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看得早,评论写得晚,如有情节脱误,请谅解并指出)霍克海默从欧洲家庭作为法西斯极权主义产生的一种文化根源的角度,提出家庭中的父亲权威意识,在现代极权主义国家中,被法西斯政治领袖所掌握并运用,成为创立和巩固纳粹体制深层基础之一。
而从一战结束,普鲁士帝国的灭亡到纳粹党掌权,并发动毁灭性的战争,整个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次国家和民族层面的集体“越轨行为”。
由迈克尔哈内克导演的2009年上映的电影《白丝带》,就以偏僻的德国村庄为视角,寓言式的展现了德国民族在三十年后走向疯狂的图景。
其中许多细节正可以用“标签理论”去解释。
标签作为自我形象的界定和产生,实际上是透过与他人的互动而发生的。
某种程度上,标签是自我形象在他人反馈中的映射。
而一旦被社会权威所 贴上标签,在实际社会生活中,当事者就会不自觉的进行自我修正,成为偏差行为或犯罪者。
所以如何在最初的阶段来对标签定义呢?
社会对某个个体贴上标签的时候,其社会道德和多数认同的价值观本身又是否具有合理性呢?
在《白丝带》中,哈内克以一个相对封闭的村庄而不是大城市作为背景,实际上就为这种讨论设置了一个前提。
村庄内有自己固有的生存法则和道德规范。
故事以一桩悬案作为开始:医生骑马回家的路上,被有人故意设置的绊绳放倒,险些摔断脖子。
这条路是医生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
导演没有急于破获这起蓄意伤害或谋杀案,而是进一步展开这个吊诡村庄中的恐怖图景——一些蹊跷的小事陆续发生:牧师的鸟被人刺死,并订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出现在他的书桌上;牧师的小儿子马丁独自一人不顾危险在悬空的高桥桥梁上行走。
农夫家的妻子意外死亡,而地主男爵的小儿子则离奇失踪;地主家的谷仓发生大火,等等诡异的现象出现在这个小村庄的每一个家庭。
在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诸多越轨行为——谋杀、蓄意伤害、自轻、报复。
种种这些行为的肇事者,都脱离了我们基本的社会准则,成为越轨者,甚至犯罪者。
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进一步了解到每一个家庭的细节:1. 牧师是一个极端自律的人,他刚愎自用,有极高的父权。
家里的孩子任何一句言语的过失都会遭致体罚。
在牧师家庭中,有一个习俗:犯错的孩子将会在手臂上佩戴白丝带,用白丝带的纯洁时刻提醒自己犯下的错误,以及要像白丝带一样保持自己的纯洁,严以律己。
青春期的马丁有自渎的习惯,牧师为了纠正儿子的错误,不仅在言语上采取冷暴力,甚至用麻布把马丁捆绑在床上。
2. 医生的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初长成的女儿和幼小的儿子。
小儿子总是问姐姐母亲的去向。
医生同镇上的女管家偷情。
是一个色情狂,对女性极端的轻视和不尊重,只是当成自己泄欲的玩物。
3. 农夫是一个懦弱的人。
处处受制于地主。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地主家的长工。
大儿子在城市里打过短工,性格比较开放,富有正义感,但行事鲁莽。
二儿子继承了父亲的性格,沉稳内敛,但缺乏担当。
大儿子因为地主对母亲对死负有过失,但父亲不敢据理力争而对父亲深感失望。
于是在收获节上用镰刀铲烂了地主家的卷心菜。
可以发现,每一个家庭在教育过程中都缺乏正确的引导——要么直接忽视、要么矫枉过正。
牧师赋予儿子马丁的白丝带,就相当于社会赋予一个人的标签。
时刻提醒他是一个越轨者、犯罪者。
但是这种标签本身带着极端的宗教和道德负担——它压抑了青少年的天性,把一种正常行为形而上、过度阐述。
医生对于子女的忽视和对女性轻蔑的态度影响到了自己的两个子女。
小儿子无法感受到父爱,所以渴望“出远门”的母亲归来,而大女儿,对父亲的“过犹不及”的“爱”,可以说恨之入骨。
变态家父看着日渐丰满的女儿,对其行苟且之事。
所以当影片展示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虽然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是一些答案已经有了端倪——医生被人蓄意谋害自然事出有因,而牧师的鸟死于非命也绝非偶然。
影片一直在以“反衬”的手法,强调那些离奇案件肇事者的罪恶。
但当我们逐渐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便能获知,其实这些所谓的越轨行为都是对非正义的社会标签和定论的一种反抗。
在整个小镇中,地主阶级对农民的剥削、男性对女性的玷污、父权的压迫,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宗教、道德和伦理体系。
在这套体系中,对所有弱势群体所赋予的标签,本身就是不合理甚至是荒谬的。
而作为这套体系组成部分的最重要和最基本的单元——家庭,是处于一种完全失控的状态。
如同克拉伦斯斯拉格在标签理论中的阐述:没有贴标签的行为就没有犯罪行为;社会对犯罪的反应,反而会促使犯罪的产生;这种促进作用是通过犯罪人对标签意义的认同、内化的过程而实现的。
所以,所谓纯洁的白丝带,恰恰是这一系列“罪恶”犯罪行为的肇始。
对于越轨行为人的否定评价,通常来讲,它既起到了社会控制作用,但同时又具有一定的犯因性作用。
更为关键的是,这样一种标签施加到没有社会行为能力的青少年身上时,尤其是当这样的标签本身就存在不合理的设定时,作为越轨者的青少年就受到了极为错误的误导。
作为罪恶之源的父系和男权,他们并没有在当时被贴上相应的标签,所以他们等于同时处于“立法者”和“执法者”的位置。
无知的少年们佩戴的白丝带实际上是一种羞辱式的引导,使他们对于错误的价值和伦理形成了正面的认可。
他们知道自己也许是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错了。
弗兰克坦南鲍姆认为:犯罪是由社会制造的——犯罪人的产生过程,是一个社会对有不良行为的少年给予消极反应,使其对这种消极反应产生认同,从而逐渐走上犯罪的互动过程。
在《白丝带》中的村庄,正是当时德国社会的一个剪影。
极端的父系社会为所有的德国公民贴上了共同的标签。
当这些青少年在这样一种消极反应的认同下成长起来,整个社会的价值和道德体系就发生了裂变。
所以,马丁佩戴的白丝带就成为了象征意义上的一个标签。
二十年后,在这种越轨行为不自知的自我修正中,在无法窥见错误标签所引导的越轨行为的自我纠正中,马丁在二十年后,肩膀佩戴的白丝带,也许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万字标。
虽然影片没有明示这样一种结局,但是其副标题已经给予了我们足够的暗示——《白丝带》,一个德国孩子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德国才是那个真正的孩子。
无数个村庄走出来的像马丁一样的孩子,成就了二十年后的纳粹德国。
战前的德国,一如既往的美丽田野风光,仿佛被世界中心遗忘的村庄,严格的行为规范、礼数和理智只是无知和宗教对人的天性的压制的另一个代名词。
时间几乎停滞的长镜头,久久悬而未解的神秘伤害案,除了剧中人物演奏场景外的无配乐,演员克制和精准的情绪和气场,一切都让Michael Haneke这部讲述“一个德国儿童的故事”的黑白电影散发出一股平静的沉重,让人想要逃离却又欲罢不能。
人天生体内的自由和叛逆的力量被道貌岸然的无情压抑,它只能寻求更隐蔽,比无情更无情的方式逃逸。
当这一切暴行发生在纳粹身上,我们可能已经司空见惯,然而在这貌似广阔实则密不透风的村庄里,任何看起来无助和无力的人,他们很可能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来拒绝成为受害者……
哈内克是⼀例偏⾷症病患,⼀名出⾊的软装设计师,⼀个试图模仿卡夫卡的二流作家。
1偏食症《第七⼤陆》《班尼的录像带》《机遇编年史的71块碎⽚》《爱》 哈内克最早的三部长片被称作“冰川三部曲”,用《第七大陆》中的台词来说,哈内克要让我们看到现实生活中“那些我们选择回避,但恒常存在的真相”,在哈内克看来,这个真相是残酷的。
数字媒体让人变得迟钝、木讷、充满暴力;分工社会让人疏离、冷漠、无法沟通,这一切都是我们必然身处的可悲境况,甚至从肇始之初就难以幸免:人之初,性本恶,哈内克影片中的孩童或青少年如同恶的胚芽,有着少许的纯真,但更多表现出惊恐,虚伪,或不经意的暴力本能。
在这样的信念之下,哈内克要做的就是在影片中陈列出相应的例证给我们看。
于是,我们见证了一段长达40分钟的缓慢自杀,或是一段反复播放的动物屠宰录像。
为了让我们更加不安,哈内克动用了诸多技巧,例如在片头片尾附上“改编自真实社会事件”的宣言,或是用生硬的声画断裂来破坏观影体验。
毫无疑问,这些手法都是有效的,像是在社交场合突然抛出暴论一般,我们被他的影像吓到了,从舒适的椅背上抬起身子,准备认真倾听。
但遗憾的是,哈内克并无意愿向观众提供论证,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在影像中建立视听的合法性,一切都会不言自明。
于是他先把他所预设的“因”——数字媒介、分工社会、都市生活中那些令人不安的时刻——“冷静克制”地放置在荧幕上,然后极尽所能地动用好莱坞式手法(剧作、音效、剪辑、视角的设计),让它们导向最终的毁灭性的“果”,就这样,他一手制造出了一条影像内部的自洽因果链。
但如果我们像在观看好莱坞电影的煽情段落时突然关掉声音一样从哈内克不容置疑的因果链面前后撤一步,就会立刻发现他的表意迅速收缩为一套简单干瘪的社会图景:现代世界中的一切文明建制都是对人类不可抑制的毁灭本能的徒劳压抑。
不用过多解释,我们也能察觉到哈内克的愤世嫉俗。
事实上,他患有严重的偏食症,只用一种例子来滋养思想,而恰恰倚仗着这种偏食,他才如此自信而笃定地将其信念呈现出来,并用其中惊世骇俗的残酷震撼观众,在他们在头晕目眩之际抛出深刻的结论:我要教你们认识生活的真相。
2设计师《巴黎浮世绘》《隐藏摄影机》《快乐结局》
哈内克懂得如何熟稔地设计影像,这也使得他的作品在各方面优于以“穷山恶水长镜头”著称的苦难现实主义影片。
他会在作品的叙事结构上做诸多设计,并通过媒介自指等方式为其赋予象征性,如《巴黎浮世绘》中以媒介做为枢纽的多线交错叙事,《隐藏摄影机》中同时作用于表层叙事和深层表意的的“画框-窥视”结构,《快乐结局》中通过各种媒介的轮番登场实现的对故事发展的推进,不一而足。
但我们会吊诡地发现,在这些设计之下,哈内克的影片俨然还是不折不扣的叙事影像:情景驱动着行动,行动推进着故事,时间线错综复杂但清晰可辨,极为工整。
这让我们困惑:所有这些结构、象征和自指难道都没有触达关于影像本体时空的探讨吗?
进而是令人心碎的发现:事实上,这只是个“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游戏,哈内克电影中的这些设计如其表象一样单纯:象征严格地对位着他最初所设想的被象征物,所有的对位链互不干扰地横陈在影片中,闪烁着对观众解读的隐秘期待,一如诺兰在他的心智游戏电影中所设置的谜题一样。
3寓言家《狼族时代》《趣味游戏》《城堡》
哈内克难以抵御来自卡夫卡的诱惑,这在他对《城堡》的勉力改编中可窥一斑。
在哈内克看来,卡夫卡是一个寓言作者,通过将少量强力的象征符号置入日常文本,使其整体脱离现实的常轨。
在这条进路上,哈内克的设计有了一种真正深刻的意涵:象征寓言中的每一处符号的堆砌都可被视作宣示其整体主题的一例明证。
但哈内克的作品始终无法实现对现实真正的超越,过强的社会价值考量和影响观众的冲动牵制着他,在细部处理上,他也仍旧一板一眼地遵循着日常的节奏。
这使得他的作品只能停留在“寓言文本”层面上对卡夫卡的轻率模仿,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不仅与卡夫卡相去甚远,反而与鲁本的社会学电影或金基德的架空故事更具亲缘性。
END舒适区《钢琴教师》《白丝带》
处女作中过分成熟的气质预示着哈内克未来恒久的自我重复,因此对他而言,撞上适合的题材是成功的法门,而《钢琴教师》和《白丝带》就是这个意义上的两部杰作。
对于前者,于佩尔所饰演的钢琴教师极端的性格恰好冲抵掉了哈内克性恶论主题中的幼稚和武断,换句话说,那种原本背后空无一物的因果链被投射到了一个作为孤例的“病态”人物身上,反而化合出一种不可理解的迷人深度。
而《白丝带》则是哈内克社会寓言习作的顶峰:当故事回退至战争前夕的德意志时,古装、黑白影像和方言就已经将日常性彻底抽干,从而让他那味如鸡肋的现实主义倾向得到了规避;另一方面,不像《趣味游戏》或《狼族时代》中直指当下或未来的社会图景,这部寓言中的象征符号所指称的一切在影片尚未开始时就已揭晓——纳粹主义的起源。
在这个民族志般的文本上,哈内克式的寓言不过是一条对那个狂野年代的谦逊的注脚,以辅助我们接近那个难以直视的真相。
《白丝带》的剧情和背景就不赘述了,导演用一战之前的故事写二战相当具有智慧。
电影讲的是一群孩子。
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接连的危言耸听的坏事发生后从来没人怀疑他们;因为他们是孩子,当牧师听到老师的猜测后慌张掩饰,那将是多大的丑闻;也因为他们是孩子,这部电影和二战纳粹的联系,二十年后这些被压抑的孩子加入浩浩荡荡的“民族主义”征战,这种可能性让人毛骨悚然。
这里导演还讨论了一个问题:道德。
道德究竟是用来塑造灵魂的还是约束灵魂?
这一个个表面上道德高尚、家教良好的家庭,是靠什么维持着的?
乱伦、独裁、暴力、猜忌……归根结底,道德是掌权人制定的保证自己的权力能长久生效的框框条条。
它教人仁慈,却服务于冷酷惩罚的借口;它教博爱,却连对亲人也没有一点点仁慈。
麦克•哈内克想通过这些到今天还存在着的一个个悖论指出,道德是被高估了的。
关于电影本身:哈内克是心理大师,但他并不致力于如何运用心理技法,将观众吸引到影片上来,紧随剧情。
相反,他打破这种幻象,放弃配乐,连续性剪辑等这些最基本的抓住观众心理的技法,而是用干涩、单调、不连续的风格,故意将我们从电影世界中拉回来让我们思考。
哈内克擅长的,从《钢琴教师》到《白丝带》从没变过的拍摄理念,是将空间留给我们。
《钢琴教师》里面爱丽卡在报复年轻女学生和沃特的亲密之前在更衣室里,哈内克给我们的是她的背影,镜头静止,她也静止,这个看似无意义的镜头持续了很久。
我们知道她在思考,但我们看不见她,如何将这空白填补从而连接起上下文,也就是她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导演留给我们来想象。
在《白丝带》中也一样,马丁被母亲带到餐厅接受父亲的惩罚,摄影机始终停在走廊里,他进去了又出来,带回去一根鞭子,我们便得知了是父亲让他拿的。
然后,他关起门,摄影仍然不动,维持着一个空镜头,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房门,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们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孩子开始被打了吗?
还是父亲放弃了?
导演把观众阻挡在门外,这是大多数电影,都极力避免的情况,哈内克习惯让我们自己想象。
过了很久里面才发出父亲鞭打孩子的声音。
当然,关于这部电影最大的空镜头,是电影本身。
究竟谁是凶手?
故事结束时已经不难判断了。
我们有了答案,而不是导演拍在影片中告诉我们的,是我们自己获得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不再是被动的幻象接受者,我们和导演一起创造了这部电影。
他们竟然也是这样过来的。
这是我看了电影《白丝带》之后最强烈的感受。
我是说,他们的文化也曾如此压抑、如此阴暗、如此令人窒息。
他们,德国人,传说中有着自由传统的西方。
这个电影简直就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就是 《孔雀》,就是《青红》。
重要的不是情节,是氛围,是一口无限幽深的暗井里快乐的不可能性。
你能想象那样一个世界吗?
一个初生的婴儿,无比娇嫩,无比纯洁,但是从他降生第一天起,你就知道他此生是不可能快乐的,他所降临的那个世界是不可能给他快乐的,事实上它所降临的世界是与快乐为敌的。
如此与快乐为敌,它举着一只苍蝇拍,四处虎视眈眈地寻找快乐,一旦发现,就将它们一拍子打死。
在《白丝带》里,牧师就是这样手举苍蝇拍的人:他的孩子们在外面玩得回家晚了,一顿暴打;儿子马丁手淫被他发现了,从此睡觉要把他的双手绑在床架上;孩子们课间休息时打打闹闹,被他一顿呵斥……出于对孩子们以及对上帝的热爱,他在孩子们的内心世界里精心养育着一头叫做罪恶感的野兽,以至于有一天,马丁冒险穿越一条高空独木桥,在被质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时,他说:“我想给上帝一次杀死我的机会”。
真的,在1913年的这个德国村庄,谁是快乐呢?
农夫一家生活在贫困线上,被庄园主解雇之后,他上吊死去;管家战战兢兢活在庄园主的庇护之下,可以为主人儿子口哨的丢失而毒打自己的儿子;接生婆为了讨医生的欢心而做牛做马,但是医生对她说:你让我感到恶心;孩子们生活在大人任意打骂中,变成了村庄里秘密的“恐怖分子”。
重要的不是痛苦,而是痛苦的必然性。
每个人都在承受痛苦,然后将自己的痛苦在流水线中传递下去。
村庄里的权力关系如此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几乎就像是一件科技产品,几乎就像是艺术。
关键是压迫者并不比被压迫者过得更好。
庄园主不断遭遇“阶级复仇”行动:孩子被打、房子被烧;欺辱妻子、情人和女儿的医生被陷害摔伤;牧师对儿女的“爱”并没有换来感恩,相反,他的宠物鸟被自己的女儿用剪刀戳死。
作为秩序的维护者,这些村庄里的“当权者”要给权力机器上润滑游以免它生锈,给它站岗以免它被盗,给它交租金以免它被收走……他们的痛苦与他们所压迫的人的痛苦,具有几何上的对称性。
令人惊恐的是,放眼向人类历史望去,与快乐为敌的历史几乎是我们全部的历史。
东方也好,西方也好,大多数时候“祖祖辈辈”都在告诉孩子:不许贪玩、不许手淫、不许大声喧哗,不许这么想,不许那么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噩梦。
就是说,历史上有那么多、那么多娇嫩、纯洁的婴儿,他们一批一批地降临到人世,一批一批地穿过权力机器的流水线,进去的是生命,出来的是……他们再也没有出来过。
除了自由,我想不出通向快乐的任何道路。
尽管有文化相对主义者、后现代主义者、传统文明爱好者……对现代化深恶痛绝,我想我之所以愿意做一个福山那样的、不那么酷的、不那么政治正确的、坚定的“现代化”拥护者,是因为我向往一个快乐的世界,而除了自由,我想不出通向快乐的任何道路。
导演Heneke在一个访谈中说,他想通过这个电影表现“一切形式恐怖主义的后果”。
我想他的意思是,一切权力关系的本质都是“恐怖主义”:经济上的人身依附关系,宗教的教条主义,性别上的压迫……而这些“恐怖主义”的后果,在那个村庄里,就是那些孩子的“阴谋破坏”活动:当一个人追求快乐的权利被剥夺时,别人的痛苦就成了他的快乐。
但即使在这样一个村庄里,也还是有爱与诗意。
影片有一幕最令人难忘:牧师的小儿子紧张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受伤的鸟,小声问爸爸可以不可以收养它,爸爸表示同意了之后, 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笑容的电影里, 他眼睛一亮,展现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即使是如此冷冰冰的世界,也不能消灭爱的细菌。
我想人类是如此不善于快乐,简直不值得拯救,但对爱与被爱的渴望,也让这个物种的笨拙有了一个底线。
《白丝带》主要讲述了一战前夕在一座小村庄发生的各种屁事,其中各个人物的冲突很多,如牧师对孩子们过度的控制,医生与他的情妇和女儿等,人与人之间有着无尽的愤怒、嫉妒和猜疑,强化这种冲突这也是本片营造割裂感的一个主要目的。
首先说最直观的。
本片采用黑白的形式,弱化了画面的一部分作用,让观众的注意力能够更多地放在人物上面,并且黑白片中的光线也显得更加硬朗,使画面更加割裂尖锐,强化了人物之间的冲突。
其次,在编排上,导演将几组冲突穿插讲述,并且在讲述切换时没有任何的润色,舍弃一部分剧情连贯性,虽然让观众看时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同时极大的增加了观众的割裂感。
再具体一点,说到具体的几个镜头。
开始时牧师训斥几个孩子时,给到了每一个孩子的特写,将孩子被训与牧师讲话剪在一起,几个人物虽然在同一个空间,但镜头始终只让一个人留在画面中,这也体现出了牧师家庭中几个成员的距离与隔阂。
邪恶、冰冷一直萦绕在这个影片中,透过教师的言语讲述已经逝去的岁月,冷静而直观。
对处于童年时代的孩子们无疑是一种打压与克制,孩子们被绑上白丝带目的是为了洗涤罪恶、净化心灵,却不想成为束缚孩子天性的枷锁,隐隐作痛,让人不得透气。
时处于世界大战之前,周遭的事物一切都是那么不寒而栗。
沉静肃穆的长镜头隔着走廊房门瞠视怪力乱象丛生,大量留白沉默逼仄出不寒而栗,平静田园里暗流涌动波云诡谲,暴力和恶行滋生的封闭空间;父权当制,神权压顶(联想伯格曼父亲),阶级分明,当彼时白丝带若干年后变成黄臂章,一切可以解释。
讲述人性恶是如何通过权威人格代代遗传的影片,不懂基督教背景很难理解这种地方语境。
不懂战后对学界纳粹起源的执着研究,也很难理解欧洲人的这种心结。
这片子要回答的问题与知识界一脉相承:最野蛮的种子是如何在最文明的欧洲萌发的?
答案显然是,人性本恶,然而权威人格更是这种恶的温床和放大器。
哈内克说这片子表现的主题是上帝的右手——残忍。
然而上帝的残忍是爱,人的残忍,那就是纯粹的恶了。
大人行为的伪善戳穿了口中的美德,让孩子从小见识了虚伪,学会了冷漠。
应该说人僭越神的威严才把残忍真正变成了恶。
镜头语言很好,对话的正反打的节奏符合场面情绪,能不剪尽量不剪,不过也说不上出奇,只是精准。
“家训”那场调度确实不难,可要想到老爸是如何揍儿子的,儿子就如何去揍别人,就很不寒而栗。
下半段36分的坚信礼上,牧师给女儿发圣餐时犹豫了一下,大约通过杀鸟事件,已经对女儿的邪恶有了警觉。
回头去看,克拉娜的伪善,马丁的愚顽,都有充分表现。
给医生拉了绊马索之后,还去探望他的孩子。
马丁在桥上走,大约也是为了肯定上帝根本不存在——有能力的人就是上帝,这是他们跟那些满口神意而举止污秽的大人学来的。
这片子还是胜在寓意和剧本,讲述人群是如何欺凌弱小、排除异己的,跟欧洲当下的气氛有共鸣,又是熟悉的基督教隐喻,难怪得奖。
要说缺点,主要是叙事差,看得出是想讲故事的,所以“怪事连连”,但怪事之间没有联系,跟老师的罗曼史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还有费迪南遇刺事件这种政治风云,彼此之间是靠宗教隐喻连接起来的,调子高了点。
想用故事吸引人,又不肯在故事性上下功夫,最后就像道德寓言故事集了。
闷是难怪的。
印象最深的还是20分钟处姐弟讨论生死,平淡中见哲理,最后小男孩一推盘子,象征了人的局限。
很压抑的片子,完全的恐怖和压抑。
本片的一大特点或许就是人物繁多,主要人物加一块可能都有十来个,尽管导演对不同家庭不同角色之间差异的塑造挺成功的。
但是过度繁杂的人物会让观众进入影片比较慢,电影前一半,我都在去辨别谁是谁。
其实本片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主角,视角在几个家庭之间来回切换,而主海报却给到了牧师的大儿子,这个在整个影片边缘的人物。
他比本片的叙事者还像一个旁观者,一言不发,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其实什么也没做,和他姐姐相比他更像一个在成长中的人,所以在最后的拷问中,他其实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他更接近于在看着这个世界学习如何长大。
他被教导着要成为白丝带,但却又看着姐姐的举动。
牧师以上帝之名宽恕众人的罪,但却在自己女儿面前犹豫了那么久。
整个村庄不能言状的恶在整个片子里被渲染得很好,所谓令人尊敬的家庭其中却有如此龌龊,这或许就是那个在野蛮和文明交汇的时代的底色吧。
对女儿的侵犯,对性的压抑对孩子教育的压抑。
在对孩子无止尽的控制下,在一味地强调白丝带的情况下,反而出现了孩子极端的恶,想去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弟弟,去欺凌其他同学。
尽管几次的事故不一定是他们所为,但是起码他们在街上对智力障碍孩子的嘲笑,对男爵孩子的欺负是摆在面前的。
同时压抑还更在底层的农民中。
他们厌恶男爵,但他们要靠男爵给饭吃,他们饱受欺凌却又无法反抗,就像片中农夫一家一样,所谓的反抗只能像大火一般,终究是把自己毁灭了。
哪怕像比较受人尊敬的老师依然没有钱娶妻。
我觉得整个片子最有趣的就是他在诱导观众进入一个他猜测的可能,在诱导观众去猜测孩子们就是作恶者,而且给出这个猜测的竟是他们的老师。
这其中是不是也能有一种理解是他们其实没做这些事,正如上帝没有想惩罚在独木桥上行走的那个孩子一般。
但是连老师,连他们最重要的教导者却亦怀疑他们。
或者,只有某个孩子做了这件事,但老师却把污名推给了所有孩子那般,或许也可以从此理解成为德国后来种种的辩护。
最后战争突然结束了这一切争论,仿佛是从一个村庄的恐怖进入到了一个世界的恐怖那般。
而且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些孩子,这些备受尊敬的人物的孩子,在长大后也会成为那些备受尊敬的人,而当他们掌权之时,二战或许就爆发了。
整个片子的长镜头特别美,尤其是在黑白的色调下,尤其是那些人先走向镜头,再等走过镜头时镜头随人转动的画面。
2024-10-20看
⭐ ⭐ ◀ ▶ ⭐ ⭐ ⭐一個封閉、邪惡世界的縮影與寓言,亦是隱藏於純真外表下納粹心理恐怖的隱秘前兆,更是一段「奏響納粹」政權的微妙前奏!
「邪惡 」從何而來?
教育和宗教根源裏不近人情的極端權威如何塑造「人性」?
階級製度內男權和父權對「善」、「愛」的獨裁霸製何以導致心、性的扭曲?
宗教道德中推行以「服從」、「懲罰」和「寬恕」製度所築成的「家庭」如何影響「孩童」並於其意識裏紮下「惡」根本源?
時刻警惕自身「純良」的由「大人」製定和強加的象征「純潔」和「天真」標誌的「白絲帶」反而成為「純真」喪失和墮落的開始!
「死亡」的偶然和無意義,而「暴力」賦予其意義和因果關系;「我給上帝一個殺了我的機會 ,他沒有那麼做,我想他還是眷顧我的!
」「孩童」對宗教教義和的模式化的「洗禮」和「懺悔」的扭曲利用,如果上帝不阻止自己便意味著自己所為之事是正確的!
父母醜陋的價值觀於「孩童」內化為「仇恨」的意識形態,一種如瘟疫般「惡意」循環,想來這份深植於心的「惡種」,「猶太人」終成為歷史的「替罪羊」!
「教師」和「Eva」之間的戀情則事為電影唯一的「浪漫」,可是不是敘述者內心對自身的美化,誰又能知曉?
此時此刻的我們,是否也會是將來某場災難的前世與今生?
邁克爾·哈內克 ★ 男 🔥 67 SR🔴 2009 🔵 德國🟣 2024 ▲ 6月 🟣 ➊ 🟣 24🟣 線下 觀影 🟠 SIFF 26 🟠 上海百麗宮影城(萬象城店)🟣 Ⅲ ≈ 144分鐘🟣 原聲音軌 ★ 中文字幕 🍁 ★ ★ ★ 5 7 🍁
【C+】黑白构筑起的冷酷压抑密不透风的理性城墙,某种程度上是沿袭了「隐藏摄像机」,将暴力的传递提炼出来,并转而指向更大的历史洪流,试图去解释法西斯主义萌芽的成因,但观感也近似于上一部作品,极度的理性挤压了情绪空间(虽然是本片的创作理念),反倒不同于哈内克其他同样克制,但非常依赖人物表演的作品(爱、钢琴教师),所应渗透人心的冷意反倒没有那么强烈,这点跟贝拉·塔尔的寓言也有很大的区别。
全片充斥着德语对话,但以小见大的手法不错。通过一个小镇的混乱事件让人们看到了一战前德国真实社会矛盾的体现。
大闷片却不枯燥,意料之外的结局,看完忍不住要写点什么,导演摄影编剧三位一体的到位,没有欠缺也没有过分,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很久没看到这样的片子了~~~
女佣初次碰见教师时表露出的羞怯,好奇,动情和窘迫,演得十分动人。
总算看完了,好阴森的姐弟俩,是在说一战前德国最不起眼的角落,最没有力量的人们也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冲动和暴力倾向吗?他们怎么生活的下去,整天一本正经板着脸累不累?沉闷。
Haneke 沒有感覺地說他想說的東西。看完只能說一句 "哦".
父辈与环境造就了下一代人性的压抑,无配乐的场景更是强调了这种不可打破的黑色气氛。
什么玩意,没头没尾,人物混乱一比,前因后果稀里糊涂
小孩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群,他们有原始的残忍和未成年人保护法
德国的恐怖主义诞生的时候只是不断地被人们习以为然,我们频繁地目睹着暴力的源头,却无奈地用"Ich weiβ nicht"(我不知道)来掩盖更多的思索:二十年后,这些孩子成为了纳粹的主力军。于是黑白的屏幕压抑不了膨胀的恐怖,战争的前奏便传来它橐橐的脚步。但愿它能得再得奥斯卡外语片。
哈内克镜头下的孩子永远是能熊上天的程度,但他与达内的较为活跃的熊孩子不同,他则是用一种冷漠残酷的视角去呈现。二刷倒是能够体会到一些镜头背后的寓意,如封闭框架下对孩童的规训会让一些潜藏在隐秘的角度的恶以一种别样的形式显示出来。以回忆的口吻叙述的形式不免显得有几分破碎,离奇感虽有,但观感较为零散。
德国人看这部电影应该有感触。国人的影评始终是隔靴搔痒。
上帝的右手。關於統一的模式和腐蝕的理想。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先成為壞人才有罪惡感,這已經是我們每個人生活中的一部份。
被这种萧杀压抑而随时可能爆发的氛围震撼了,这样的悬疑题材片我还是第一次看。而哈内克竟然点到即止,不过,或许谁是凶手也不重要了。最后一个镜头非常《钢琴教师》啊。“纳粹是如何诞生的”。一定要静下心来看的片。
旁白救了这部电影
無法忍受長鏡頭和固定機位的沉悶。故事沒有邏輯。看了一個半小時還是放棄了。豆瓣評分有時真不能相信!
罪恶的小种子。
“尽管那些奇怪的事令整个村子都很困扰,我们还是坚信我们与信仰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生活是上帝的旨意,生命充满价值。”
Eva长得很像德鲁巴里摩尔~
小镇疑云,黑色血腥,白色恐怖。以追踪罪恶始,却不以其答案为结局,因为后来,结局成为了开始。觉得这个容量的故事和几条线的人物关系,拍成电影就算有将近两个半小时也是不适合的,只能成为那种思考大于即时观感的影片。资料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