震颤音节。
标志符号开始变换形状,替换了原先那个标志。
这一个则是更加复杂了。
路易丝:哎,哎,太快了,同志们。
她拿起马克笔写下几个字。
前所未有地,她的手这次没有颤抖。
47.内景,“无菌室”,夜晚路易丝在门口把白板放下。
她还没来得及脱下头盔/面罩,韦伯上校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韦伯上校:我是叫你跟他们对话,不是让你教他们认字。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意味着什么?
路易丝:意味着,如果我接下来干得不错,他们能带一两本莎士比亚回家。
韦伯上校:但是现在你让事情复杂了两倍,既要学怎么说他们的语言,这下还要认字。
浪费的时间就更久了。
路易丝:错,是更短了。
路易丝开始大步走过他。
韦伯紧跟上她。
韦伯上校:我不是说不行,我只是在问为什么。
路易丝:这是行得通的唯一方式。
韦伯上校:喂,你在里面做的每一件事我都需要跟一屋子人解释,他们劈头盖脸以及打破砂锅的问题就是一个,“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至少给我点儿说辞。
路易丝指了指白板。
路易丝:袋鼠。
韦伯上校:啥?
路易丝:1770年,詹姆斯·库克船长的船驶过澳大利亚海岸,他让一堆人上岸去与土著民会面。
路易丝(接):其中一个水手指着四周怀揣幼崽跳来跳去的动物问,这是什么。
土著居民回答“呆树。
”韦伯上校:你到底想说什么?
路易丝:知道很久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呆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再次指向白板)我就是需要这个东西来保证我们没有误解他们的任何意思。
否则,花费的时间不止十倍。
浪费时间是说服韦伯的关键词汇。
韦伯上校:好吧。
我暂时可以拿这个说辞过关。
但是在下个回合开始前你需要提交一份词汇表。
(顿)而且记住土著民身上发生的故事。
一个先进种族的到来几乎让他们全部灭绝。
韦伯与马克斯上尉走远了。
伊恩走上前来,看着他们离开。
对着路易丝咧嘴笑:伊恩:那个袋鼠的故事是真的吗?
路易丝:不是,但是足以让他明白我的意思。
伊恩无限敬佩地摇了摇头,路易丝早已走出这个无菌室。
48.内景,科研营帐,机密室,夜晚一群国家安全局的密码工作者正热火朝天地破译着一样东西:外星人的标志。
似乎这是英格玛上获来的暗号,破译此码就能赢得一场战争。
路易丝走了进来。
看着这一幕疯狂的景象,又退了回去。
49.内景,运营部营帐/网络聊天房间,夜晩大小尺寸不尽相同的液晶检测显示屏上都进行着繁忙的操作,哈尔彭站在一面屏幕前,正与来自登陆现场的威尔士科研团队对话,英国科学家:我们花了大部分时间尝试建立起适当的问候机制。
我们这会儿在研究回放的材料了,看回放的材料中有没有一定的模式。
我这会儿在做齐普夫定律的分析。
但是我担心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对话语言,只是他们的呼吸方式。
哈尔彭特工:就像我那次得了支气管炎一样。
好的,如果这方面有什么进展向我反馈。
50.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桌子,稍后路易丝在她的桌子前。
大提琴的声音让路易丝分了神,她抬起头看了看。
屏幕上,日本现场的一名大提琴演奏家正在会谈室里演奏《D调卡农》。
路易丝重新看了看上轮交流中的标志图案,已经打印在了一张大的胶片纸上。
上面的一张标签为“地球”。
她用红色的笔把几个标志圈起来,并做批注,如“卷曲上升=名词实词?
”她用直尺将一个圆形的标志分成了12份,将一个外星标志中的不同元素区分开来。
并将其编号为1至12。
路易丝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揉了揉鼻梁,转了转脖子。
复又俯下身来,暂时恢复了些许精神,又专心工作起来。
一种尖声的鸣叫爬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不禁皱起眉头——51.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咯咯笑着从我们身边跑开——52.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案头,回到原景路易丝在桌前坐直身,好似从回忆里扯回思绪。
她深呼吸,揉了揉额头,刚刚的小片段让她困惑。
她盯着桌上的标志图。
53.略54.略55.内景,营房,早晨镜头为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贝壳出现的航拍视频。
是在安全距离之外。
贝壳看起来一如既往地令人胆寒。
但是现在视频脚本己经被神情激动的狂热电台主持人理查德·瑞利增添了不祥的注解,他不住强调——理查德·瑞利:我们现在说的就是外星人。
人类史上最为重要的时刻就是此时此刻,与里面那个东西进行第一次接触,又是谁在操纵这一表演呢?
是政府。
就是那个将我们的医疗保险化为泡影,将我们的军事力量倒腾破产的政府。
屏幕上蒙大拿外星现场附近的营帐一簇簇搭起来了。
明显是使用高倍变焦拍摄出来的效果。
理查德·瑞利(接):看看这些人!
大部分甚至连枪械都没有。
在我们面前的可能是一个全面开展的大举入侵,我们的总统却已经做好做缩头乌龟的打算了,他准备把我们的国家拱手相让!
——镜头拍摄笔记本电脑。
军营里。
拉丝基列兵仔细地听着这番话并不住地点头。
向营房外的空地与远处的巨型贝壳看了看。
三个床铺以外,一群科学家在另一台小电视上看着新闻,报道的是某处的动乱。
可能是布拉格,也可能是底特律。
其中一个科学家厌恶地摇了摇头。
外面,路易丝走过步兵营房,正打算去——56.内景,运营部营帐/视频聊天室,片刻之后路易丝进入营帐,发现伊恩与韦伯早己同其他小组成员等在那里。
伊恩手捧一个素描本,正一边听着显示屏上英国科学家的讲话,一边点头,拿起素描铅笔快速写画。
英国科学家:我们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向他们再现一些素数序列,这就是我们的进展。
伊恩:祝贺各位成为学舌鹦鹉。
英国科学家:并不仅仅是学舌你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看不出来吗?
对于我们的代数系统他们似乎无法理解,但是对于更高难度的行为呢?
就一拍即合了。
在伊恩的另一边:韦伯与哈尔彭正在看中东一次武装动乱的新闻报道。
哈尔彭特工:问题是,贝壳落在了边界线上,巴基斯坦这边动用军队隔离现场,印度就大惊小怪起来,于是边界线上现在有了两队武装力量。
路易丝:我们没法让他们解除警戒吗?
哈尔彭特工:那又告诉他们什么呢?
韦伯上校:路易丝,伊恩,这位是中情局的戴维·哈尔彭特工。
韦伯带着路易丝与伊恩离开了到处都是显示器的城堡。
很明显他不很喜欢跟哈尔彭对话。
韦伯上校(接):我们今天需要汇报进展。
你的词汇表准备好了吗?
路易丝:好了。
韦伯上校(翻阅着她的清单):你要教他们你的名字?
还有伊恩的?
路易丝:这样我就能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如果他们也有名字的话。
而后我就能开始介绍名词了。
韦伯上校:这些都是小学的单词。
吃饭,走路,工具。
我们需要更具体点儿的内容。
路易丝:你知道普拉斯基斧是什么吗?
韦伯上校(顿):不知道。
路易丝:是一种工具。
消防员专用的工具。
我们没法从具体的点着手。
韦伯发出了一种摸不清态度为何的声音,继续看着那些单词。
伊恩把自己画的外星人的素描拿给路易丝看。
伊恩:七肢生物。
七条肢翼。
(用手指了指路易丝)她说的没错——除非我们能把一些基本的内容演示清楚,此外的东西都毫无意义。
韦伯上校:我们只有一个问题: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并不是复杂的东西。
(软化下来)请给我解释清楚。
路易丝走到一面较大的白板前,写下问题“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路易丝:好的,这就是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吧?
就是这个问题。
(韦伯点头之后)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需要保证,他们明白一个疑问句是什么,而且回答所提供信息的属性。
然后这里有一个特指的“你”与集合名词的“你们”之间的区别。
我们不想知道外星人张三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我们想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的人着陆是为了什么。
她热情地在方框里写着单词,用来回的箭头表示各部分之间的关系。
她一边说着,声音更加洪亮,声调更加自信。
这是她的专业领域了,如鱼得水。
路易丝(接):目的暗含着对于意图的理解。
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发现他们做出的是否是基于意识的决定,抑或是他们本能的驱动,本身并不了解“为什么”这一问题,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单词量来理解他们的回答。
韦伯上校点头,终于屈服。
伊恩在韦伯身后向路易丝顽劣地笑着,甚至对她眨了眨眼。
韦伯上校: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就按照你的清单来吧。
只是——突然:那声低沉震骨的音调又从贝壳中传来,仪器设备震颤不己。
韦伯掐断了他原本要说的话,选择了如下几个字:韦伯上校(接):祝你好运。
57.内景,“无菌室”,早晨路易丝与伊恩再次整装待发。
路易丝发现,双手又颤抖起来了。
58.内景,会谈室,早晨路易丝面对着半透明的幕墙,握着一块白板。
伊恩站在白板旁,每个人都将防护服穿戴整齐。
这次韦伯不在这里。
七肢生物带着一种奇异的好奇注视着路易丝。
路易丝指着自己:路易丝。
白板上用大写字母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顿。
一个七肢生物出声了。
低语的颤音与咔哒音。
墨点飞向了玻璃幕墙,绽放出了美丽的标志图案。
伊恩:嚯,这是个新进展。
路易丝:不对,这还是“人类”的标志。
但是结尾那条腿有些弯曲,可能指的是一个问题。
伊恩:他们现在开始困惑了。
路易丝:你知道吗——我做不来这个。
我根本做不来——路易丝回头看到环境科研人员身后的一样东西:金丝雀。
那只小鸟扑棱着小小翅膀,还对她伸了伸脑袋。
活蹦乱跳,生机勃勃。
路易丝做了一个决定。
她把防护服面罩摘了下来。
伊恩:哎哎哎你——身在运营部营帐里的韦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韦伯上校(画外):你这样会受到感染的。
路易丝:他们需要看见我。
路易丝从剩下的防护服里钻出来。
她穿着平时穿着的衣服。
她深吸一口气。
那里的空气并没有伤着她。
路易丝上前一步,往玻璃幕墙边走去……七肢生物也向前靠近了屏障,十分好奇。
我们也第一次看清了更多的细节,更加清晰。
他们的皮肤并不是同一颜色,而是有着混色斑纹的。
他们的躯干甚少移动,像水母一样却并不是由下往上运动的。
而其中一只“脚”的脚尖蘸满了黑黑的墨汁。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顿了一顿。
慢慢地,路易丝把手放在她的胸口心脏处,重复道:路易丝(接):我的名字叫路易丝。
她拿起白板奋笔疾书。
翻过来,上面写着:她在英文字母“人类”边上画出了他们的标志,然后一个更大的标志导向她的名字。
两个七肢生物没有反应。
路易丝(接):伊恩,介绍你自己。
伊恩唰唰地脱下自己的防护服,路易丝抬头看着他们。
韦伯每一分钟都变得更加着急。
伊恩:让我穿的跟个养蜂人似的。
伊恩擦掉了路易丝在白板上的名字,写下自己的。
伊恩(接):我的名字叫伊恩。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矮胖的七肢走上前来,咔哒的音色。
一个小型的标志出现在他前面。
随后那个高个子的也慢慢走上前来,颤音-吞音。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不同的标志。
路易丝:他们有名字的。
伊恩:是倒是……那么我们怎么叫他们啊?
如果我要模仿他们说话,可能最后会问候了他们的妈妈。
路易丝:瘦高和胖墩儿?
伊恩:我想的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路易丝(微笑):我喜欢。
小心翼翼又鬼使神差的,路易丝采取了另一个大胆的行动:她走到了边界旁,房间另一边透过迷雾射过来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的一脸惊叹与欣喜历历可见。
路易丝(接)(更低声地):你们有名字的……你们是独立的个体,对不对。
伊恩与马克斯上尉注视着,马克斯并不支持。
马克斯上尉:班克斯教授……路易丝将手放在玻璃屏障上,定定放在那里。
那个矮个子(没头脑),也靠近幕墙。
而在一片模糊的云雾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抬起了一个触角,将一个七指的“手”放在它那一侧的玻璃墙上。
贴着路易丝的手掌。
她微笑着,仍然惊魂未定但已松了一口气。
路易丝:这才是个合格的正式认识。
A58.内景,医务室,白天韦伯上校,哈尔彭特工,以及凯特勒医生一同径直走到凯特勒工作台边进行一次秘密会议,好似他们刚刚才风尘仆仆地来到。
韦伯上校:告诉我,如果不穿着防护服,他们会不会有受污染风险。
凯特勒医生:里面没有核辐射,也没有任何我们能监测到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给他们注射大剂量的免疫针剂。
韦伯上校:其他的现场有没有像这样工作的情况?
哈尔彭特工:没有。
但是你也看到了,目前也没有人取得过这样的进展。
韦伯并不中意这一决定,却也做出了他的让步。
韦伯上校:好吧,这两个人不用穿防护服。
但是对这两个人要严加监测,看有没有任何迹象。
凯特勒医生(在他们离开的身后):什么的迹象?
一系列剪辑:B58.内景,会谈室,白天路易丝给他们写了“走路”一词,伊恩给他们做示范。
两人都不再穿戴防护服了。
路易丝(画外):第三轮会面。
我们已经进展到动词了。
稳步推进,不骄不躁才能赢得胜利。
C58.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高个子“不高兴”在玻璃墙的那面信步而游,一个七只脚的标志出现的幕墙上。
既简单又复杂,像是线稿的分形图案。
D58.内景,会谈室,夜晚伊恩画了一幅费曼图标,旁边摆着一堆科学原理小卡片。
伊恩(画外):第六轮会面。
基本原理上有一些沟通困难,但是复杂的交互作用他们马上就能明白了。
虽然不是个比赛,但是我已经是遥遥领先了。
E58.内景,科研营帐,机密成员会议室,白天路易丝与破译小组的几个成员在他们的营帐里指着一个放大的圆形标志,争论标志里几个元素的意义。
路易丝(画外):第八轮会面一无所成。
但是已经十分清晰他们的图表是由12个部分构成的。
F58.内景,会谈室,白天路易丝用一台光谱仪尝试着交流工作,伊恩在画着基本的几何曲线。
迷雾深重的那半边房间毫无反应。
伊恩(画外):第11轮会面。
我在使用简单数学原理进行计算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瞪着我?
G58.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玻璃幕墙上投射出动画,展示着我们的太阳系,“地球”被着重标记出来。
H58.内景,路易丝的办公室营帐,夜晚路易丝练习着画她自己的七肢语图案,试着模仿他们的水墨点风格。
近处,白板上写着努力的目标:“你们来到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几个单词关联到这个着重标出的问题上——这些单词是她已经教过他们的了。
路易丝(画外):第15轮会面。
回到正轨。
她对着一筹莫展的伊恩得意地笑了笑。
而后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在了:大小监控屏幕上屏幕上是焦虑的民众围在各个降临现场。
抗议人群,狂热的宗教迷,充满希望与绝望的人们。
伊恩与路易丝看着视频,看到人们仅是看到飞船一眼就有着如此大的反应,深感忧虑。
I58.外景,大本营,早晨日出时分,广角镜头的营地。
59.内景,“无菌室”/黄色隧道,早晨在几个人出门之前,韦伯给了路易丝一张便签卡。
韦伯上校:伊恩结束他的数学部分之后,把这一个单词加进今天的词汇表。
路易丝看着卡片锁起眉头,递还给韦伯。
路易丝:不可以。
伊恩凑过来看了看,对韦伯点了点头——伊恩:嗯,我们能搞定。
路易丝倒难办了,不知道该先劝谁——路易丝:这一点非常危险,我们可能会越界,让对方误以为我们有敌意。
韦伯上校:是很危险。
但是我相信你会谨慎选择你的展示方式的。
60.外景,“无菌室”/黄色隧道,白天伊恩与路易丝向皮卡车走去。
路易丝趁此机会跟伊恩小声说了两句话,基本上是咬牙切齿地:路易丝: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伊恩:我知道你是语言的专家,但是我懂怎么跟这些人交流。
跟他们你不要说不。
你说“遵命”,然后找个方式控制局面。
路易丝:所以你是都想清楚了?
伊恩对着她甜甜地笑了。
他并不跟她针锋相对。
伊恩:并没有那么难。
61.内景,会谈室,白天马克斯上尉身穿全套防护服等在房间里,与另外一个研究人员调整着设备。
伊恩看了看路易丝,不禁有些担忧。
路易丝手里握着一把猎刀,便签卡叠在一只手里攥着。
在她面前的半透明墙面上,七肢生物在路易丝写下的“武器”旁,喷下了一个短促而尖锐的标志。
路易丝:上校,这就是你想要的字眼。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话筒):那我们现在就问问那个重头戏吧。
路易丝:等一下。
我们需要把武器和其他设备区分开来,否则他们会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武器了。
不高兴对着没头脑低语了几声后便转身离开。
远处的一面墙上开启了一扇门。
没头脑擦了擦讲台,幕墙上的标志也消失了。
两个外星人开始从他们的位置上离开了——路易丝恍然间明白他们要离开了,大叫出来——路易丝(接):等一等,等一等!
她跑到边界上,将手放在玻璃壁上。
路易丝(接):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没头脑歪了歪他的头。
路易丝心急如焚,回头看了看连接在静态摄像头上的打印机,所有七肢桶在幕墙上写的字它都如数打印了出来。
她飞快翻阅着那些纸张,寻找着单词。
伊恩:我能帮忙做什么?
路易丝递给他两张打印纸。
路易丝:举起来。
没头脑回头看了看不高兴刚刚离开的那扇门,又转头看了看路易丝和伊恩。
路易丝方才画完,把白板举给没头脑看。
几张标志紧贴着玻璃墙。
她尝试手绘出他们优美的语言图案,而且她画的非常好。
其实所示标语并不成一个句子,她还没有教他们“为什么”这个单词,但是她转而使用,“七肢桶,目的,地球”,最后一个单词的结尾用了一个弯曲的弧线表示疑问。
没头脑看了片刻。
开始在讲台上书写。
当答案的图标出现在幕墙上的时候,路易丝震惊地后退了一步。
她即刻翻译了出来。
伊恩:说的是什么?
路易丝:“提供,武器。
”这短短一句让整个团队瞬间静默下来,人人自危。
会谈室的不知源头的光源也渐渐暗淡下去,透光墙面云雾渐浓,直到混沌一片,再也看不透对面。
路易丝,伊恩,马克斯上尉,以及其他房间内的技术人员,纷纷面面相觑,仿佛刚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62.内景,运营部营帐/作战情报室,白天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与混乱,镜头来到几个人大声争论的现场,聒噪中各执一词。
哈尔彭也在其中。
马克斯上尉:但是你也看到他们写了什么——伊恩:也可能只是一个请求——路易丝:——写的是个他们并没有完全明白的词!
哈尔彭特工:——或者是个警告——在所有人都喋噪不休而没有人听得进别人说的话时,韦伯用他最为严厉的家长语气道:韦伯上校:够了!
(情报室安静下来后)你们所有人都在同时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同意任何一个人。
现在:我想听到的是事实论据。
路易丝?
路易丝: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已经理解了武器与工具之间的区别,我们的语言与我们的文化一样,是混乱不堪的。
很多情况下一样东西可以是两个意思。
伊恩:另外,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想要我们提供什么东西,而不是想给我们提供什么。
就像是物物交换的第一步。
韦伯上校:在这两个单词之上我们有没有办法分辨他们的真实动机?
路易丝:我再进去一趟。
13小时到了,我们再进去一次,把事情弄清楚。
哈尔彭特工:没有那么简单。
路易丝:不简单在哪里呢?
哈尔彭特工:对于这一消息的应对先搁置一旁,我们需要考虑其他国家,他们将怎么理解这一消息。
(指向监控屏幕)比如中国。
你见过商将军了吗?
不如你去“会一会那个权利大得吓死人的大人物”。
哈尔彭指着一份档案上的照片,一身军服,不怒自威的男子:商将军。
哈尔彭特工(接):这位商将军的代号为“大多米诺”。
因为他几乎是个风向标,商的一举一动,至少有另外4个国家会紧跟其后。
路易丝:我们现在与商将军的关系很好。
哈尔彭特工:但是其他有外星飞船降落的国家我们没法这么断定。
而且俄罗斯一家就占了两个现场。
数据是我们的两倍。
路易丝:这个对我们究竟有什么影响?
一名中尉进来与韦伯打招呼:中尉:上校,国防部秘书长现在在线上,请接电话。
韦伯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哈尔彭继续讨论:哈尔彭特工:我们需要把这一消息按住,等到了我们确实搞清楚确切的意思再说。
所以我们不会把这一消息跟我们的敌方共享。
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的“客人”们会有挑拨离间,坐收渔利的可能。
路易丝:这一说法暂无证据。
哈尔彭特工:当然有证据了。
随便拿来一本历史书,英国人与印度,德国人与卢旺达。
匈牙利现在还有个名字为记呢。
哈尔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之前——哈尔彭特工(接):我们是一个没有首领的世界。
我们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应对。
而现在“武器”一词也提上了台面……路易丝脸色苍白起来。
感觉好像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
她搜寻着一个可以谈一谈的人,发现伊恩也无言沉思,目光一动不动锁定在12面监控屏幕上。
路易丝:是我的错,是我教会他们那个词的。
所以,如果我们今晚再进去,进去,然后——监控显示屏上暴乱的活动同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降落现场发生了爆炸,飞升的火光照亮了着陆在城市区域的大贝壳——通信小组现在站起身来,对着头戴式话筒,说着四种不同的语言——在中国视频信息流界面上,一位科学家被一位情报处官员强行拉到一边,扯下线缆,视频信号黑屏。
片刻之后,惊慌失措的俄罗斯官员也进行了同样的举动。
继而又是两个黑屏幕。
西伯利亚与黑海。
韦伯挂了电话,专注在视频信号上。
韦伯上校:发生什么事情了?
4号现场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哈尔彭一边调准耳迈的位置,一边回答对方的问话。
哈尔彭特工:中国与俄罗斯已经下线。
两国不与任何人对话。
无论他们在最后一轮会面里谈论了什么——(对电话)是的长官。
(对韦伯)我们接到命令也做出同样举措。
路易丝:什么?
这些人是我们的同盟啊!
伊恩,告诉他啊。
哈尔彭特工(接):直到我们弄清楚信息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伊恩:这个决定非常不明智。
明确发出了敌对的信号。
如果我们以这样的情况开始的话——四个监控屏黑幕:印度洋也加入了。
韦伯上校:这样的情况己经开始了。
哈尔彭挡住了一台显示屏幕并命令一个队员:哈尔彭特工:把我们的音频关掉一台显示器的屏幕上:是自己的营地,摄像头对准着路易丝与伊恩。
路易丝冲到麦克前面——路易丝:大家听好,我们从七肢桶那里收到了消息,“提供武器——”但是当她刚说完“提供”二字,美国的监控屏也关闭,只剩其他几个国家在线。
澳大利亚科学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美国团队,请回答。
路易丝围着哈尔彭转圈——路易丝:哈尔彭!
我们应该彼此信息互通的。
哈尔彭特工:如果你想跟他们对话,就先弄清楚这信息到底什么意思吧,拜托你了,我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他举起印着“提供武器”的打印纸。
路易丝从他手里抓过纸张,气冲冲走到她的办公桌前。
伊恩(静静地愤怒)擦身走过哈尔彭,嗤之以鼻:伊恩:等到时候就晚了。
监控屏幕上:12面有4面已经黑屏,剩下的也在慌乱地交流……随后,第5块屏幕也关闭了。
63.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写字台,夜晚路易丝头上戴着抗噪耳机坐在桌前,仔细听着七肢桶的语言,也把聒噪的世界关在外面。
她一边听着音频,一边盯着一个图标出神,这是一个圆形的图案,由很多螺纹与曲线组成。
自己在一旁写下批注:“他们降落的地方是?
地球?
星球?
”路易丝在最后一个词底下画了条强调的线,她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汉娜(画外)(声音先剪入):这个词是什么?
路易丝听见了汉娜的声音,闭上了她的眼睛——64.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和汉娜(8岁)坐在一张野餐布上,在一棵巨大橡树的树荫里。
两人合看一本故事书。
汉娜指着其中一页。
路易丝:“星球。
”像地球一样的星球。
汉娜:嗯——那又是什么词?
路易丝:你今天是想学多少个词啊?
汉娜:所有的词。
路易丝微笑,亲吻汉娜的额头。
汉娜(接):想看我给加略特先生的课堂做的小设计吗?
路易丝:好呀小鼻头,你做了什么?
汉娜打开背包翻找,拿出了一个素描本。
汉娜:本来是要画如果我看了周六早晨的动画片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路易丝:这是个什么地方?
画上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简笔人物)抱着一个体型胖胖的鸟状物。
汉娜:那个画的是本书。
路易丝:这两个是什么人?
汉娜:你和爸爸。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妈妈和爸爸拯救了世界。
”路易丝微笑的嘴角逐渐沉下去。
脸上神情隐隐作痛。
路易丝:好啊,听起来很棒。
(顿)你知道吗,其实不开心也是可以的,你爸爸和我……小汉娜用鼻子呼着气。
汉娜:我知道。
但是我没有不开心。
路易丝拨开汉娜眼边的头发。
路易丝:我们两个都爱你,非常爱你。
汉娜:我知道。
(随即)只是一个卡通画而己,又不是真的。
同样高音调的鸣响渐强,然后——65.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工作台,回到原景路易丝摘掉耳机,试图站起来,但感觉头晕目眩。
伊恩从显示器前走过来扶住她——路易丝:我……嗯,没事。
她弯下腰,重新集中注意力。
她再度站起来的时候刚好与一脸狐疑的韦伯面对面,他刚走过来,正好看到她的情况。
韦伯上校:你最近一次让凯特勒检査是什么时候?
路易丝呼出一口气,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去了出口。
伊恩想要跟着她出去。
韦伯示意了一下:别去。
韦伯上校(接):你呢?
伊恩:我?
我啥事儿没有。
韦伯把伊恩带到路易丝的写字台前,观察桌上四散的七肢桶的文字,他等了一等,仔细斟酌了语言才小心说出。
韦伯上校:对于一个人来说工作量很大。
伊恩:她不是一个人。
我们现在进展很好。
我们在互相教对方物理和语言。
韦伯上校:很好。
尽力多吸收、学习吧。
以防哪天我们需要替换班克斯博士。
伊恩:不行你可不能那样。
(恢复)我是说,不会到那一步的。
韦伯上校:但是如果呢……韦伯留下伊恩一个人考虑这种情况。
凯特勒医生(画外)(声音先切入):你感觉怎么样?
66.内景,医疗营帐,凯特勒医生办公室,片刻之后一支光笔照亮路易丝左眼。
路易丝:劳累过度。
凯特勒本想轻松点儿,缓和一下气氛的,但是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
凯特勒医生:你不是一个人。
我听说你在运营营帐里崩溃了。
路易丝:可能只是觉不够睡。
凯特勒准备好一只注射器。
凯特勒医生:反正呢,你没有收到辐射污染。
凯特勒医生(接):我们会看一看你的血检报告。
但是现在呢,我准备给你再打一针。
准备好好睡一觉,好吗?
他将针头扎进路易丝的手臂里。
路易丝控制着不让手臂抽动。
一系列镜头——【删除】67.外景,大本营俯视,傍晚配枪械的士兵站成紧密的方块。
让人略有不安,营地前似乎没有这么森严戒备过。
最近是越来越多。
拉斯基列兵在站着岗,回头看了眼上方的庞然大物。
库姆斯列兵也走近,也同样敌对性地看了看飞船。
两人都发现对方的目光所向,无言地交换了一个军礼性的点头。
两位监视着敌军的士兵。
68.外景,大本营旁边的小山坡,黄昏伊恩坐在一个睡袋上,望着巨大的飞船,眼中的神色却刚好与拉斯基相反。
手边一个素描本摊开着,画满了机械结构图,高级方程式,以及自己的笔记。
路易丝爬上山向他走来。
路易丝:韦伯在找你。
伊恩对她微笑。
伊恩: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来,跟我一块坐下。
她想了想,他给她挪了挪睡袋的空间,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路易丝看着山下的营地,她现在思绪全围绕在军事人数上。
伊恩盯着四分之一英里开外,巨型的大贝壳。
伊恩(接):你为什么会这么擅长跟与我们不一样的人沟通?
路易丝留意到他眼神的聚焦,耸了耸肩。
路易丝:都是有先例的。
A68.外景,牧场,白天(闪回)路易丝与汉娜在农场上对着一匹马,马的鼻孔扩张着,高高的立着,18手(注3)高的一匹马,对于8岁的汉娜来说已经巨大到吓人的程度。
但是路易丝将她的手放在马的后背上,跟它说话。
路易丝(画外):嘘,嘘,没事了——马儿的耳朵就像个雷达一样旋转起来——B68.外景,营地边上的山坡,回到原景回到伊恩与路易丝所在的山丘上。
伊恩:你知道吗,你处理语言的方式像个数学家。
路易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伊恩:是夸!
你指挥我们巧妙避过了重重交流陷阱,之前我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
我想,这也说明了我为什么单身。
路易丝研究着伊恩的脸,看他是不是在自嘲。
但他没有,完全的坦诚。
路易丝:我父亲之前在一家比较大的能源公司工作。
他们每年都会把他分派到新的国家去工作。
他之前说,学会那些外国话之后我就会成为每一个派对的焦点。
但是你知道如果你16岁精通七国语言人们会说什么吗?
“你很聪明。
”伊恩:哦,“聪明”可不好。
路易丝:人们是如此的惧怕聪明。
伊恩盯着天空。
伊恩:我6岁的时候我父母给我买了一个地球仪,那种很大的,底座是铁的。
伊恩(接):也就是那一年万圣节的时候我打扮成了荒野探险队员。
我的房间里贴满了我家附近的手绘地图。
(顿)我仔细研究了地球仪上每一寸角落,而那是我年幼时间里最难过的时刻。
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被探索过了。
(顿)第二年的万圣节,我是一名宇航员。
路易丝:“无畏地……”伊恩:过去的30年里我都盯着天空。
试图找寻出去的途径。
而现在它就在这里,我根本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路易丝:因为你终于可以探索星系了?
伊恩:因为已经被探险过了。
路易丝抖了一下,山上变冷了。
伊恩拉了一条毛毯在她肩上,自己也搭着一点儿。
在巨大的球型贝壳下面,两个人缩在一起,探照灯晃动,照亮贝壳。
路易丝:我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我们两个身上。
伊恩:是件好事。
你发现咱们身边一群小丑了吗?
路易丝:答应我,我们两个一起完成这个。
伊恩的微笑瑟缩了一下,他想起了韦伯跟他的对话。
伊恩:好啊。
69.外景,营地,夜晚鸟瞰,整个营地增大了一倍。
70.内景,“无菌室”,夜晚伊恩与路易丝准备着另一轮会面的内容。
伊恩不厌其烦地往自己的手上胳膊上涂抹抗菌肥皂,像个准备手术的外科医生。
路易丝还是拒绝穿上防护服,但是她将头发向后梳成一个马尾。
马克斯上尉进门来,拿着一副连着氧气的防护口罩。
马克斯上尉:新规定,进了贝壳之后把这个戴上。
伊恩:你们觉得里面空气供给会不足,为什么?
马克斯上尉:在监控屏幕黑屏之前,瑞典现场汇报说他们最后一轮的时间延长了20分钟。
路易丝:但是会面结束之后他们都平安无事,不是吗?
马克斯:他们都像世界其他地方一样穿着全套的防护服。
伊恩与路易丝交换了一个眼神。
凯特勒也进来了,带着他的医药包。
凯特勒医生:来,把袖子卷起来吧……71.略72.内景,会谈室,夜晚路易丝带领着队伍。
在玻璃幕墙的另一端,没头脑和不高兴已经在等着。
不高兴站在讲台上,没头脑的位置离玻璃幕墙稍近一些。
路易丝(对伊恩):他们来早了。
马克斯上尉站在队伍的后面,警惕地观察。
马克斯上尉:把问题给他们看。
路易丝深吸一口气。
技术人员还在身后搭设仪器设备,她举起手里的白板。
白板上写着,屏幕带字幕:“提供武器?
”没头脑和不高兴稍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应。
伊恩:这个法子行不通。
路易丝直接与没头脑对话,走进了些:路易丝:你是要给我们什么东西吗?
她再次举起白板。
没头脑和不高兴又交换了一个无声的意见。
更多的墨点飞向了玻璃墙,墙壁上形成了复杂的标志,翻译字幕出现。
“必须从伊恩路易丝那里学更多”。
伊恩:他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语言来解释。
路易丝:那我们就来解决这个问题。
马克斯上尉检查了路易丝与伊恩的液晶显示屏,以及操控两台屏幕的控制板。
马克斯上尉:二位可以开始了。
监控器上,还没有学习的图标暂时是空白的。
就好像崭新的电子表格只等着被填上。
73.内景,会谈室,稍后路易丝监控屏幕上的句子为:“伊恩给了路易丝一个苹果因为明天她会肚子饿。
”在她背后的监控器上,资料表上填满了图标。
没头脑回复了。
镜头展现他们的手写答案:一幅由圆圈,螺纹以及散点组成的精美图案。
伊恩:那是什么?
路易丝:我觉得那就是我们写出来的东西。
(指着)你看,这个就是苹果,但是又是跟着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的……我分辨不出来它的起始点与终点在哪里。
伊恩:没前没后的,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
就像这艘飞船一样。
路易丝:像一个这样的复杂句你会怎么开始写?
各个标志间与彼此的关系……(随即)你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写字,我们看到的只是结果。
让我们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写字的。
路易丝转身向平板,删除了屏幕上的句子。
然后,她并没有考虑词汇的选用然后放上结果,而是,她打开了实时手绘的选项,这样她写字的过程就可以如实显示出来。
她写下句子:“路易丝写字,七肢桶看见她写字。
”没头脑和不高兴歪了歪头。
之后没头脑走到透光幕墙前,玻璃也比之前清晰很多。
马克斯上尉留意到变化,神经紧绷起来。
马克斯上尉(对准话筒):其中一个走近玻璃墙,抬起了两个,呃,触手。
没头脑走到幕墙前,举起七只触手里的两只,放在透明墙上的两个不同的点上,然后开始画。
他一边写着,触角一边分泌着墨汁。
没头脑在实时直播一个七肢桶的句子怎样书写,两只触手同时参与。
简直是优美的诗篇。
墨滴的舞蹈。
他从另一端开始,书写的词语与标志都是完美对称的弧线,最终连接成正圆。
路易丝:我的天呐,非线性拼写法。
伊恩立马接上她说的话。
伊恩:那他们的思维也需要是非线性的。
路易丝抓过平板,内容在大屏幕上同步,开始画七肢桶的标志。
她是用一只手画的,但是非常熟练。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对讲机):解释。
她一边画着她的七肢桶语言,一边给他解释:路易丝:想象一下用两只手写一个句子,分别从两头开始写。
要想做到,你就必须清楚你要写的每一个字分别是什么,以及这个句子所占的空间是多少。
伊恩努力在资料里寻找跟她写的图标相对应的图形。
伊恩:这是一你在写的是什么?
她完成了一个华美的图标。
路易丝:我在问他们可预测性。
问他们“之前”以及“之后”对他们来说是否有着任何意义?
还是他们压根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伊恩翻阅控制板上的比价。
伊恩:我们有教过他们这些吗?
没头脑写下了另一个优美的七肢语图案,作为回答。
路易丝微笑并向没头脑点了点头。
伊恩(接):这些你都看得懂了?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对讲机):回到武器的问题上去。
路易丝叹了口气,在键盘上敲下单词,一边大声念出来:路易丝:现在给武器?
没头脑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翻译字幕“解决”。
路易丝(接):解决什么?
玻璃墙自动擦出了上面的字。
没头脑分别从两头开始画了一条长长的,连续的线,两条线在中间连上。
没头脑指着这条时间线并说:咔咕一咔哒。
路易丝(接):这是他们对时间这个词的发音。
伊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易丝:我记得它的发音。
然后,没头脑在时间线远远的一端画出了一个图标。
路易丝翻译道:路易丝(接):人类。
说的是我们。
伊恩:明白了。
路易丝:是在我们的时间线的终点。
刚才的图标复又出现:“解决。
”伊恩:妈的。
他竟然给我们布置作业。
74.外景,大本营,夜晚路易丝和伊恩下了卡车,往科研营帐走去,两边各有人护卫。
韦伯与他们同行,路易丝脸色苍白,面有难色。
韦伯上校:答案是什么?
伊恩:还不知道。
我们需要再挖一挖,搞清楚他们到底问的是什么问题。
韦伯上校:这是我们的全新首要目标。
搞不明白这个问题不准再上语言课。
他的声音渐渐淡去,一行人往营帐走去,没人意识到路易丝停了下来。
她突然一阵恶心,两手撑在大腿上。
近处是浅浅一洼雨水,水洼里可见月亮的倒影,还有大贝壳的轮廊剪影。
路易丝盯着水洼,尖锐的鸣响在她耳朵里膨胀开来——迅速剪辑:A74.略B74.内景,湖边小屋,夜晚(闪回)卧室的窗外是泛着月光的湖面。
C74.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穿着连体睡衣,蜷着小脚。
75.外景,营地,返回原景路易丝直起身来。
深吸一口气,心力交瘁。
形只影单地往营帐走去。
一位士兵一直站在她身后护卫。
看着她的举动,更加狐疑。
是拉斯基列兵。
手握着来福抢。
76.内景,餐厅营帐,夜晚路易丝独自一人坐着,揉着太阳穴。
盘里的食物:一动未动。
伊恩进入营帐,衣着更加糟糕。
他拿着些预先做好的餐点坐在路易丝身旁。
他的眼睛充血。
路易丝:没想到也把你熬成这样。
伊恩:我在躲着韦伯。
路易丝:谜语怎么样了?
伊恩:是一条时间线。
我不知道他们要我解决什么。
是关于人口动态吗?
路易丝:你为什么往那方面想?
伊恩从桌子另一边拿过盐瓶。
往餐盘的食物上洒上些许。
伊恩(接):现在整个世界的人口数量几近80亿,而且这也只是个小开始,对不对?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人口数量激增,所以,人的状况就像这样:他用盐瓶里的粉面洒出一条线,然后在线的一端拧开瓶盖倒出一小堆盐粉。
伊恩(接):这条线就代表了整个人类的人口史。
大约也不过一千亿人左右。
意味着:现在的人口是曾经生活过的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八。
因此就有了最末尾这一堆。
路易丝:末尾?
伊恩:其实,有些人把它叫做“灭绝脉冲”。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那是垃圾科学。
路易丝:你怎么可以这么确信的?
伊恩:人们在预测文明的终结期已经很久了。
但是总有人出现,把我们在时间线上再往下延一延。
伊恩把盐粒像沙子一样摊开,手指画出一条线,末尾点上一点。
时间线。
路易丝:有可能这次也不会发生啊。
他们己经在警告我们。
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
伊恩:我不能把这个告诉韦伯。
路易丝:韦伯?
我担心的是那个中央情报局的家伙。
哈尔彭。
路易丝突然一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伊恩:你怎么样了?
路易丝:只是头疼。
(顿)我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烦的要死。
伊恩:我听说活动房终于要建起来了。
我们就有自己宿舍了。
路易丝(心不在焉地):嗯……伊恩:喂。
他把手伸过桌面,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路易丝看伊恩,又看了看他们的手。
伊恩(接):我们会挺过去的。
都会没事的。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走,突然大窘。
路易丝:不好意思,我只是……我感觉身不由己,而且一切都未知,而且……韦伯上校走进食堂,看到了伊恩,从门口喊道:韦伯上校:伊恩,你需要来下运营部。
伊恩仍然直视着路易丝。
伊恩:我们回头见。
(又说了一次)我们很快就会赢得一次胜利。
伊恩走开了。
他一离身,路易丝的头疼又回来了。
A76.略B76.内景,儿童医生的办公室,白天(闪回)汉娜和路易丝在病床上紧握着手。
路易丝强忍住眼泪。
C76.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注视着架子上满满的汉娜的奖状。
汉娜在运动会上的照片,在演奏会上的照片,在主题游乐园里的照片。
D76.内景,湖边小屋,夜晚(闪回)路易丝在浴室里弯着腰,身体很不舒服。
77.外景,餐厅营帐,夜晚路易丝对着一只垃圾桶弯着腰,好像刚呕吐完。
她咳嗽,环顾四周,神情茫然。
她留意到脸上有泪。
抬手抹掉。
心绪不宁。
她努力压制住这些回忆带来的强烈情绪冲击。
反复呼吸了好几次,她才能慢慢和缓回来。
记者(画外)(声音先剪入):而你们为什么那么想见到飞船被毁掉?
A78.电视新闻报道,某个着陆现场,夜晚手持摄像机在采访一位中年妇女,女子在路障外缘举着抗议横幅。
她一直在哭;眼睛被泪水渍得通红。
女子口吐英文。
荧幕下方横条写着:“‘真理者’号UFO活动频繁”。
中年妇女:因为!
这是不对的。
我们是宇宙里唯一的存在。
整个事件就是个骗局。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发过一张外星人的近照?
整个事件就是个阴谋!
敲门的声音把新闻片段拉到——78.内景,活动房宿舍,卧室,夜晚路易丝突然从床上醒来。
原来她看着新闻睡着了,还穿着白天的衣服。
紧抓着一只枕头好似在抓紧一个小孩。
大声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她站起身。
79.内景,活动房宿舍,前门,片刻之后路易丝打开门,发现韦伯和伊恩站在门外,他们的呼吸吹来寒冷的空气。
韦伯上校:我们可以进去吗?
路易丝皱起眉头。
80.内景,活动房宿舍,客厅区域,稍后片刻路易丝,韦伯,伊恩坐在酒店房间大小的空间里。
伊恩:你感觉怎么样?
路易丝试图察言观色。
出状况了。
伊恩看起来非常担心。
韦伯看起来分外狐疑。
路易丝:我刚刚只是睡着了。
我很好。
韦伯上校:你想跟我们说说什么事吗?
路易丝:我不——什么?
到底怎么了?
韦伯上校:你在上轮交流里使用了7个之前从没用过的词语。
而且全是用七肢语写出来的。
路易丝:什么?
什么词语?
韦伯上校:你们有了三次让我们这边一头雾水的交流。
路易丝:拿给我看,我告诉你我写了什么。
韦伯上校:那不是问题的重点!
韦伯开始恼羞成怒。
伊恩插进来缓和气氛。
伊恩:是对外星语言投入太多精力造成的。
你看,我做了一些资料搜集,有这么个说法,说是你把自己放进一个外语环境里太久了你的大脑会部分重组——路易丝:是的,“沃尔夫假说”,理论说你所说的语言决定你的思维方式。
伊恩:你用这种语言做梦了吗?
路易丝看了看伊恩,再看了看韦伯,心生戒备。
路易丝:那又是什么……我是做了几次梦但是不能就算我不称职啊。
韦伯给他看了一张末尾签名的文件。
韦伯上校:这个能。
路易丝:这只是个给我开头疼药的处方,凯特勒——突然她留意到了什么。
镜头特写签名,路易丝的签名是个圆形,像一个曲线缠绕的七肢文图标。
韦伯上校:凯特勒告诉我你签名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而你是个习惯右手的人。
路易丝:啊??
我,我其实……韦伯上校: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们是一回事。
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只有你一个人听得懂是另外一回事。
(对伊恩)你觉得剩下的你可以接手了吗?
路易丝:什么?
路易丝现在看向伊恩,双眼乞怜。
伊恩看着她,这个女人已经惶恐地几乎要崩溃,突然脆弱无比。
让他于心不忍,但是他相信——伊恩:如果事情必须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的。
路易丝:伊恩,不要这样。
等下,等——上校(站起身):你会被请出团队。
路易丝和伊恩紧跟在他身后,路易丝在门口拦住他:路易丝:我必须在这里。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不让我工作,那我成什么了,囚犯啊。
伊恩:路易丝,你只是需要休养——路易丝(对伊恩发作):你闭嘴!
(对韦伯)没有我工作无法进展的。
我是唯一一个能跟他们对话的。
韦伯上校: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冒失去你的风险!
你明白了吗?
他的坦白突然间让她无言以对。
韦伯走进冷风里。
伊恩在门外停住。
转过头又对着路易丝。
路易丝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伊恩:对不起。
我只是担心——但是她挥手把门当他面前关上。
81.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早晨贝壳在旭日中微微闪着光芒。
在科研营账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形状如墓碑一般。
82.外景,贝壳,早晨拉斯基列兵与库姆斯列兵把沉重的视频音频箱搬到剪刀式升降机附近的集结区。
83.内景,科研营帐,伊恩的区域,早晨没头脑与不高兴的视频在屏幕上播放。
是上一轮会面的视频。
快进到时间线处。
暂停。
伊恩研究着面前桌上的显示器。
他的科研人员团队在背后围在圆桌旁争论。
在他身后:一扇玻璃屏幕上展示着时间线之继,框幅浩大,仿佛人生。
伊恩疲倦地揉了揉脸。
一口喝尽咖啡。
再起身去取。
84.外景,活动房宿舍,早晨韦伯敲了敲路易丝的房门。
顿。
路易丝开了条门缝。
眼睛布满血丝。
她穿着昨天的衣服。
路易丝:干什么。
韦伯上校:昨晚睡了吗?
路易丝:一点儿。
韦伯上校:我需要你的头脑。
路易丝:你要让我归队了?
韦伯上校(逃避话题):你懂普通话吗?
85.略86.内景,运营营帐/间谍房间,早晨两个人推开垂帘,路易丝一怔——每一块屏幕上都是充斥着暴力行为。
另一个外星降临现场传来枪声。
另一个则是暴动。
印度洋上在进行着海军演习。
韦伯递给路易丝一副耳机,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屏幕上:间谍视频段,两个中国籍男子在一个与蒙大拿营地有所不同的营地里见面。
混沌的普通话声音。
路易丝翻译:路易丝:他说那12个每一个都在提供高级技术。
(顿)有间谍说印度与苏丹已经收到了。
比如套装。
路易丝(接):套装?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顿)是个什么优势。
有套装,字和鲜花?
视频突然中断。
韦伯把耳机取走。
韦伯上校: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个钟头前中国在4个不同的基站的军用机场上都将战斗机准备就绪了。
苏丹也依样出牌。
“大多米诺”该是有动作了。
路易丝:依样出牌……(顿悟)套牌,字牌,花牌。
上校,这些是麻将牌里的牌面啊。
天呐,他们不会是在用牌局跟他们的七肢桶沟通的吧?
韦伯上校:可能是。
总比教他们中文要容易吧。
怎么了?
路易丝:假设我教他们的是下棋而不是英文。
每一场对话就是场博弈,每一个概念表达出来就是正反两面一赢,或者是输。
你明白问题所在了吗?
如果我只给过你一把枪……韦伯回头看着显示屏,突然明白过来。
韦伯上校:……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靶子。
哈尔彭进屋来,气急败坏。
走到韦伯面前。
哈尔彭特工:上校,能借一步说话吗?
韦伯向路易丝点头不意:解散。
A86.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路易丝进了营帐,心急如焚。
走到自己的桌前。
镜头对准伊恩,还沉浸在上轮对话的研究里,直到听见路易丝在桌上收拾纸张的声音。
他透过把房间一分为二的生命线玻璃幕看着路易丝。
就像会谈室里的玻璃幕墙。
顿了顿,他决定先伸出橄榄枝。
伊恩:嘿。
路易丝:嘿。
伊恩:你现在怎么样?
她继续收拾七肢语图案,把资料往文件夹里塞。
路易丝:你为什么想知道?
伊恩:为什么?
因为我——因为你开始吓到我了。
(走进一步)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换做是我,你也会做一样的事。
路易丝现在转身面对着他了。
极度脆弱,又很气。
但是拒绝在他面前哭。
路易丝:哦,所以我应该从你的角度看问题,但是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
哪怕一次?
(又对时间线)你的人文标志全错了,压根不是那样的。
她绕到玻璃板的另一边用手指修改。
伊恩站在路易丝的桌边,从另外一面看着……他惊喜到几乎呼吸困难。
从他的角度看去,时间线是倒转的,而人类文明的标志从这一方向看也依然是一样的。
伊恩:路易丝……他们的语言是对称图形。
从正面还是反面念都是一样的。
路易丝:是吗?
哦——你说的没错。
时间线之谜的镜面翻转图让他惊喜不已。
伊恩:从你的角度,人类在这个时候是灭绝的时间,但是从这里——从七肢桶的角度看来——我们才刚刚开始。
低沉的信号音响彻营帐。
马克斯上尉(画外):10分钟后上场。
伊恩——你上。
路易丝靠近伊恩帮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问题。
路易丝:那这样对我们有何影响?
伊恩紧锁眉头,思索……突然,醍醐灌顶的一刹那,他明白了。
他双手一拍——伊恩:天啊,这压根不是个危机。
是个选择啊。
他不顾一切冲出营帐。
路易丝:伊恩?
伊恩等一下——87.外景,营地,接前伊恩径直往皮卡车跑去。
路易丝尾随其后。
路易丝:到底是什么选择?
伊恩:那是他们想告诉我们的。
是个贴着警告标签的电动工具。
无论他们要给我们什么,我们都可以用它来创造足以延续千百万年的繁荣,同样的,我们也可能愚蠢地利用它,现在就让一切,明了。
哈尔彭刚与韦伯一起从运营营帐里走出,一眼看见伊恩带着路易丝在朝大贝壳的门走去。
哈尔彭特工:班克斯博士!
伊恩抓紧路易丝的手。
他不会一个人去的。
伊恩:快来。
路易丝跟在伊恩身后。
哈尔彭特工:你没有权回去——但是两人已经登上卡车,绝尘而去。
哈尔彭钻进第二辆皮卡车,两名刚到车前的身穿防护服的技术人员面面相觑——伊恩团队的其他成员。
A87.外景,“大贝壳”,白天伊恩的车滑停在升降机旁。
路易丝迅速从一边下车,伊恩从另一边。
两个人都没有穿防护服或戴面罩。
远处,另一俩卡车也在赶来,车后尘土飞扬。
头顶上,升降机从高处降到地面,镜头中出现身着齐整防护服的拉斯基与库姆斯。
两人刚一下地,伊恩与路易丝便爬上去。
路易丝与拉斯基有了个短促的对视。
拉斯基列兵:你不可以上去。
伊恩:她跟我是一起的。
伊恩按了上升键。
路易丝想看看另一辆卡车能多快到达,但是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了站在地上的拉斯基与库姆斯身上。
两人就那么站着,看着他们,手里握着步枪。
88.略89.内景,会谈室,片刻之后路易丝与伊恩进入房间,发现没头脑和不高兴已经到了,凑在玻璃幕墙前。
没头脑的举动似有些焦急。
路易丝:没头脑?
生命线自动出现在玻璃墙上,下方的图标也显现。
路易丝指着它道:路易丝(接):“解决”的意思。
剩下的就全看你了。
伊恩:有没有“选择”这个词的图标?
两种时间线都说得通,这完全就取决于我们选择用他们提供的东西做什么。
路易丝点头。
但是操控板关机了;自动断线。
路易丝:等下,到底怎么——没头脑在幕墙上写字。
在之前的基础上加了个字:路易丝(接):是说“在这上面解决”。
他想让我写在玻璃上。
伊恩:行吗?
路易丝:这是个复杂的句子。
我在想要怎么说。
路易丝走近玻璃墙,与没头脑对面而立。
墙面变得越来越透明,没头脑的画面也比之前更加亲近。
外星人示意她开始。
路易丝迟疑地举起两只手,但是又放下了一只。
伊恩:干什么?
路易丝:我不行,我没法两只手同时一起画。
她举起右手放在玻璃墙上,在没头脑那一边的反应就出现了墨滴。
她一边写着,没头脑把一只触角放在玻璃的另一边,在她左边一些的地方。
路易丝惊奇地看着它。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写这个优美而精致的圆形的一半。
她写着这一半,没头脑写着那一半,写着相对称的另一边的半圆,往路易丝的起点画去。
伊恩,他在干什么?
路易丝明白过来的时候眼睛欣喜地放大……路易丝:他在充当我的另一只手臂。
他在帮我完成我的句子。
两位合写者同时完成,将他们的圆形图案合成为一个圆形。
镜头拍摄角度,没头脑的触手与路易丝的手完美吻合,两个生物间仅有一层透明的墙面。
快速剪辑:AA89.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白天(闪回)小婴儿汉娜从摇篮里伸出小手,好似没头脑的触手。
路易丝伸出手指,让小汉娜的小小粉拳攥住妈妈的指尖。
A89.内景,会谈室,回到原景路易丝迅速从刚刚的思绪里抽回,她后退一步。
路易丝:就……就是这样了。
正面拍摄,图标已经完成。
随后:一幅巨型的七肢文图案画作开始在整个透明墙壁上倾泻下来,好似墙纸图案。
其中有一些几何方程式。
圆形。
含角的图形。
七肢文的等式,旁边还有这内页说明一样的阿拉伯数字。
瀑布一样的数据源源不断流淌着,倾盆而下。
镜头推近伊恩,他笑得开怀。
伊恩:就是这个了。
(对着耳麦说)这就是我们的礼物!
韦伯上校(画外)(通过耳麦对讲):这边如数收到。
(对技术人员)老天爷,这到底有多少——(回来对伊恩)两万亿字节的数据。
没头脑开始模仿他们之前教过的“走”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一系列新的七肢文图标是用墨滴大力地甩在玻璃墙上的——伊恩:他在说什么?
路易丝走近玻璃墙,疑惑地皱起眉头。
同时,微弱的哔哔声不知道从房间的哪里开始响起。
路易丝:那些是我们的名字……(翻译)必须离开?
(对没头脑)你在赶我们走?
她现在贴得很近了——伊恩走近一个横挡在玻璃墙上的旅行包,离声源越来越近——拉开旅行包镜头发现:一排接好线的C4炸弹粘在玻璃墙上——伊恩:路易丝!
伊恩跑过去抓起路易丝——路易丝回头看着没头脑——他在着急地提醒他们——突然会谈室里的重力发生变化——路易丝和伊恩感觉自己与玻璃幕墙越离越远,滑回了隧道里——路易丝最后一次回头看没头脑,只见:他把七只手指的手再一次按在玻璃墙上。
就像她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一样。
这一画面越来越小,重力带着路易丝离开了会议室。
紧接着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伊恩与路易丝不再滑动,但是爆炸的气流从会谈室冲出,冲进滑道——黑幕。
无声。
少顷。
接着:B89.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早晨(闪回)路易丝与4岁的汉娜躺在床上。
路易丝睡着了,一本故事书摊开在腿上。
汉娜贴近路易丝的耳朵轻声说——路易丝猛地睁开了眼睛——90.内景,医务营帐,医务室,白天近特写,路易丝原醒过来。
额头上缠着绷带。
她坐起来,但是马上就后悔了。
头痛欲裂。
凯特勒近身前来。
凯特勒医生:小心。
有些许脑震荡了。
路易丝:伊恩……他是不是——凯特勒医生:肋骨断了三条,扭伤了一只脚,不过其他一切还好。
路易丝:我晕厥了多久?
凯特勒医生:大约两个小时。
自从你晕过去就安静地出奇。
凯特勒医生仔细检査路易丝,测量脉搏与温度。
路易丝:……谁?
凯特勒医生:是两个士兵捣的鬼。
最近他们看太多电视了,担心外星人给的礼物会把我们大家都置于死地。
路易丝:我们根本不需要另一个种族的帮忙就能置自己于死地。
路易丝(接)(然后):他们怎么样了?
那两个士兵。
凯特勒医生:那个特工,哈尔彭,已经击毙了他们,但是也已经太晚了。
外面:整个营地都处于调动状态下。
一个边缘的营帐已经在坍落。
更加恍如隔世的是:一辆小卡车停在不远处,拖着的就是曾经用来登上贝壳的升降机。
路易丝: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凯特勒医生:准备撤离。
路易丝紧张起来。
她环顾四周——伊恩不在营帐了。
路易丝:伊恩呢?
凯特勒医生:韦伯来把他叫走了,大概10分钟前。
他在不确定你没事之前还不愿意走。
但是你们整个营帐的人现在都在紧锣密鼓地弄清楚你们在上面收到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因为我们马上也就要迁移了。
路易丝立即起身,径直向营帐门走去。
凯特勒医生(接):救伤直升机就快到了!
91.略92.略93.略94.内景,科研营帐,密码室,彼时外星人的数据在所有显示器上铺陈开来。
韦伯两手抱臂,看着这些数据。
伊恩站在一台电脑前,仔细翻阅几张数据。
他的衬衫纽扣没有扣全,可以看见肋骨处紧紧缠着绷带。
伊恩:你确定就是这些了?
爆炸前的视频没有切断吗?
韦伯上校:就我们所见是没有的。
伊恩明显大松了一口气。
伊恩:我们应该把我的团队与路易丝的团队联合起来合作,也让他们研究这一资料。
韦伯上校:到底是什么?
伊恩: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终于说了我能听得懂的话。
路易丝掀开门帘,走进营帐。
韦伯看到她进门。
韦伯上校:班克斯教授——路易丝:我们不能走。
韦伯上校:很高兴看到你醒过来了。
路易丝(跳过):我们需要进去,跟他们交流,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是我们的原因——韦伯上校:你不可以再进去。
路易丝:我们必须进去。
韦伯上校:上面发生的是一次袭击。
我们是可以抱着最乐观的期望,但是我己经接到通知准备应对报复袭击了。
所以我们会在24小时内撤离。
路易丝:那样正是错误的举动。
只要他们还在,我们就必须在。
我们必须一直交流。
一阵怪异的低沉音调震颤了营帐。
这个音调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
还伴随着低低的轰鸣。
95.外景,科研帐营,白天路易丝,伊恩与韦伯从营帐中走出来看到:贝壳渐渐升高,向空中飞去。
它上升过程中的轰鸣,在每个人的胸腔中震颤,飞船下面的气浪波动如粼粼冰面。
接着,在几百英尺的高空处……它停住了。
悬浮在那里,停住。
俯视着下面一切。
路易丝:好吧,他们没有离开。
韦伯上校:我怎么感觉这样反而更糟糕呢。
96.外景,科研营帐,夜晚室外,头顶是一片星空烁烁。
贝壳还是停在空中,半掩着月亮。
镜头下倾,找到运营营帐,里面人声鼎沸。
97.内景,科研营帐,夜晚推进:一台大显示屏上播放着数据。
12台着陆现场监视器全部黑屏。
伊恩与路易丝坐在一起,收获礼物初期的兴奋己经冷却下来。
现在他们面对的堆积如山的材料。
伊恩:我搞不明白。
路易丝:我们才开始不到一小时。
伊恩:不是,我的意思是一这些到底是什么?
路易丝:每12个图标里狱概能认出一个。
所以整个解下来估计需要一段时间。
伊恩:但是看看他们的数学。
这是他们的代码;构成他们文明的要素。
但是我完全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不如就干脆是随机乱序的好了。
一幅墨迹测验式的图案出现在屏幕上。
路易丝:不可能是随机的。
伊恩:我知道。
伊恩站起身,开始踱步。
盯着黑黑的显示器屏幕。
伊恩(接):我想知道那些英国佬们此刻在做什么。
他踹了椅子一脚,扬长而去。
路易丝己经累到起不了身去追他了。
眼皮千斤重,身上还带着爆炸造成的伤口。
她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长发,盯着屏幕。
汉娜(画外):这个短语是什么意思?
98.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夜晚(闪回)路易丝在书桌前看着报纸。
她用手指梳了梳她的短发,就像她刚刚梳理她的长发一样。
书房的墙上摆满了书,书桌的位置刚好可以一眼看到走廊尽头。
汉娜(12岁)走到门边,倚在门框上。
汉娜:妈妈。
路易丝:宝贝。
汉娜:那个东西是什么啊,就是那个专业术语,我们达成一个协议,然后我们两个人都能从中受益的那个?
路易丝:妥协?
汉娜:不是。
路易丝:你还记得大概是怎么样的发音吗?
汉娜:就好像是竞争一样,但是结局双方都欢喜。
路易丝:比如双赢?
汉娜:还要更高端一点儿,更科学一点儿。
路易丝:要科学找你老爸。
路易丝低头继续看报。
汉娜皱起眉头。
汉娜:你们两个总是这样,你跟爸都是。
只做一点点,然后就把我丢给另一个家长。
路易丝:汉娜,你这么说不公平。
汉娜:根本就不公平!
她气冲冲跑下走廊。
路易丝看着她的背影,想要找到合适的言语。
伊恩(画外):路易丝——99.内景,科研营帐,路易丝的书桌,白天路易丝猛地抬起头,竟然在一圈电脑的书桌上睡着了。
伊恩:抱歉。
路易丝:不用,我醒了。
(接着)几点了?
伊恩:如果你是个七肢桶,这个问题就会是无意义的。
他笑嘻嘻看着她,一脸热望。
路易丝:你解出来了,是不是。
伊恩点头。
他从放邮件的架子上拿了一瓶洗手液下来,又拿了激光笔。
伊恩:我发现了一些能够论证最短时间原理的费马定理的东西。
伊恩将激光笔对准洗手液,奇怪的是,我们能够看见光束穿过瓶身。
伊恩一边讲解,一边移动激光笔:伊恩(接)(顿):在时间范畴里,光永远都知道哪条是最短路径,即便中间的路线发生改变。
很久以来我们都觉得这是假的。
比如,在这个曲线里它怎么就知道哪条是最短路径呢?
路易丝:七肢桶知道?
伊恩:不仅如此。
他打开一系列的动态数据,好似节点的三维网络图。
网络中有一条闪亮的线,连接着两个不同的空间。
伊恩(接):这就是他们看一切事物的方式。
也是他们如何行进的方式。
除非最短的路径在空间与时间之外。
有了这一原理,我们就可以制作出来没有火箭的宇宙飞船。
我们只需要——(打响指)——然后我们就到了。
路易丝屏住呼吸。
路易丝:这不是一种武器。
伊恩:是。
不过……诺贝尔还以为炸药不是武器……伊恩在显示器上按了几个键,大银幕上出现一张图片。
屏幕显示的是几个交互缠绕的图标,好似一张印满了外星数据的波斯地毯。
伊恩放大了图片的一角……镜头显示:“1/12”——后面是一串优美的小符号。
伊恩(接):他们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十二分之一”。
路易丝(灵光乍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100.内景,运营帐营,“作战情报室”,白天虽与运营帐营是一体的,但是非常机密,墙面把各个显示器与声音都隔绝了。
里面主要陈设就是一张会议桌,一些交流设备,一张世界地图。
有伊恩掩护着的路易丝,在会议桌上与韦伯上校以及哈尔彭特工对峙。
她举起打印纸。
路易丝: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张。
就在这里他们想告诉我们的是,我们只是12个中的一个。
我们是一个更大整体的一部分。
哈尔彭特工:或者我们只是赢得奖杯的12个竞赛者之一。
路易丝(对韦伯):我们为什么必须要跟他说话?
韦伯上校:你完成了你的工作,现在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路易丝(对哈尔彭):我们需要与其他现场对话,无论他们从其他七肢桶那里得到了什么,我们都需要帮助他们。
哈尔彭特工:可能需要再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断线了,其他国家也是。
我们只对我们自己负责。
路易丝:这张图在告诉我们每一块都不能少。
哈尔彭特工:我告诉你没有其他人会相信的。
哈尔彭把笔记本旋转过来,是一段录音:哈尔彭特工(接):这段音频,是我们两小时前从俄罗斯安全信道上截取下来的。
那边的科研团队中有人在大范围广播这一消息。
他点击播放,屏幕变黑,英文翻译出现,除说话声外还有重物敲击门的声音——俄罗斯科学家(画外):他们最后的一句话翻译过来是,“时间紧迫,数众归一。
”我担心我们都收到了武器,因为我们错误地回答了时间线的问题,请求你,如果你——随着一声枪响录音戛然而止。
路易丝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努力将恐慌心理搁置一旁。
路易丝:其实,我想说,解释他的说话内容有很多种方法……哈尔彭特工:我不需要一个翻译就能理解这个到底是什么意义。
俄罗斯刚刚解决了他们的一个专业人员,只为保住秘密不泄露。
他点击调出监控视频:每一个大贝壳现在都在他们现场上空悬浮。
从北海道到威尔士,巨大的球型悬挂半空。
等待着什么。
路易丝:“数众归一”可能也只是他们想表达“需要做出一些重组”的方式……哈尔彭特工:为什么分成12个部分给我们?
为什么不全部给我们?
路易丝: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方式能逼迫我们团结协作的?
哪怕就这一次?
哈尔彭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韦伯谨慎地研究着他的神色。
伊恩点着头,支持路易丝。
哈尔彭特工:就算我能相信你,你怎么能让其他所有人都合作,拱手交出他们的资料?
伊恩积极回答了这个问题:伊恩:我们把我们的也交出来。
哈尔彭看着韦伯。
他不是在说笑吧?
哈尔彭特工:交易。
伊恩:这是一场非零和博弈。
路易丝听着,突然想起来——101.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书房,夜晚(闪回)汉娜气鼓鼓冲下走廊,恰从上一闪回结束处开始。
路易丝突然坐直身体,脸上有着一样的顿悟:路易丝:非零和博弈!
汉娜停住脚步,回转身。
汉娜:就是这个!
对对!
妈妈谢谢你。
汉娜拖着脚走回路易丝身边。
路易丝缓缓抚摸她的小脸颊,但是另一个更深邃的疑问慢慢爬上心头:我刚刚这是改变了我的过去吗?
韦伯上校(画外)(预先剪入):你刚刚做了什么?
路易丝仿佛听见这个声音就在身边,她抬头——102.内景,运营营帐,“作战计划室”,回到原景韦伯站在她身边。
在他身后是一系列的通讯设备,哈尔彭和他的团队正在讲着电话。
路易丝:什——什么?
韦伯上校:没有人敢像那样跟中情局叫板。
是什么推动了你?
路易丝仍然略有恍惚,还在刚刚回忆的影响里跋涉。
路易丝:家人。
这个回答让韦伯讶异而困惑。
两人的谈话被哈尔彭打断,上前来说道:哈尔彭特工:共有9个国家彻底断了通信。
唯一能联系到他们的方式就是亲自开车过去吼他们的边境守卫。
我们现在也正在这么做,但是速度不会很快。
路易丝:肯定还有其他渠道能够传递信息给他们。
哈尔彭特工:如果是我们的盟国是有可能的,但是在这一阶段数量太少,业己太晚。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国家连上线,赶在某个国家发动全球战争之前。
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能够联系他们的方式。
对路易丝而言简直是人间炼狱。
只需要人们互相交流,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照做。
随后:伊恩(画外):当然有了。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伊恩。
伊恩(接):就在我们头上。
他敲了敲播放着贝壳悬在门外半空的一块显示屏。
韦伯上校:可能你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困境所在。
镜头推近路易丝,其他人纷纷在讨论可行方法:哈尔彭特工(画外):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发动一场全球战争呢?
伊恩(画外):那至少我们也清楚了。
快速剪辑:A102.内景,气瓶室,白天路易丝在一个未知维度的黑暗空间里,一边有光源照过来,路易丝戴着一个呼吸面罩,失重状态下,头发在她脸边漂浮——B102.内景,运营营帐,“作战情报室”,返回原景她从幻象里面抽出神来,四下望一望:人们依旧在吵。
哈尔彭特工:我是不会把我们的决定泄露给敌方的——伊恩:他们不是敌方,他们什么时候对我们做出任何危险举动了吗?
哈尔彭特工:也许这就是他们危险的表现之一!
韦伯上校:这并不是问题所在。
伊恩:那问题是什么?
韦伯上校:半英尺的高空处,我们怎么把你送上去?
伊恩:我相信路易丝会——他们都在朝路易丝原先站着的地方看去。
她己经不在了。
103.略104.外景,运营营帐,白天伊恩,哈尔彭和韦伯走出帐门的时候,已经是落雨天气。
哈尔彭第一个指出变化。
哈尔彭特工:少了一辆车。
又一阵低音频从飞船体发出——音波似乎让周围的云彩呈涟漪状荡开。
A104.内景,“大贝壳”,接前黑幕开始,一圈黑色分离,缩小。
我们过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在飞船内部,在逐渐往地面降落的通道里从上往下看。
B104.外景,运营营帐,接伊恩从一名警察手里抓过来一副望远镜,看向飞船原本在的方向。
望远镜视角:放大的画面里我们看到通道在下降……通道着陆的地方就在路易丝等待的地方不远。
人与通道都非常的小,在这个观察距离里几乎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但是似乎路易丝手里拿着一副呼吸面罩。
哈尔彭特工(画外):她到底在千什么?
她走进通道里。
伊恩:在做你找她来做的事。
105.内景,通道舱内,接简单,下面有些微的光照,拥挤。
路易丝将手指放在内壁上,摸索着——然后通道把她密封在里面,一片黑暗。
106.外景,着陆现场,接管型电梯上升,无声无息。
107.外景,着陆现场,接路易丝一阵胸闷,而低音在管道里的震颤频率也越来越高,她知道电梯正在加速。
她四下看了看,想知道有没有其他东西陪着她。
没有窗,看不到外面的样子。
通道舱外有另一种金属的轰鸣声,紧接着是个遥远的高音。
路易丝等着舱门什么时候能打开。
却没有一扇。
她被困在了这个空间里。
路易丝:有人吗?
脚边,墙根的灯光照亮地板。
接着,夜光的气体开始渗进舱内,逐渐在她身边围绕,渐渐充满整个管道。
路易丝(接):啊天呐——啊天响天啊——气体大概升到她的肩膀位置时,路易丝匆忙戴上氧气罩,随后她的脖子与头部也终于淹没——管道的下方,空间明亮,几乎透明的清晰,然而……路易丝的头发在脸边四散,仿佛她身在水下。
路易丝戴着面罩呼吸,四处看着。
她对面,一扇舱门打开。
光线射在她的脸上。
108.内景,“大贝壳”,接路易丝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明亮气体的迷雾。
没有墙壁,没有顶。
她抬头看到似乎是一个七肢桶飘进自己头顶的一片白色虚空里。
她呼吸急促,她现在是真的在外星人的地盘上了。
这一体验可是史无前例的。
彩雾里似乎有暗色而巨大的东西穿过,经过她的身边,永远保持在一个刚刚好无法看清它的距离——可能是一群很小的东西,或是与一头蓝鲸一样大小的生物。
接着,一个七肢桶从她身后走来。
路易丝迅速转身,刚巧看到它的七只触手在伸向她。
顿。
路易丝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
路易丝:不高兴?
不高兴站在那里,触手悬在她的面前……彩雾散去了一些,现出更多的他的七肢桶兄弟。
躯干和四肢?
是外星人的完整形象?
并不。
更像是某种更大生物的手掌与手指。
不高兴高高立在那里,她仰起头,由衷惊叹。
接着它在脚下无形的地板上开始写字。
用了两根手指,墨汁从两指尖流出,汇成一个图标。
字幕:“路易丝。
”路易丝倒吸一口气。
路易丝(接):没头脑在哪里?
不高兴用一直触手将图标转了一圈,一个新图标形成了。
字幕:没头脑己经死了。
路易丝扶住胸口,这个消息的打击对于她是如此的大。
路易丝(接):我很抱歉。
我们都很抱歉。
图标的墨点再次变化。
路易丝低头去看。
字幕:“没头脑选择拯救路易丝和伊恩。
”图标又变化为第三个图案:字幕:“路易丝有问题?
”路易丝想起了她的任务。
她来这一趟的理由。
路易丝(接):我需要……需要你帮我发一个消息。
发给其他的着陆现场。
不高兴修改了第一个图标,便是回复。
字幕:“消息就是。
路易丝有武器。
”路易丝(接):就是这样,我——(直接地)你们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高兴低头看着她。
迷雾中飞出无数墨滴,却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自有规律。
一圈又一圈。
成百个图案,上千个图案。
咔咕一咔哒,噗噗的低语声。
字幕:“我们种族的故事。
横跨29亿年。
”路易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图标在她的脚边亮起,转着圈,方便她阅读。
路易丝出声读出来:路易丝(接):“现在的三千年后,人类帮助了我们。
我们现在帮助人类。
报当年之恩。
”(对不高兴)你既知道你们的过去又知道你们的未来……怎么做到的?
路易丝和不高兴之间升起了一块屏幕。
时间线之谜出现在屏幕上。
推进,更多细节可见。
其实并不是一条简单的线段,以及一端的一个大花斑点,有更多艺术性的细节。
线条周围有细小的分叉与曲线,接着就是那个熟悉的图标——字幕:“解决。
”路易丝(接):我们回答错了吗?
一系列的新图标出现:“收到了很多答案。
数众归一。
只有一个是重要的。
”有一部分娜个俄罗斯科学家翻译出来的信息。
路易丝回头看着那条时间线。
路易丝(接):但是我不明白,是时间了——(接着)时间,等等,是这个吗?
表示时间的图案是什么……路易丝突然醍醐灌顶,她伸出手,触摸了屏幕上的时间线。
轻推它,它会动。
牵着两头,她将这条线围成一个环绕自己的圆形……就是这个图案。
路易丝完成这一动作之时,它还跳动了一下。
路易丝(接):时间……接着,又有几个墨点形状洒在了这一图案上,形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句子。
这一顿悟让路易丝的回忆汹涌袭来——快速剪辑:A109.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汉娜8岁,拿着石子往湖里打水漂。
B109.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白天(闪回)贝壳降临在蒙大拿。
C109.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卧室,夜晚(闪回)家中只有路易丝一人。
D109.内景,“贝壳”,回到原景路易丝倒抽一口气,思绪终于回到此时此刻,却依然惊魂未定。
更加惶惑不安。
不高兴后退着,以便她翻译地上图案。
路易丝:“并没有线性的时间”——(接着)等一下!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该怎么办?
飞船在震颤。
管道舱下降的时候嗡鸣声又开始响起,管道等待着再次将路易丝密封入内。
不高兴面向她,几只触角如路易丝的发丝一般飘扬。
尽管他没有人类的外形,他望着她,眼中无限柔情。
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出现最后一个图案。
字幕:“你己经有。
你选择生。
”嗡鸣声更加急促,同一个管道又在她脚边升起,将她再次包裹。
路易丝(接):我不明白——等一等——随着一声轰鸣,管道再次将她密封,一片黑暗。
109.外景,营地,白天山坡顶上,大飞船开始旋转起来,自转,却又保持在原地。
如一个在轴线上旋转的台球。
这一卵型飞船调转着它的南北半球,直到最后,它与起始状态是上下颠倒了。
路易丝从山后向我们跑来。
外星的气体让她的头发有些许潮湿。
几辆皮卡车向她冲过来。
6个身穿全套防护服的人扶住了她,这时飞船开始发出一种振聋发聩的声音,开始离开地面。
接着飞船在云层间消失了。
营地外每一个人都仰头盯着天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忧虑,不知道这一情况意味着什么。
韦伯也在那6个人里,他走近路易丝,笑容灿烂。
韦伯上校:你的小旅行真是赚足了所有人的眼球。
伊恩:我希望你也收到了好消息。
马克斯上尉匆忙找到韦伯:马克斯上尉:长官!
我们接到命令,必须即刻撤离。
韦伯上校:因为什么?
马克斯上尉:大多米诺。
马克斯上尉与韦伯往作战情报室走去。
路易丝一脸痛苦看向伊恩,既害怕又迷茫的神情。
路易丝:伊恩……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路易丝脚下踉跄。
伊恩一把抓住她。
伊恩:哎小心。
我扶稳你了。
路易丝低头看着她的靴子——跋涉荒野己经泥泞不堪——110.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路易丝站在后露台上,一手搭住露台扶手。
她的靴子泥泞不堪。
她四下环顾。
在下雨。
7岁的汉娜从雨里跑来,坐在露台的长凳上。
路易丝伸手触摸自己头发的长度。
看了看她的双手。
看到了手上的婚戒——她还在戴着。
汉娜(画外):帮帮我妈咪。
汉娜想要把泥鞋子脱掉。
路易丝弯下腰,开始解鞋带。
路易丝:宝贝,你知道今天是哪一天吗?
汉娜:星期天。
(接着)你也会像爸爸那样离开我吗?
路易丝的注意力蓦地集中到女儿身上。
路易丝:汉娜,亲爱的,你父亲没有离开你。
你这周末就会跟他在一起。
汉娜:他看我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了。
路易丝触摸着汉娜的头发。
她是如此的爱她的女儿。
路易丝:啊,天。
其实我……那是我的错。
我告诉了他一些他还不能接受的东西。
汉娜:什么东西啊?
路易丝: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知道一些事情会发生。
我没法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就是知道了。
我跟爸爸说起的时候,他非常生气。
说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汉娜:怎么了?
会发生什么啊?
路易丝:跟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有关。
无法控制它。
有点儿像你沉浸在游泳啊,诗歌啊,或者其他你跟世界分享的很棒的东西的时候。
汉娜:我是不可阻挡的。
口吻像个赃的小科学家。
路易丝把汉娜搂进怀里,不想让她知道她已经哽咽。
路易丝深深嗅着小汉娜头发的味道。
路易丝(对自己):紧紧抓住这一刻吧——111.外景,营地,返回原景伊恩紧紧抓住路易丝。
路易丝(画外):紧紧抓住这一刻。
她意识到她已经回来。
不禁抽噎。
泪水汩汩而下。
伊恩:刚刚发生了什么?
路易丝: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伊恩:是什么事情?
路易丝直视他的眼睛。
将他拉近身边拥住。
路易丝:我的丈夫离开我的原因。
伊恩没有预料到这一回答。
伊恩:你成过家?
路易丝抹干眼泪,努力装出一个镇定的表情。
112.内景,科研营帐,片刻之后这里的翻译员,科学家,以及技术人员都己撤离。
现在这个地方充斥着武装士兵,疾风卷残云,撕下所有非重要的材料。
哈尔彭在一旁监督。
路易丝冲进帐篷,从她的小柜子里拿出键盘,她把七肢桶的资料调出在屏幕上。
一个不落,在显示每一个可能的显示器上平铺开去。
一个个线圈与螺纹的图标,连串起来好似DNA链条。
几何公式在曲线的字体边缘生动演示。
一整面来自外星系的涂鸦。
伊恩紧跟在路易丝后面进入。
伊恩:已经太晚了。
我们只是破解了百分之一,还要花几周的时间——路易丝举起一只手,让伊恩安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
A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路易丝从一箱预印本里拿出一本精装书,封面写着:“宇宙的语言”,路易丝·班克斯教授著。
B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目录页可见,共12个章节。
C112.内景,湖边小屋,路易丝的书房,白天(闪回)汉娜画的画现在已经被加上了边框。
汉娜(画外):这应该是一本书。
小女孩稚气的笔迹:“爸爸妈妈拯救了世界。
”D112.内景,科研营帐,返回原景路易丝的双眼猛然睁开,再次看了看满眼的外星符号。
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不敢置信。
路易丝:我能看得懂……(接着)伊恩,我知道它说的是什么。
新的警笛声开始在营地上空响彻。
路易丝和伊恩抬起头,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韦伯上校进入房间,与马克斯上尉一起替他们做了决定——韦伯上校:你们两个,我们现在就撤离。
快,走了。
伊恩:到底怎么了?
韦伯上校:打仗了,怎么了。
韦伯抓起两个人,强迫他们行动起来。
路易丝:等一下——我已经知道我们的礼物是什么了!
韦伯上校:你真棒。
他带着他们走了出来——113.外景,营地,直升机停机坪,接前——他们一直往直升机停机坪走来,路易丝挣扎也无效。
路易丝:那是他们的语言。
他们把所有的都告诉我们了。
总共有12个部分,因为我把他们第一个图标就分成了12部分——他们早知道我会那么做。
你听明白了吗?
韦伯上校:所以如果我们没死的话我们就会学习七肢桶语言。
也不是个多吸引人的礼物。
路易丝(语气强势):如果我们学了他们的语言,真的学透了,我们就可以和他们用一样的视角看待时间。
是非线性的。
韦伯停了下来,距直升机只剩20几英尺的距离。
旋翼加上警笛的轰鸣,他只能用力提高音量。
韦伯上校:就我所见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们已经做了最大努力,可惜还不够。
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了。
韦伯对伊恩挥手示意:把她弄进直升机。
接着他转身迅速赶回运营营帐。
路易丝站在那里,倔强地一动不动。
伊恩拽了拽她:伊恩:快走啊!
路易丝转了个身,面对伊恩,但她这一转——114.内景,舞会厅,夜晚——她身着一袭红色晚礼服,熠熠生辉。
不远处的乐队在演奏着古典乐曲。
路易丝四下观望,努力适应环境。
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国旗,象征着不同国家携手走向团结。
舞台上(现在站着表演者)七肢文的“时间”一词赫然挂在那里。
派对上这一群欢乐的人来自不同国籍,均是盛装出席。
一个人看到了路易丝,走上前来:是一位极具威仪的中国籍男子(65岁),身着燕尾服。
她之前有见过她,是在监控屏幕上。
商将军。
商将军:班克斯博士,不胜荣幸。
路易丝:商将军客气。
我的荣幸才是。
商将军:贵国总统说庆功会上如果我能来他会很高兴,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亲眼见你一面。
路易丝:见我?
啊,真是受宠若惊。
商将军:18个月前,你做了一些……非同凡响的事情。
那是我的领导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路易丝:什么样的事情?
商将军:你改变了我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你是这次统一的真正原因。
只是因为你往我的私人电话上打了通电话。
路易丝:您的私人电话?
将军,我并不知道啊……商将军拿出他纤薄的智能手机。
界面上是联系人信息。
她拿过来,盯着屏幕。
商将军:现在你知道了。
我并不清楚你的头脑是如何运作的,但是我觉得可能让你见到这个是非常必要的。
路易丝(顿):等等,我给你打了电话,我不是……商将军:你确实打了。
也跟我说了一些话。
我永远不会忘记。
路易丝:将军,您一定不要见怪,我今晚喝了点儿酒,我可能需要你给我个提示。
商将军:对的,你也提醒了我这一点。
他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
他俯身凑近。
她略微偏过头去,好让他对着耳边说。
古典音乐演奏着,其他的宴会宾客轻声谈笑,恰到好处的噪音屏障。
路易丝瞪大眼睛,用手覆住嘴。
在音乐与人声之外,高音渐强,直到压过其他声音——路易丝眨了眨眼睛——115.外景,蒙大拿着陆现场,白天她回到了刚刚所在的位置。
伊恩拽住路易丝往直升机的方向走。
路易丝像是终于从冷水里浮出水面一样,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来自未来的记忆让她颤抖不已。
伊恩:快走啊!
但是她并没有跟着他向前,她转身往帐篷跑去。
伊恩紧追在后。
伊恩(接):路易丝!
116.内景,新运营营帐哈尔彭盯着监控屏幕,其他人在他周围收拾打包准备撤离。
一名系统操作员坐在他不远处紧锁着眉头。
他叫住哈尔彭。
系统操作员:长官!
这里有一个卫星电话正在往中国拨打。
哈尔彭特工:这里?
“这里”是什么意思?
系统操作员:就是我们营地,长官。
A116.内景,门廊路易丝匆匆跑下走廊,把电话举在耳边。
等着另一头接通。
路易丝:接啊,快接啊……另一头有个声音接起电话。
是商将军。
路易丝胸中迸出希望。
B116.内景,新运营营帐哈尔彭现在正俯身在系统操作员上方,盯着他的屏幕。
哈尔彭特工:是谁的电话?
系统操作员:长官,是您的电话。
哈尔彭方才警觉过来,惊恐不已,转身在桌子上找电话,却早已不翼而飞。
此刻哈尔彭一边走一边说。
哈尔彭特工(对中情局):全面搜索整个营地!
C116.内景,无菌室路易丝走进无菌室,急迫地与商将军通话。
路易丝(普通话):将军,我现在是在美方着陆现场跟你通话。
D116.内景,走廊特工与士兵搜索着营地的角角落落。
E116.内景,无菌室路易丝还在与商将军讲着电话,两名士兵已经来到房间门口。
路易丝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继续对话。
路易丝(普通话):您夫人托梦给我,说您运筹帷幄,一定会愿意一柱擎天,一人担起拯救天下苍生的重担。
士兵一(头戴耳麦,对操作员):已经发现通话源头,等待指示。
伊恩从黄色通道赶来,打开隔间的门。
伊恩:路易丝!
你到底在干什么?
路易丝:在说服一些人改变主意……给我20秒的时间。
伊恩走进隔间,锁紧门。
哈尔彭从黄色通道过来,举起手枪。
两名士兵在房间的另一端举起步枪。
伊恩锁上第二扇门,站在士兵步枪的枪口前,挡住路易丝。
哈尔彭:马上放下电话!
否则开枪了!
伊恩用身体护住路易丝。
伊恩:你现在已经阻止不了了。
路易丝(用普通话):自古兵家无胜者,唯有孀妻空垂泪。
她又听了一听,随即放下手机。
路易丝(接):我放下了。
F116.外景,直升机机坪韦伯在与其他军官说话,另一名军官过来打断了他。
军官:上校,五角大楼有紧急指令。
G116.内景,无菌室对谢几传来:“中国己解除战备状态!
”哈尔彭听见这个消息,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伊恩:你干了什么?
路易丝:我给他重复了她妻子离世前对他说的话……伊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易丝:他告诉我的。
(更正)他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H116.内景,视频通话室韦伯与哈尔彭进入视频通话室,路易丝与伊恩跟在其后。
其中一个显示器上与其他国家现场同步的画面己经回归。
中国。
屏幕上是商将军。
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用清晰流畅的英文宣布。
商将军:中国已解除战备状态。
并且,将我方现场收获的“礼物”,如数呈出以共享。
(顿)这是12份中的一份。
另一块屏幕也复活了。
英国科学家:才不会让你们抢了风头。
正在上传我方资料。
第三台显示器也回归。
澳大利亚。
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终于放松下来。
117.外景,营地,片刻之后路易丝走出营帐,伊恩紧跟在他后面。
伊恩(赞叹而害怕地):你没事吧?
路易丝只是还没从刚才经历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她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伊恩。
就在此时,她想将一切都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欢喜,哀伤,悲痛,希望,潮水般滔天涌来。
她方知此身何方。
终于,她向伊恩点点头,擦干了脸庞,开口时语气轻柔。
路易丝:伊恩……如果你突然可以从起始到结束,看见你整个人生……你会想要改变什么吗?
伊恩:我的言语可能无法充分表达出我的心意。
但我现在就在改变它。
伊恩同路易丝一样无限柔情。
伊恩(接):我已经仰头向星空渴望太久太久了,可你知道最让我惊喜的是什么吗?
不是终于见到了他们。
而是遇见了你。
这番话于路易丝而言早已足够。
她用手臂环住伊恩,在他唇上深深亲吻。
情到浓处时,那尖锐的声音又回来了。
伊恩把亲吻换成紧紧拥抱,路易丝也紧紧拥住伊恩,此时——118.内景,汉娜的房间,夜晚(闪回)路易丝抱着汉娜(4岁,躺在床上,被子己盖好)说晚安。
路易丝从汉娜床头关了灯。
汉娜:妈妈?
路易丝:怎么了,小鼻头?
汉娜:为什么我的名字是汉娜?
路易丝:你不喜欢吗?
汉娜:我还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呢。
这个名字从哪里来?
路易丝:哦,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是这样?
”连续剧里的新剧情咯?
汉娜:你让我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啊。
路易丝对着女儿甜甜地笑了。
然后指了指墙上写着汉娜英文名字HANNAH的木质名牌。
路易丝:你的英文名字非常特别。
它是一个回文字。
意思就是你无论是正着拼写还是倒着拼都是一样的。
汉娜马上就明白了。
汉娜:我决定了。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路易丝:我好爱你,汉娜。
汉娜对着妈妈甜笑起来。
伊恩(画外):那个,我也爱你们两个。
路易丝回过头——伊恩,站在门口。
微笑着。
伊恩是路易丝的丈夫。
也是汉娜的父亲。
汉娜(画外):爸爸!
伊恩走进来,把汉娜和路易丝都搂在怀里,一个大大的熊抱。
又是一阵噪音,接着——119.外景,营地,返回原景路易丝仍然与伊恩相拥在一起。
她的脸半埋在他的肩膀里,轻声说道:路易丝:我忘记被你抱住的感觉有多好了。
120.外景,湖边,白天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易丝门外的车道上。
A120.内景,黑色轿车路易丝与韦伯同坐在后车厢内。
感觉两人在车厢内已经沉默许久。
韦伯:我不会装作我理解你在上面做的那些。
路易丝:我不会试图跟你解释。
韦伯:当时选择你的时候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今看来,显然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路易丝:感谢你相信我。
韦伯:再见路易丝。
路易丝:再见。
路易丝下了车,向家门走去。
路易丝(旁白):这就是你的故事,我亲爱的汉娜。
121.内景,湖边小屋,白天路易丝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我们知道这是汉娜的房间。
A121.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快速剪辑:汉娜的画作,简笔小人。
B121.内景,大学课室,白天(闪进)快速剪辑:路易丝在教一群人学习七肢文。
她的右手上,一颗订婚戒灿烂闪烁。
路易丝(旁白):这也是我们人类尚未书写完的篇章。
我们在为未来准备的时候我可以看见浮光掠影。
伊恩说的对:只在于选择罢了。
122.略123.内景,路易丝的前厅,夜晚前门开了,是伊恩。
穿得潇洒倜傥,费尽心思。
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路易丝也艳丽着装。
理了个新发型:短发。
与闪回中的形象别无二致。
伊恩:哇,你真美极了。
(又指头发)新发型很适合你。
124.内景,湖边小屋,夜晚路易丝手执酒杯,走上露台。
路易丝(旁白):而我也将要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我要一生都背负的选择。
这是开场那一幕的原景。
原封不动。
她发现玻璃上写着动人的问句:“你想不想要一个宝宝?
”顿。
她眼中泛起的亮光,她沉吟片刻……路易丝(旁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决定可以拯救世界,但我此刻想的并不是那些,汉娜,我想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最后一组镜头:A124.内景,湖边小屋,汉娜的房间,白天(闪回)新生的汉娜在她臂弯。
汉娜的小小拳头攥住路易丝的指尖。
B124.内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4岁的汉娜打扮成一个小牛仔。
汉娜:举起手来!
C124.外景,湖边小屋,白天(闪回)汉娜,12岁,被关禁闭:汉娜:我什么时候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D124.内景,慈悲山总医院,早晨路易丝与J.毕德尔医生站在医院走廊里。
她双手掩面。
毕德尔伸出一只手安慰地抚着她后背。
她的身体因抽噎而耸动。
E124.内景,医院,病房,夜晚(闪回)汉娜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
握着路易丝的手。
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
路易丝(旁白):我所想的,只有你。
125.外景,湖边小屋露台,夜晚路易丝抚摸着写着问句的玻璃……“你想要个宝宝吗?
”伊恩走进镜头,手里也握着一只酒杯。
伊恩:那,你想吗?
她绽开美丽的笑容,回答道:路易丝:想。
这里我们比开场幕停留的时间更久一些,见到路易丝灿烂微笑的脸上有泪水滑落。
此刻她幸福无比,亦哀恸无比。
因为她己知道,接下的故事。
淡出,黑幕。
(全剧终)注释:注1:意大利笔记本品牌,因梵高,马蒂斯,海明威等人使用过而声名远播。
注2:《丝克伍事件》(Silkwood)是1983年一部根据核工厂女工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
注3:手宽,测量马高度的单位,约4英寸或10.16厘米。
PS:改编自华裔科幻作家姜峰楠的原著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开头一个半小时:卧槽真好看 结尾十五分钟:卧槽这什么傻逼弃坑脑洞
女主从头到尾两个表情:瞪眼,喘气
实名反驳最赞说是比较失败的改编,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今年最好看的科幻片
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在最后女主角打电话说到托梦时笑场了。以后电话诈骗是不是都得加一句:「你夫人给我托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嫁接《超时空接触》和《星际穿越》的嫌疑,格局很小的科幻片,有不少可供华语片临摹的地方。没想到的是在给天朝的大国崛起背书,中国军方领导人尚将军的选角简直惊艳……
My future self is watching me right now through memories. Your past is forever flickering in the eyes of whoever you going to be.
逻辑上有瑕疵,除此以外都很满意。可以称之为“声效大片”,视觉部分完全依靠不可见性和抽象来实现一种幻想的未来感,声效设计几乎支撑起影片最有价值的部分。
用线性文字和语言去解构图像化的表达,这的确是一桩看似烧脑的事情,当打通了时间隔膜,一切形成了一个环亦非环的圆。未来若可测,无法阻挡的命运只会扰乱思绪身心苦痛,故当下最执著。工业金属的电子乐让全片节奏酷炫,甚至嗅到了库布里克式的冷科幻味道。剧本应该可以写得更好,待读下原著。
最特么讨厌神神道道的科幻片
好莱坞果然有能力将任何题材拉低至个体小情小爱、集体相亲相爱的恶俗叙述模式,那么一丁丁点硬科幻及语言学就是幌子嘛。也别文科生扬眉吐气语言学吹回牛逼了,专业背景都能成为身份政治划分依据了?拾起些理论武器分析下表层叙事策略所实现的意识形态效果不好吗?白学了都,真当自己是天选神赐女猪脚啦
“大豆价格将第三个月继续下跌。”
讲述了一个外星人来地球教书法的故事
闪前时Dr. Banks与商将军会面,Banks并不记得她和将军电话里讲了什么。这说明Banks的知识本质上是“预测”而不是“看见”。七肢桶预测到了3000年后的灾祸,因而试图通过教给人类语言来摆脱这一可见的未来。从这个意义上将,任何自发的行动还是有决定性意义的,岂不幸哉。
伪语言学家的观后感:语言改变思维我一直在讲没人理我,突然所有人好像都懂了也是醉了。这是个很好的故事,但是电影拍得有种幼稚感。还把中国丑化成冲动战争狂。
如果知道未来,要不要去改变?当然要。南湖、西安、雅尔塔!就个人来说,电影中女主的女儿死于绝症,或无法改变,但要知道是死于意外车祸,也不救吗?
“圈圈圆圆圈圈 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深深看你的脸”《江南》简直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
三个月前看的了……三点,结尾改得太出戏;AA和雷纳真没Chemistry;把原著最重要的部分删了……虽然夜行动物也没拍得特别好,但我个人宁可AA是用夜行动物冲奥的。
老实说,原作是很多年前看的,看电影前几乎只有一个剧情梗概程度的大略印象了,倒是在观影过程中一些细节连带着当时的心情渐次复苏了。所以你看,时间的确不是线性的对不对,只要记性够差,时间就是张白纸啊(
几天困成狗后半夜三更看这片,从头睡到最后一个镜头,意志完全清醒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人生第一次彻底浪费一张票钱,结果中国戏看到不少,很清楚大陆上的可能微乎其微,补看有得好等了;终于重刷到了,六颗星!
不是最好的科幻片,但是最好的科幻文艺片。维伦纽瓦不管接手什么题材,总能不动声色的把它变成自己的风格。因为没读过原著,反而get到了那种一眼望穿时间长河的悲哀。PS如果这片是太空神棍片,那“星际穿越”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