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不是影评,只是看电影的时候想到的,做个记录而已。
昨天说到一次别离,其实是受一部电影的影响,王丽娜拍的《第一次的别离》,说的是新疆家庭的故事,故事正好是前天晚上看的,看完之后,别离这个字眼就一直盘旋在脑子里。
人一辈子不就是别离吗?
没出生之前就精子卵子从母体中分离,出生之后孩子与父母就是渐行渐远,像龙应台说的,父母顶多站在窗前看着孩子慢慢离开视线,哪怕舍不得也得学会放手,当孩子学会走路了,不要人扶,扶着孩子就会不高兴,入园了,升学了,工作了,成家了,或者单身了,跟父母没话了,送走父母了,最后自己跟自己的老公老婆也分开了,各自入土了。
赤条条来,抓住一些,最后一松手,又是赤条条一个人走,有些人中间能抓点什么,大多数人从头到尾可能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孩子跟父母别离难是因为涉世不深,还有很多父母不会跟孩子别离,不去学校就宠着,不去就不去,晚上非要跟父母一起睡,父母也听之任之,孩子要考大学出远门,父母不允许,非要让孩子上家门口的学校,或者不出省,选个专业也要你说了算。
嫁娶了,父母横插一杠,非要让子女听自己的,看劳伦斯写儿子与情人,基本就是这个套路,母亲从小将孩子带大,含辛茹苦,孩儿是心头的宝,甚至是唯一,突然孩子会飞了,母亲便不让他飞,谈个恋爱,母亲非要去指导,按照她的标准去择偶。
这样的事在现实中也太多。
说回到孩子,第一次别离大概是很痛苦的,电影里描写了两对孩子,一对兄弟俩,哥哥去外地读书,兄弟相送,离开再见可能就是一个学期,男孩子之间的别离不存在什么拖泥带水的,但是弟弟相送,无疑是有不舍,在哥哥上学之前,有病的母亲失踪了,兄弟俩四处寻找,那是突然的别离。
父亲和弟弟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父亲熬不住,说照顾母亲就没办法照顾农活,要抉择,是否要送母亲到养老院?
这是主动的别离。
弟弟照顾的小绵羊有一天不见了,弟弟骑着驴在风雪中四处找寻,又是别离。
还有一家,夫妻不和,离过婚,后来复婚了,妻子说,离婚之后两个孩子闷闷不乐,复婚就是为了孩子的快乐着想,复婚后,孩子果然开心很多,因为孩子对于父母的离异没有准备,是被动的别离。
主动别离还稍微好接受一点,被动离别,我们总会心有不甘,孩子是哭闹,成人会抓取,威逼利诱什么手段可能都会用。
你看有些男女分手比较典型,男性不愿意分手,在他来说就是被动,他要去女性的单位,家里,小区门口,微信上,朋友圈或者各种可能去堵截,去发誓,去死缠烂打。
这时候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我以前没有认真思考,觉得离婚对孩子能有什么影响?
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争吵的家庭,孩子岂不是受到的影响更恶劣?
所以一般都是积极鼓励,动了离婚的念头就不要犹豫。
但现在想法有了点变化,离婚对孩子影响可能真的非常大,尤其是离婚后父母不在一起,离婚了在一起的可能性太小了,只要分居异地,孩子在父母的任意一边,残缺的那一方便意味着不完整,不完整导致的问题有多少,不难想象。
可能对孩子不会有很大伤害的是,离异了,但是彼此还是经常沟通,经常见面,也经常与孩子见面,父母能做到对孩子一如既往,但是可能根本做不到对彼此一如既往,都离异了,见面干嘛?
干瞪眼吗?
而孩子无疑是能感受到一切的。
韩国前段时间播出的综艺节目,安排一对离婚男女见面,女人竭力营造氛围,找话说,男人爱理不理,说我一直就是这样。
男女离异,见面如故,并非没有,但我坚信这是少数,在电影里电视剧里存在,那是人物性格塑造的需求,或者是蒙太奇的剪辑所导致的幻觉。
现实中,自然也有一两幕和和睦睦的情景,比如给你寄个特产,送你个小礼物,一起吃顿饭之类,但是那是偶尔,而生活在一起是7*24,我们完全不满足偶尔的小确幸,否则单单靠几个幸福时刻就能美满,世上根本不存在离婚,争吵,打闹了。
人性就是我们都在贪婪地要求完美的,整段整段的确幸。
扯远了,电影中,这对夫妻家里的女儿汉语成绩不佳,当地的师资力量不够,妻子反复动员丈夫,丈夫因为要守着那片地,自己身体不好的父亲,起初不愿意,最后被说动了,一家人去外地,补习女儿的汉语,于是这家儿女与上面提到的弟弟又做了离别。
那是儿时的玩伴,是可以打闹,调侃的对象。
小女孩坐在车子里,满眼的迷茫,大概就是对离别的不舍,对未来,新环境的不安,可能也有期待。
上面哪里在说第一次离别,因为说不清离别什么时候是第一次。
而说得玄一点则是,任何时候都在离别,细胞代谢,每日跟你拜拜,精子卵子隔三差五要去外面走走看看。
孩子出生,从母亲的子宫里脱离是分离,孩子睡在摇篮床上,睁开眼,看不见熟悉面孔的时候,说不定它也以为在分离。
小猫小狗丢了是分离,玩具没了也是分离,种的花草枯萎了还是分离,吃进去拉出来也可以说是分离。
我们从最初的不习惯分离,到习惯分离,甚至到渴望分离,比如家庭环境恶劣的,恨不得不回家,年轻的时候大概都有过的离开家的想法。
婚姻的热度退却之后,几乎人人都会闪现出的离婚的念头。
但是真分离了,很多人又在某种程度上渴望聚合,像毕业前想赶快离开这个破学校,十年后可能还想看看当年待过的地方,曾经恨透了抡起棍子打我的父亲,说不定哪一天想回去看看他白发苍苍,佝偻的身躯,我们曾经恨不得要吃了的那个人偶尔也许会想见面看看,对方是否还是那么让人恨之入骨,或者也许会在心里设想见面的情景吧。
我们大概总在聚散的两头摇摆,最后算起来,人与人相处,无非是聚少离多。
有什么启发吗?
不过是两个字:珍惜当下。
既然说不定哪天就分开了,既然聚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那么在一起的时候,和和睦睦,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分开的时候和和睦睦,平平静静,淡淡然然。
你看描绘得多好!
但是容易做到吗?
很难,原因无外乎两个词,复杂与善变。
你此刻所说的珍惜在争吵的刹那会飞到九霄云外,你所说的热闹会变成冷若冰霜,你所说的珍惜会变成炸裂,迅速逃离,所说的淡然可能仅仅是人前的伪装,人后的痛哭流涕。
但最后你又会冷静下来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但即便不会冷静你又能怎样?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流逝, 与珍惜同样重要的还有一个词:习惯。
今天分享的这部电影有些特别,《第一次的离别》是我今年看过最舒服的电影之一,第一次知道这部电影,看到剧照时首先打动我的是照片里两个小孩,真灵啊。
《第一次的离别》就像从泥土里冒出的土豆一样,淳朴、健康,还带有一种原始生命力。
这部电影是举重若轻的,虽然提及了人口老龄化,民族差异性问题,但落脚点还是放在了孩子身上。
本片在今年东京电影节获得“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但整个剧组一直很低调,而电影本身也很朴素,看不到名利,看不到技巧,看不到做作,省略所有复杂手法,这或许和导演的拍摄初衷有关。
导演王丽娜本身就是新疆人,她用两年时间做调查素材,半年的田野考察+一年的纪录片跟踪拍摄+组建故事片团队后再用两年驻地拍摄。
她本来想拍纪录片结果拍成了剧情片,所以这是一个顺水推舟的过程。
电影的主题很明确,讲离别,讲小孩和朋友和父母,和动物的离别,却不带有任何世俗之风。
艾萨的父亲要把母亲送到养老院。
凯莉的母亲为了让她接受好教育,决定全家去城市打工,凯莉要转学离开好朋友。
同时,电影有着明确的时间暗示,一年四季变化却不着痕迹。
不过《第一次的离别》出现的问题也是所有处女作导演都会遇到的,比如在处理人物正反打镜头时有些单调、稚嫩,但它的优势却是绝大多数电影不具备的,纯粹、出淤泥而不染。
因为这部电影的拍摄手法很特别,电影在选角时就和普通剧情片不同,电影中出现的所有演员都是素人演员,而故事本身也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
电影中出现的两个小孩,小女孩是凯莉,小男孩是艾萨,一个将与朋友离别,一个将与母亲离别,人物发生什么导演就去捕捉下来,最后集合成了这部电影,这期间导演没有刻意加入太多主观想法。
所以我觉得《第一次的离别》是属于大自然的电影,它太干净也太难得了。
在王丽娜的镜头下,新疆没有想象中的猎奇色彩,而是一片祥和。
更难得的是,本片的人物和环境的整体气质都很统一,就像血脉相承一样,每个角色和自然环境都融为一体。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不限年龄,不限种族,最难保有的优秀品质是童真,以及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因为人太容易厌倦了。
当你看阿巴斯的儿童题材电影,你会发现孩子的世界都很单纯也很极致,所以如何从成年人视角去拍小孩的故事?
这点很难处理,因为成年人总带有一种自私或者自大的心理,但在《第一次的离别》里我看到的是平等。
所以东京电影节评委会用“包容、同理心”这两个词来形容这部电影。
在《第一次的离别》里,在孩子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种渴望,哪怕是面对离别和成年人的驯服,他们难过哭泣,但他们依旧向往着美好,在当下浮躁的社会里,这种眼神很难再遇到。
所以就不难理解导演为什么会一眼看上凯莉和艾萨这两个小孩,这两个小孩太有魅力,表现太真实了,因为孩子是不懂表演的,这恰恰让他们与众不同。
“第一次遇到小女主角凯莉,她身穿一件红色的裙子在倒塌的土坯房前自由飞舞,裙子上的亮片因为阳光闪闪发光。
这就是精灵一样的孩子。
”“艾萨的母亲常年生病,他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短短的男孩,正在喂羊。
他的眼神充满爱意,但又有点忧伤。
”导演和小演员的关系也很微妙,在凯莉眼里她是母亲,艾萨是朋友,这种人设在四年拍摄周期内一直存在。
这种特殊关系甚至要比电影本身更有力量。
而艾萨和凯莉的关系也很微妙,导演更像是设置了一种对仗关系,在艾萨家里他要学会照顾母亲,而在凯莉家里则是母亲处于主导位置。
但无论哪种关系,都无法避免“离别”的存在,而我们的人生就是由无数离别组成。
大家都知道动物和小孩最难拍,但在《第一次的离别》里孩子似乎忽略了摄像机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看,导演与孩子们持续性的交流、互动为这部电影打下了坚实的情感基础。
导演在颁奖典礼上说:当影片第一次在东京首映的时候,我接到了剧中小女主角凯莉的电话,她因为跑步跑了倒数第一而难过,我想今天她会特别开心,因为这个奖杯也属于她。
凯莉会在跑了倒数第一后马上打电话给导演,带着小孩子的撒娇和调皮,太可爱了。
拍摄者和被拍摄之间能如此默契,也难怪电影能拍得如此真实。
片中有几幕让我印象深刻,在家长会上凯莉被点名批评,老师三言两语就把她说哭了,小姑娘瞬间眼泪汪汪,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还有结尾处,大雪纷飞中,艾萨骑驴追寻丢失的小羊,导演将艾萨对母亲的爱释放在小羊身上,这段配乐处理尤为精彩。
我到现在还记得艾萨的眼神,真的非常打动我,这个男孩有一种超越自身年龄的忧郁,这哪里是表演?
明明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是一种返璞归真。
而这种“真”是不带有任何偏见的,也绝非人工修饰的美,《第一次的离别》就是最独特的存在。
在我很小的时候,隔壁邻居家有个姑娘叫晶晶。
我们在没上学之前关系特别好,真的属于形影不离的哪一种。
当时彼此有个好吃的东西也都会相互分享。
但是当我们到了上学的年纪之后,有一天晶晶告诉我,他要去城里了。
那个分别的场景,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们两个人在家门口分吃了一包方便面,然后约定以后一定要回来看我。
后来晶晶回到村里已经是十年后了,而且我看到她的时候好像人家根本都不认识我了。
其实要是那个时候自己能鼓起勇气去打个招呼,说不定晶晶还是能想起我的,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就是太过于腼腆。
错过了那个我们唯一一次见面的机会。
如今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童年的那些回忆渐渐只能在某个茶余饭后作为会心的一笑了。
我们这一生,好像总在和身边的一切事物说再见。
正如片中的女孩,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度过了非常美好的童年时光,但是面对更好的前途,她还是最终听从了家人的安排,去了那个有更好前途的地方。
我们所谓的更好前途,往往代表着什么呢?
能赚取更多的钱,能收获更多的关注、能有更多的名誉,可是那些呆在家里的亲人,他们与你在外面的经历没有丝毫关系。
所以这个片子感觉也是在对教育的一种反思,如果一个地方的人为了更好的前途都在选择离开,那这种前途在我个人的角度就是存疑的。
因为我们追求更好的生活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过的更好,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那么传统的这种家族观念,传统的这些礼仪势必会被冲击的体无完肤。
作者 / 走走小姐在经历了自去年底东京国际电影节到今年初柏林国际电影节、香港国际电影节等一系列电影节之旅之后,从11月的金鸡百花电影节到即将开幕的第二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青年导演王丽娜再一次迎来了忙碌而充实的电影节时间。
这个在新疆长大的年轻汉族女孩,因为其电影处女作《第一次的离别》,成为了今年备受瞩目的青年电影人。
导演王丽娜日本最有影响力的媒体之一《日本经济新闻》评价《第一次的离别》为“惊艳的作品”,称赞她是“中国的新星崛起”。
第43届香港国际电影节新秀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著名导演姜文称赞《第一次的离别》“作为处女作,它近乎完美!
”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将新生代单元最具分量的国际评审团最佳影片颁给了《第一次的离别》,称“影片带着我们去探究生活在传统与现代文化交织的两个不同家庭的不断演变的关系。
”在第32届金鸡奖上,王丽娜凭借《第一次的离别》入围了最佳导演处女作,同时入围的还有文牧野和那部现象级的电影《我不是药神》。
在刚刚结束的第十四届华语青年电影周上,《第一次的离别》斩获“年度新锐女演员”奖。
而在即将开幕的第二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第一次的离别》也入围了“金椰奖”。
同时根据组委会的安排,王丽娜将和其他入围的导演一起,参加著名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和黑泽清的“大师嘉年华”。
荣誉纷至沓来。
而对于更多普通观众而言,由于《第一次的离别》尚未正式上映,王丽娜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到底是怎样的成长背景,才让她拍出了这样一部屡获大奖的电影,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下面这篇文章,也许能提供一些信息。
大风吹着我和山岗,我面前有一万座村庄,我身后有一万座村庄。
千灯万盏,我只有一轮月亮。
——柒叁《流浪》这个世界上出手就漂亮的电影导演也大有人在,比如《美国丽人》的导演萨姆·门德斯,比如让人叹为观止的盖·里奇,或者当年名震影坛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处女作大多数带着新生电影人的尝试和生涩,但似乎也带着一个导演最完整最闪耀的世界观。
王丽娜和摄影师李勇(左)配乐文子(右)在柏林电影节王丽娜的处女作《第一次的离别》,在2019年一片影视寒冬的哀嚎里,从德国走到东京,从国内走向国际,初出茅庐却收获了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单元国际评审团最佳影片、第3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第43届香港国际电影节火鸟电影大奖,也在第3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斩获三项提名。
王丽娜把她的镜头对准了自己生长的土地,她让我想起一次和《繁花》的作者金宇澄先生的闲聊,他说“少年时代是人一生写作的发源地,我们都从这里出发,远行,最后再慢慢地回到这里”。
这句话成了王丽娜故事最好的注解。
01只有爱,才能让良心得到宽慰第一次见王丽娜,是6月的上海国际电影节。
那天下午,百丽宫影院汇集了一大批的电影观众,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候场,过了一会儿遍布在队伍周围的影迷持续增多,大家小声又兴奋地递出自己的电影票,循着人群我看到穿着一身素色的王丽娜,戴着眼镜,白净斯文,回应着每一个认出来她索要签名的观众。
她和大家一起,在为《第一次的离别》上海放映候场。
电影不足90分钟,观众时时被片中孩子的坦荡童真逗笑。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叫艾萨的男孩照顾生病的母亲,以及和一个叫凯丽·比努尔的女孩之间纯真的友谊。
他们在成长的道路里,一路面临的美好和离别。
电影剧照对观众而言,一切都太新奇了,人们很少在大银幕上看到新疆维族人的生活日常。
以至于我的脑海里想不到可类比的新疆作品,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位吉尔吉斯斯坦的作家,叫艾特玛托夫。
世界闻名的胡杨林秘境这位作家的作品把自己家乡的风貌,以文字的形式在纸张上作画。
王丽娜的家乡沙雅距离吉尔吉斯斯坦的确很近,甚至阿克苏地区的另一个县城温苏就和它比邻。
戈壁途中路过的一滩湖水和落日所以并不意外,在《第一次的离别》中,仿佛影像画面和那位作家的家乡风情画达到了某种契合,让久居都市的人们,在湖水、戈壁、辽阔的原野和大漠的狂风中,看到一股深层的优雅和勃勃生机;而电影也和他的名作《白轮船》一样,以孩子的视角讲述着他在经历的世界。
亦如艾特玛托夫在扉页的发问:有没有比你更宽的河流,艾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亲的土地,艾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深的苦难,艾涅塞?
有没有比你更自由的心意,艾涅塞?
片中的小主人公艾萨在几近相似的河流、土地,和苦难的生活里追逐着属于他的“自由”。
扮演艾萨的孩子,就叫艾萨,电影中的故事也大多就是他的故事。
没有一个专业演员,孩子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拍了一部电影,不论是孩子还是片中的老人,都是跟随王丽娜讲述的故事完成的表演。
电影剧照电影结束,王丽娜站在台上。
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针织线衣外套,她身上没有任何人们对于“导演”这个职业有的惯常印象。
回答问题友好礼貌,声音不大,张口是优美的语文,此时,她看起来更像个南方籍贯的作家:“同理心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最基本的品质,这些故事讲给他们听,他们立刻就会对那个孩子付出爱。
所以许多事没有答案,因为爱就是答案。
”02从不把自己定义为“女导演”10月,从上海出发,经过两次转机,耗时将近10小时到了“世界尽头”的沙雅。
这个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县城,迎来了第11届胡杨节。
刚刚建好的“沙雁洲”景区,红色的地毯和LED屏幕拼接成了当地最大的舞台。
早上8点半,整栋沙雅宾馆的服务员挨个叫门,提醒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可别错过了这场盛事。
途中一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观众盛装以待,马车载着老老少少。
随着演出临近,舞台三面,一层一层人海涌动,他们全都锁定中央,那一瞬间,像时光倒退二十年,在新疆10月开启的冷风中,万名观众的眼睛中喷着一股千禧年的热望。
戴着金色的耳环,穿金色的礼裙,赤膊款款而出的女主持浓妆的脸也带几分异域容貌。
“哎?
”身边的朋友隔着棉袄拍着我的背,“那不是你的导演朋友吗?
”我抬头定睛,是的,是王丽娜,竟然是王丽娜。
她穿着金色的礼裙,脸上被涂上了一层好看的妆面,她本身高挺的鼻梁被凸显更加。
冷风飕飕,台上的她只身露臂,优雅从容地欢迎着台下的观众。
现场没有调音台,两支话筒在她和男主持的手上交替使用。
一切都简陋而热忱。
丽娜(左一)在电影拍摄现场“我结婚都没有化过那样的妆!
”事后王丽娜和我讲起来赶鸭子上架的主持经历,化妆师如何热情地把她打扮成维族少女,自己也笑弯腰。
那当然不是朴素斯文的她平时的面貌,但站在舞台上的她和站在上海映后舞台上的她,没有两样。
在浓妆金裙中,仍旧能脱俗出王丽娜诗一样的语言和气韵。
她站在那里,像一场青春少女的回归。
带着她的童年和曾经的离开、带着她的成年和新鲜的生命经验,真正地开始和这片土地交流互动。
“我从来没有对导演身份有明晰的归属感,这是家乡的请求。
”站在那里,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需要她。
03视人类为故乡的人,才是拥有故乡的人隆重的开幕式结束,第二天一早,王丽娜带着摄影师一行堪景。
车在狂野里行驶,扬尘漫天,她指着不远处给我看,“那个沙丘你看到了吗?
那边就是我家。
”在库木托卡依村长大的王丽娜,童年坐在在树上听风吹树叶的声音,夜里躺在沙漠里看流星,她的记忆全和自然和旷野有关。
沙漠、桑葚、沙枣树,刺猬,马和骆驼,是她童年印象中最深的记忆。
家和学校之间,有一条长长的道路,桑葚成熟的季节就一路都是桑葚的味道,葡萄成熟的季节就走得更慢一些,等着马车经过,车上的维族爷爷就会停下来,让她和小伙伴们数胡子,永远数不清,但永远能吃到甜美的葡萄。
电影剧照又走在大漠里,王丽娜回忆自己的中学时代。
也和《第一次的离别》中一样,她来到沙雅县城念寄宿学校。
是在这里她才开始有了系统地阅读训练,三毛、张爱玲、《红楼梦》……全在那个时期填补了少女时代的王丽娜。
甚至被父母报了全县唯一的“补习班”,那是一个上海知青办的机构。
和现在的补习班区别很大,早晨跑步、打篮球,下午阅读或练习书法,还有散打和游泳的内容。
那时候的王丽娜是看不出家乡的风采的,沙漠的孤寂和忧愁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无聊的,空气里的干涸和风沙带不来让她心动的故事。
在旷野里吹拂成长的生命,心灵和身体都如饥似渴地接受着新的一切。
因为书里的世界太多姿和精彩了,文字为小小的她提供了想象远方的能力,书籍开始构建她独立的心灵。
倒下的胡杨在一片荒漠里以不朽的姿态和我们对话,民间艺人带着他们的乐器,站立于天地之间,属于这片土地上的音乐和歌谣响动起来。
沙丘后面冒出几个脑袋,艺人们渐渐被闻声而来的听众聚拢。
王丽娜带着黑色的帽子,一身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举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相机,瘦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
新疆的太阳,炙烤光辉,帽檐下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想起她那句““视人类为故乡的人,才是拥有故乡的人”。
04父亲的愿望,是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王丽娜的祖籍其实是甘肃,父亲年轻时候喜欢拍照,四处奔跑间落脚到了新疆,她和哥哥都生长在此地。
新疆期间,我所见到的王丽娜太忙了,和她真正坐着聊天,已经是我临行的前一天。
第二部作品筹备开机,写剧本、开剧本会、堪景,以及应对从四面八方来的媒体和朋友,她几乎腾不出来时间睡觉。
送别酒喝完,她安顿好凯丽·比努尔,才笑笑请我坐下。
从北京回到沙雅的一个月里,还没有顾上和家人吃上一顿完整的饭,酒店房间里却处处有着她母亲的影子。
床上铺着王丽娜妈妈专程换洗的床单,房间里堆满了生活用品。
她笑眯眯的脸上,是被父母之爱环抱着的女儿神态。
父母和兄长如今生活在库车,他们俩是从小听着诗歌,也被父亲教着念诗长大的。
家里的磁带里,全是当初父亲录下来的诗歌。
王丽娜的童年,是在沙漠里数着流星长大的。
某个夜晚贪玩,整夜宿在沙漠看星空月夜,回到家里从不会担心挨骂,父母会在严肃提醒她安全的基础上,大肆地赞赏她的勇敢。
王丽娜说,“他们从未干预过我和哥哥任何一个决定,我们小时候也从来没有被要求去做过任何事,成年以前我几乎没有发过一次脾气。
”像沙漠里看见任何一株绿植,都能带来巨大的感动一样,在沧桑又寂寥的沙漠县城里,这一家人像在浇灌一株长势喜人的禾苗,以文雅和优美加以灌溉,以爱和自由陪伴着长大。
丽娜拍摄的孩子王丽娜在拍《第一次的离别》以前,本身有记录边境维族孩子十年的创作计划,这部电影是纪录片调研过程里开出的意外花朵。
我常在看她夜以继日的忙碌中感到惊诧,在数不清的身份和琐碎中,她如何坚定的保持电影表达呢?
是在那个晚上,提起家人后她脸上不一样的神色带来的答案,充足的爱和支持,让她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从不怀疑,心无杂念,不受干扰。
所谓家庭的意义,是在你生存立世之时,给一面坚不可摧的遁甲屏障。
在充足的爱意下长大,每一位家庭成员都在完成自己的小小梦想,比如“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坐在家门口晒太阳,我呢,是去吸纳更多故事。
”05拍电影是描述世界的一种方式王丽娜还记得采风的时候,和遇见的民间艺人沟通,介绍自己和学长何力(音乐人)准备拍摄什么样的作品,艺人听完跟她说:“还算你们有点良心,以前骑着自行车出去了,现在又坐着轿车回来了。
”她和何力把这句话当成一种赞美。
长大以后,这个曾经让她不断想要远走的家乡忽然成了她心里魂牵梦绕的地方。
求学回来,沙漠并无二致,但她不一样了,王丽娜携带着自己的生命经验重新与塔克拉玛干沙漠融为一体。
那时候的她才觉得,只有这片土地能诞生这样的诗句:戈壁滩上没有十字路口太阳和月亮是唯一的路灯——何力
塔克拉玛干沙漠(宿志刚摄)强烈地表达欲从王丽娜体内迸发,她和村民吃住生活在一起,开启了长达几年的调研和采风。
为《第一次的离别》选角的时候,王丽娜找到自己在学校教书的中学同学,从上千本作文作业里找到了男主角艾萨,他写自己生病的妈妈:“妈妈的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我用我的眼睛和妈妈说话。
”
艾萨读他的作文王丽娜以此判断这个孩子与角色的贴近、以及他强烈的感受力。
在做记录调研的时期,王丽娜说:“我不再是只从我的视角出发,去观看彼岸。
而是以平视的角度,和他们在一起。
生命在时间里流淌,而不是在观念里流淌。
“电影完成之后频频获奖,小演员们却浑然不知,到现在都还不清楚自己拍了部电影。
王丽娜的片场最大程度的隐藏了工作人员,自己一边做导演一边充当翻译,和村民聊天、沟通,把片中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那片土地上的人们似乎格外信任一见倾心的陌生人,他们带着极强的同理心,以自然反应的状态完成了表演。
丽娜在电影拍摄现场王丽娜在不断了解这片土地的过程里,一次一次的感受到,这里才是她一切的源头,拍电影是她描述这个世界的方式。
电影院在停摆半年后复工的第一天,终于迎来了开张的首部新片《第一次的离别》。
许多观众也许不会想到,半年未踏入电影院,看的第一部新片,就是一部能被称之为“年度惊喜”的新疆维语电影。
当然,它的惊喜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土生土长的新疆电影”这个层面上。
与前些年《八月》、《西小河的夏天》等儿童电影相似的是,《第一次的离别》抒发着一份孩童对成长环境浑然天成的独特体验——他们总是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着最为直观的天真与敏感,也因此遭遇了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离别。
而影片的独特之处,则是根植于新疆独特的文化语境中,靠朴素的镜头语言,抓住了那些藏匿在日常里的现实诗性,将传统与现代、农村与城镇化的冲突与交融勾勒了出来。
故事发生在新疆塔里木盆地北部的沙雅地区。
这里北靠天山,南拥大漠,拥有着奇郁的地域风貌。
生活在此处的维族人们,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置身山清水秀的“天堂”,他们始终要面临着留守还是离开的选择。
小男孩艾萨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凯丽比努尔在半年间所经历的两种家庭生活,构成了片中彼此对照的两条主线。
艾萨的家庭非常贫寒,他在上学的同时还要照顾常年卧病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一位患有脑膜炎的聋哑人,经常在离家后便不见踪影,此时便需要他和父亲出门找寻。
就算母亲已经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无法给予正常家庭的母爱,但对于艾萨而言,亲人间彼此温暖的价值远大于需要付出的苦劳。
然而,在这半年间,艾萨却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离别——与被送到疗养院的母亲离别、与上大学的哥哥离别、与最终搬走的凯丽比努尔离别。
三次离别,每次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也让他的生活始终笼罩在淡淡的愁绪与孤独之下。
凯丽的生活则是另一番模样,她有一对慈父严母和一个对学习毫不上心的可爱弟弟。
采棉一家看似和谐的背后,却隐藏着涌动的暗流。
相比性情收敛的艾萨,凯丽更活泼、更会“撒野”。
在母亲眼里,凯丽的这份天性遗传自她的父亲,包括父亲平日里的“言传身教”。
汉语学习造成的情感隔阂、父母价值观的相左,都导致了家庭的裂痕逐步扩大。
随风而动的胡杨树叶与麦田、无垠的戈壁滩、辽阔的原野、结队的羊群,王丽娜导演的童年就在这片静谧而柔美的土地上度过。
这里仍旧保持着传统的民风民俗、耕种方式,处处充盈人与自然共同生活的踪影,风景美得叫人失语。
开场时,艾萨路过一位想要离开沙雅、去外面闯荡的青年人;结尾时,哥哥在来信中谈到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凯丽一家最终选择举家搬往库车——这些走向一致的情节点,都鲜明地构成了城镇化现象几种不同程度的映射,对于当地人来说,故乡越来越成为一个需要离开的地方。
选用近乎于纪录片的手法,拍摄一部“弱情节”的剧情片,消弭两者在形式上的边界,显然是《第一次的离别》核心的架构与思路。
纪录片出身的王丽娜导演,最初的想法就是在家乡拍纪录片。
她先是花了一年的时间跟踪拍摄片中的几个人物,建立起与每个人物的信任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加入大象纪录团队、认识了后来的监制秦晓宇导演,才有了拍剧情片的想法。
这一年间的经验,构成了这部电影在叙事与表演上介于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微妙呈现。
拍摄纪录片需要的是等待的过程,创作者要在漫长的时间中寻找缝隙,等候人物流露出他们的行为逻辑与情感表达。
而以此方式来构建剧本,最珍贵的地方就是能让日常细节变得细腻,在“平淡如水”的情节中,积攒出不少打动人心的瞬间,以及“只可意会”的表达。
在处女作中使用素人演员,是许多新导演的“必经之路”,但很少有导演能像王丽娜一样,让素人演员发挥得如此出色、抓人眼球。
片中,两位小孩的表演极其灵动,几无雕琢的痕迹。
他们的一切表情、动作都与日常生活构成了“无限渐近”的关系。
小男孩艾萨在影片的大部分时间中都显得沉郁内敛,但又能在关键时刻有着精准的爆发力——致使母亲走失后在大漠中的哀嚎、质问父亲为何不与他讨论就强行送走母亲、读哥哥的来信时的眼中噙泪以及最后寻找小羊的急切。
这几场戏架织起了影片的情感高潮,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
相较怀揣心事的艾萨,纯真的凯丽则为电影提供了一抹暖色。
她总是穿着红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表露出自己当下的情感。
印象很深的一场戏,来自于教室与棉田的对照切换:汉语课上,凯丽用自己最大的声量,用中文机械地背诵着“每逢佳节倍思亲”;镜头一转,她突然出现在棉花田间用维语轻盈地唱歌,和父母的互动里怀抱满满的爱。
动人的情感背后,也埋设了两种不同“发声状态”间充满异质性的冲撞和矛盾。
从这几场戏往外延展,我们能看到电影里孩子们的“情感抒发时刻”,都建立在此前含蓄的情感积淀的基础之上,不断涤荡出一种“长线回音”式的效果。
对于王丽娜而言,拍摄这部电影的经历是一种自我发现的过程。
她选择直面真实的生活,并重构出其中少被人关注的细节,再现生活的微妙与现状的隐秘。
而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能在影院里看到新疆维族人的生活日常、看到这类扎实的现实主义表达的华语片。
在大银幕上观看一部电影,体验他人不同的经历与情感,是我们在疫情下的共同心愿。
《第一次的离别》选择在这个时刻出场,怀揣着一份勇敢,希望这能为更多人所知、所感。
与阳光混为一色的羊群从银幕中走来,牧羊人敲打着铃铛,轻轻扬起的尘土也被阳光照亮。
电影院复工首日走进电影院,我一下子就被带去了到南疆大漠的村庄,跟着艾萨迫不及待地把小羊羔从羊圈中带出来,用奶瓶给小羊喂奶。
小羊羔的嘴巴吃一半漏一半,艾萨一边哄一边喂,像个小妈妈一样操心。
还没喂完,一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凯丽就远远地冲过来了:“艾萨我来接小羊了!
说好的各养三天,轮到我了!
”艾萨着急地护着小羊:“它生病拉肚子了还没好呢,我过两天再送到你家去好吗?
再给我养两天吧!
” 凯丽站在羊圈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扮出一副女巫的腔调:“艾萨你若是敢阻拦,我就用魔法把你变成猴子的胡子,再变成猴子的尾巴!
弟弟,去把小羊抱出来!
” 就这样,《第一次的离别》在艾萨与凯丽的童年友谊中拉开序幕。
导演王丽娜在拍摄这部电影之前,先完成了一部纪录片的拍摄,再从纪录片的素材中剪辑出来这部作品。
因此,《第一次的离别》有着极强的真实感,然而又始终有一种诗意的氛围贯穿:“并不是我刻意去表现什么,而是(新疆)这片土地的光感,土地本身的氛围和生活充满诗意。
”王丽娜在访谈中谈到。
电影诗意而舒缓甚至支离破碎的叙事,既无法让人大笑不止,也没有让人热血沸腾,更不打算把人感动得泪流满面,总之,对于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观影感受的人,看完之后会感觉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显然,《第一次的离别》并不想充当人们对电影院“久别重逢”的情绪宣泄出口,诗一般的人物对白穿插着维吾尔族民间歌谣,在光影的变化下,深入人物内心,细腻地讲述了层次丰富的“离别”故事。
那些关于离别的练习“妈妈说我是月亮,月亮长在天上。
”“如果我是月亮长在天上,妈妈会独自哭泣。
”满屏的南疆大漠风光中,艾萨和凯丽,还有凯丽的弟弟艾力乃孜,在胡杨树下一唱一和。
三个小孩身分别穿着鲜艳的红、黄、绿色衣服,无限接近三原色。
仿佛一种隐喻,他们童年的底色鲜艳而单纯,情感也不掺一丝杂质。
“我什么都不害怕,就害怕妈妈走丢。
”艾萨是一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在一个本该得到母亲呵护的年纪,他却每天都要给母亲喂饭梳头,照顾她。
他在作文中写道:“我是妈妈从外星空带来的,妈妈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但我会用眼睛和她交流。
”总是随时要从课堂上甚至从考试中被叫回去找妈妈的艾萨,和总是担心父母离婚的凯丽一样,随时都承受着失去妈妈的恐惧。
两个好朋友全心全意地呵护着小羊,给小羊他们所期望得到的爱。
当凯丽和弟弟抱着小羊走了之后,艾萨也匆匆跑回家,给妈妈喂饭,再把门锁好,就去追凯丽和小羊:“我送你回去,给小羊盖个房子我再回家!
”在如梦如幻的夕阳下,三个小伙伴唱着跳着,阳光透过凯丽的红裙子,活泼得像一团跳动的小火苗,艾萨则在草垛上忙活着为小羊做窝。
然而在开心地和小伙伴玩了之后,艾萨回家却发现妈妈又不见了。
天色暗了,只能用眼神和妈妈交流的艾萨问遍了邻居,寻到无人戈壁滩上,无助地喊着妈妈。
但是妈妈听不到,只剩下越来越深的夜色把艾萨笼罩。
离别,是成长的近义词影片名字的来源是新疆教育版初一年级的一篇语文课文:“明天,我就要去县里上初中了,从此,我就要开始独立生活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与父母分别,因此,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课文没有在片中出现,实际上电影并没有去刻意渲染这种离别,但离别却在影片中接踵而至。
先是艾萨的哥哥离开家上大学去了。
接着艾萨的妈妈被送进了养老院。
没过多久,就连凯丽也要离开。
转眼间,与夕阳交界的沙漠地平线上,只剩下孤独的牧羊少年。
导致凯丽与艾萨离别的,则是凯丽越来越差的普通话成绩——从35分到20分。
凯丽怎么也学不好普通话,说起维语来连珠炮似的小精灵,说起普通话来却没有一个字的音在调上。
在家长会上,凯丽和妈妈都被老师严厉地点名批评。
虽然有人在看过电影后指出,现在的新疆不可能还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不会说普通话,但对于在维吾尔文化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来说,汉语确实是一种异质文化。
“等我长大了,可以做老师,做科学家……科学家是什么?
”凯丽一字一顿地读着新课文,“科学家”这个词汇对她来说过于遥远。
不仅如此,平时唱起歌来眉飞色舞的她,在课堂上跟老师一起读《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时候,不仅面无表情,吐出来的普通话仿佛一个坏掉了的复读机。
凯丽学汉语的难度,不亚于师资匮乏的偏远山区小学生要适应全英文教学。
为了让凯丽说好普通话,凯丽妈妈决定全家搬到木库,让凯丽上语言学校去。
她要离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离开原来的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将汉语塞进脑袋,挤进汉语文化的世界,去读懂“科学家”的含义,用汉语宣誓会好好学习长大成人。
在离家前夜,凯丽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之中,问妈妈:“能把艾萨也带走吗?
把我所有的朋友都带走,房子也带走?
”而妈妈却告诉她:“不行的,每个人都要学会告别。
”在妈妈的开导下,她画下了火车,艾萨,房子……所有自己不舍的东西。
唯独没有和艾萨当面告别。
真正的离别都发生在心里或许当凯丽再次读起《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时,就会真正读懂“独在异乡为异客”,想起艾萨,想起他们一起在胡杨树下唱的歌,在相似的情感触动之下,维吾尔族文化与汉语文化终将在凯丽的情感中融合,打破她学不好汉语的桎梏,在文化的异乡之中,抵达共同的情感归宿。
艾萨呢?
影片的最后,艾萨在风雪中去找走丢的小羊——那是他和凯丽共同养育的“孩子”,但怎么也找不到。
这一幕和他在夜幕降临的沙漠中寻找母亲的画面,形成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呼应。
风雪中的少年,最终在孤独中长大成人。
成年后,世界总是与我们擦肩而过。
在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轨迹上,很少再为任何风景驻足停留,很多人已经对离别“脱敏”。
也许你我曾是艾萨,也曾是凯丽,而那只迷失的小羊,也走丢在了记忆里。
【本文2020年8月5日首发于“南都周刊”https://mp.weixin.qq.com/s/WR53i0a9BGi6LQWa4Apnag】
2018年第3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于11月3号落下帷幕。
莫非影画声音团队参与制作,青年导演王丽娜执导作品《第一次的离别》,荣获本届电影节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
评委颁奖时如此评价:这部电影用如诗般美丽、简单、直率的方式讲述严肃而复杂的话题,观众仿佛中了魔法一般被吸引到故事中。
电影完美地展示了电影之迷人,在现实中唤起了诗性。
作为王丽娜导演的长片处女作,影片《第一次的离别》可以说是导演对她的故乡新疆沙雅的一次献礼。
作为新疆沙雅人,王丽娜导演对家乡有着无限的牵挂。
用导演的话说,新疆沙雅决定了她电影的源头。
在影片中,使用了大量非职业演员,甚至是本色出演,演员大部分是维吾尔族人,语言也是维语,节奏和色调也十分舒缓。
影片以新疆沙雅地区一个叫艾萨的男孩的生活为线索,通过与母亲、哥哥、朋友的一次次别离,铺展开一场感人至深的童年生活。
虽然讲述的是“残酷”的别离,却没有刻意的煽情,而是用最朴素的镜头语言,记录下最动人的情感。
加上新疆独有的风土民情,展现了一幅温暖而诗意的南疆画卷。
一新疆,沙雅县。
沙漠和平原是这里最常见的地貌,地势辽阔,风景壮阔。
站在高处,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村庄。
7岁的艾萨,是一个维吾尔族小男孩。
和同村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不一样,艾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愁容满面的样子…
艾萨的爸爸是个农民,成天忙着在地里干活;妈妈是个残疾人,除了双耳失聪,还患有精神病,只能躺在床上咿呀乱叫,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从艾萨记事起,无论是上学前,还是放学后,除了要帮爸爸干农活儿,还要负责照顾神志不清的妈妈,一不留神,妈妈就会溜出去到处乱跑,或是昏迷在路边,非常危险…本该是玩乐的年纪,却承受着家庭的重担。
村里人都说,艾萨这孩子,太可怜了。
尽管很累,可是艾萨却从来没有偷懒,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妈妈,做饭,梳头,拥抱…艾萨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只害怕妈妈走丢…
这天,因为艾萨贪玩,妈妈跑丢了…哥哥对艾萨大吼:我真想踹死你!
妈妈要是出事了,我扇你耳光!
凯丽,是艾萨唯一的好朋友。
每当艾萨妈妈走失,凯丽都会陪着艾萨,翻山越岭地找人…在那些妈妈走失的黄昏里,总是会在茫茫沙漠上,看到艾萨和凯丽两个小小的身影,披星戴月…
两个小伙伴总是在一起玩耍、放学,说心事…凯丽说:每次看到爸妈吵架,我就怕他们离婚。
艾萨说:你别怕,我好好学习,以后出息了当干部,劝你爸妈别离婚。
新疆的学校除了要学维语,还要学习汉语。
最近,凯丽的汉语考试分数下来了,惨不忍睹:20分。
凯丽妈妈知道,要是不学好汉语,孩子以后肯定没有出路…为了孩子,夫妇俩决定: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带上孩子去汉语学校,给孩子更好的学习环境
二这部《第一次的离别》由王丽娜导演,影片创作历经四年,包括半年的田野考察、一年的纪录片观察拍摄,组建故事片团队,又经过两年驻地拍摄和后期制作…有网友评论道:难得一见的维语电影,诗意而忧愁:独特的地域风情,淡淡的离别愁绪,孩童视角的生老病死。
质朴无华的表达,胜过千言万语…电影的片名叫《第一次的离别》,这是电影中孩子们学习的一篇课文,但是,关于离别,艾萨和凯丽的状态,是懵懵懂懂…凯丽问妈妈:我们可以不走吗?
我舍不得艾萨。
妈妈摸着她的头:亲爱的,每个人,都要学会离别…
电影中,离别一次次上演:小伙伴之间,母子之间,兄弟之间,孩子们和养的小羊之间…这种离别,也曾在观众的成长中,无数次上演。
在艾萨和凯丽身上,我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童年:青梅竹马搬家、同桌转学、心爱的宠物失踪、亲人的离世…我们也和艾萨、凯丽一样,在每一次的难过和不舍之中,一点点,被消逝的时光推着长大成人…
有人说,这是一部半纪录片式的电影:所有演员都是素人出镜,而主角艾萨、凯丽和他们的父母,从名字到故事到角色关系,全部都是本色出演。
电影开机前,导演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和演员们生活,让他们熟悉、忽略摄像机的存在…拍摄中,导演刻意淡化开机关机等等的号令,让孩子们处于完全自然、放松的状态,有些演员甚至到最后,根本不知道谁是导演…
片中有一段凯丽迟到的戏。
摄制组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让闹钟晚响,让妈妈晚些叫孩子们起床,起床后还让妈妈告诉她要教弟弟功课。
然后提前告诉老师,凯丽比努尔会迟到,老师要教训她。
只有妈妈和老师知道安排的事情,所有的孩子和同学都不知道。
当凯丽比努尔真的迟到,站在教室门外焦急的等待开门,她那一刻所有的动作(咬嘴唇,踢脚)及情绪(眼睛飘泪花)都是那一刻的真实情感所引发的,等下课的铃声一响老师打开门出来训她,激发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的哭和悲伤都显得非常真实。
一直到电影真正拍完,她都不知道这是安排的戏。
三导演说:这是我献给家乡的一首长诗。
从小,导演王丽娜就在新疆沙雅的农村,被“放养”长大。
尽管后来告别故乡,外出求学、工作,甚少回到故乡,她也始终对这片曾经成长的土地,念念不忘…胡杨木做成独木舟,行驶在塔里木河上,驼铃声从塔克拉玛干腹地传出,千年的胡杨树叶沙沙作响,电影还原出了新疆,最美的一面…
由于地理和舆论影响,在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中,在新疆生活的人们,每天都会围坐在一起载歌载舞,吃大盘鸡,烤羊肉,吃葡萄干,喝奶酒…而这部电影,呈现出的,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琐碎,平常,立体的新疆。
比如,村里的年轻人也想离开家,到外面去看看广阔的天地,而他们的父母,也会强烈地阻挠;
比如,只忙着种地的父母们,会担心孩子们的教育,也纠结要不要离开家乡,外出打工,改善家里的生活,转变孩子们的学习环境;比如,每个家里都有着鸡毛鸭血的小事:夫妻吵架,家人生病,贫穷、婚姻、教育…他们的幸福和烦恼,和大城市生活的人们,并没什么不同。
但是,又确实有点不一样…
比如,智能手机,没有像大城市那么泛滥。
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像我们有很多是“点赞之交”…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我们,养成的一些娴熟的“伪装技能”,比如,笑不一定是代表高兴,哭不一定就代表着悲伤…有时候,笑,仅仅是一种客套和礼貌,是一种有修养的表现…有时候,哭,仅仅是一个微信表情包,代表的是无奈、失望、和自我调侃…但在《第一次的离别》这部电影里,在这个发生在中国新疆的故事里,笑就是笑,就是代表着高兴,哭也只是哭,只是代表着悲伤,并没有那些“意味深长”的特殊含义…四电影中无法取代的珍贵之物不在日常生活之外,而是蕴藏在日常的细枝末节里。
观察生活中的细节,看似朴实平淡的剧情也能成为电影。
在电影中,有一场戏,丈夫在棉花地里演唱一首献给妻子的情歌。
凯丽的爸爸,并不是一个职业演员,但他完全不怵镜头,坦坦荡荡的,自然而然的就唱起了歌…不仅如此,在他们的交流当中,总是会用一些很“肉麻”的词语:亲爱的孩子、我可怜的母亲、我最爱的亲人、我的小公主、小英雄…然而,这都是当地人真实的表达方式:直接、清晰、爱憎分明。
导演王丽娜说电影的独到之处并不亚于文学,它有各种可能性,我从未经过正式的电影训练,当我拍《第一次的离别》时我并未意识到它将会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我只是依着自身成长经验寻找童年经历,恰这段童年的经历还在当下鲜活的涌动。
从某种意义上《第一次的离别》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视听语言的规范之作,但它源自于内心的真实表达。
在电影里,我们能看到那些仿佛是乌托邦里的生活:村民时不时的点燃篝火,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孩子们到不认识的人家里暂住,也会被好好照料…他们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没有掩饰,没有伪装,简单,纯粹,真挚…有一个古老的成语,叫做“返璞归真”。
是指去掉多余的修饰,恢复原本的质朴状态。
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的是,在新疆这个美丽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需修身养性,无需迷途知返,他们始终保持在“真”的状态里。
这是一部简单的电影,这是一部“真”的电影,特别适合我们这些“复杂”的观众。
本文作者- 轻悟人生-“一个与众不同的电影公号。
”公众号: 轻悟人生( ID: qwrs668)
在电影周看的,其实算是误打误撞,进错了影厅,索性就呆在那了,抱着不好看打瞌睡也好的心态。
一开始确实受不了,因为我和很多人一样不喜欢这种汉族人拍的少数民族电影,像《米花之味》,虽然我以前写过一篇,但是很多人以为我是在夸赞,其实不是,我只是说它依赖于仪式,当然,我也不喜欢那些少数民族拍的知识分子电影,比如万玛才旦,这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介绍说,这个和阿巴斯有什么关系,但我没觉得,可能有这个尝试吧,但其实也没有多诗意,多梦幻,即便那确实是一片不错的胡杨林,还有真正的羊群和棉花地,当然,真实的,维族老父亲脸上的皱纹,帽子,像是突然发黑的胡须。
电影几乎没什么故事,当然,导演想好好讲故事。
不过这种意愿很诚实,不算致命,没有上升到自作聪明,甚至没有试图去指认原因。
所以电影整体,因为故事,削减了人类学研究的成分,它在拍摄生产的时候总加入了一些不错的叙事,一些台词,情歌,而那种故事又不太强烈,至少没到让人反感的地步,很理所应当的,抓取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生活难题。
说了这么多,至少电影要么完全撒谎,要么是溃烂中的真实。
我喜欢溃烂中的真实。
当然有一些新闻在脑袋中闪回,看电影的时候也会想到几十页毫不留仁慈的内部文件,但是拍下来的,生活场面原来是这样的,它露出一个让人心痛的角,又一次证明我们这些普通话优异的汉人多么低贱。
低贱,是的。
很恰当,没有一点点过分。
但是我不想说太多过程性的慷慨陈词。
主角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很漂亮,上镜,这很好。
可他们在那里的时候,尽力怀有希望,真让人苦恼。
但是我没能和这部电影里任何角色共情,因为我们真的不在一个世界。
所以匪夷所思的符号入侵了那些我告别依旧的生活体验(消逝的院子时光)。
当然,导演在尽力表达,表达那种矛盾和矛盾可能被解决的希望,她让患病的母亲得到县城的救济,让小女孩和弟弟去更好的学校,让棉花的收成变好,让那个善良帅气的小男孩在球场上进球。
这些选择就是这样,理所应当。
但是这里不是摄影棚或者一个学习中心,也不是遍布摄像头的某个城市,这里有没出现清真寺,只有乡村市集零零碎碎,在半空中,望不到尽头的小红旗,也许来自义乌。
对,就是这种东西真正击中了我,它们敦厚老实,却有阴谋,有疯狂的可能,能杀死人。
可是他们确实,在演出,收棉花,对马车感到喜悦,还有小演员用他们梦幻的童年穿越胡杨林,去帮我们坐在枝头,逗乐我们,完成童话般的幻想,那个镜头宛如梦工厂动画公司的标志,他们依然在生活,即便去上学,去念一个毫不相干的王维的诗,不是大漠孤烟直而是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还有一个汉族老师用汉族的办法带着他们念出来,茱萸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些孩子有没有见过,但是他们至少认识他们生活的环境里那些植物,那些名字他们可以用维语念出来,就像他们狡黠的秘密。
当然,这里我没必要抒情,因为选择拍摄学汉语这种场景很安全,只是我脑袋总在回旋另一种类似的,更残忍的学习。
好吧,我觉得学汉语,差不多残忍。
但是这样的设计确实很容易,它没有偏向性,甚至导演让里面的角色说出这是生活的抉择,仅此而已。
那这部电影究竟想让什么看见什么呢,这倒无所谓了,不过它虚掩着,倒让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它给了我一些谜团和一些怀疑,怀疑我已经在上面说了,那些导演理所应当的处理,而谜团呢,谜团是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深渊。
有时候,他们并没有穿校服,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都穿一种类似的衣服,冬天了,他们穿厚的外套,棉袄,而那些童装上有许多奇怪的图案或者文字,VINTAGE,或者其他美式服装的符号,某个球队的队标,或者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出生地的孤零零卡通角色,它们懒散地点缀在那些衣服上,它们来自乡村市集吗,还是捐赠,总之这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
在广州,我曾偶然闯入芳村附近的童装批发市场,那些精明干练的档口女主人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又在仓库和档口间健步如飞,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而那些服装,意味什么,这不重要,它在每一个环节都有巨大的惯性和机器性,它们诞生于偶然和习惯,还有无名设计师电脑里什么都有的素材库,字体,图案,绘画,应有尽有,这里很好,还有世界最大的最具规模的工厂,还有咔咔的快门声,那些父母带着自己的童模儿女四处谋生,钱,和我们拥有的历史,和他者拥有的历史,把这些带着奇怪品牌名字的服装制造出来,商人只需要卖掉它们,除此,他没有其他职责。
然后,我又在电影里,那个看起来的另一个世界,可以让我羞愧的世界看见它们出现,这当然真实,就像他们学习汉语,去学士大夫的诗歌一样真实。
而我会自然想起所有大型晚会里必要的民族服装,简化,或者昂贵,表演用的戏服,就像我读高中时,跳新疆舞的同学穿的一样。
然后我想起那个不存在的视频里,在学习中心,他们用自己曲调,穿一个象征自己少数民族身份的衣服,不属于他自己的衣服,载歌载舞,歌词如此残忍,汉语如此丑陋。
我除了羞愧,只有现在这样,写点什么,为自己辩解。
关于离别曾经写下的一段话:我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谈离别。
记得小学毕业那天和最好的朋友躲在家附近的一个巷子里抱头痛哭了很久很久,那是第一次觉得离开是件很痛苦很痛苦的事情。
以至于在我上了初中后很长一段时间性格都不怎么外向。
后来,读初中时,面对毕业一点都没有伤感。
那两个多月的暑假,和两个好朋友还有当时的男朋友包括他两个兄弟,五个人一天到晚地混在一起。
天真地以为我们几个人可以一辈子都不会散。
长大之后越来越能接受离别,因为你清楚地明白哪些人是在你们说道别之后依然能保持联系,哪些人是哪怕几年不见面不联系,再次见面也依然有话可聊不尴尬的人。
高中很欣赏敬佩的语文老师在高二的时候突发脑溢血过世了,记忆里那段时间几乎都在以泪洗面。
过了很多年,直到现在,12月3日于我来说也依然是个放在心里特别位置的日子。
说回去,小学那个和我一起在巷子里哭泣的女生,我们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她仍然是我身边关系最亲近的人之一。
初中毕业一起玩耍的伙伴除了我前男友以外都还保持着联系,大家在假期里时不时也会出来聚聚。
高中亲近的朋友不算多,当时要好的几个现在依旧很好。
我也将站上讲台和我那位老师一样,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给别人平淡的人生带去一些些影响和改变。
我仍然不喜欢告别,但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和现在的生活。
电影其实整体一般,关于几个孩子面对离别和成长的故事。
去新疆的旅行计划因为各种原因被我搁置了好几次,开头三个小孩抱着小羊在晚霞中走路的场景,还有影片结尾迎着朝霞赶羊群的画面,让我一度又燃起了对那片古老土地的向往之情~
这是年后第一部在电影院看的电影。
看完电影我忍不住摄屏,发了一条朋友圈:与电影院的“第一次离别”。
毕竟7.20的零点场,有影院为了给媒体拍摄,播了三次龙标的先例。
回来后把这张票放进了集票册,看到上一张还是1月4日。
终于等来一张新的电影票。
7月底的复工着实来之不易,这一年电影行业太难了,多少中小电影公司倒闭,院线动辄损失上亿。
现在开工的影院估计还是亏损,上座率有限,流量大的片又不怎么敢上映。
据说这波重映的旧片都不用给片方分成,赚多少都算是电影院的。
所以工作日能看到不少票价5元的重映电影。
大家戴好口罩,尽量支持支持吧。
回到《第一次的离别》电影本身,这是一个很罕见的新疆地区的电影,也是导演王丽娜的处女作。
片方勇气可嘉,早先就宣布什么时候院线复工就什么时候上映。
不过仔细一想,本来这类片看的人就少,趁着没啥新片上映说不定还能赚一波。
先给个整体评价:电影视听语言感很好,画面和音乐都很美;关于离别和新疆这两个题材也都是比较新的。
然而整体拍得比较散,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差那么一点。
作为处女作已经很惊艳,我愿意给75分以上。
艾萨和凯丽比努尔是一起玩的两个小孩,他们还轮流养着一只小羊。
两个小孩各有自己的烦恼,也乐于向对方倾述。
艾萨的烦恼是,他有个聋哑多病的母亲,他愿意照顾自己的妈妈。
他的烦恼是家里的贫困,还有自己没办法让妈妈好起来。
有一天,他把母亲锁在家里出了门,结果回来母亲不见了。
他从黄昏找到深夜,在黑暗中大声地喊着妈妈。
第二天白天他跟艾萨找到了亲戚家,才知道妈妈摔倒,已经被送上了医院。
凯丽比努尔的烦恼是,她学不会汉语。
他们的母语是维吾尔语,但在大家的眼里想要有出息(当干部)一定要学会普通话。
她苦苦学习,嘶吼般地读着古诗,可还是考20分。
维吾尔语与汉语,其实是一个很明显的文化碰撞隐喻。
在这个连国歌都有维吾尔语版的地方,他们却不得不学习普通话。
从这也就明白,为啥这块地方从某种意义上好像“失声”了,我们对其了解也一直停留在一些新闻和刻板印象中。
当然孩子嘛,生活中不全是烦恼,也会有一些很美的东西。
或是三个小伙伴一起行走在沙漠中,凯丽比努尔的弟弟在一旁侧手翻着;或是一起坐在那能活三千年的胡杨树上谈话。
更动人的一幕是,凯丽比努尔跟爸妈在棉花地里。
爸爸讲起妈妈想离婚时,他唱的一首把妈妈挽留下来的歌。
拉回现实,孩子们最终还是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跟最好朋友的离别,跟母亲的离别,跟家乡的离别,跟宠物的离别……离别是我们成长过程中要学会面对的,第一次离别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是深刻的一课。
想起我自己,也不算是孩子了,早已经过好些离别。
可我为什么还是没学会怎么面对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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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民族题材的电影最容易把风景放置在故事的前面,景拍得很美,片尾歌曲很美,但最核心的故事却太生涩。
独特。镜头装载着的故土风光,不染指任何权力话术,从而捕捉到成人眼光以外、纯粹的孩童式乡愁。它的“纪实”是生活层面真切的“纪实”,而非相近题材在影像上的刻意镂空。衷心希望公映后能得到更多观众的支持。【拿了hkiff的火鸟大奖,支持姜文文了】
汉语科普电影吗?!
无边的忧愁徜徉的诗意无穷的生活。用细节提升情感密度。小女孩有着非常惊人的表演天赋。
诶呀,这小女孩真好看,给我一种新鲜的美感,之前好像不太见过这种气质的美,长得像珍妮弗安妮斯顿。爸爸唱歌那一段感动了,最原始的感动,女人多多少少会被感动吧。影片我觉得不完整,也算不上好看,第一次了解新疆的风貌和人文
语言就是一种病毒,但你作为感染者并不是被动的,你主动的去感染陌生的语言,并且希望自己是病的最重的那个。
淡如水的电影。还蛮喜欢的。
原谅我文化层次低 睡着了
素人、孩童、风光,不否认这些都是卖点,对了,还加上一个,后疫情时代影院开工首部新片。但这些并无法掩饰剧情零散缺乏聚焦,空有一副煽情皮囊。维族人如今生存的不可言说和不明觉厉,就凭一部这样避重就轻的的讨巧片子就收割感动了么?还是好好的按原先的策划,做成一部纪录片罢了吧。
法案一签,维语电影就上映了,妙啊
@2019-10-13 14:09:06
古尔邦节和家长会明显是两个节点,轻盈的孩童和被现实压到地面的成人,第一次离别既是和同伴,更是和那些轻飘飘的生活;导演好喜欢把景深拉满,前中后景都有东西,都有不一样的心情/状态
第一场电影
平淡中涌动着的真实的力量 不刻意设置情节 好像仅截取了生活部分 而在银幕之外他们的生活仍在继续的真实感 暗合着分别与团聚的哀思和向往 透过电影经验到他人的真实生活 去关注人本身的电影是最希望在中国电影里看到的。
【3.0】
很棒了,姿态很低,想讲的点也点到为止,政治意味恰到好处。演员们都在演自己,就像是在讲人生。摄影也很不错。
《第一次的离别》:定档全国影院复业第一天上映,7月20日。—— ★★★☆ —— 幕后花絮:1.该片在东京电影节举行世界首映时,“亚洲未来”单元选片主席石坂健治曾误以为这是一部伊朗电影。2.该片的演员全部是非职业演员,片中的两个小主人公不仅沿用了本名,就连影片中的父母们,也是由他们生活中的父母出演。3.该片的拍摄源于导演王丽娜的纪录片创作。一开始 她是用摄影机记录艾萨、凯丽等孩子们的生活。经过一年多的跟拍,她决定将孩子们的成长重新梳理成故事片。然后,她组建故事片团队,又经过两年驻地拍摄和后期制作,才得以完成。…… -百度百科
一点泛滥的小乡愁,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上座率比同类文艺片在平时要高多了,选择这个时间非常正确。
原生态 民族 儿童 教育 语言 …… 如果不是这几个比较稀缺的因素 电影评分还应该低一些
1少数民族文化输出我很支持。2看着别扭主要是大人的戏看着有点像新闻纪录片 不过孩子的部分其实还好吧 。3自己看可以但是拿出去推荐 就没什么可推的 新疆的风土人情显然是不够的 2018你找一个阿婆主去拍应该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