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的男人比较多,基本可以分为两个阵营。
一个是以皇帝为代表的中老年派,另一个是以白龙和白乐天为代表的少年派。
中老年派有四个半。
最典型的代表是口口声声最爱她,盛世时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为她打造极乐之宴,乱世时却把她推出去平息战乱的皇帝。
其次还有以她的名义挑起战争的野心家安禄山、要挟皇帝除非杀了她否则就要造反的陈玄礼、不知道是逗哏还是捧哏的幻术大师黄鹤,以及那长期以奴颜婢膝的形象示人,关键时刻却是个狠角色的半个男人高力士。
中老年派当然爱杨玉环。
她那么美,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是盛世的象征,如牡丹般国色天香。
最关键的是,那个国家最强大的男人把她高高捧起,不仅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还借着极乐之宴把她推到了世人的面前,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男人女人欣赏她的美,分享她的美。
看着那架凤凰秋千载着她在空中荡来荡去,万朝来贺,而她的脸上无一丝笑容时,我的内心不由得也产生了莫名的担忧。
盛极而衰,历史早有证明。
捧杀,也古而有之。
在她之前,那个盛世皇朝最有名的女人武则天为了上位,不仅亲手弑女,更将高宗的其他女人王皇后、萧淑妃等人一一打入地狱。
在她之后,有个叫甄嬛的女人,入宫之初为了不引起嫉妒,韬光养晦装病半载。
而她,是那么的高调。
她的家人因为她的得宠鸡犬升天,她的存在,使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我甚至怀疑,安禄山挑起战争,向皇帝指明要她,不仅仅只是端于她的美色,更是为了挑战皇帝的权威。
——看,连皇帝最爱的女人我都敢染指,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陈玄礼要杀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朝的兴衰,不仅关乎皇帝一人,更关乎万千百姓。
作为金吾卫的首领,这一生,陈玄礼想必也享尽了荣华富贵。
享受过的人最怕不能再继续享受。
因为她的存在,“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国将不国,荣华即将不保,陈玄礼怎么可能不恨她?
怎么可能不想杀了她?
这一切,她都明白吗?
大概是明白的吧!
所以,尽管乐至极限,她的笑容依然很浅。
从古至今,政治一直都是男人的玩物,当然女人也是。
权利尚存时,你好我好他也好。
权利受到威胁时,被推出来顶罪的总是女人。
不光是她,前有褒姒“烽火戏诸侯”,妲己“一己之力毁一朝”,后有“粮食不够,杀小妾而烹之”。
女人有什么错?
不过是生得美些,男人愿意为她付出罢了。
那个年代,女人能有多少话语权?
面对高高在上的君王,她敢劝他不要对自己那么好吗?
只怕是不敢的吧!
怕他当了真,转头对别人好了。
又怕坏了他的兴致,连宠爱都变了模样。
于是一边享受着君王的宠爱,一边面有忧色担惊受怕着。
发生战乱时,她被推出来,以一命平息战火,这一点她大概已经料到了。
所以,她什么话都不说。
把选择权直接交给了他。
而那个宠爱她的老男人,在那一刻表现得那么虚伪。
明明舍不得王朝和权利,舍不得自己的宝贵生命,却口口声声说,最舍不得的是她。
这些她大概都是懂得的吧,所以才会在临死前赠他头发,好让他安心。
幻术大师黄鹤这个角色特别不好评价。
他之所以成为大师,最擅长的只怕未必是幻术,而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吧!
他懂得君王的懦弱,君王的虚伪,君王的后怕,却什么都不揭穿,只妥帖地出了一个坏主意。
整部电影,参与谋杀玉环事件的人,结局都已明朗,唯独黄鹤,去了哪里却并没有交代。
只怕早已远远离去,做了闲云野鹤。
故事里的少年派有五个半。
一心追寻真相,中途却曾经一度接受不了真相的白乐天。
冷静推理寻找真相的沙门空海。
白鹤少年白龙和丹龙。
明明年龄不小,却有着少年班纯爱眼神的阿倍仲麻吕,以及半个间接参与事件、实际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诗仙李白。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五个少年其实是一样的。
阿倍对贵妃的爱,是单纯的对美的热爱。
不忍美受到荼毒,受到破坏,其他几位少年何尝不是如此?
然而他们也是有区别的。
阿倍在整个过程中,都是隐忍的,正如他那个民族表现出来的外在性格。
白乐天、白龙和丹龙,都曾一度接受不了真相,但最后,白龙化身为复仇天使,向所有的坏人伸出尖利的爪牙。
丹龙痛苦了一生,明明最有前途的幻术师,成了个街头摆摊的江湖术士。
晚生三十年的白乐天,从接受不了真相到正式这段历史,也走过了漫长的心理路程。
沙门空海的“无上密”究竟是什么,电影亦没有解释,但在我的理解里,大概就是对真相的追寻吧!
诗仙李白的镜头很少,但他是那个盛世的典型代表。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少年,因为“云想衣裳花想容”是写给贵妃的,但实际上又不是,而他直言了。
他的清醒和明白都掩饰在酒意里,对真人,他说真话,对假人,他说假话,这已是难得的少年心性。
故事中,少年派的意气和老年派的犹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倒也不能说是少年更爱玉环。
而是说,他们更爱哪个以玉环为代表的大唐盛世,对美本身有着更纯粹的爱。
他们与老年派最大的区别是,当爱受到荼毒时,老年派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只有少年,才敢在面对不平时毫不犹豫地反抗,对权威说一声“不”。
而这一声“不”是多么的难得。
事实上我对这个问题不能更没有兴趣了,但是我的这种缺乏兴趣,和这个问题的受人关注,或许恰恰是本片有趣的地方之一。
这个问题还可以引申成,对大唐的描绘是否真实形象?
对杨贵妃的描绘是否真实形象?
对阿布仲麻吕的描绘是否真实形象?
我的个人见解是,不真实,but who cares?爱和幻术是两条交织的线,空海对禅、白居易对诗、白龙对贵妃,这些强烈的情感无一不篡改着人对现实的感知。
空海不断重复:“是幻术”,就是要强调一切的不真实性。
但后来捧着一只变成鱼头的瓜,他也分不清幻术和现实。
情到深处,假作真时真亦假。
我全片最被打动的一刻,是空海渡海时,身边母亲镇定自若的一句:“孩子睡着,所以我很安心”。
孩子睡着,所以波涛汹涌船之将覆,也像在家中温暖的卧榻上。
这种和感情血肉相连的幻术,如此强大,以至于不能分辨,甚至比现实更真实。
所以影片提供的不是关于杨贵妃另一种历史真相,而是一种历史【幻觉】。
杨贵妃可以是混血,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荡秋千,可以接受日本男人的爱慕。
它可以引申成历史上的唐朝,但它归根到底是虚构,是捕空。
电影一样,诗歌是幻觉。
所以电影最后,长恨歌一字未改,是因为它形成了独立的时空。
白居易放下了对真假的执念后,诗歌还是那个诗歌,但它已经不拘泥于那个人、那件事。
它的魂来自于白居易自己的想象,像“云想衣裳花想容”是李白见到贵妃之前的想象。
承认了这一点以后,诗人成为伟大的诗人,诗歌成为伟大的诗歌。
我非常喜欢其中叙述的大唐,好就好在它的虚构性和夸张性。
好就好在它是气韵,是幻想,唯独不是现实。
我也喜欢它是盛世危言,喜欢贵妃是一个悲剧性的象征。
她的身不由己有很多解释,但最一针见血的一种,就是她是盛唐本身。
于是我也很难不联系这部电影到现实,到这个甚至不能够接受杨贵妃在一部虚构作品中由混血颜主演、不能够接受白居易长成那样这样、不能理解虚构作品可以成为虚构作品的,文学观和历史观都极其狭隘的现实。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黄轩演的还是有点浮夸的,但我这两天,还是时常想起他念起这一句时亮亮的眼睛。
那是有想象力的眼睛,是宽容的眼睛。
有梦的人是甜蜜的。
Ps: 我给这个片子打的是四星,考虑豆瓣得分补偿性加了一星。
为什么要有夸张的舞台剧动作呢?
难道声嘶力竭才能体现一个人?
我觉得这位杨贵妃真棒,她的只盼美人一相顾的风华,她的波澜不惊的气度,她的热爱大唐繁华的笑容。
特别是她在最后,同意用尸解大法的那四五秒,“嗯”的那段神态,细微动作,和克制的颤音。
太妙了。
最后一句话,说人家丑丑丑的怕不是有病加嫉妒吧?!
各花各眼罢了,说人家一个长得很独特的漂亮女演员就一个露骨的丑字,是多么审美单一又刻薄冷漠,正令人接受不了。
电影结束的时候,我鼓掌了,结果发现整个快坐满的电影院只有我一个人鼓掌。
当时就后悔了,早知道应该等灯光亮起,站起来鼓大点声。
先说结论,尽管《妖猫传》依旧有着陈凯歌电影的通病——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大于对电影故事和人物的塑造。
但我还是给了五星好评,一方面是陈凯歌对盛唐的还原,极乐之宴,白鹤少年,舞兮醉兮,充满想象、朝气和包容;另一方面,是陈凯歌的坚持,如果有看过《刺秦》的朋友,会发现这两部电影非常相似,都是陈凯歌按照自己的想法(或者小说的想法)去解读历史,将史书固有的刻板印象打破,并注入自己的情感。
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念出后两句诗的时候,流出了眼泪,但他并没有见到杨玉环,还喝的烂醉处于兴头上,为什么哭呢?
《红楼梦》说“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极乐之宴,繁华的顶峰,让人陶醉,但是否也预示着衰退的开始?
王朝的繁荣和衰退是极其复杂的问题,要是那几个站在时代浪尖的人物在历史的书卷上多画了两笔,之后的事都难说。
好在历史没有如果,所以***可以说只有****才是最适合种花家的道路。
陈凯歌没有试图去探讨盛唐衰落的原因,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去展现那些时代浪潮的中心人物,在面对时代剧变时的所作所为。
杨玉环是盛唐的象征,人们将对盛世的赞美和向往放在了她身上。
太平时,她是帝国明珠,接受众人的朝拜;衰落时,她是红颜祸水,魂断马嵬坡。
可杨玉环并没有错,她依旧貌美,依旧爱着玄宗。
错的是男人,他们充满野心,总把征服看成是功绩,可征服也就是一种变相的毁灭。
那时女人作为男人的附庸,悲剧不可避免。
玄宗,一手缔造了开元盛世,却也引来了乱世。
陈凯歌认为玄宗是一个妄想驾驭全宇宙的人,为了这种控制欲,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杨玉环。
而陈凯歌认为艺术凌驾于一切之上,所以他鄙视为了世俗权力抛弃爱情的人。
或许实际上玄宗并不是这样的人,但陈凯歌就是讨厌这种人,因此玄宗成了背锅侠,眼睛也被猫吃了。
玄宗和安禄山共舞,玄宗散发击鼓,安禄山坦胸舞剑。
像极了两只野兽决斗之前的试探,玄宗作为卫冕者想通过极乐之宴来再次宣示自己权威,而安禄山作为挑战者清楚地看到了极乐之宴背后的虚无,以及玄宗雍容富态下的空壳。
所以极乐之宴后的十天,安史之乱开始。
二不管粉丝们是否愿意承认,妖猫传名义上的主角虽然是黄轩和染谷将太,可承担导演更多情感诉求的是白鹤少年,白龙和丹龙。
丹龙和白龙回墓地找尸体时,丹龙说他和师父欺骗了白龙,尸解大法只能维持一两天。
白龙气得将他摔倒在地,追问为什么。
丹龙说,因为他是我父亲。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陈凯歌隔着屏幕在向观众传达他对父亲的愧疚。
当年作为红卫兵对父亲进行批斗,成为他这一生永远的苦痛。
丹龙服从父权,遵守规则,识大局,懂得放弃。
之后他一面是得道高僧,一面是市井之中表演幻术的卖瓜老汉。
无上密法是摆脱痛苦的奥秘,是修道者孜孜以求的“道”。
丹龙得到了极乐的奥秘吗?
丹龙告诫世人幻术的存在,利用幻术重回极乐之宴并保留白龙的身体,又告诉白龙杨玉环醒不来了。
心存梦想,看淡荣辱,懂得取舍。
这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中流砥柱,是我们写进史书并称之为英雄的一类人。
这种想法或者这种人在以前的陈凯歌电影中并不多见,《霸王别姬》里的段小楼有点这种意思,可他终究少了一点血气和远见;《刺秦》里陈凯歌自己饰演的吕不韦,牺牲自己成全秦王,是帝国前进的最后一块基石,可由于秦王“父亲”的身份,史书并未全盘赞美吕不韦。
白龙,即妖猫。
父亲因为赌钱负债把他卖给了白鹤,杨玉环对白龙说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但因此更能记住别人的好。
或许是因为杨玉环的大度,也或许是因为杨玉环的美丽,让他对杨玉环有一种别样的坚持,宁愿放弃自己如花少年的身躯来守护杨玉环。
从灵魂进入妖猫的那一刻起,白龙活下来的缘由就是仇恨,一个纯净少年对俗世的仇恨,而这种仇恨就是来自对盛世美颜,对完美世界的求而不得。
妖猫泣血那一幕,和前面李白流泪,有种莫名的联系。
倘若这盛世今生无法在群玉山上相见,那待我死后,月下的琼瑶池会有如此美丽吗?
白龙是规则的反抗者,对于过去的美好有着谜一般的痴念,但也因此变得疯狂。
从古至今这样的人很多,屈原,嵇康,陶渊明,海瑞,还有龙文章和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
这些人有着明显的性格缺陷——固执,在追求完美人格的中华文化里不那么受待见。
可正是这些人对美好的执念才让我们想起,原来以前的我们那么强大,那么包容,那么自信——忆昔开元全盛日,千乘万骑入咸阳。
丹龙用幻术再次让白鹤升起,那么纯洁,那么美好。
白龙看着白鹤,看着躺在冰床上杨玉环和自己的躯体,他终于明白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妖猫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简直是另一出程蝶衣拔剑自刎。
三《妖猫传》里,有三个男人爱着杨玉环,玄宗,白龙和阿部。
玄宗的爱是基于政治的需要,类似于包办婚姻下的夫妻;白龙的爱是少年执念的情感,为此甚至可以献出生命。
这都是爱,可他们爱的都只是盛世下的杨玉环,乱世到来,他们的爱要么随之消失,要么永远停在盛世。
阿部对杨玉环的喜爱或许是因为秋千上的炫目,也或许是极乐之宴一回头的惊艳。
第一次跟杨玉环见面,玄宗在旁边,还留下了“极乐之乐”四个字,在强权面前他压抑了自己的爱意。
第二次跟杨玉环见面,杨玉环让他说心里话,生死未卜,阿部不想扰乱她的心神,再一次压抑了自己的爱意。
杨玉环却说,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陈凯歌或许想告诉我们,杨玉环也是喜欢阿部的。
他们都是外族人,有着异样的面孔。
杨玉环在他沉默的外表下看到了一颗炽热的心,压抑的情感更能打动人。
皇帝的宠爱也好,少年的崇拜也罢,都好。
可只要是人,没有什么比踏踏实实和心爱的人一起过日子更有吸引力。
结语看妖猫传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这样一条评论:太失望了,花了几十块钱想去电影院好好放松一下,结果啥都没看懂。
花钱买罪受,搁谁都不爽,能理解。
但我依然想说,如果你打着放松的心态去看每一部电影,那还不如看相声。
诚然,如今高度发达的电影工业能够拍出《寻梦环游记》这种老少通吃的电影,可它是工业的产物,迪士尼最起码有不下十位导演能拍出这种作品。
但放眼全世界,也只有陈凯歌能拍出《妖猫传》。
艺术作品是一定要有观众的,创作者负责讲故事,如何理解是观众的事。
如果你能从作品中看到一点感想,那这部作品是作者的,也是你的。
被理解的作品才有生命力,所以我们说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陈凯歌想通过《妖猫传》表达什么呢,说不清,就连《霸王别姬》这种被奉为金臬的作品也说不清,我们可能看懂了一些,可其他部分还需细细品味。
很喜欢最后陈凯歌对《长恨歌》的注解:白居易知道那是假的,可少年时的白龙相信那是真的。
杨玉环盛世美颜是真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他们的爱情也是真的——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就连玄宗的悔恨也是真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只有是真的,白龙才能继续活着。
《妖猫传》是一场灾难,彻头彻尾的烂电影,体验非常差。
电影演了不到一小时,我座位前排、左右的观众都在玩儿手机,身后一个人在睡觉。
作为电影,《妖猫传》全面崩溃。
它只有皮相,没有魂魄。
伟大的编剧王蕙玲拯救不了它,传说中耗费巨资建造的长安城拯救不了它,CG猫和一众明星大腕拯救不了它,满是妖气、如梦如幻的繁华盛景也拯救不了它。
陈凯歌导演的格调很低。
《妖猫传》也许比《道士下山》、《无极》等烂片还差。
不过,我感觉陈凯歌导演的创作是很真诚的——这就更可怕了。
陈凯歌导演的三个幻觉陈凯歌导演在拍电影的时候,沉浸在良好的自我感觉中,始终带着某种无法描述的艺术野心,结果,创造了各种古怪的烂片。
这成了他电影生涯的一种可怕的宿命轮回,也是中国电影的一个时代奇观。
在《妖猫传》中,这种野心似乎可以概括为:揭示一个东方帝国衰落的秘密,或许是所有帝国衰落的秘密。
它是所有历史的概括或时代的隐喻。
毫不夸张,这是个可以得8次诺贝尔文学奖的主题。
陈凯歌导演有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知识分子,而且是最传统的那种,所以要政治隐喻,要家国天下。
影片绝非像宣传中所说的那么浅薄,要打造一个“盛唐”。
正好相反。
其实,唐玄宗李隆基,安史之乱,是帝国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皇帝被逼处死爱妾杨贵妃,是奇耻大辱。
在电影中,观众跟随一个日本的和尚的目光,在迷宫般的长安城中游历,遍及繁华盛景,但这个“盛唐”早已衰落,毁灭的命运已经注定了:皇帝莫名其妙的惨死,宫廷政治高手们怀有隐秘,太子继位后马上偏瘫,到处是不祥之兆。
导演想讲的是帝国的毁灭。
陈凯歌导演有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艺术家,所以历史要加上魔幻,就更加艺术了。
《妖猫传》中时刻提及的“幻术”,是影片的“元叙事”、有一点儿后设观念。
于是,各种妖魔鬼怪都出现了,这在影片的高潮“极乐之宴”中达到极致:皇帝个人政治的高峰以一场奢华Party来呈现:酒池肉林的腐败;诗人李白被迫作诗,又被权力驱逐;杨贵妃成了帝国繁荣的标志,如同特洛伊的海伦;万国来朝,魔法术士登堂入室;醉酒狂欢中的窃窃私语,是废墟中的无数幽灵幻影。
陈凯歌导演有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讲故事的高手。
于是,他要在原本就很糟糕的剧情上更进一步,把情节的繁复推向极致,追求自己庸俗的美学表达,结果却是在蹂躏观众。
《妖猫传》中30年的两个时空中,有两组重要的人物关系:侍卫头领陈云樵,他妻子春琴;唐玄宗和杨贵妃;这两组关系相互对应、互文,本来是成立的。
但加入了仙鹤兄弟与杨玉环的情感纠葛,如同一团烂泥,不知所谓。
据说,陈凯歌导演喜欢给演员说戏,拍摄过程十分苛刻,这似乎是宝贵的工匠精神——不过,从演员的僵硬表演来看,更像是导演水平很低的表现。
令人坐立不安的情节《妖猫传》的前30分钟还是不错的。
它成功提出了悬念,皇帝被害,神秘的黑猫妖怪,诗人+外国和尚的侦探组合。
但情节一旦展开,就迅速崩盘。
所有的“揭秘”都如同儿戏,如同极乐之宴的缤纷乱舞一样,是个空壳。
这是极为讽刺的:导演试图以“极度的繁华”来彰显帝国的苍白、空虚,反而证明了《妖猫传》自身的苍白。
影片中的不少情节是很可笑的。
为什么白居易敢于直呼唐玄宗(庙号,皇帝死后的称号)的名讳李隆基?
他是外国人?
还是穿越过来的不懂规矩?
为了拍电影,建了一座长安城,这么简单的常识性错误都不能避免?
黑猫是来复仇的,不杀陈云樵(秦昊),却杀死了春琴(张雨绮),春琴有什么罪?
日本留学生、进士阿倍仲麻吕(晁衡)爱上了杨贵妃不能自拔,要向她表白?
还要当着皇帝的面表白?
为什么所有人都爱上了杨玉环?
诗人李白似乎是陈凯歌导演的自诩,他似乎是醉鬼,预言家,又似乎是唐帝国的良心。
杨贵妃的死,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却变得异常复杂。
先是加入了一个荒诞的假设:杨贵妃是盛唐气象的标志,杀死她等于杀死帝国,于是没有人愿意她死。
之后又加入了另一个可笑的假设:安禄山造反,是为了占有杨贵妃,所以杨贵妃必须死。
然后,皇帝不直接赐死,让术士制造了一个谎言,让杨假死,可实际上是真死。
再然后,她没有真死,而是让她在棺材里苏醒,被活活闷死(或者渴死、饿死)。
再然后,深爱她的小术士试图救活她……这样的反转多次、复杂至极的情节既无必要,又显得十分做作,把政治事件变成儿戏,与《赵氏孤儿》的后半段如出一辙,显然是陈凯歌导演的个人趣味。
《妖猫传》的后半部分,情节完全断裂,从调查皇帝诡异死亡、奇怪的黑猫急转,变成纠结30年前的杨贵妃死亡的真相。
而且,白居易、和尚纠结的只有一个问题:假如用白绫自缢的方法痛苦死亡,是人道的妥协、可以接受的;用活埋在棺材里的方法痛苦死亡,是残忍的谋杀、无法接受的。
这毫无逻辑可言。
只有皮相,没有魂魄陈凯歌导演应该解决最基本的叙事问题,而不是高屋建瓴的弄什么政治隐喻或群魔乱舞。
《妖猫传》的故事没有讲好,非常无聊,所以其他的也没有资格去谈。
花费巨资建造的长安城,无论真假,都是《妖猫传》的一个象征:它的摄影美术多么华丽炫技,都无法掩盖故事的苍白和逻辑的混乱。
《妖猫传》电影本身如同它所强烈暗示的繁华盛景一样,只有皮相,没有魂魄。
每个人物,全程神秘笑容的日本和尚,神经质的诗人白居易,一脸懵懂的杨玉环,似乎很奸诈的唐玄宗李隆基,都不构成真正的人物,像是一个个木偶。
影片的核心人物杨贵妃,并不具有任何性格或灵魂,也毫无人格魅力可言。
导演甚至没有为她安排任何彰显人格的戏份——她的美丽只是一个空壳(演员长得一般),但这就足够了。
皇帝、诗人、日本留学生等等,所有爱上她的人,当然也只是爱他的美貌。
她在被残忍杀害后,黑猫所守护的,也是她美丽的、永不衰老的身体。
以杨贵妃为核心的极乐之宴也是如此,以极乐之宴为核心的长安城和“盛唐”也是如此,《妖猫传》这部电影也同样如此。
获取智慧的方式是了解你自己,陈凯歌导演或许应该照照镜子了。
我是抱着很高的期待进影院看这部片子的,花6亿建成的唐城,各种宣传中不停出现的“大唐盛世”这样吸引眼球的字眼,都让我以为不管怎么样,这至少会是一个再现大唐盛景的瑰丽幻梦,然而结果呢,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中年大导用一个个“幻术”yy出来的玛丽苏复仇故事。
当然你可以说这是小说改编,故事不是陈大导一个人编出来的,但是作为一个导演,艺术鉴赏力应该是基本素质不是吗?不是好故事,不拍不就行了?
这部片子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两层皮和一个核心,第一层是用一个个唐城的远景镜头时刻提醒你这是大唐——房子很高很多,人更是蝼蚁一般密密麻麻,第二层是用一个个不用解释原理想怎么造就怎么造的幻术让你看到神话中才有的奇景,核心则是中国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的悲剧之死(也可以说是胡编乱造之死)和每个见到她都爱上她的男人在这个过程中的所作所为以及她死后一个不知道怎么就附身在了一只黑猫身上的杂耍艺人,用他突然就拥有了的不知道是幻术还是法术的能力把害死她的仇人一个个弄死所演绎出来的格局不能更小的奇幻故事。
然后陈导告诉你这就是”大唐盛世”。
看完以后,我只觉得如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底,陈导这是在讽刺我们这些进电影院的观众智商欠费或者鉴赏力不够级别吗?
所以用这样一个意淫得不着边际的玛丽苏故事把我们的电影票钱赚了。
历史上记载杨玉环是被李隆基赐死的,不管是不是被迫,作为一个帝王,这点魄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在武则天之后那样混乱的朝堂中突出重围登上帝位并开创开元盛世?他需要和一个宫廷杂耍头子演那么一出给杨玉环看吗?一个妃子在宫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这点骗术她会看不穿?结果让她在棺材中活活憋死,这比直接赐死还残忍百倍的事他做了只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他很仁慈,很重感情?那时候官兵逼宫只是要求他表态会把造成乱世的祸水处死然后做一个称职的皇帝,没人会因为他的决断怪他无情,因为帝王本就应该无情。
故事就是一个简单的为爱复仇的故事,一个小鲜肉爱上女神,然后要把伤害她的人一个个弄死,这样的故事太单薄,所以要用精致的美术设计和一个个用电影特效堆出来的幻术场景让它有一个精致的外壳,然后美其名曰这就是大唐气象。
陈导,你理解的大唐就是虚幻和华而不实吗?
我不敢苟同,相信很多对大唐充满美好憧憬的中国人也不会同意。
我想象中的大唐,是一个绚烂无比的时代,那里有最美好的诗歌,最精致的美人,最广泛而深刻的中外文化碰撞,最浓烈充沛的包括爱情在内的各种感情,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最自由的思想和灵魂,这样一个时代要呈现在荧幕上应该是有无穷的灵感和美感的,而不是一个以“幻术”作外壳的格局小到不能再小的玛丽苏复仇故事。
首先我只是原著党表示一下不完美,不想黑谁。
创作人总有自己的偏好,特长,和自己的时也命也。
谢谢能让我看到电影的努力。
物质层没得说了,道具精细惊喜。
栖凤楼里琵琶弹跳起来多有趣。
特效也出彩,猫的眼神多变抓人。
但每次在云层上转圈圈是什么动漫番吗?
讨厌的是氛围阳刚了,内蕴没有了,前70分钟悬疑但拖沓,后一小时赶着讲故事,有场面,没细部,没情绪和性格。
小说里美人混血的设定是有铺排和隐线现在保持祸水论,未见心思,白龙也会失去动机,像是极端单恋,让理性的人看来可能无法同情。
鬼宴本来是解密驱魔的“当下”大高潮,极乐之宴却最多是无法再来的海市蜃楼,“无上密”不会是怀旧。
并且也造成电影结尾无高潮。
白衣天子颐指气使,性格反复,逃避责任,哪里像“天真赤子”“极乐之乐”本来可以部分点睛,却又推给帝王权力,可惜可叹最扯不过丹龙即惠果,无痛苦的秘密你猜得到吗?
关于改编,一个情节的设定可以作为代表案例:原著,贵妃受尸解之苦,未死但容颜尽毁,心怀怨恨,凄厉鬼气中倒有真人情寄。
电影,贵妃饮恨而终,美貌如生,累三十年执着,但其人之感受只字未提,她永在微笑颔首。
花瓶而已。
艳尸而已!
我能夸陈导演书生意气,但真是阳刚健旺,直男气冲天吗空海线更无法说什么了不过要承认,李白真好。
好过烟柳皇都
昨天和绿妖老师聊妖猫传,记录并补充记录观感:一是这电影如果我们自己的那个投票推荐不推荐的话,我是选择中立的,后来手松一松就推荐了,主要是觉得还不错,导演和演员以及整个制作团队的态度真诚态度我体会到了,所以推荐一下。
还一个手松的理由,是对杨贵妃的诠释,不仅没有按照传统模式把这个女人说成红颜祸水,而且可以说,塑造了近年来中国银幕上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女神形象,这是我必须要支持的。
就我所看过的电影,中国银幕上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神的,通常女性是女儿,母亲,妻子,但没有女神,一提到对女性的尊重和崇拜,多是母亲的形象,那不是女神是母神。
我看到有些人说杨贵妃和白龙的对话体现了她母性的一面,这是很中国式的解读,一个女人必须是母亲,爱我,养育我,无私为我奉献她才是神。
但这部戏里的女神,是爱和美,文明的象征,杨贵妃有一句话,帝国昌盛的时候,需要我作为象征,帝国到掉了,就不再需要我了。
其实很好理解,不惜一切的追求极致的爱和美,极致的欢乐,歌颂它们,对文化艺术的开放态度,对释放人性的允许,对文明的极致的追求,是只有人在盛世,没有生存忧患的时候才做的事,对女性的态度,也反应着世道年景,这就像一个公司经济不好了先抓纪律。
一个社会对女性的要求特别严苛,其实反过来反应的是这个社会的其他一些东西。
如果这一点很难理解的话,可以结合我们当下对女性严苛的态度,恨不得倒退到裹脚布时期的种种思想,重新开始有了市场,其实这反应的是帝国的一个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真相。
同样的,对文化艺术的态度也是一样的,能浪漫多情,追求精神上的不朽,也是经济基础决定的,所以奢侈的不是物质本身,是人的精神和感情。
这一点,对比当下看,也很有意思。
所以贵妃是个象征,她的死不仅是爱情的死亡,更象征了一个帝国的死亡。
陈凯歌想这搞一个希腊悲剧。
所以这也造成了这部电影的尴尬,希腊悲剧不是商业片,商业片的价值观是不需要观众进行那么多意义拆解的。
而且中国文化里没有这种女神,很多中国观众会觉得隔阂,无法理解,只能把贵妃当成一个男人们都想追求的女人,也可以理解。
陈凯歌大概也想到了这点,他选择了一个混血新人演员来演贵妃,这一招可以说聪明绝顶,因为她是非我族类,因此生生拉出了距离感,架空感,女神感,熟悉的中国女性面孔,再美,也会让杨贵妃的形象跌到母亲女儿情人这些中国传统的女性角色中去。
所以看电影的时候,觉得这一招确实妙。
整部电影可以算半部好片,其他大家都说了很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大家可以听直播,想补充一点,昨天我说,他整个的镜头切的很碎,很快,人物像多动症一样一直不停的在走来走去,没有一处安静的时刻,让人觉得呆不住,我的理解,陈凯歌是想表达一种酒神精神,包括最后皇帝击鼓,那是太典型的酒神形象,但是这种表达方式,镜头晃来晃去,非常快速的切换场景,让人觉得有点忙和慌。
只有到贵妃和其他女性出场的时候是会让人静一下的。
我猜想导演是想表达唐人的一个时代气质,这对演员来说,是非常大的考验,有意思的是,黄轩,秦昊和辛柏青是三个年龄段的演员的表演。
正好是表演的三个境界,放一起看特别有意思,辛柏青太好了,他承包了我整个电影唯一的哭点,有沉甸甸的岁月在那,这个狂浪才有分量,他演出了大悲剧。
另外一个特别好的是张鲁一击鼓的一段,异曲同工之妙。
有人说这是表达一种少年气,怎么说呢,少年气一点问题没有,但表达上不等于一直要动,白乐天和空海是少年不假,不过也别忘了,他们一个是作家,一个是和尚,这两个职业,没有点静,沉,稳是不可能的。
我们说人物丰满,是他层次丰富,过于表达某一种特质,总会使人物单薄。
以上是昨天直播的一点整理和补充,总之这部电影还算有的聊,可以聊,或者说有的吵,可以吵也行。
其他大家说过分析过很多的,比如极乐盛宴啊,妖猫啊,我在这里就不重复讨论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凯歌在公众面前似乎不太懂得如何展露自己。
在公开场合,他很愿意表现出和善的一面,不时引用一下古文,也会夹杂着个别英文词汇。
对于新名词和新事物,他也不会拒绝,但他不喜欢轻佻。
当有人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批评、甚至恶搞时,他则像是被触犯到了底线,带着某种文人式的荣誉感,执意做出与对方掰扯到底的姿态。
“而在观众那里,这位第五代导演代表人物的面目更是呈现出完全两极的状态。
一方面,他的早期作品《黄土地》被认为是80年代中国电影的发轫之作,由他执导的《霸王别姬》更是常年霸占国产电影排行榜的榜首位置,陈凯歌本人也似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电影皇帝。
但另一方面,他近年诸多作品的口碑却总是扑街,《无极》和《道士下山》等作品更是招致了网友的众多恶评,他也一度被很多人戏谑地称为新一任的烂片之王。
就这样,那个公众面前的陈凯歌在电影生涯的前十年迅速达到了声名的顶峰,却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逐渐走下神坛。
以至于后来,每当陈凯歌有新片上映的时候,一些人声称已经对他不再抱有任何信心,可还是有大量观众不肯死心。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拍过《霸王别姬》的陈凯歌。
这一次,因为新电影《妖猫传》的上映,陈凯歌再一次出现在聚光灯前,这部奇幻悬疑电影改编自日本当代作家梦枕貘的小说《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
八年前,陈凯歌无意间读到了这部作品。
他被里面那种奇幻的想象力吸引了,决定将这部日本作家的小说改编成一个全新的中国故事。
电影的线索由唐代诗人白居易和日本留学僧空海牵引,一路追溯,前后跨度长达三十年,最终通过对马嵬驿兵变等历史事件的重新解读,引出了一个富有想象力的悲怆故事。
“对我们来说,唐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健康的一个时代,文化昌盛,天真浪漫,而且非常包容。
”陈凯歌说,“这个电影从设计上讲有很多幻想的、甚至是狂想的美,我觉得需要通过几个重要因素的组合才可能出现这样的视觉上的状态。
”这又是一个富有探索精神的故事。
陈凯歌骨子里有那种浪漫主义的诗人情结,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他在后来这些年里,一直对类似的题材念念不忘。
尽管十二年前,他的第一部奇幻题材的影片《无极》遭遇了如潮的恶评,这一次,他还是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选择,甚至变本加厉,固执地想要借助商业和娱乐的外壳,描绘出一个爱与美的虚构世界,借此呈现他的抒情理想,并突围到一个更加宽阔的精神地带。
“熟悉我的观众会知道,我不仅仅满足于情节和叙事,而是以其为钥匙和线索,最后是为了涉及到精神诉求,像一艘船驶入一片更加开阔的水域。
”不过,用编剧芦苇的话说,则正好反了过来,“陈凯歌是个非常有诗意的人,但作为导演,同样不太会讲故事”。
芦苇是电影《霸王别姬》的编剧。
他在接受改编邀请的时候,唯一的要求是不让陈凯歌参与到剧本的创作中来。
他欣赏陈凯歌身上的那种慷慨意气,但也明白后者在叙事方面的明显短板。
陈凯歌为这部电影注入了某种气魄,而且因为自身经历过文革,拍摄电影也是出于有话要说的表达冲动。
而芦苇凭借对曲艺生活的喜好,以及对于叙事技艺的熟稔,借用人物关系、台词道具和类型冲突,穿针引线,让人物命运与时代背景勾连在一起,将原本的一个言情小说改造成了具有悲剧意义的史诗电影。
1997年,陈凯歌开始拍摄《荆轲刺秦王》。
芦苇看完剧本,忧心忡忡,主动联系了陈凯歌。
他问陈凯歌,用商业片的投资去拍一部实验性的无类型电影,主题和情节混乱庞杂,心里是否踏实。
自信的陈凯歌回了一句,踏实得很。
当时,芦苇面对陈凯歌,脑子里冒出了一句湖南人常用的感叹,唤不回来的。
本来,芦苇其实觉得《霸王别姬》这部电影还存在着一些缺陷,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开个讨论会,聊聊它的成功和不足。
陈凯歌说没问题,可是最后也没有了下文。
芦苇依然记得,拍摄《霸王别姬》的时候,陈凯歌是很讲求“民主”的。
一个广为人知的段子是,陈凯歌起初想让《末代皇帝》的主演尊龙扮演程蝶衣,但芦苇等人不同意,坚持要用张国荣。
于是五个主创投票决定,最后的结果是4:1,陈凯歌只好同意大家的决定。
然而,当《霸王别姬》让陈凯歌的声名达到顶峰之后,这样互相角力的场景却再也见不到了,陈凯歌成为了唯一的决策者。
芦苇想跟陈凯歌掏心窝子聊一聊,可是后来连陈凯歌的面都很难见到。
2005年,《无极》上映。
据说这部耗资两亿的商业大片倾注了陈凯歌极大的心血与精力,也是他决意转型之后的一次正名之战。
在这部电影中,陈凯歌架空了历史,仍然背离类型叙事,试图借助这个外表华丽的故事表达对爱与美的理解。
在影片中,满神曾预言道,马蹄谷战役将是大将军光明最后的一次胜利。
这与陈凯歌当时的境遇曾经很像。
《风月》和《荆轲刺秦王》在票房和口碑上都遭遇了失败,在好莱坞的短暂生涯也很快宣告终止。
此后,同为“第五代”代表人物的张艺谋耗费巨资,拍摄了《英雄》和《十面埋伏》,取得了票房成功,也开启了中国电影的“大片”时代。
陈凯歌决定顺应潮流,却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风格化表达。
电影上映后,三十出头的音乐制作人胡戈被《无极》的预告片吸引,走进了影院。
他原本对陈凯歌并不熟悉,平时喜欢的是好莱坞商业大片,看完《无极》后,却直呼上当。
“他这个电影的问题就是逻辑和人物动机不成立,而且有很多违背常理的地方,可以说是瞎编乱造。
”作家李陀仍然记得陈凯歌年轻时拍摄《黄土地》时的情形。
那还是1984年春天,他住在西安电影制片厂的招待所里写剧本,正好《黄土地》的摄制组也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李陀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过往的脚步声一般都是慢吞吞的。
但每当陈凯歌带着摄制组准备出发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伴随着敲门声、笑声和嬉闹声。
几天之后,摄制组要出发去拍摄外景,送行的时候,李陀第一次见到摄制组的全部成员。
他大吃一惊,竟然是一群孩子模样的年轻人,很多都只有二十多岁,穿着牛仔裤,头上戴着遮阳帽,登上了满载着拍摄器材的大客车。
导演陈凯歌和摄影张艺谋也才三十出头,他们后来成为了“第五代”的代表人物,并在新世纪伊始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转型之路。
到了1987年,陈凯歌回到了云南西双版纳,在这片他曾经作为下乡青年待过七年之久的地方,拍摄知青题材的《孩子王》。
据主演谢园回忆,拍摄过程中,摄像设备一度出现问题,资金严重断链,剧务和厨师拒绝工作,还有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作鸟兽散。
陈凯歌一头乱发,站在山腰上,胡子很倔地朝前撅着。
随后,他大病了一场,很快便又投入到工作中,找谢园一起说戏。
样片从西安送回来的时候,陈凯歌发现洗印效果极差,便直接说道,“通知厂里,以后的样片不再送西安而直杀北京洗印,我只对艺术负责,经济随谁去管。
”凭借着一股子的少年生气,心无旁骛的陈凯歌从不局限于特定的历史事实,而是执迷于用影像讲述某种大开大合的东西。
这种“猛士”与“狂生”的莽撞劲儿在那个特定的阶段曾经成就了陈凯歌,却也给他的电影创作留下了一些“隐患”。
他有“关公舞大刀”的气力,但并不肯在武器的锻造方面下狠功夫。
有时候,影像叙事几乎到了无法承载他那种表达冲动的地步。
这在后来的《无极》里表现得很明显,但在《孩子王》等早期作品中就已经可以看出端倪。
《孩子王》曾在法国的戛纳电影节上得到过有些戏谑意味的“金闹钟奖”,理由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后来《霸王别姬》的投资人徐枫在看完陈凯歌拍摄于1991年的作品《边走边唱》时,也同样不太明白这部电影想表达什么。
编剧芦苇后来意识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第五代导演最优秀的作品大多是在血气方刚、没有知名度和圈内地位的时候创造出来的。
当他们有了一切条件,却已经无话可说了,被市场牵着鼻子走。
“他们有了地位、年事已高,也丧失了当初的很多追求和能力。
”芦苇和陈凯歌一个重要的分歧便是对类型的理解。
从小便在类型叙事的革命电影影响下长大,让陈凯歌得以成名的便是他对于传统叙事方式的反叛。
对于《霸王别姬》,他也认为并不是一次类型叙事的胜利。
而在后来的一次访谈中,他更是将“样板戏”这样的革命类型叙事与好莱坞商业类型电影进行了类比,对这两种看似相差很大的事物都选择了有意的拒绝和远离。
但芦苇不同意他的观点。
尽管《霸王别姬》不是类型电影,但很多戏剧冲突都是有类型叙事的参照的,包括它的戏中戏结构。
相比于类型,芦苇用的更多的描述是“戏根儿”,是戏剧逻辑与生活逻辑的同构。
在他们那个时代,类型是不被重视的,换句话说,是误打误撞。
上天给了陈凯歌很多才华,但并不包括如何讲故事。
2015年,《道士下山》上映。
制作团队近千人,电影拍摄了大半年,还与好莱坞技术团队合作,试图实现工业水准。
陈凯歌依然像以前那样,带着浪漫诗情,将多余的话写进了创作里。
“我想拍一部关于人的,荡气回肠的电影,让人觉得人活一世要活得体面才值得,就像蝉把壳皮蜕在尘埃里,飞走了去看天地的大。
”这样的描述不仅让人想起他在三十年前创作《孩子王》时曾说过的一些理念。
他明明做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尽管辛苦并不与质量挂钩,最后的结果让人大失所望,老朋友芦苇更是直言很烂。
在陈凯歌的内心,依然有一个理想的世界。
他在新电影中为自己重建了一个理想中的大唐,带着诗人般的浪漫与狂想。
他希望那个奇妙的幻境可以让观众在享受视觉奇观的同时走进他的抒情王国。
和以前一样,陈凯歌仍旧在这部外表华美的电影中塑造了一个理想的人物,这几乎成为了他以往作品的标配。
无论是《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无极》里的昆仑,还是《赵氏孤儿》里的程婴、《道士下山》里的何安下,以及《妖猫传》里的白龙,那个理想中的自己一直存在,即使时空变换,童心依然不变。
本文节选自中国新闻周刊,作者刘远航
大唐高宗时期,在长安至相寺开坛讲法的华严宗智俨法师,为阐明佛理,以帝释天的宫殿作喻。
殿内有无数光滑可鉴的宝珠,每个宝珠身上布满其他所有宝珠的影子,每个宝珠又都映射在其他所有宝珠之上。
即是佛学中“八不中道”之一的“不一亦不异”。
法师应该未曾想到,同在长安,几十年后玄宗和德宗二朝的故事,会被后人以这样的方式演绎。
这是一部充满象征的电影。
每个角色、每张面孔、每个场景、每个镜头,虽摇曳多姿颇为不一,却又都是互相掩映在彼此中的符号。
每个符号的名字,全都叫做“大唐”。
而每一个叫做大唐的符号,都讲述着那繁华与精神都最为绚烂的极盛之世,在一瞬间戛然而止的不甘与哀伤。
红色与黑色的大唐盛唐的背影
中唐景象大唐真美啊。
红色的漆,黑色的檐,红色的衣衫,黑色的鞋帽。
能用黑红这两个暗色,表达出如此明艳绚丽浓墨重彩的,唯有大唐。
而能驾驭大量的金色却艳而不俗的,也唯有大唐。
层楼上,远眺长安从昼入夜,此景如诗如画。
街市中,热闹闲适却不纷乱,一幅趣意盎然的清朗气象。
故事的开头,空海和白居易,年轻的倭国僧人和年轻的大唐诗人,就行走在这样大唐的街市上。
然后他们告诉你,眼前的景象,已经是衰落过后的中唐。
在三十年前的玄宗朝,更有着今日无可比拟的盛景。
白居易再怎样才高轻狂,仍是梦回开元,仰望着李白这座翻不过的高山。
传统的比兴手法,让人追随两位青年才俊一起走入对盛唐背影的追忆。
而这被层层衬托起的盛唐,终究未让人失望。
我再没有看过比这感觉更对的盛唐影像。
后世对开元盛世,这大唐繁荣和精神巅峰的印象,多来自唐诗。
而这又分为两部分。
一是当时人的记录,二是后来人的追忆,而又尤以后者佳作更多、画面感更强。
无论是亲历者记忆中的“忆昔开元全盛日”和“岐王宅里寻常见”,还是错过时代者追想中的“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而千年后的我们,始终跟随着后者的视角,那古中国繁华与精神的最高点,始终不断在我们的追思中酝酿升华。
盛唐在每一个华人心中,不仅仅是一个时代,更是一个永恒的文化记忆,是代表着极致绚烂的梦境和极度自信天真的精神,是我们心中最深最重的那一根琴弦。
这根弦,绝非写实式的还原可以拨得动的。
时移世易,同样的景象在不同时代的人心中的感受大相径庭,而相似的内心的震撼却可以跨越千年。
所以对盛唐,不可写实,只能写意。
要再现盛唐,唯有直击内心。
正如欧洲油画在描绘客观真实的学院派技艺达到极致的十九世纪,出现了莫奈马奈的印象派革命,从此“真实”的概念由外入内;又到梵高高更,则是由眼入心。
梦枕貘写的,陈凯歌拍的,是给我们的心看的盛唐。
作为盛唐往事记述着的阿部仲麻吕,其实在整个极乐之宴上的位置、视角都有些奇怪,譬如入宫时他一直走在两排队列的中间。
这些镜头,也都暗示了表现的主观性。
因此有着绚烂的幻术,杂耍们凝固在空中如同雕像,又顷刻酒入唇齿壶落酒池。
少年嬉戏间来去,顷刻化作白鹤飞旋而上,又顷刻现身眼前。
还有斜倚着酒缸提诗然后沉沉睡去的李白,被近乎无理性的冲动激荡的阿部仲麻吕,戏剧的近乎浮夸的狂欢的群像和红色的酒。
繁花遍野烟火无尽。
而这一切的盛唐符号的顶点,这终极的象征,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贵妃,杨玉环。
爱情
这个故事,讲的是爱情,又不是爱情。
故事里有很多爱情,玄宗的、阿部的、白龙的、白居易的。
他们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对象,杨贵妃。
有些爱情显得顺理成章,比如玄宗。
有些爱情显得十分突兀,比如阿部。
有些爱情纯粹又直线,比如白龙。
有些爱情只源自自己的想象,比如白居易。
这个故事里的爱情只是一个隐喻。
就像中国古代诗人,常常看似做的是情诗,实则抒发的是抱负。
宴会上,玄宗的那句充满双关的,“有我在,她就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一曰贵妃不是“一个”人,其已有所属,其他人只可心念不可染指;二则是说,贵妃不仅仅是一个“人”,不仅仅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而是大唐极盛至美的象征。
贵妃的命运就是大唐由极盛之巅突然摧折的象征。
而宴会上李白的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也并非对着贵妃而作,而是一个更博大更本源的美的盛的意象。
只是之后看到贵妃,才发现她可以是这个意象的承载者。
就像画家以自己的模特为缪斯,就像海伦。
贵妃就是盛唐。
玄宗的爱,象征着坐拥盛世的豪情,因而极度宽容,又热衷炫耀。
阿部的爱,象征着海内四邻,对这灿烂夺目的文明顶峰的向往与崇拜。
白龙的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大唐子民,对着朝气蓬勃无限希望的时代的憧憬。
这么好的大唐,就那么一下子,消失了。
在它最辉煌最绚丽的高峰,戛然而止,然后滑向无止境的深渊。
那么好的大唐怎么会一下子就没有了啊。
白龙为何如此不顾一切的要救贵妃,不顾一切的要保持那已死的尸身的完好,甚至牺牲自己的肉身也在所不惜。
仅仅是男女之情吗,当然不,因为贵妃就是盛唐啊。
那是每个少年都有过的执拗的情结。
以为只要抓住那只蝉,就可以永远的留住夏天。
只要贵妃身躯依旧完好,那么那绚烂的烟火就还未燃尽。
只要相信贵妃还能醒来,那么当日的美好当日的憧憬当日的极乐之世就也会再次回来。
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幻术,就像极乐之宴上那充满隐喻的杂耍,静止的时间与众人不过是幻术。
一动,酒落入了唇齿间,旋即人和壶就坠入了酒池。
贵妃再也不会醒来,盛唐也终是一去不返了。
所以当玄宗逃离长安时,猛然甩开侍卫,回身对着空无一物的宫城大喊“我还是皇帝”时。
我在影院里兀自不自禁的大哭。
从此,盛唐和贵妃,只能活在白居易的爱和他的追忆中。
活在他彻夜达旦苦求一字的长歌中,活在他心爱的故纸堆里,活在他书斋里贴满的仕女画里。
和我们一样,日日夜夜,追忆盛唐。
陈邸
陈云樵的故事是一次隐喻式的轮回贵妃是戛然而止的盛唐,陈云樵的宅邸则是经过盛衰的整个大唐。
电影前半,陈邸发生的事情,是三十年前大唐的故事的重演。
只隔一夜,陈家三代金吾卫将军的华美宅邸,转眼变成荆棘丛生的荒场。
雕梁画栋下暖色的灯火,顷刻化为清冷间的一片死寂。
那一夜,渔阳鼙鼓动地来。
片中一共描绘过陈云樵的两次欢宴。
一次在妓馆与同僚共欢,一次在家中奏起霓裳羽衣曲。
都是盛唐极乐之宴的倒影。
妓馆那一次,得到横财的陈云樵与僚属在妓馆狂欢,妖猫化作一袭清影在帐幕之后,问陈金吾是否还要钱财。
而金吾对有着超自然恐怖力量的妖猫,倨傲得实让人不解,“在座诸公都有赏,可你一个畜生,我能赏你什么”可当日长安城里的大唐君臣,又何尝不是对安禄山这个营州杂胡,不管其如何兵精粮足,心怀仍旧着如此刻骨的蔑视。
于是战作一团,武艺高强的禁军卫士们一个个被打翻在地,还有一个,丢了眼睛。
妖猫说,明晚我到你府上。
那晚,猫来了。
满府徒劳的驱邪,遍地横死的僧道。
就像三十年前,那踏破潼关的铁蹄,那被踩在脚下的高仙芝、封常青和哥舒翰。
而最后伏在春琴怀中的妖猫,难道不是三十年前起兵之前安禄山和杨贵妃共舞时扮作的襁褓中的婴儿。
接下来,猫要你的女人的命。
你救不救。
想起前一刻夫妻在枕边的互相抱怨。
“猫是你引来的”“可是你用了它的钱”故事中,安禄山号称为了霸占贵妃而来;正史上,安禄山的谋反,贵妃的兄长奸相杨国忠难辞其咎。
男人自可以说红颜祸水,把责任一推两清。
可那之前长长的时间,皇上你图的难道不是那胡人戍边那大大的好处?
面对无法对抗的妖怪,和自己女人要被扭断的脖颈。
金吾选择,逃跑,又想回头救人,然后还是跑了。
但当见到空海似有回春量房,又跪地求大师救救自己的女人。
当看到爱人死在自己手下时,他也疯了。
陈金吾即是玄宗。
做不到奋不顾身,却也不是彻底的无情无义。
大难临头各自飞,又于心不忍。
想救她,又害怕。
自私,又留恋。
有情,又懦弱。
这才是真实的人性。
三十年前马嵬坡前,玄宗已经决定为了自保牺牲贵妃的性命,却又不忍,要骗她让她带着希望入眠。
守着那缕头发,让心爱的御猫陪着自己长眠的女人。
虚伪是真的。
自私是真的。
爱也是真的。
这才是人性。
很幸运,这部充满了象征的片子,呈现给我们的却是毫不脸谱的丰富的人性。
三十年前与后,其事如故,人性也依旧如故。
金吾大唐是金吾三代祖宅和家破人亡的悲剧,同时又他的父亲,前代金吾卫,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本人。
电影演到天宝十五年马嵬兵变,陈玄礼率禁军逼宫,杀奸相杨国忠,又逼玄宗李隆基以一尺白绫缢杀贵妃杨玉环。
电影没有演到,四十六年前,唐隆元年七月二十一日的深夜,同是这位陈玄礼,跟随初出茅庐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引兵入宫,三更会师凌烟阁,诛杀作乱的韦后与安乐公主,扶睿宗李旦复位。
李隆基因功立太子,两年后登基皇位,即是辉煌的开元盛世的起点。
陈玄礼,亲手拉开了大唐最繁盛时代的大幕。
又在最后,亲手打碎了它最辉煌的象征。
而陈家父子三代承职的“金吾”,本身便是一个辉煌的意象。
官职初设于汉武帝时,名“执金吾”。
汉亡职销,至唐高宗年间,又复汉代旧名,称“金吾卫”。
作为近卫军之首,金吾在都城街头骑高头大马,盛装华服,从者盔明甲亮,车骑甚盛,威仪猎猎,是无数少年的英雄之梦。
少时尚为一介布衣的刘秀,感喟“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后来刘秀果然娶了天下至美阴丽华为妻,并作了大汉的中兴之主,让流离的大汉子民重见汉官威仪。
梦想做金吾的少年,虽未做成金吾,却有金吾们为他戍卫禁宫。
这是金吾故事的前半段。
而另一则著名的金吾,则在诞生原作的日本。
自平安朝起日本对汉唐文化情结甚深,如将去京都称为“上洛”,即取汉唐东都洛阳的典故。
终结了战国乱世、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将自己妻子家的外甥秀秋,早早封为守卫京都的从四位下右卫门督。
从此秀秋便按此职在唐代的叫法,被称为“金吾”。
后秀秋入嗣小早川家,成了五十二万石封地的大名,却始终是个昏庸胆小之辈。
后秀吉故去,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裹挟全日本的诸侯在关原分列东西展开大战,金吾秀秋加入三成的西军却临阵倒戈,助家康得胜。
虽因此保全封地,却直接导致不久后自家丰臣的灭族。
而这位金吾,虽然愚笨却对此心知肚明,从此终日酗酒疯癫,醉后高呼“关原”,不出两年便身患脑疾一命呜呼。
像极了发疯后攀在树上不停呼喊的陈云樵。
这是金吾故事的后半段。
少年
那盛唐术士的少年气、诗人的少年气、君王的少年气每个时代都有一副最经典面孔,是为时代精神。
盛唐繁华的象征,是杨贵妃。
而盛唐精神的化身,是少年。
在盛唐,有无穷无尽的少年。
肆无忌惮奔跑的白衣少年,夺去你手里的葡萄,顷刻化为在空中翱翔的白鹤。
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的任性,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放旷,是何其年少轻狂。
而阿部仲麻吕,只因目睹贵妃芳容,就一定要将自己的爱慕当面传达,又是何种少年式的天真和昂扬。
少年的时代,不知苦难,不懂害怕,发自内心的相信才华必被赏识,极乐必然永存,未来必然通向光明。
站在这时代顶点的,是那最具少年气的王者,那极度的自信下的极度宽容。
倭人贪念我爱妃,没关系,我仍待你上宾。
我的爱人,你拿不走。
胡人贪念的江山,没关系,我仍与你舞鼓。
我的江山,你拿不走。
何其豪迈。
比起那红黑与金黄的繁华,这盛唐的精神更是时代彻骨的骄傲。
然而就在片刻之间,少年的时代坍塌了。
任李白撒野,赐情敌御字,与胡将共舞的玄宗,在马嵬坡上,却要骗自己最爱的贵妃走进死亡的圈套,甚至在电影叙述中还灭口了很多当事人。
时光无情。
天真昂扬的阿部没了。
狂放任性的李白没了。
白鹤少年之一的丹龙,断了尘缘,在青灯古佛之下余生悟道。
只有白龙,为了贵妃的躯体永存,宁肯舍弃人身,与黑猫合而为一。
然后他回到人间,对当时加害贵妃的人们疯狂的展开复仇。
他夺了已经失去权力的玄宗的眼睛。
玄宗可恨吗?
也许,可他不得已。
他也夺了静说玄宗的白发宫女的性命。
白发宫女无辜吗?
我想是,她终是不得已。
当一个人明白什么是不得已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少年了。
那个属于少年的盛唐早已不在了。
那个当初灭突厥、都西域、万国来朝的大唐,现在连肘腋之地的河朔三镇都节制不了。
没错,妖猫这次现身时,已经是聂隐娘的时代。
他恨李唐皇室昔日对贵妃无情。
是否他也在恨李唐子孙今日无能。
贵妃,盛世,你们守住了什么。
整个帝国早已习惯了腾挪和妥协,每个人都早已明白了什么叫做不得已。
比起阿部,空海宁静的如一泓湖水。
比起李白,白居易的狂傲是如此的安分和清淡。
白居易与空海则是属于平淡的中唐的他们有错吗,当然没有。
时移世易,川行舟去。
时光无情的洪流,天子尚束手无策,何况芸芸苍生。
而那只固执的活在少年,想要用愤怒和利爪拨回时针的黑猫有错吗?
当然也没有。
少年怎会是错。
有谁能怪罪那个至死都想留住夏天的少年呢。
直到有天,咳出鲜血的妖猫也到了寿命的极限。
他把真相交给后人,少年化作白鹤飞去,黑猫在贵妃的身躯边陪她永眠。
到那一刻,绚烂的盛唐,少年的盛唐,才终于彻底的寿终正寝。
因为最后一个满怀着它的记忆,相信它还能回来的少年,终于离去了。
天边的最后一朵烟花,散了。
大唐盛世,华美磅礴,美术无可挑剔,极乐之宴的欢愉与瑰丽换个导演也拍不出来。可陈凯歌对于故事的表达实在太混乱与糟糕了,全片的重点不知道在哪,妖猫半途消失,本为关键人物的白鹤少年出场过晚,空海和白居易一度沦为副线,破案过程生硬的被那本日记取代,阿部宽强行成为讲述者。李白看了会气死吧。
“电影是一场盛大的幻术”。白乐天与空海沿着妖猫作乱的谜面,探寻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谜底,对真相的揭露充满着对历史、对官方说辞的质疑。唐城恢宏、幻术瑰丽,绚烂之下却是无尽的隐痛,陈凯歌梦回盛唐要传达的不是文化自信,反而是文化自省。
我绝对不相信《霸王别姬》是陈凯歌拍的!
《无极》《道士下山》后只求陈导把事讲好不雷人,这勉强达标吧。前段像狄仁杰,故弄玄虚做悬疑,后段有点浪费前段铺陈,大侦探空海抱本书开讲来龙去脉,奇幻解构“马嵬坡悲情”,浓墨重彩极乐之宴,美术华丽,符合大唐基调,倾国倾城的杨玉环半空荡秋千还是想起“无故站在房顶”的张倾城,导演就好这口
1.欠了债都是要还的。你们天天撸猫,这回轮到猫来撸你们了吧。2.这不是黑猫,这是金刚狼。3.这也不是空海,这是要捉拿黑猫的警长,简称黑猫警长。4.黄鹤在古代也是王八蛋。5.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收看续集《黑豹》。
其实看完相当失望,褪去华丽的外壳后你会发现实质内容极其干瘪,后半段也相当啰嗦,剧作的瑕疵全靠精致的服化道和角色本身魅力来掩盖,其实这一点陈凯歌自己也明白,从其争取每分每秒给张榕容推特写的镜语中就可见一斑。相比陈上部当然好很多,分也加在这儿,但这样的作品放在国际语境下是不值一提的。
该导演不知节制,简单粗暴,看似宏大其实少女傲娇的坏趣味的集中展示。可能最适合导演春晚的人是他,因为品位再差,台词再不说人话,起码他还挺懂得选角的………
极乐之宴之前满分,之后就垮掉了。看前半部以为是要借贵妃缅怀盛世,没想到最后就真的只是缅怀贵妃。
美。各种意义的美。各种形式的美。各种意向的美。流光溢彩美轮美奂,加上曹郁的运镜,视线都被操控,看到的全是巧夺天工的美丽和气派。为一部电影生生造出一座城,推开的每一扇门都能让观众体会到那种厚重感。盛世繁景如梦似幻。看完这一部,我立刻想起了那句话:电影,就是造梦。
太迂回了,真是青春少年一厢情愿的强烈单恋,如火般炽热,但对象如此虚幻,只能在外围百般描绘,借力打力,少了杨玉环的声音,无法形成对话,终觉单薄。我不怀疑这样的赤诚纯粹,我只是觉得太年轻,盛世全是布景,衰亡亦是,只有少年绵绵不绝的爱是唯一主角。少年的中二与自恋。
在看壁画的感觉。电影这种东西就像幻术,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白龙美过贵妃~
彼女と彼女の猫。一只会读诗,会念白,会COS,会加戏,卖萌甚至还会哭的玄猫……一开始超凶它,最后几乎是落泪它。吃人眼睛的妖猫,迷弟表情的阿部仲麻吕,天性纯真眉目少年的白龙,还有杨贵妃的眼神光。我们熟读唐诗三百首,但没有眼见大唐模样,或许,名曰为“美”。你眼睛看到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这部电影现代和古典的结合,用现代的手法拍出了传奇之作,不仅体现了大唐的盛世之美,它的剧情也是百转千回,剧中我轩和染谷cp也是值得一看。
非常私人的感受)虽不是西安人,但十几岁最好的时光都在那里;因为是日常的一部分,所以花很多时间幻想那些地方当年的模样:大明宫(从城中村里的废墟到壮阔的遗址公园)、青龙寺、家门口的唐城墙、还有博物馆里的物件…这样的呈现太cheap了无法忍;且完全不懂白龙这个角色。
欣赏了张鲁一老师阿部宽老师黄轩老师刘昊然老师欧豪老师对张榕容小姐的痴汉表演 我要呕了。美女贵妃的命比那些完全无辜宫女艺伎命金贵 社会你白龙👏👏
3.5 最好的还是对大唐盛世的还原,绚丽华美的场景在流畅运镜下赏心悦目。推理过程以及对各种惊奇的展现也都体现出创作上的纯熟。大概原著的长度实在难以缩减成一部电影的时间,剧情发展一直在赶路,到“情”的部分反而显得顾此失彼了。
《杨贵妃传之大唐前后三十年的男人都爱我》
希望能好好说话不要作诗,希望染谷将太不要微笑
一脉相承狰狞的美和狰狞的荒唐感。无论是疯魔还是艺术,陈凯歌有文人的境界,喜欢他放不下人文包袱的满面仓皇和虔诚,以及对美和爱的长恨长爱,总想留住和保护点什么。“在这世界上除了我,你还有谁。”总有一些极尽突兀的表达,表达的却都不是常规的、可定义的人类情感,却毫无猎奇感,一脸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