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三盏茶 大年三十的夜晚,东北吉林的农村中,一家人正围坐在炕头准备吃年夜饭。
和窗外热闹的炮竹声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屋内凝重的氛围。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母亲缺席的情况下吃团圆饭。
几天前,他们把处于弥留之际的母亲从医院接回家来,等待最终时刻的来临。
这是当地的习俗,他们也要遵守。
一两天之后,母亲就在家中过世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他们开始讨论起王吉祥的安置问题。
王吉祥在家里排老三,因为生病而痴呆,需要人照顾。
这些年来,照顾他的重任一直由他的二哥二嫂承担。
他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有人愤而离席,有人高声分辩,争论到激烈处,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王吉祥的女儿王丽丽跪趴在炕上,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二大爷你别说了我给你磕头了,我对不起你……”
这是导演大鹏2018年的短片《吉祥》中的一幕。
《吉祥》曾于当年获得最佳剧情短片奖,获奖时的介绍词称《吉祥》中“真实与戏剧的结合,近乎天衣无缝”。
在中国电影资料馆放映的时候,大鹏笑称《吉祥》的时长太短,观众如果觉得不值票钱的话,可以要求多放几遍。
《吉祥》在影展与电影资料馆放映后,大鹏并没有停下脚步。
2021年1月,他带着《吉祥如意》回来了。
《吉祥如意》并不仅仅是简单地对《吉祥》的拓展,更是站在长片的角度审视了《吉祥》,并对其进行进一步的解读。
全片分为两个章节,《吉祥》和《如意》,本文也将分为两个章节讨论这部作品。
吉祥要想读懂《吉祥如意》,得先读懂《吉祥》。
《吉祥》的故事是这样的:王丽丽,一个在北京工作多年的女孩,决定回家过年。
回家之后,她发现整个家族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在祖母去世后被打破,王丽丽也因此被拉到台前,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一直悬而未决的问题:如何照顾因为生病而无法自理的父亲。
随着丧礼的结束和除夕夜的逼近,整个家族的分歧与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除夕夜的一场风暴……
大鹏在《吉祥》中采用了伪纪录片的方式,在叙事过程中时不时插入人物访谈来对当时的场景进行解读或是补充说明,譬如在年夜饭的争吵过后,插入了一段对小姑的访谈,说“这个家之后不会人这么全了”。
《吉祥》虽然在贴近伪纪录片的风格,但它并没有像真正的伪纪录片那样大量运用手持镜头,在光影上追求粗粝的感觉。
相反,《吉祥》大部分的镜头都比较稳,是比较常规的感觉。
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虽然整个故事的视点是在王丽丽的身上,故事也是围绕着她展开,但在插入的访谈当中,她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出现的反而都是她的亲人们。
因此,我们看到的整个故事弥漫着一种克制的情绪,观众也和王丽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像一个同王丽丽一起回来的朋友一样,一边看着她处于家庭风暴的中心,一边又被她的各种亲戚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大多数观众对《吉祥》所呈现的现象并不陌生:长期在城市工作的中青年人,习惯于大城市中的独来独往与简单的人际关系,回到边界感缺失而宗族观念强大的农村老家,不得不接受所谓的“逆向文化震荡”,在“逃离北上广”后又恨不得“逃回北上广”。
在《吉祥》当中,女主角王丽丽的“逆向文化震荡”体现在面对家族事务和人际关系时的无所适从。
而且相较于普通人所面对的家长里短的小事,王丽丽面对的是“生病父亲安置问题”这样更加迸裂的现实。
短片的结尾,王吉祥一个人走在路上,画面中只有他、天地和白皑皑的雪,他自顾自地走着,处于家庭矛盾风暴眼的他似乎与前几天纷争没有关系。
正如中国大多数的亲情话题一样,《吉祥》并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或者解决方法。
王丽丽带不走她的父亲,二大爷王吉武也不可能将亲弟弟赶出门外。
尽管芥蒂和裂痕仍然存在,但在这个时候,现实和剧作法一致的地方是,人们似乎总能在失序过后重新找回微妙的平衡,并借此继续生活下去。
如意如果《吉祥如意》只是对《吉祥》的简单拓展的话,对本片的解读似乎停在上述位置就可以了。
但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那样,《吉祥如意》的《如意》章节,是对《吉祥》的一次解构,它和《吉祥》的有机结合,共同形成了《吉祥如意》的完整表意。
简单概况《如意》所讲的内容,其实一句话就足够了:《如意》是《吉祥》的幕后拍摄故事。
《吉祥如意》片场照衔接《吉祥》的结尾,《如意》开始于《吉祥》在电影资料馆放映结束的那一刻。
当一个观众站起来问大鹏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部影片的时候,大鹏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如意》除了是拍摄过程的记录之外,更承载着导演本人对拍摄《吉祥》这个创作行为的反思,而这种反思,充斥在《如意》的每一个段落里。
《如意》和《吉祥》呈现出了一种微妙的对称感。
不知道大鹏在拍《吉祥》的时候是否就考虑到了《如意》的部分,但《吉祥》运镜的平稳和《如意》抓拍的晃动确实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对比。
《吉祥》中穿插了大量的人物采访,让人物直面镜头进行抒情表意,让观众对人物的想法有更直观的感受,而平稳的运镜又增加短片的“虚构感”。
《如意》所展现的片段在手持镜头的加持下真实感倍增,但导演在这里并没有加入任何人物采访,刻意拉开了观众和人物的距离。
换句话说,观众在《吉祥》中感受到的是浸没式的虚构,而在《如意》里看到的是画框中的真实。
《吉祥》在拍摄过程中没有明确的剧本,因此女演员刘陆在演出的过程中所接受到对方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因此在视点上,导演大鹏和刘陆之间形成了一个对称关系。
大鹏在《吉祥》中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整个故事,而在《如意》中,他则成为了故事中的一部分;刘陆在《吉祥》中是故事中的一部分,但到了《如意》,她却成为了大鹏与他家族故事的旁观者。
在《如意》的其中一个段落里,当大鹏和王丽丽的原型王庆丽对谈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刘陆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十年都不回来(过年)。
”这个问题让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主演刘陆与大鹏在片场 《吉祥》中所讨论的话题,无论是家庭成员的赡养问题,还是中青年人的“逆向文化震荡”问题,无疑是具有普世价值的,大多数年龄相仿的观众都或多或少有着类似的体验。
《如意》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拔高的企图,正相反,我们看到的是话题的收缩,从普世问题回到大鹏与原型王庆丽的个人体验上。
两者的互文,共同构成了《吉祥如意》的主题。
有网友在电影节看过《吉祥如意》后写下这样的评论:“大鹏大概是捡到电影之神的烟屁股猛吸了两口”。
导演本人也表示,后面会继续创作,但《吉祥如意》会是独一无二的。
在大年三十的夜晚,王家几口人因为王吉祥的赡养问题吵了起来。
摄影机后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关了机,喊着“谁去调解一下,别到时候真打起来了”。
女演员刘陆匆匆离开现场,来到摆放设备的侧屋休息。
她低着头喝着杯子里的热茶,面无表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她所扮演角色的原型王庆丽靠在炕边,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仿佛隔壁的纷扰与自己无关。
这一刻,真实与虚构的界线既分明又模糊,而其中的是非曲直,就全部留给观众来评判吧。
看《吉祥》的时候,看这个丽丽咋看咋不顺眼,一到她这就在想这拍的到底是电影还是纪录片。
到了吃饭磕头那一段达到了迷惑的顶峰,演得我出戏加莫名其妙。
看到《如意》好嘛原来就是找的演员。
抓住了真丽丽的惺惺作态的精髓,但真丽丽有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世故,刘陆就纯粹的,“不是我家的事但我细腻敏感,我能体谅人生疾苦”的感觉。
两个字:做作。
导演也是,《如意》开头的观众提问后沉默,演得非常尴尬,好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看到你这个表情时想到文字“导演陷入了沉默,思绪飘回了从前”。
他的每次出镜都让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回家的人,这次回来纯粹是想拍电影,他对家里的事情一窍不通,也并没有那么关心,除了结尾08年的录像。
刘陆一句: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年都不回来呢?
真让我,真的把自己当成是一家人了吗?
纪录片找演员真是大错特错,大家都真情实感,各种表情、语言,看的人十分感动,结果插了一个(或者两个?
)自以为自己很懂的外人,真看的哪哪都不舒服。
除去大鹏和刘陆,其他的部分我非常非常喜欢,就是最最真实的人,最最真实的人们,不掺杂任何戏剧的、纯粹的生活,很感动。
接下来是我最喜欢的几个片段:1. 开头老二媳妇的采访:“每顿每天都是包子,一年365天都要包包子…也不能说苦吧…2. 聚餐吃饭那一段没有刘陆的所有镜头、所有话。
3. 姥姥去世时,一个中年女人哭,边哭边说:三叔哭了,三叔哭了,三叔哭了……那边三叔:兵走了共产党毛主席唱……4. 真丽丽在玩手机。
(是啊走了十年了还能有什么感情,呼应前面十五六岁、爸爸溺爱、说了爸爸不好的话、净身出户)跟妈妈说照顾爸爸的那种虚伪表情,真丽丽比刘陆丰满太多了!
我真的很不满意用了演员这件事!
5. 三叔:“2017,过得真快。
”6.吉祥走在路上踩雪时发出的声音。
7.最后的08年录像。
是我最喜欢的题材,瑕不掩瑜。
家里都挺好说下这个片子,大鹏导演的《吉祥如意》。
前半段《吉祥》是一个完整的短片,后半段《如意》是从另一个角度,对前半段背景的补充说明,让观众以更清晰的角度,了解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去窥见突发事件下一个大家庭的全貌。
但这部《吉祥如意》最大的功效不是这个形式,而是在此形式下所呈现的内容:以拍摄一个家庭为起因, 真实素人与演员的混搭,混淆了记录片与故事片的界限,亲情维系与人情世故的融合,原生家庭的阴影与传统孝道的延续,都在前后对比下格外突出。
大鹏这次角度很清奇,前半段“带入情感”让你感同身受,后半段“走出情感”让你清醒一下:这么典型的中式家庭 去年看过,首映后二刷了,更新了2.0版,加之之前排版有问题,重发了一遍。
赡养老人纪录片领域有个著名的假设,说的是,当摄影机对准一个人的时候,仅仅是对着拍,只要他意识到你在拍,即使你不提任何要求,这个人的行为,也会因为你的拍摄而发生一些改变。
你以为你在记录真实,但当你拿起摄影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干预了一些真实。
所以《吉祥如意》在我看来还是一部基于真实事件的剧情电影,同时又让人在虚实之间徘徊。
先来说《吉祥》。
大鹏用记录的形式拍摄故乡的家人,却有刘陆这名演员的存在,饰演大鹏三舅王吉祥的闺女,也有着剑拔弩张的家庭内部大撕逼。
个人挺喜欢这部短片的,一直觉得该片的实验性很重,并且可能是有剧本的。
所以俺觉得该片基本属于“伪记录”形式的真人秀,记录真实,但有着“演绎”的成分。
而看完今日的全片,听了导演的阐述,也了解整个电影拍摄和动机的来龙去脉:大鹏在东北拍摄《缝纫机乐队》的时候,有了回到故乡拍一大家子人回家过年的想法,毕竟大家庭天南海北,很多年没有重聚了。
尤其是想拍自己的姥姥,并且想以此为主题做一部电影。
(大鹏说,原定片名就叫《姥姥》) 该片的初衷就是一部基于真实事件的剧情片,因此找来了演员刘陆,她最早扮演的是大鹏自己——姥姥的外甥女,一个北漂多年回到家乡的新时代女性。
结果出事了——老人的意外离世,本来一家人团圆,变成了丧事,用片中大鹏的话来说,也算“天意”,正好让全家人回来了。
三舅王吉祥因中年得病,脑子痴呆,与母亲相依为命,离异后其女儿,也就是大鹏的堂妹丽丽跟了娘家,已经10年没有回这个所谓的“家”了。
所以发生了变故后,该片主题也改了:“捕捉对象从姥姥变成了三舅,刘陆也就从我变成了三舅的女儿丽丽。
”
东北小村落原生态的生活片段,以及北方农村的丧葬习俗,茫茫冬日色调与返璞归真拍摄手法,为《吉祥》带来了生活化的质感,再加上对家人的访谈,让观众了解王吉祥的往事,以及这个大家庭过去10多年,还有大部分冷静且克制的情感,你可以将其看做是真实纪录片。
而演员刘陆的参与,她在片中素颜扮演丽丽,某种程度上又是演出来的,她提供的是对家庭话题和走向的引导,尤其是争吵中那场哭戏,不管是真正入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直接这段真实的争吵场面让达到高潮。
这是演员存在的功劳。
让这起事件,呈现出故事的要素:即角色、悬念、情绪、细节。
在后半段《如意》中,能看到导演大鹏与刘陆状态的引导,就是让她以外人的身份,参与到家庭的事件中,也让《吉祥》有了演绎的成分。
《吉祥》的实验性就在于,模糊了纪录片与故事片的界限。
作品最为深刻的地方,就是葬礼之后一家人的年夜饭,话题就是痴呆老三的王吉祥该怎办,以前是老二两口子在照顾,因为一大家子唯一留在小村里的就是老二,住着老妈留下来的房子,负责照顾老妈以及三弟,这么多年确实吃了很多苦,老妈过世之后,痴呆的王吉祥还能留在这里吗?
我相信这一段内容不少观众,尤其是80后会感同身受。
因为自己的父母辈在计划生育之前,几乎每家都是七姑八大姨的,而这样的矛盾点就是各家如何赡养老人的问题,非常现实。
PS,毫不夸张的是,我家就这样,我妈姐弟四个,我姥姥老年痴呆,为了赡养老人这件事,各家都有了裂痕,好在我们家都住在一个城市,不像片中这家天南海北的。
我想很多80后家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这个问题,但这恰恰是也是《吉祥》“演出来”的地方。
因为真正的情况是,很多大家庭,遇到这个问题,嘴上说着碍于血浓于水的亲情,但实际上能推脱就推脱,根本不想面对这个事情,会找出各种借口,好点的是走绥靖策略,差一点的就老死不相往来,很少如片中这样,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争论。
所以,《吉祥》这段,就是把日常家庭中,每个人肚子里想说的话,但又抹不开面儿说不出口的话题,摆在台面上演了出来。
《吉祥》最终没有结局,王吉祥依然是念叨着“文武香贵”,天天吃包子,一天几包烟的闲逛,最终这个家庭的结局,会变成当代版的《化蜡扦》吗?
化蜡扦:传统相声,狠心人家三个儿子均分了亡父的遗产后,都不赡养老母。
女儿给老母出主意,加称有私房金银。
利欲熏心的三个儿子争相供养老母,百般逢迎;母去世后,又大办丧事以示孝顺。
结果,发财美梦落空,反被世人耻笑,刘宝瑞、郭德纲都说过这段。
为什么丽丽10年不回家大鹏说,该片拖到现在公映是因为《如意》自己剪了很多年,因为自己与家庭的联系很深,尤其是姥姥。
所以处理那些素材的时候,心情是很沉重的:这对我稍微有些残酷,我需要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个冬天的情绪,面对亲人的离世,和葬礼与争吵,经常剪着剪着就剪不下去了,所以一直到今年年初,才完成了这部分的定剪,而距离拍摄,不知不觉,已经四个春节过去了。
演员刘陆在饭桌前哭着跪谢的场面是真情实感吗?
最起码从《如意》的侧写中,我们可以看到,演员离开饭桌之后,确实情绪产生了很大的波动,不管是不是演出来的,可以肯定的是,入戏了。
而一旁的原型丽丽,却自顾自的玩着手机,二者对比,摄影机背后的真实就在于这里。
从《如意》我们能了解到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也能发现,原本十年没回来的丽丽(电影中并未交待回来的原因),竟然回到了这个阔别许久的“家”。
这就产生一个冲突,饰演丽丽的刘陆,与真实的丽丽,二者同框。
有个细节,《吉祥》中刘陆说,自己16岁的时候,犯病的父亲天天打自己,导致自己都不敢进屋,躲在母亲后面,这应该是来自原型丽丽的口述,再由演员进行表达。
而《如意》中,演员与原型对谈的时候,刘陆就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10年都不回家?
这就产生上半部《吉祥》没有涉及到的一个话题:家庭对孩子的影响。
前半段只是表达家庭琐事,后半段则从另一个角度,去审视丽丽的身份问题。
丽丽为什么离开这个家庭的真实原因,我们无从得知,但《吉祥》中从对家庭每个人的访谈口中我们了解到,丽丽是因为年纪小,她妈妈叫她在法庭说了对爸爸不好的话,导致爸爸净身出户。
可以确认,多年没有回家的丽丽,与这个家庭的情感维系,几乎已经断了。
前不久有个比较火的词就是“原生家庭”,咱们可以设身处地的去考虑一下,家庭离异,跟了母亲,远离故乡在外面生活了长达10年之久,也有了自己独立的生活,很显然,在她心里,这里已经不是叫做“家”的地方了。
10年都不回家?
这个问题其实应该问:”你来这干嘛?
“所以,面对刘陆的质问,以及家人争吵时丽丽的平静表现,能说丽丽是冷漠吗,当然不是,实则是一种无助和回避,因为她已经不知所措了,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已经很陌生的家庭,以及面前这一团因自己父亲而起的冲突。
已经离家多年的她,已经无法弄清楚自己在这个家庭处于什么位置了。
如何赡养王吉祥的问题,连这个家庭的大人们都在逃避这个话题,更何况已经跟这里情感很淡的她呢?
二者前后的呼应,让《吉祥》这个原本碎片化的情节有着更深层的意义。
这也是我说,为什么《如意》是对《吉祥》的解释说明的原因。
《如意》的特色就在于,从另一个角度的补充,让观众不会带入情感,而是强制性的以第三者视角去冷静观察这个家庭的现状。
前半段让人带入情感让你感同身受,后半段给你来一盆冷水让你清醒一下:这就是令人五味杂陈的家庭啊。
想起了小时候看《今日说法》一个典型的案例,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人,被迫要接纳并赡养一个莫名其妙的母亲,因为,当年母亲生下他之后就跟别人跑了,他根本没见过自己的妈,只是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多年之后这个所谓的妈找上门来,让他养活自己。
后来法院判了,因为血缘关系,这个人必须赡养自己的母亲。
当时节目组采访街坊,街坊一致认为这孩子没有义务赡养狠心的母亲,但没辙。
这个案例我记忆犹新。
吉祥·如意纪录片的使命是呈现真实,但往往彻底的真实很难为被纪录下来。
所以我们可以把《吉祥如意》理解成是使用了纪录片语法去拍摄的一部剧情片。
从参与者和旁观者两个不同的角度记录同一件事情,有着演员的引导,亲人们剪不断理还乱的争论,却有着演员真实情感的流露,而银幕前的我们,只能心情复杂的审视家庭这个千百年来共性的无解话题。
“这个家庭将来还会像这样聚在一起吗?
”“我想不会了”。
我不想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去说谈部电影,因为在整个观影过程中(如意部分及其突出)一直有一种情绪把我带离影片,那就是愤怒。
"过度自我暴露"指的是个体在群体中过度展现深度自我,如情绪、观念等。
在心理咨询、团体辅导中咨询师需要积极注意来访者"过度自我暴露”并加以制止,防止来访者在自我暴露中进一步受到心理伤害。
但在《吉祥如意》中,我看到了大鹏的家人、三叔、真女儿正在被迫的进行“过度自我暴露”。
最可怕的是这种“自我暴露”不是在心理咨询室或几十人的团体辅导中,而是在全国院线。
这种“自我暴露”并不是来访者本人在自愿的、有意识的状态下的表达就是无害的,因为这种心理伤害往往是在无意识中产生的,当事人不了解,甚至连咨询师也很难预计这种伤害的威力。
所以作为心理工作者我感到很愤怒。
当我看到女儿在电影中用轻松的笑容防御镜头,当女演员问她为什么十年不回来的时候她沉默(显然即使女演员在扮演女儿,也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评价,更何况身处同一个家庭的大鹏)。
显然女儿并没有和家庭和解,心理上的重担并不轻,此时她正在被动进行的“过度自我暴露”是对其心理的一种伤害。
电影里有真实的地址,真实的家庭场景,真实的面孔。
观众对电影里的真实人物会有什么评价?
大鹏的家人知道今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可能会看过这部电影内心会有怎样的改变?
这场“过度自我暴露”对观众和当事人的影响程度远远大于我们的想象。
所以我给这部突破心理伦理的电影2分(可能导演及其家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希望不会再有人走进影院看《吉祥如意》。
这是我为《吉祥如意》这部电影接受的第一个采访,也是我第一次分享这部电影的创作。
——大鹏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在疫情后诞生的国产新片,它在上周日(7月26日)于上海国际电影节首映。
因为只有一场放映,看过的人并不多,一天后,电影仍在小范围内被大家议论着,豆瓣98人打分,其中29人打五星,62人打四星,7人打三星,暂无两星或一星(截止7月27日晚18:00)。
一个年度十佳无疑,甚至有冲击三佳片潜力的华语电影。
故事呢,分为两部分。
前半部分,是一个纪录片形式的剧情片,讲述一位北漂女人丽丽(刘陆 饰)时隔多年回到东北农村老家过年,面对自己身患脑炎后遗症的父亲(王吉祥 饰,现实中导演的三舅),以及庞大家族在长辈突然去世后的现实纷争。
除女主角外,全部由真实人物出演。
人物性格极简又极端,高潮场面一度激烈到无法收场。
而后半部分,突然转换为一部纯纪录片,呈现的是前半部分剧情片的拍摄过程。
主角,从残障老父与女演员扮演的女儿,转为本片导演、现实中的女主演以及女主角的原型真身,三个人互相“试探”,让之前的剧情片被重新解读。
真假虚实里,能看到与我们生存状态相似的中国式情感困境。
至亲的长辈真实地离去,不可逆转,女演员竟无声承担着本该由原型人物承担的痛苦,荒诞又不违背逻辑。
仅仅简单描述这种故事结构,就能感到这部片子,这电影有智力的成分,更有当事人敢于暴露自己伦理疑点的勇气,以及一个人类,即导演本人,用影像与不幸命运的扭打。
电影里的情感,高度浓烈,近年来从未见过,以拍摄时间轴来看,它的理念又要早于同类电影《摄影机不要停》一到两年。
前半部分,导演耗时一年多剪成48分钟短片,已在金马奖斩获最佳荣誉。
剩下累计80多小时素材量,导演继续苦(哭)剪两年,一次又一次目睹这真实摄影机拍摄的真实的死亡,甚至需要看心理医生以调适自己,才最终完成这部75分钟的长片。
听完这番描述,你会说,这导演是一行为艺术家吧?
这是一实验电影吧?
短片,叫《吉祥》,也就是导演他三舅的名字;长片,多两个字,叫《吉祥如意》,这是导演12年前北漂时代带回村里的春联。
而导演,叫大鹏。
等一下,董成鹏大鹏?
对,就是《屌丝男士》《煎饼侠》《缝纫机乐队》的导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为他披上“投机分子”、“耍小聪明”、“说话也不逗笑了”标签的大鹏。
做这场采访,果然有人在我微博下留言——“大鹏也把你唬住了?
”“他利用反投机又投机了一回。
” 那说真的,看这部电影之前,你很难相信,大鹏是一个这样的导演。
就算看了,你也很难在短时间里理解,大鹏为什么会是一个这样的导演。
即便我从不轻信那些标签,我也感到自己一直“误会”了大鹏。
电影,好像并不是他成名路上的驿站那么简单。
第一导演(ID:diyidy)在《吉祥如意》上影节放映当日,听到了大鹏在电话那头努力镇定情绪的声音。
整整一个小时,这是大鹏完成这部电影后,第一次敞开心扉,从头至尾,坦诚创作。
“当我跪在地上,跟随着其他亲人,向前爬,向前爬,我当时更多的是恍惚。
姥姥的去世,对我来讲是一个巨大打击,但同时因为剧组正在拍摄,你作为导演,你不能将你自己的崩溃暴露在大家的面前,所以那种压抑,无法发泄,这件事让我非常受困。
” “你问我有没有内伤?
有,对,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金马奖那晚回到酒店,我他妈哭得跟王八犊子似的。
到现在咱俩对话的此时此刻,我也没有真正过了这个坎儿。
” 这里隐藏着一片惊人的情感沼泽。
就算你绑着绳索,靠近了,也可能深陷其中。
【本文涉及剧透,追求观影体验者,建议等未来影片正式上映后再看本专访,到时候找不到本文也无关系,现在,这篇专访必须出现,必须存在】
大鹏(左) 01我来了,姥姥走了这是我为《吉祥如意》这部电影接受的第一个采访,也是我第一次分享这部电影的创作。
此前,我和剧组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因为我当时注意到这个电影的周期可能会拉得比较长,所以大家不对外提及这部电影。
这一弄就是四年,我们从头说。
2016年,我决定要做这个事的时候,电影的结构就是被确定了的,我是非常明确地要做一个你现在看到的《吉祥如意》。
它有两个剧组,一个剧组要拍《吉祥》,另外一个剧组拍我怎么拍《吉祥》,也就是《如意》。
两个组的导演都是我,加上刘陆,一共39个人,其中5个人是司机,所以实际投入拍摄是34人。
这34个人,分成两个组,一组拍一个片,这两个组是独立的、不同的摄影团队和录音团队。
一开始,主角就是我姥姥。
甚至这个电影一开始的名字就叫《姥姥》,我们现场的场记板,还有档案,写的都是《姥姥》剧组。
一直到《吉祥如意》明天要在上影节首映了,我们这个习惯可能都没改掉,微信群还是叫“《姥姥》摄制组”。
前几天上影节入围的消息给到我,我就在原先摄制组群发了这个消息,那个群里39个成员一个人没走,我还挺感动的。
因为我们最开始是要去拍我的姥姥,也许会让你有些意外的是,最一开始,刘陆演的是我。
刘陆我跟刘陆说,我跟我姥姥的情感非常深厚,这一次我想回家过年,就想拍一下我姥姥她怎么在年三十过春节的故事。
因为我不希望把这部电影拍成一部纪录片,如果是纪录片,那应该是我跟我姥姥过春节的故事,所以我一开始确定它的格式,它就是一部用纪录片语法来拍摄的剧情片。
我说刘陆你来演我,演一个从大城市北漂回到了东北农村老家的一个外孙女。
那为什么不是一个男性而是一个女性呢?
因为我希望能够探讨的议题就是,我姥姥这样一个在农村照顾她傻儿子一辈子的一个女性,和一个跟她隔着辈份,从小被她拉扯大,同时又北漂,有很多压力的女性,女性与女性之间的对话。
这是我最一开始想拍这个片子的初衷。
刘陆她很负责,她说我没有相关的创作经验,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没这么拍过电影。
也许我们的眼界比较狭窄,至少在我们的目力范围之内,很少有人这么做。
她问我那怎么办呢?
我说你就是浸入式地进入到这个家庭,成为我,你去替我跟我姥姥相处。
所以刘陆比我们早到了农村,然后在我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而那个时候,所有剧组成员正在集安筹备《缝纫机乐队》的拍摄。
计划中,拍摄《姥姥》是从小年那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三,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三,拍摄周期10天。
没想到的是,当剧组抵达现场的时候,姥姥突然病重,陷入昏迷。
也就是说,刘陆,其实替我见到我姥姥最后一面。
但我没有见到。
大鹏在片场02三舅,一个诗人我觉得我们拍了一场天意,发生什么就拍什么,只是我们完全无法控制内容。
那天腊月二十三,全剧组都在这了,所有的人、器材,都在现场。
我坐在昏迷的姥姥旁边,很无助、很难过、真的很痛苦,我心里有一个念头,就是如果天意是我回到家,看到我姥姥躺在床上,那我也想把这个事情继续进行下去。
我就从医院出门走到楼下这段时间,做了这个决定——现在,我回剧组,大家一起来开一个会,我们改变方案,刘陆,也会有她新的角色。
我们转而去捕捉另外一个事,也就是姥姥的三儿子,我的三舅。
三舅那么这个时候刘陆还演我,这组关系就不成立了,因为三舅和我的关系,并不像姥姥和我的关系一样那么有故事可以发生,所以我就跟刘陆商量,我突然想起来,三舅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儿,叫丽丽,但是她已经离开这个家庭很长时间了,她十年没有回来这个地方,正好因为她回不来,没有这个人,那你就把她的位置补上。
你,来变成她。
这绝对是一次意外,我们不得不做出的调整。
剧组当时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对于观众来讲,拍摄前更改拍摄对象对观众最终观看没有实际影响。
我很感激我的剧组,虽然我们拍的这个东西有一些实验性,大家没见过,我们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去应对,但是剧组都相信我,都希望它有一个好的结果。
所以当我提出新的变化时,大家都在想怎么去执行。
另外,我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来源于我对这个家庭的了解。
因为我每次回家,我看我姥姥的时候,都会听到类似的讨论,也就是说,姥姥跟三舅关系这么粘合,那随着姥姥年纪越来越大,三舅怎么办呢?
他到底是去敬老院,还是待在某一个兄弟姐妹的家里?
又或者是被他的女儿丽丽接到大城市?
大家其实关于三舅的讨论,我是目睹过很多次的。
我们极有可能会拍摄到一家人有关于三舅未来去向的某一种讨论。
三舅这个人,从小是整个家族里条件最好的,姥姥把大部分的钱用来供他上大学,他也不负重望,找了一个好工作,一个油田的保卫科科长。
在他是油田保卫科科长的时候,我们其他人还都在农村种地,他是整个家庭的顶梁柱。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遇到了不幸,成为我们电影当中看到的那个样子。
我反复看他,发现他像一个诗人。
他不是主动想要写诗,因为他的心智让他不停地重复着一些看上去毫无意义和关联符号性的内容,比如说“文武香贵,一二四五”,“我18岁当兵走了,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明天找妈”……他反反复复在低吟的这些密码,其实都是他最在乎的事情。
他是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但是他被困住了,被困在他的那个身体里了,他每天都在重新拾起记忆,每天早上起来依然要找妈妈,都要再接受一次失去母亲的这个痛苦信息,就像第一次听到一样。
我曾看过他的辉煌,但现在,这是他的循环。
那从我个人来讲,这些年能够出钱,能够出力,能够帮忙解决的问题,我都冲锋在前了。
可是,那个三舅回不来了。
我心疼他。
我迅速做出决定,第二天,开机。
谁知道,突然,三舅的女儿丽丽就回来了。
03丽与陆,真与假,假成真首先,丽丽突然出现在现场,对我们来讲又是一个非常大的意外。
我尝试着去思考了一下她的心态。
当我们决定开始拍三舅,让刘陆扮演丽丽的时候,刘陆提出来,她要知道丽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就跟他讲了一些我日常接触到丽丽的一些侧面。
因为丽丽在北京,我也在北京,有时候我们会见面,会聊天,我大概知道她生存的状况。
在这一层面,我当然希望电影能够拍得更充分一些,所以我就让刘陆和丽丽通了一个电话。
就是这个电话,导致王丽丽她意识到,好像家里在拍电影,好像有人在演我。
于是从她的心理角度出发,要回去看一下你们拍成什么样。
王丽丽会不会被别人用其它的角度去评判?
我要说,我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偏见。
我们年纪相仿,都是北漂,电影里展现的只是一个生活的侧面,而在生活当中,她还有更多的侧面。
比如我看到的王丽丽,她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她每一天都努力地在北京找到她自己的位置。
自己带着一个已经6岁的孩子,而她的母亲又查出了比较严重的病,需要大量的医药费,一直跟她住在北京,虽然居住条件也不太好。
她又不敢把她回到东北的所见所闻告诉给她母亲。
这个人物太复杂,她为什么会回到东北呢?
她有没有对三舅或其他家人的亏欠?
或者她另有一种什么样的推动力,促使她真的十年没有回到的家,今年就回来了呢?
我没有办法替她做这个答案。
但从我的观察来看,我是很感激她的,因为她非常信任我这个弟弟,她同意让我去捕捉她,她没有在镜头前抗拒任何一个不真实!
甚至,在她看完了整个成片,她跟我交流最多的是——原来那个时候我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就是四年以前,我们在一个非常极端的事件当中,那个冲击实在太大了!
所以你会在电影中看到,家里的人都在为老人过世而准备着,但是我和丽丽就像没有办法走进那个门,真的没有办法,我的脚是挪不动那个步的,我相信她也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的情绪,实在太复杂了,那个情感,实在太浓烈了。
《吉祥如意》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创作,它除了电影本体之外,它同时又是所有被捕捉到的这些人的一段亲身经历。
就说刘陆,首先刘陆对这种创作形式很支持,同时她是有一点兴奋的。
因为我跟她乃至整个剧组讲,你们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别人的话不会像你们演戏一样再重新来,同时你的对手戏演员他们根本不是演员,他们不会迎来送往,你们只有一次。
拍年夜饭那场戏的时候,摄影师拍到手抖!
刘陆为什么突然从片场逃出去了?
她害怕了,非常害怕,她并不是执行完一个表演,给自己的一个演出画句号——她是不演了,演不下去了。
刘陆你会清楚地看到,刘陆在《吉祥》的部分里表演的节奏与其他的——我们就叫做演员好了,事实上是我的家人——有一些差别。
这个时候观众会问,为什么这个女孩看起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在《吉祥》,你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在《如意》,我就告诉你那个答案——没关系,你刚才看到的一切,就是因为刘陆是个演员,而其他人就是当事人。
因为《如意》破掉了《吉祥》前面的这层顾虑,同时又保留了观众发现这层关系的解谜感,带着这个疑惑往下看,为什么是一个演员呢,那真的那个呢?
我发现,等真的那个人回来了之后,刘陆替代她,承担了家庭矛盾,承担了这场洗礼!
而当我们意识到这件事时,真正的丽丽在对待这些事的时候,不是那样的情绪!
原来三舅对她的反应,不是前面我们看到的那个三舅对刘陆的反应。
结果是所有的观众和刘陆,承担了那个戏剧功能,我们一起演了一个假的丽丽。
这就是刘陆在《吉祥》的部分“演得不好”的意义。
04外孙,抑郁,以及漫长的导演生涯从2016年一直到2020年,我都在做《吉祥如意》,我已经度过了四个春节,你一定是要非常非常有欲望,想要去表达,才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用这么长的周期与这个内容相处。
这么说吧,在整个拍摄期间,我是剧组和家人两边的桥梁,我自己的情绪会带动两边的情绪。
家人们一直以来都很支持我去拍摄,剧组也希望我能够在每一个转变的时候,最快速地做最合适的决定。
我的精神压力好大,非常的大。
但是没有出口,没有办法与人去分享。
当我跪在地上,跟随着其他亲人,向前爬,向前爬,我当时更多的是恍惚。
姥姥的去世,对我来讲是一个巨大打击,但同时因为剧组正在拍摄,你作为导演,你不能将你自己的崩溃暴露在大家的面前,所以那种压抑,无法发泄,这件事让我非常受困。
你问我有没有内伤?
有,对,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我之前非常爱笑,但有一段时间,网上很多人讨论,说大鹏怎么最近不高兴了?
我出席活动,或者拍了很多照片,都不怎么笑了,说话也不逗了,节奏也变缓了,我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是有很多这样的苗头,我自己没有主动想过这个变化的原因。
现在回想,就因为我始终没有完成《吉祥如意》这部电影,这个电影还没有结束!
残酷的是,我在最一开始,就制定了非常严密的计划,我们要拍这样一个片子,然后拍完第一步就是要把短片做出来,第二步是要把这个短片如何拍的,加在它的后面。
短片做出来,其实还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之后我全部都在剪辑。
我到任何地方工作,都会打开手边的这台电脑,把素材硬盘接上,开始《吉祥如意》的剪辑。
《吉祥如意》只是《如意》的部分就有80个小时,我不停地看当时发生的这些事,有的时候我就崩溃了,我没有办法突然又看到我姥姥过世的瞬间,看到那一场葬礼,看到家人的争吵。
但你要不停地看,不停地看……越看我越没有办法那么快地把这个电影做出来,可能今晚上正剪得好好的,突然看到三舅在我姥过世的时候哭,那我就跟他哭了一晚上。
然后我干脆就整个这一个礼拜我就把素材放在那了,就放在那了。
当我以为我调整好了自己,可以再去面对这个素材,一碰,还是剪不下去,这个事情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通过语言能让你理解。
你知道我在拿金马奖的时候,上台获奖感言,最后说了一句:“这个奖献给我的姥姥,我真的很想你。
”然后我就不由自主地向天空看了一下。
那句话我没有想过要说,其实搞得台下所有人都很懵,大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最后一次见姥姥,就是在拍这个戏的几个月之前,我们回到集安去做《缝纫机乐队》里大吉他雕塑,堪景的那几天,我开了一百多公里,上我姥姥家去看她,那时候她身体挺好的,还给我做吃的,我们俩在一起聊得特别高兴。
我姥姥送我出来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我本来想跟我姥姥说一些肉麻的话,“我想你啊姥姥”,但那个时候就有一些村里的孩子,拿着手机跟我照相拍视频,我姥姥在旁边看着也挺乐呵的,这大孙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匆匆的告别,一群人的阻隔之下,我就上了那辆车,车往前走,我就往后看,我就看着我姥拄着拐杖在村口,越来越小。
但“我想你啊姥姥”,这句话,我就没说出来。
我想去拍我姥姥啊,我那么爱她啊,我想要跟她一起过年啊,结果怎么就遇到这么大的事,我接受不了啊,然后我就拍了这么一个东西,还得了奖,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姥姥好好的!!
在姥姥最需要我在的时候,我却是一个剧组的导演,我并没有是那个家庭的孩子,我觉得我失去了那个机会,那个机会我这辈子都失去了。
大鹏在片场金马奖那晚回到酒店,我他妈哭得跟王八犊子似的。
到现在咱俩对话的此时此刻,我也没有真正过了这个坎儿。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你知道心理医生怎么跟我说的吗?
他说其实你是跟你姥姥没有完成一次真正的告别。
医生说,等你电影做完了,公映了,大家也看了,这事算有个句号了,你就去你姥姥的墓碑前,你和她好好说说话,你把你委屈和你对姥姥的亏欠都说出来,哪怕你哭一场。
也许那样我才能过了这道坎儿。
你问我最初构建创作的时候有没有“野心”。
“野心”是一个很危险的词汇,我只能说我对我自己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我知道观众对我的要求也很严格,但我的判断是,即便是对我最高严格的人,可能都没有我对自己的要求更严格。
我知道我的方向在哪,但我不能把它称之为“野心”,我只是希望不停地保持新鲜的创作,但如果你问我是不是想要去证明什么,这样的用词都透露了一个重点,叫“改变”,就是你想主动去改变,但是对我来讲,不是这样的,我一直觉得我就是在不停地尝试而已,我并没有什么野心去让谁看到我的改变。
它不能够是带有目的性的。
还有人问我结构上有没有受到《灾难艺术家》《摄影机不要停》和《幸福的拉扎罗》的影响?
我想说,这些电影我们都可以去比较去讨论,但是《吉祥如意》的创作是在2016年,当时的构思就是这么一个结构,它没有受过任何的借鉴。
但这个话,我又怕说出来别人觉得我很狂妄,我真的是有一点忐忑的,因为我的电影往往还没推出,或者还没上映,就已经有既定的评价了。
我在想可能也会有人来问我,就是如果姥姥没有遭遇意外,丽丽也没有回来,这一切的如果都发生了的话,那这个电影它会是一个什么样?
我想得很清楚,现在的《吉祥如意》,当然不是我一开始要拍的那部《吉祥如意》,甚至我都不希望现在《吉祥如意》呈现的内容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但是,我对我自己是有信心的, 我对我自己的导演的能力是有信心的,即使没有发生这一连串的意外,我相信我原计划要拍摄的那部《姥姥》,依然值得大家去喜欢,我肯定可以完成它,而且完成得非常好。
拍电影是很长很长的事,我今年才38岁,对于一个导演,这个年纪往往也只是他刚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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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吉祥如意》,冷静了良久。
这部电影该怎么评价呢?
首先,我觉得它整体还是很不错的!
大鹏很努力,想做一部好电影,这个是有目共睹的。
这算是一部好电影吗?
可以说是一部好电影,但是它距离成为真正牛掰的电影差几点。
如果我们所有看到的,全部是大鹏以导演、编剧的身份安排的,而不是听从天意,抑或是由专业演员去引导,那么这会令大鹏的导演才华或能力上一个大台阶,是一个质的飞跃。
而当下,我觉得记录任何一个家庭在过年期间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靠从素材里挑,我觉得都有可能会是不错的一部“电影”。
如果这部影片里每个演员的台词都是大鹏设计的,而不是捕捉的,那么大鹏就是大师级的导演了。
第二点就是演员的表演,这里面有人评价刘陆演的不好,我觉得反而恰恰就是刘陆演的太好了,这个“好”很符合传统演员的表演,无论走心还是状态,都很符合好演员。
但是刘陆距离质的飞跃,真正去贡献出国际影后级的表演,家庭矛盾那场戏需要的反而不是下跪磕头,而是她冷冷的坐在那里,就跟真正的丽丽一样,在她下跪磕头那一刻,她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参与进来,相信自己真的成为丽丽,就是因为这么用力的表演,反而她就不是丽丽了。
如果这一场戏,刘陆就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在争吵,或是说我带他去北京吧!
那么刘陆绝对是影后了。
但有时表演就是差这么一层,这一层不是靠努力提高演技所能达到的。
这就是“悟性”。
还有一场戏就是刘陆问丽丽,为什么十年没回来呢?
这一句话,刘陆就已经失败了。
关于刘陆的演技,如果是一个传统的文艺片,煽情的片子,刘陆是及格的,但是当下情境下,刘陆就是太“演员”了。
这里没有任何批评或贬义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可惜。
关于这部电影,用纪录片视听风格拍剧情片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我非常支持大鹏。
特别是结构上,大鹏没有做到二次的挖掘。
前面短片的主角是王吉祥,后面半部分成为大鹏了,这是败笔的地方。
两部短片的衔接不错,但是本可以做的更好。
难道后半部分这20分钟,就是为了回答观众的提问吗?
我觉得不是的。
后半部分没有展开,太多东西浮于表面了,这个很可惜。
本来可以做的很高级很极致的东西,恰恰因为一切是“引导”或天意,反而消弱了力量,如何把它做到高级,就是大鹏导演可以成为大师的历练之路了。
全片的影像气质不错,但是已经剪好的短片,后面加20分钟,成为长片,这个觉得不妥当,还是应该从一开始就剪成这个样子,不要去参加电影节。
这样力量消弱了很多。
还有就是后面20分钟,没起到质的飞跃,停留在了“花絮”的状态。
非常可惜!
最后说一下目前的影评,估计是有些影评人收钱了,大鹏的创作理念不错,但是不是从影片里能完全读出来的,这么多影评人一致拔高的往电影史去夸,我觉得可以,但是不要太过。
有时候你们只是拿了一点点钱,吹捧几句。
但是你们是杀戮大鹏成为一个真正大师级导演的帮凶。
这部电影可以给四颗星,但是为了让大鹏能更冷静,我给三星。
期待他更好的作品。
《吉祥》是部好短片,《如意》却让我感受复杂。
吉祥的好自不必提,它展现了中国农村家庭无比真实的一面,很多观众自己都可能和亲戚们围坐在一起,闪烁其词又似是而非地讨论着类似的话题,让人忍不住想从房间里抽离。
老人去世的苦痛是真实,对三舅问题的头疼和不耐烦也是真实,亲情和利益纠缠在一团让人窒息。
再探出水面一看,三舅已经没被大家当人,像是个可被随意安置但又太过大件所以不好摆放的物体。
可三舅唱起文武香贵时,又比谁都像人,因为只有他猜保有最丰富的情感。
然后画风一转,真实的丽丽出现在我们面前,观众不面错愕,然后重新回想起《吉祥》中扮演丽丽的女演员在旁听家人撕扯时愤怒的眼神。
那有点怪异的眼神此时方让观众释然:它是从外看向内的,是从上往下看的,那是一股子有关正义的愤怒,而这种“正义”,是抽离于这个家庭种种家庭之外的,超然的。
接着就是“真假丽丽”那场戏,假丽丽低头抽烟,真丽丽却悠闲地看着手机。
连着那句“我不明白为什么10年都不回来呢”的质问,观众的差异和震撼也被调动到最高点。
可我却想问,此时我们感受到的具体是什么?
是对于真丽丽的无奈或曰不齿吗,还是对假丽丽的感同身受?
我们是从这股反差中感受到了一种有关“正义”被弥补的安心?
演员刘陆的感情无比真实,但她终究无法模拟丽丽的真实人生。
我们尚不知丽丽的生活,她平日里面临什么,甚至影片也没有太多揭示她曾经与父亲、奶奶如何相处。
观众只需要沉浸在那一个具体的、难堪的、想要逃离的场景中,但只有真实的丽丽要面对自己的未来。
一个春节的经历毕竟不是整个人生。
或许丽丽确实自私,但电影对她的刻画还是太少。
虽然我相信大鹏无意如此,但镜头还是把她放在了一个被审判的位置。
人们不会去想一个10年都不回家的想要逃避的心态是怎样的,就算开始想,也被那个绝对正义的质问所打断。
甚至我会想,大鹏让一个演员来扮演这个风暴中心的角色是否合适。
无论是他一开始想拍的《姥姥》,想让演员刘陆代替他自己和姥姥对话,还是吉祥如意目前的处理方式,他所想塑造的那种对映关系很可能是不成立的:因为刘陆只可能做到对当下的道德场景做出反应,她不可能做到真正代入一个人的一生,而在这种家庭关系的撕扯中,对生活长远的预期、对自己未来的渴望,才是和当下的感情与道德最冲突的部分。
大鹏自己在幕后隔着一层纱,仿佛在消费刘陆;就犹如我们吃着爆米花坐在观众席,消费真正的丽丽。
如意的叙事太迎合我们内心需要的一场道德宣泄,所以走出电影院后,我还记得丽丽和刘陆的表情,甚至记得大鹏自己揉脸的样子,但却不太记得走在雪地里三舅的模样了。
在中国,总有这么几个你一听到名字就会说出“XXX作品必属烂片”的导演,去年底几乎彻底凉凉的郭敬明算一个,香港的王晶算一个,而“屌丝男士”大鹏也可以算一个。
《屌丝男士》系列用低级趣味造成的影响力,《煎饼侠》那“德不配位”的巨大商业成功、《缝纫机乐队》不温不火的尴尬表现再到《演员请就位第二集》节目中爆发的争议,大鹏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被大多数人认可的创作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并没有真正把他当成一个导演来看,觉得他就是“屌丝“代言人,内地的低俗喜剧人。
对于大鹏,我个人对他这个人和其作品的感觉是很复杂的,第一,我觉得他确实是一个好演员,有生活的演员,演戏的时候看得到眼神中的光的人,第二,他是一个有表达欲望的创作者,他的每一部导演作品都有自己强烈的、想要表达的情感或者情怀,并不是一个随便拿个本子就能拍的人,第三,他确实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导演,就算是《煎饼侠》再被大家说低俗,你都能感受到他的导演思维,而《演员请就位第二季》中他拍摄的短片《花木兰》则是非常惊艳。
我确实很喜欢《煎饼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很喜欢这部电影的笑料和大鹏在影片中传达的那种自我怀疑和想要拆掉自己“屌丝”标签的坚决,同时,我也很讨厌《缝纫机乐队》,很讨厌本片浮于表面的口号和极其套路化、公式化并且缺少灵魂和情感支点虚假故事,即使那里面有着大鹏的摇滚梦。
大鹏作为一部跨界的新人导演确实在前两部作品中都流露出了自己创作上的不自信和对于类型创作元素以及创作公式的过度依赖,不过这一次的《吉祥如意》则让人第一次开始敬佩作为导演的大鹏。
自从上周点映看完本片之后,我就一直没有从本片中走出来,等不及,又在正式上映的当天二刷了,而且非常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今年最好的华语电影,虽然今年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吉祥如意》是那种注定会两级分化,注定不会引起市场的什么大火花,但是在爱电影的人心中会搅动起来波澜的电影,它不论从形式、创作思维、内容本身以及戏里戏外微妙联系都非常激发人的讨论欲望,以至于让人看完之后魂牵梦绕,二刷之后依然后劲十足。
一刷的时候我觉得电影很厉害,但是厉害的是生活,大鹏可能就是那一瞬间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但是二刷之后,我觉得不论是生活、电影还是导演都特别厉害,能够有勇气把这样的电影搬上大银幕的人,除了大鹏以外,我找不出另一个人,就连大鹏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人。
很多人都说,《吉祥如意》是一部“抄袭”《摄影机不要停》的电影,但是在我看来,两者除了叙事结构稍微有点像以外并没有哪怕一点的关系,而且这些“元叙事”类的电影在影史也非常常见,从梅尔布鲁克斯的《炽热的马鞍》到索德伯格的《正面全裸》,戏中戏的结构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摄影机不要停》是一个典型的迷影小品,讲述一部一镜到底的短片拍摄的幕前幕后,前半部分是成片,后半部分是怎么拍出来的,前后各种呼应的小细节带给观众欢乐和小热血,形式上的极致在于一镜到底的短片和后面正式拍摄的时间线完全重合。
但是《吉祥如意》却完全不是这样的电影,它前半部分是一个完整的短片,后半部分则是在解释这部短片的创作初衷如何在现实的状况下被改变并且一步步模糊了生活和影像的界限,光是这点,《吉祥如意》就已经高级了很多。
《吉祥如意》不是一部简单的“戏中戏”电影,而是一部“戏中戏中戏”电影,前半段的《吉祥》是一部伪纪录片和剧情片风格杂糅的短片作品,而后半段的《如意》则是《吉祥》的幕后,更是《吉祥》的一个“平行世界”。
这种影片呈现是非常奇妙的,因为一般的“戏中戏”强调的是“假”,但是本片强调的是“真”,一般的“戏中戏”说的是“出戏”,而本片说的是“入戏”。
短片的世界、幕后的世界以及银幕外的世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动关系,有这么一刻,你会感觉大鹏打破了影像和现实的界线,电影和观众产生了一种灵魂上的交流。
本片的大致创作过程就是说大鹏原本想回家召集所有亲戚拍了一个短片,记录一下姥姥过年时候的生活,能拍到啥就是啥,但是自己三舅的女儿不愿意来演,于是找了演员刘陆演自己的堂姐,却没有想到拍摄的过程中,姥姥去世了,于是整个短片的拍摄就完全走向了另一个路线,现实中真实的生老病死和传统家庭的亲属关系逐渐和短片世界的虚构创作慢慢融合,甚至难分你我,大鹏既是创作者,又是参与者,又是一个演员,刘陆既是女主角,又在短片的拍摄中逐渐陷入了真实的生活之中人戏不分。
其实本片非常微妙的地方就是,原本想要拍摄短片,用相对虚构的情节结构生活的一群人逐渐被现实真正发生的意外情况推动着走,创作不是被创作者推动,而是被宿命、天意或什么任何可疑概括老天爷意愿的词语推动,这或许也是造成很多人都说不是大鹏厉害,是大鹏狗屎运的原因,但是对我来说,能够把握到那一种天意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如果没有把握到的话,别说《吉祥如意》了,现在可能连《吉祥》都不会存在。
作为一部仅仅80分钟的电影,《吉祥如意》是如此生动、深入并且真实的描绘着中国式大家庭的面貌,那种表面上的和谐,强烈的血缘羁绊和不可回避的情感裂痕,姊妹兄弟之间微妙的亲情以及显而易见的距离。
个人觉得,大鹏拍摄这部电影其实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回家与亲属相聚一个理由,另一方面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个家让他想回又却不想回,以至于,他希望通过自己堂姐丽丽去找寻那个所谓的“为什么十年不回家”的答案,不过到影片的最后,其实他也没有得到答案,而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
《吉祥如意》非常淋漓尽致地展现着中国家庭中的爱与负担,抛出一个个无解的问题,看似在撕开大鹏亲属的生活,实际上撕开的是我们每一个人观着的生活,而影片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摄影机背后的丽丽是真的丽丽,摄影机里面的丽丽是刘陆饰演的丽丽,一个丽丽虽然还是王家人却想要“出戏”,十年的离开让她和家庭产生了距离,一个丽丽虽然是一个演员,却在拍摄的过程中陷入了亦真亦假的家庭世界,完成了自己彻底的“入戏”,一个人或许知道答案但是不敢说,另一个不知道答案却试图弥补不属于自己的“错误”。
《吉祥如意》的好,有很多我都不知道如何用文字去形容,因为它带我的体验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我虽然有很多喜欢的电影,但是如此让我一直在琢磨的片子是真的凤毛麟角,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还真的可能去三刷,反复去体会那真假难辨的微妙。
“文武香贵,一二四五
《吉祥如意》,一个喜庆的名字。
但它讲述的故事,却是另一番景象。
导演,大鹏。
就是那个演《屌丝男士》,拍《煎饼侠》《缝纫机乐队》的大鹏。
这次,他带着一个颠覆自我的作品,重回大银幕。
首映礼上,观众问他:身为一个商业片导演,为什么要拍这么一部电影?
大鹏不知如何作答。
这篇文章,我想代他说一个可能的答案。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请谨慎阅读) 01《吉祥如意》由两部短片组成,前者《吉祥》是一部伪装成纪录片的剧情片,讲一个阔别家乡多年的女子,回到东北的农村老家,遭遇家庭变故,并重新面对旧日伤痕;后者《如意》是一部纪录片,记录了《吉祥》的创作过程。
两部分加起来,刚好构成了一部电影的“台前幕后”。
台前,我们尽情入戏;幕后,我们重启思考。
这样一种结构,让人想起之前大热的日本电影《摄影机不要停!
》,同样是把一部电影的台前幕后通通端到观众面前,以一种祛魅、解构的姿态,诉说了创作的不易。
而《吉祥如意》显然没有这份创作者的自恋或自怜,它也并没有一定要表达什么的野心,反而是在这种无欲无求的状态下,给观众提供了新鲜的观感。
02先说《吉祥》。
这部获得2018年第55届金马奖最佳短片的作品,确实颠覆了我对于大鹏的既定想象。
它一点也不喜剧,甚至连荒诞都没有,它只是如实地记录了东北一家人的一个糟心的春节和一段无解的宿怨。
年迈、硬朗的奶奶突然病重,陷入昏迷。
与她相依为命的傻儿子“吉祥”成了一家人的负担。
吉祥的女儿丽丽在城市打拼,十年未归,这次她回到家乡,重新被拖进亲情的漩涡之中。
该如何安顿父亲,如何面对这些遥远的亲人,成了她一直回避又终将面对的课题。
理所当然地,她遭受着埋怨。
特别是一直照顾吉祥的二叔二婶,自然是一肚子不满。
但从亲戚们的只言片语中,我们也了解到事实的另一面。
吉祥原本是家里的顶梁柱,事业有成又顾家,当上油田的保卫科科长后,他帮二哥一家人办了城市户口,又把小弟从边远地区调回了家乡。
用老大的话说:“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应该说,他对这个家的贡献是最大的。
”这个所谓“后来的事”就是吉祥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
妻子与他离婚,带走了女儿丽丽。
那一年,丽丽只有15、6岁,尚处在一个无法苛责的年纪。
后来,她在城市打工、结婚、生子,与农村的父亲和亲戚们日渐疏远。
这个故事看似是个案,其实一点也不陌生。
每个从家乡出走,到城市打拼的年轻人,都有着相似的心境。
他们被夹在现代都市与故乡熟人社会的夹缝中,一边享受着自由与孤独,一边体味着亲情与束缚。
两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的运转逻辑,而丽丽选择逃避故乡,这里面当然有自私的成分,但同时也有无奈和无措。
而这一次回来,她所逃避的一切轰然而至,以数倍于从前的力量袭来。
饭桌上,刚刚送走老人,难得团圆的一家人吃着年夜饭。
如何安顿“吉祥”成了一家人最棘手的难题,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埋怨、委屈、咒骂,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这场戏极为震撼,因为真实,因为大部分人都在扮演自己,也因为这些话都是憋在肚子里几十年的腹语,远胜于剧本上的精巧对白。
最终,丽丽跪在床上,流着泪,给亲人们磕头。
隔壁,电视屏幕上闪着雪花,屋子空荡荡的,吉祥已不知去处。
一个中国式家庭的典型故事,他们的关系迫近到难分彼此,于是是非对错也不再分明,通通搅在一起,在表面的“吉祥”下织起暗网,勾连着怨怼。
但最终,仍然要靠对于亲情的重申来化解一切。
于是问题被再一次搁置,成了永久的羁绊。
这是《吉祥》为我们呈现的。
它如此真实、残忍,令人不忍直视又入戏极深。
03随着镜头拉远,我们跳脱于屏幕之外,进入了《如意》的语境。
只见大鹏站在台上,面对观众的问题,不知如何作答。
观众问他:“作为一个商业片导演,为什么要拍这么一部短片?
”这个问题极具代表性。
它一方面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成见,另一方面,它也指向了《吉祥如意》真正想要触摸的问题:究竟,创作与生活有着怎样的关系?
换句话说,我们真能从艺术作品中找到生活的答案吗?
在《如意》中,我们见证了“生活”对于“创作”的两次颠覆。
第一次,是姥姥的意外去世。
原本,大鹏只是想拍摄一部关于姥姥过春节的短片。
他没有事先设计剧本,而是想以半即兴的方式来呈现一段亦真亦假的生活。
却不想,生活跟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就在开拍前几天,姥姥突然陷入昏迷,使得原本的拍摄计划彻底落空。
于是大鹏转变思路,转而以三舅吉祥为拍摄对象,并让演员刘陆扮演三舅久未归家的女儿丽丽。
于是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版《吉祥》。
大鹏说,他拍的是“天意”。
确实如此。
当他决定了这样一种即兴的创作方式后,他就得接受生活给他的一切馈赠。
这时,上天的意志已经大过了创作者的意图。
这也是《吉祥》的动人之处,它拍出了一种命运的无常,一种失控的必然,以及人只能选择仓促的接受。
而另一重生活对创作的颠覆,则来自于:丽丽真的回来了。
远在北京的她,或许是想回来见奶奶一面,或许只是听说表弟要拍一部电影而感到好奇。
不管怎样,她回来了,与扮演她的演员刘陆共处于同一空间,进一步模糊了现实与虚构的界线。
更耐人寻味的是,我们惊讶地发现真实的丽丽与《吉祥》中刘陆扮演的丽丽竟是如此不同。
在状态上,“假”丽丽始终是沉默而疏远的,与这个久未谋面的家有着深深的隔阂;而“真”丽丽恰恰相反,她并不哀怨、沉重,反而对一切应对自如。
在与父亲吉祥的相处中,“假”丽丽显得茫然无措,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与他交流;而“真”丽丽却可以轻松地与失智的父亲交谈,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发生在饭桌上的那次争吵之中。
“假”丽丽入戏过深,倍感愧疚,痛哭着给亲戚们磕头,而那时“真”丽丽在干什么呢?
只见镜头一转,她正一个人站在角落,低头玩着手机。
你可能会问,这是一次无言的责备吗?
是大鹏借由镜头在批判表姐的冷漠吗?
当然不是。
那是在说什么?
它其实在用一种“间离”的方式,提醒每个观众:创作与现实的差距从来都是巨大的。
当演员刘陆拿到丽丽这个角色时,她开始在头脑中构建丽丽的形象。
她要为这个角色建立合理的动机,设计恰当的神态和行为。
于是在《吉祥》中,我们看到了这种创作的结果——一个疲惫的、钝感的以及心怀愧疚的女儿的形象。
可是随即在《如意》中,这一形象被彻底打破。
原来,真实的丽丽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她可以更轻松地面对一切,并且,她的愧疚也并不是那样多、那样深刻。
前者,是一种“合理”的“假”,而后者,是一种“难于理解”的“真”。
在两者的并置中,我们得以看到创作的局限与现实的复杂性。
我们总是期待从生活中提炼出一种通向真理的路径,并用创作将其合理化,但实际上,真实的生活从来都是难以捉摸的。
就像姥姥昨天还谈笑风生,今天已不省人事。
就像饭桌上的刘陆用“磕头的动作”为一场争吵提供了想象中的和解,而一旁的丽丽只是在兀自玩着手机。
就像刘陆忍不住质问丽丽:“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十年都不回家?
”
这个问题等来的,也只能是沉默。
因为创作可以提供合理的设想和简单的答案,但生活却不能。
于是沉默成了最后的答案,因为只有“不说”,才能容下生活的“千言万语”。
最后,让我们回到那位观众的问题:一个商业片导演,拍这么残酷的现实,这合理吗?
而大鹏拍这部电影,就是要告诉我们:“合理”很多时候只是人类的妄想。
也只有明白这点,你才能抱着即兴的生活态度去接纳生活的给予。
罗伊·施耐德说:电影有三类,写好的,拍好的,剪好的。
很显然,生活比这难多了。
真实的生活潜在创作之下的一个更为混沌、随机的现实里,并不总令人满意,却也偶尔给人惊喜。
《吉祥如意》就是这样一个写满了遗憾的惊喜。
看完这部电影感触最大的的地方,在于如何对于大鹏的这次文艺片处女座做一个客观的评判。
几点感受,零散的做一记录。
1. 说实话,看完这部电影感觉导演是非常鸡贼的。
这部电影占尽了纪录片、剧情片与文艺片三者的优势,当我们想用纪录片的标准衡量它时,整部电影从画质到人物表演又非常精致,一些空镜与专业演员刘陆的情绪渲染都很到位,这远超纯纪录片导演的一般水平。
当我们用剧情片的角度看这部电影,导演又给你完了一把结构的精巧反转,一般观众看到王吉祥在雪地里徐行,镜头一拉猛的发现原来是在电影院里看了一部40分钟的短片,这让看惯了商业电影的普通大众眼前一亮,感叹电影原来可以这么玩,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后半段非常拉垮的素材拼贴变得易于接受了,与其说后半段是在回应观众的提问———作为一个商业导演问什么要创作这么一部文艺片,不如说仅仅是在延续一位导演的自恋,而这一点上倒很像我们所熟知的那位拍屌丝男士和缝纫机的那个大鹏。
当我们用文艺片的角度衡量,又会轻松放低对一个商业导演的低姿态的家庭叙事的评判标准。
总之,这部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糅合了多种电影类型,并让观众在不同的评判体系之间失去原有的评判坐标。
2.第二点我想谈谈关于电影的情感。
一位纪录片导演有没有呈现家庭矛盾的自由?
贯穿这部电影的,不是大鹏的老舅王吉祥,而是演员刘陆的情感:前半段呈现的是对自己饰演的不孝女儿的愧疚的某种救赎,所以她才会在大年夜的饭桌上对着所有亲戚磕头流泪;到了后半段则是对真丽丽十年未归的不解与怨恨。
真假丽丽同框的一幕,我想也许是神来之笔,但鸡贼的大鹏再一次捕捉到了这一刻,而这一刻也正是后半段的情感内核。
大鹏用对丽丽十年不归这一行为的主观判断,替换了自己本该回答的那位观众的提问。
而真假丽丽也成为全片最大的叙事爆点,年夜饭的家庭矛盾,反而似乎变成对这一矛盾冲突的铺垫了。
关于情感的另一问题,救是一位导演用整部电影用纪录片的方式,非常主观的将个人好恶与判断以一种隐晦含蓄的方式附加到人物身上,尤其当这些人物是自己的亲人时,导演有没有这个自由?
从这一点上看,我认为是没有了,如果这样做了,只能说这是一个非常主观的纪录片,它失去了纪录片最本体的特质:客观的呈现,而非主观的记录。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说后半段完全变成导演的某种自恋,一点也不为过。
尤其当电影涉及到自己姥姥去世与自己老舅的赡养问题时,这一点显得越发突出与不合时宜。
同时这也让专业演员替演的原初动机变得可疑。
关于情感我想再说一点,因为这是整部电影表达的核心,也是最为诡辩的地方。
如果我们冷静的反思,这部电影触及了家庭伦理中哪部分情感内核?
最打动观众的情感表达在哪里?
大鹏对姥姥的爱?
三舅对自己母亲的情感?
兄弟姊妹间的情感纽带?
三舅与十年未见的女儿间的关系?
这个问题先按下不表,不管电影呈现了哪种或哪几种情感,大鹏都是蜻蜓点水式的,而且电影的第二段落又极尽可能地把这种在第一段落里积攒的情感给冲散了。
我认为一部好的电影,应该将这种过年团圆的非常脆弱的家族情感,深入的追问问题的根本是什么。
这一点在年夜饭一场戏中有所涉及,但最后草草收尾,并且将重点落在了两个丽丽身上。
整个电影的情感重心没有落在吉祥身上,而片名更应该叫《大鹏的返乡困惑》。
3.当然这部电影也并非一无是处,整体制作的精良与结构上的巧思的确值得肯定,但恰恰是在这一点上,需要我们保持足够的冷静,评判这样一部电影,它博取了我们大多数人的宽容度,而这也需要我们更加苛刻,毕竟它是一部商业电影,这部电影的豆瓣页面里演员表里只有两位演员,而制片人也是却是三位(加上大鹏)。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吉祥如意,前半部分的重点是老舅,后半部分的重点是导演的身份认同,而矛盾冲突却给了真假丽丽,加上外婆去世对电影情感的对冲(让对老舅与家人的情感,分支出一部分对逝去亲人的怀恋),整部电影实在经不起仔细推敲。
但反过来想想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大鹏给观众呈现了一部非常考验评判能力的作品,就像他在一份极度令人不适的访谈里所表达的,原来文艺片也就那么回事。
而这种片子看多了,观众自然会有自己的电影评判光谱。
文武香贵,这回要不是你拍这么个戏!这人都不可能来这么齐!
奇烂无比。浪费时间。我想骂人。一,片中片作为一个文艺片,很烂,不具备真实性,台词演技生硬,片长太短,交代故事背景毫无技巧。二,外面这一层纪录片很烂,对观众毫无价值,观众为什么要把一件事情看两遍?三,导演本人出镜有多自恋且不说,其在片中面对东北农村高高在上的态度也很烂,让人不爽。另外还有,这不过就是随便拍了个什么东西,忽然想用东北农村的悲哀来赚观众一点眼泪实现商业化,凭什么也能受到好评?我来跟大家讲下怎么表达这种主题才是对的:拍一个文艺片,讲一个纪录片导演想回家记录东北农村生活并遭受现实对他的冲击,并把片中片放到电影的最后部分,此外一定换一个导演来做。如此这般,我才能心平气和地看完而不是在看完后破口大骂。。。
太真实了,东北的家族就长这样。非常喜欢。这是一部半真半假的纪录片,真是因为这就是一个纪录片,假是因为纪录片里的某位家庭成员无法真人出演请了演员来替代。结果,那位真丽丽假情假意,演员假丽丽倒是彻底入了戏,动了情。整部剧让我觉得最有张力的不是饭桌上的争吵,也不是真丽丽玩手机假丽丽放声泣的对比。而是真丽丽对着大鹏说:“我跟我妈说了,算是求她了,这些年我爸要是我妈照顾我就放心了。” 此时,假丽丽以不易察觉快要翻着白眼的姿态走出了房间,听不下去了。大鹏穿着蓝色羽绒服在姥姥病床前的时候,素颜。令我想起十几年前我跟他的一个互动,那时还是主持人大鹏,我也只是跟他同厂的实习生,大鹏说“你等我化个妆,我现在也是出镜的人了。化完就给你拍”。
隐形眼镜都给我哭掉了 当生活与电影互文 偶然的温馨成为片名 庸常的遗憾被深解为宿命 电影让每一个人重新审视生活
这部片子的唯一窍门是以伪纪录片+花絮的组合悄悄为大众,首先是为导演本人,卸下了伦理担负。银幕上下,我们在扮演从未见识此种伦理悖谬的“伪震惊”状态上达成了共识。“为什么你十年都不回来?”,答案,我们都假装不知道。毋庸讳言,本片的形式远不是“有意味的形式”,这次的两段体,基本是无从整合出一个有效的呈现形式之下的临时搭建。让我感兴趣的是事情的另一面,一位当下颇有影响的剧情片导演面对日常困境的无力感,佐证了当代喜剧类型的出产动力基本来自对现实的规避而非对生活乖谬的解构。
我现在尚不能概括看这部电影的感受。它用《吉祥》带人入戏,又用《如意》完成了一次巨大的间离。它用一个演员串起了前面的“伪纪录”与后面的“真纪录”,但这个演员同时作为一个“间离因子”,在前半部分,她努力入戏,却依然有表演的痕迹;而在后半部分,她无法出戏,乃至于对真实人物发出质问。这部电影最值得探讨的,就是它的形式,它游走于真实、虚构、纪录、表演之间的暧昧性。你会不由得思考现实与搬演、生活与创作的关系。并最终明白,比起人来,老天爷才是更具“作者性”的导演。
穿着Canada goose的体面大鹏与这个东北家族确实格格不入,全片充斥着令人不快的冒犯感。精于算计的大鹏斗胆把《如意》放进来只让我感觉无知且坏。评论里甚至还吹该片在华语电影范畴里的地位,华语电影这要是天花板那趁早毁灭吧。神片,甚至搬出阿巴斯赫尔佐格我是疯了,操。《吉祥》片尾三舅踉跄地走在雪地中都极有可能是大鹏故意把他赶出家门的,看他装模作样在公车上沉睡也是够作呕的,悲伤是假的,剥削才是真的。老老实实当个商人好吗,别整艺术家那一套。
最真实的是刘陆。
这tm就是摄影机不要停啊,观影量这么少吗,就在这捧上天吗?
团圆饭吵架那一段是吉祥的高潮 受不了吵架演员离开到屋里跟真实的她在一起是吉祥如意意外的高点
5.5/10一流立意,二流剧本,三流拍摄自以为的讨巧,太“无趣”了,没有任何亮点
大鹏在乎三舅的病情吗?在乎姥姥怎么过年吗?在乎丽丽为何十年不回家吗?不,他除了呈现自己以外,什么都不在乎。
【上海电影节展映】短片《吉祥》+幕后花絮《如意》组成这部“吉祥普拉斯”。荣获金马奖的《吉祥》已是实至名归的惊艳之作,模糊了纪录片与剧情片的界限。而此片则更向前迈进了一步,跳出了第四堵墙,用镜头审视导演自己。当雪地中独自前行的吉祥那一幕场景随着摄影机的拉远,缓缓过渡到中国电影资料馆的1号厅大银幕上,那一刻焕发的神奇魔力注定让这部电影载入华语电影史。我甚至看到了坐在资料馆观众席上的自己,惊讶之余感慨不已。至此这部作品才呈现了导演的完整构思意图。结尾的DV片段是点睛之笔,逝去的姥姥永远定格在画面里,这就是摄影机的珍贵意义。家庭成员的悲伤、纷争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王吉祥曾经的顶梁柱往事与当下的糊涂、落寞呈现强大的情感张力。文武香贵,找妈明早,吉祥如意//20200822在资料馆银幕上看资料馆银幕
“吉祥”是完整的短片,“如意”是从另一个角度对前者的拓展,从参与者和旁观者两个不同的角度审视突发事件中大家庭的全貌。真实素人与演员的混搭,是用纪录片语法去拍摄的一部剧情片,亲情维系与人情世故,家庭的羁绊与各自的生活,演员的入戏以及原型的冷漠,都在前后对比下格外突出。大鹏这次角度清奇,前半段“带入情感”让你感同身受,后半段“走出情感”让你清醒一下:这么典型的中式家庭
理解吉祥为什么能拿金马,如有天助的本子,编剧是老天谁比得过。如意有点打散这种神韵。
以为是纪录片所以去看的,马上就发觉里面有演员,倒不是因为眼熟,主要是状态不一样。演员会本能地希望每一刻看上去都是有意义的,但其实生活中谁没有放空的时候呢?最有意思的是镜头里假丽丽替真丽丽道歉,镜头外真丽丽在看手机那一幕。假丽丽曾追问真丽丽十年没回去的原因,是演员在试图合理化角色没错了,当然观众也好奇,然而生活中常常没有因为所以只有既然那就……找不到动机,假丽丽就会显得戏剧化,就会让观众出戏,也会给纪录片加上个伪字。不过可能因为有了解构吉祥的如意,这个扮演倒也能自圆其说地多一层皮儿,充当了观众的列文虎克。ps油田保安科科长权力好大的样子……是喝酒烧坏了脑子吗?感觉不是阿尔茨海默……(事先完全不知道导演是谁,要是知道,再加上这个片名儿,可能根本不会去看……)
形式挺好的,但缺乏诚意。这个事弄得很有习惯性矫情。好处:由于真正沉入生活拍摄,所以拍到了真实的场景,见证了亲族冲突,都比较真实。坏处:混入其中的演员,表演感强烈,和其他本色人物严重不搭。其他人物面对镜头时也表现不稳定,有时失真。配乐强行营造情绪,加强矫揉造作的感觉。总结:主要价值在于见证,缺点在于强行编排、自我感动。
结构挺有趣的,但没有真正成为叙事的一部分,《如意》对于《吉祥》做了些补充备注,但仅止步于此。
确实被作品的情感触动,然而导演的叙事设计实在愚蠢至极。吊诡的是,导演在竭力围绕“摄影机所见不可为实”这一伪命题构建叙事奇观的同时完全忽略了一点:作品的动人之处全部都是摄影机直接捕获的,同这个精心营造的“套娃”结构全无关联。成片基本是将电影的概念偷换成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的闹剧,在作无谓延展的同时也取消了影像本身情感厚度的有效性---实则极其幼稚。完全应该摒弃这所谓“反思”回归情感本身,更希望看到导演对当下农村家庭现状、或是对自己无力完全借由影像媒介把握复杂情绪的真挚而坦诚的求索,“纪录”同“虚构”本就不是全然矛盾的。
《吉祥》作为纪录片很好,《如意》也算是有所丰富,但显然还是不够的,可以再挖掘(也可能是同样从农村出来的我对它的苛求)。大鹏其实是向所有离家的人(包括他自己)问出了一个锥心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回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我们当初只顾着逃离,等到回头,不管是何时,就注定已错过。就像演员演丽丽自然要努力浸入,而丽丽本人却更渴望借着手机抽离。毕竟剧组拍完就撤了,而他们的生活还只能他们继续。作为从小就在乡村见着瘫痪老人被抬在几个儿子家轮换照顾的我,知道四舅那句话说得其实不对。实际生活中一个照顾四个难,但可以,因为他甩不脱,而四个照顾好一个反而更难做到……谁都有苦楚,谁都有无奈,责任本身就是枷锁,锁住一个可能逃不掉,想多锁反而散落。就像电影中全员好人,结果却连这一件好事都无法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