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港电影节的闭幕影片,也是亚洲首映。
真的有幸,能现场看到这部影片,和真诚交流的导演本人。
看完,心中的郁结,随着泪水汩汩流走了。
同时,又被一些很细微却有力量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想说,这部电影值得。
香港国际电影节更值得。
非常细小的切入点,生活里不被关注(甚至被嫌弃)的边缘小人物,他们的困境、羞赧,和继续正常生活的努力......听来,很正能量吧?
我原也以为是一碗小清新味的鸡汤,慢慢才发现:并非,绝非。
诚然,每个人的困境,都可以贴上一个标签,PMS(经期综合征)也好,panic disorder也罢。
像是判下原罪,令人敬而远之。
但原来,困境本身,也未必是铁板一块的,你知道么?
它会随着你的主观意愿,随着你与身边人的关系和互动,流动,生长,慢慢长成你生活中,可以与之共存的一个部分。
况且,我们每个人在某些情形下,也可能是边缘人物,不是吗?
会有需要围坐一圈倾诉内心深不可及黑洞的时刻。
随着电影深缓而坚定的讲述,观众们好像抬起了头,仰望夜空,同时也凝望自己心底的黑洞,与主角一同慢慢经历成长,也疗愈了自己。
哪怕,只是星星点点。
真的,真的很好。
影片放映结束,三宅唱导演的映后Q&A环节也非常之好看!
能看得出,他是非常开放,乐于交流的人。
对于每位观众的提问(问题也都提得很细腻),都补充了更多的幕后细节和创作想法(之后我会把映后Q&A单独整理成一篇)。
感谢这场放映。
昨晚看完,今天重新回味起来,心中还是会涌动起感动和勇气。
文:杉姐01 黑夜终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灰色休闲装,复古休闲帽,浓浓的日式风格,导演三宅唱一如既往的憨厚时尚,阳光成熟,优雅慵懒。
看到他,就能想到他的作品。
就在不久前,日本权威电影媒体《电影旬报》的2025年年度十佳名单正式出炉,并公布第98届日本电影旬报大奖获奖名单。
由三宅唱执导的《黎明的一切》,夺得日本电影十佳第一名。
他也是东京国际电影节「黑泽明」奖得主,是继枝裕和、滨口龙介之后,备受国际关注的日本新锐导演。
在日本普遍面临经济停滞、社交疏离的背景下,三宅唱的作品既不美化现实,也不刻意批判,而是以冷静而温柔的方式呈现年轻人的生存状态。
这种“不教导只观察”的态度,恰好契合了当代日本青年对“被理解”而非“被定义”的需求。
最近,他带着新电影《黎明的一切》,来上海了。
《黎明的一切》改编自濑尾麻衣子的同名小说,网友说“当三宅唱的镜头遇见濑尾麻衣子的文字,注定生长出某种超越影像与文本的化学反应”,我深有同感。
它的惊喜,不依赖于故事冲突、角色等元素,而是完完全全的,回归到了电影和生活最质朴的状态。
我被那些细碎的沙粒和温柔的日常,深深打动。
更被他不必克服,不必圆满,保持留白的生活方式,震撼。
02 非典型都市病人故事的主线,来自两个非典型病人——饱受经前综合征折磨的藤泽和患有惊恐障碍的山添。
开篇,就是一场雨中戏。
藤泽穿着西服套装,却没有半点职场女性的风度,大雨中的她,毫无反抗能力,任由雨水侵袭,瘫坐在椅子上,直到躺下。
没有人关心她,最后只有被警察带走。
母亲将她从警局接出来,从母亲并不惊讶的表现来看,这绝不是第一次。
藤泽患有典型的经前综合征,月经来潮前,她便开始变得易怒、焦虑、激动、愤怒......她会忽然情绪崩溃。
瑜伽课上,她会忽然对老师语言攻击。
更糟糕的是,她在工作中也常常犯病。
和同事大吵,被拍成视频,拿给领导看。
为了治病,她不得不经常服药,但这些药物,又会让她嗜睡。
同事工作时,她却在角落里开启了“大睡特睡”模式。
每次都会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为此,她频繁更换工作,直到遇到一家年代久远的科学公司,遇到了男主山添。
男主山添,高大帅气,野心勃勃,颇具才华。
但他也患有特殊疾病惊恐障碍,两年前吃拉面的时候,山添忽然发病,因为拉面和平时吃起来不一样了,在决定离开的时候,晕倒。
从那之后,他感觉世界一直在变糟,他没办法坐电车,出去理发,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发病时会感到强烈的恐慌,呼吸急促,感觉自己快要死亡。
但是在医院检查,又没有问题。
两个特别的病人,在相遇之后,碰撞出了一段平凡却异常温柔的故事。
02 这世界,不是非爱不可一对深陷泥潭的男女相遇了,通常的发展路径是,他们相互慰籍,相互治愈,将对方拉出深渊的同时,也照亮了自己,最终成为一对恋人,扶持彼此走过人生低谷。
但《黎明的一切》,不是恋人救赎的故事,三宅唱在采访中告诉我们,他在最开始,就否认了爱情这条线。
他认为,我们在工作中,经常会碰到一些类似男女主这样的关系,大家最后都不会发展为恋爱关系,这更贴近生活。
他也表示,非常欣慰和感谢,大家能喜欢这样的设计。
电影中,藤泽和山添,都主动了解对方的病症特点。
为了让男主探索世界,女主主动送上自己的旧自行车;她记得他不喜欢吃生奶油,买给同事的点心里,会特意为他准备不甜的食物。
男主在女主发病忘带手机时,会穿上工作服骑车去她家里为她送手机。
女主给男主理发那一段,多拍一秒,空气就会变得暧昧。
但所有的“爱情”,都被导演,在最关键的时刻,一一打住。
三宅唱甚至直接让男主用台词点题:“人们经常讨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否可以只是朋友,这因对象而异,我是不在意的,但有一件事,我是很清楚的。
男女之间也好,很难相处的人也好,至少可以互相帮助。
”男女之间的互助,有了爱情更浪漫,但剥离了爱情,就会让这份互助,显得更真诚。
我们的一生,未必有太多深刻的关系,但却常常会被偶然路过的“微光”照亮。
三宅唱,用另一种维度的情感,给了我们一个男女友谊的范本。
03 毫无征兆的疾病我们通常会把电影中男女主的疾病归咎为大环境的压力,不健康的亲密关系等,但影片几乎在用一种近乎“真空”的方式,来营造病人发病的偶然性。
电影中,男女主人公,并不因生活、压力、环境而发病,导演尽可能的将他们的病症,归为一种单纯的疾病。
他们都有很好的家人,朋友和同事。
尤其是公司这一部分的刻画,非常用心。
他们所在的公司,工作节奏并不快,同事还会一起分享食物,大家相处的非常愉快。
但越是这样,越强调了,怪病发生的“诡异”。
疾病从哪而来?
细心观察就能发现,藤泽犯病时和别人的争执,其实大概率就是她平时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认为朋友圈发生日照片被大家点赞,其实只是“空洞的生日祝福”。
有人问她你没事吧,她会回应“我的感受轮不到你来判断”。
藤泽小姐很细心,为人处事周到,她尽可能的对所有人表示好感,会给朋友、同事、护工送小礼物。
日本是一个极其倡导女性温顺,守礼的国家,但藤泽本性尖锐,她需要常常掩藏真实的自己,因此被社会吞噬掉了某个部分的人格。
而山添的发病,来自于他为了匹配传统认知里男性的强者人设,而刻意展示出的野心。
女朋友看似温柔体贴,一直陪伴左右,但最后分手,却是因为事业调动。
影片没有刻意展示过山添因为女友而焦虑,但他听到女友要走的消息时,没有丝毫惊讶,也说明了,他早就明白了身处环境对他的要求。
本质上,两人的疾病,都来源于个体和亲人的、群体的、社会的矛盾。
在东亚社会里,也足够典型。
疯癫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文明产物。
疾病的发作,有迹可循,但放在生活里,通常毫无征兆。
电影开始,藤泽的妈妈,还是干练的女精英,但再次出现时,妈妈已经残疾。
不交代任何原因,无声无息,反馈你的只有结果,最终能承担结果的,也只有你自己,这就是生活。
病痛在你身上,连妈妈、女友,都不能完全共情。
藤泽和山添在相互治愈的过程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讨论:你会不会因为生病,而得到一些好处。
藤泽想到,山添可以因为惊恐障碍,不去见朋友。
山添想到,藤泽可以借发病,对某人大发雷霆。
两人的聊天,尴尬而可爱。
04 不治愈,只共存藤泽经前综合征和山添的惊恐障碍,看似都不是大病。
却足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对生活,不断改写,直至命运转弯。
“有病就去治病”,是大家通常都会对病人说的一句话。
但现实是,大部分人都有病。
我国卫健委2023年数据中,慢性病患者覆盖率73%。
《柳叶刀》2023研究数据显示:我国抑郁症患者9500万,焦虑症患者1.05亿,失眠障碍患者3.2亿。
这世界有越来越多的疾病,长期伴随,无法根治。
正如电影中,导演保持着对男女关系的中立态度一样,对待疾病,也展示出了第三种维度的关怀——不治愈,只共存。
一切都有缘由,但一切都化为淡淡的哀伤。
本应该被放大的情绪,被导演以“命题作文”的方式,无限缩小。
《黎明的一切》用另一种姿态触碰现代人的精神困境。
这样设置情感关系和世界观的结果是,它放大了更多的生活细节,把那些不被注意到的事物,推到了前面。
另外,16mm胶片拍摄的加持,也增强了影片在这方面的表现力。
你甚至觉得,太多东西,比两人的情感,更治愈。
比如时间,食物、风声、繁星、宇宙......
其实,当我们作为个体, 无法自控时,我们都陷入某种“疾病”,我们都变成了病人。
但生而为人,不必抱歉。
山添说“活着很痛苦,但我不想死”,活着这件事本身,或许就有一种神奇的“自愈能力”。
三宅唱的作品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后现代社会的生存困境。
经期综合征和惊恐障碍,只是时代困境的外化。
更深刻的矛盾是,人们渴望连接却又恐惧束缚,追求真诚却又警惕过度暴露。
当传统叙事被消费主义异化为“工业糖精”,观众反而在“未完成关系”“未解决病症”中,找到了更真实的慰藉——那是一种承认存在问题、却依然在不断靠近它、拥抱它的勇气。
影片的最后,大家聚在一起看星星,藤泽当场念出那段两人一起合写的解说词,是全片最温馨泪目的时刻:黑夜终会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虽然我知道,痛苦会不断循环,总有下一次,但当它降临的时候,只要想着“天总会亮的”,只要有人在黑暗中轻轻拉住你,似乎就能再坚持一下。
导演说,他试着通过“身内无法控制的病症”与“身外无法掌控的宇宙”相互对照。
我们看上去是自由的,但总被看不见的力量左右,命运,一生都无法真正握在手中,唯有接纳,才是终极解药。
等待黎明的时间,并不孤独,所有“生病”的人们,都和我们一样,正在仰望星空。
黎明从不会解决所有问题,黎明过后,又会迎来下一个黑夜。
但它至少证明,人的一生,不只有黑夜。
等待和希望,就是我们全部的智慧。
文:杉姐编辑:海带采访翻译:陶雪伟部分图片来源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文首发微信公号《外滩TheBund》
文/梦里诗书 摒弃爱情的糖衣,转而聚焦于两个被心理疾病困住的灵魂,《黎明的一切》是一部以细腻笔触解剖现代人精神困境的疗愈之作。
电影通过非典型的情感联结,探讨了当代社会中孤独的普遍性与救赎的可能性。
在让人温暖舒适的镜头里,电影所呈现的既是一场关于自我接纳的私密对话,也是一曲献给所有“边缘灵魂”的共情挽歌。
电影中的疾病不单是生理症状的标签,更是现代人精神困境的隐喻。
导演三宅唱并未将疾病浪漫化,而是通过美纱在雨中瘫坐无人问津的远景镜头,以及山添在办公室隔间蜷缩的深焦画面,揭示了个体在集体社会中的孤立无援。
这些病症如同现代生活里的一面镜子,折射出年轻人面对高压职场、情感疏离时的集体焦虑,这使得我们作为观众或许没有确诊的“疾病”,却在不经意间被电影所共情,共享着相似的窒息感。
作为导演的三宅唱,以朴素的日式美学包裹着锐利的社会批判。
当美纱将药盒藏进包里,当山添在厕所隔间吞服药物,这些细节构成无声的控诉——在效率至上的现代社会,个体的精神痛苦只能被压缩成秘密,在制度的缝隙中暗自溃烂。
影片的温暖,恰恰源自对这种集体冷漠的反叛,它让两个“不正常”的灵魂成为彼此的镜子,电影仿若照见了我们每个人内心未被言说的伤痕。
而《黎明的一切》让我尤为意外的一点,是电影治愈人心的方式,男女主人公因病互助,且并没有陷入“爱情治愈一切”的叙事范式。
电影里山添与美纱的关系始终游走在友情的模糊地道:他们分享抗焦虑药物,在深夜的便利店共食关东煮,却从未拥抱或告白。
三宅唱用极简的镜头语言捕捉这种微妙——当两人并肩仰望星空时,广角镜头下的宇宙浩瀚如谜,而他们的身影渺小却坚定,暗示着在宏大的生命命题前,人与人之间无需言语的默契远比激情更珍贵。
这种“既非朋友亦非恋人”的联结,恰恰回应了当代年轻人的情感需求:在如今的现代社会中,我们渴望的不是程式化的亲密关系,而是被全然接纳的“存在证明”。
正如美纱爆发时山添的沉默陪伴,或山添恐慌时美纱递上的一杯温水,这些看似平淡的细节,构成了比爱情更深刻的生命支撑。
由此影片的治愈性早已不在于提供一个“战胜疾病”的童话结局,而在于坦然呈现疗愈过程的矛盾。
美纱最终选择回乡照顾母亲,山添继续留守都市,看似分离的结局实则是两人完成自我重构的隐喻。
这种“以破碎治愈破碎”的悖论,揭示了现代精神困境的核心:真正的救赎并非消除痛苦,而是在与他者的共鸣中,学会与阴影共存。
影片结尾,没有奇迹般的痊愈,只有继续前行的淡然,《黎明的一切》如同一把温柔的手术刀,剖开了当代文明华丽表皮下的精神溃疡。
它告诉我们,真正的黎明并不在于一部电影给出一个多么圆满的谢幕,而在于相信,下一个黎明,终会如期到来。
爱情电影已经看了很多 病友之间的电影还不多 日本电影旬报年度最佳电影 三宅唱《黎明的一切》老高聊电影第5集_哔哩哔哩_bilibili(上面这个是我给《黎明的一切》做的视频节目)爱情电影已经看了很多了,而两个心理障碍的异性病友互助治愈的电影还不多见,而且他们并没有产生暧昧,没有按常规套路那样走到一起。
此外,惊恐和情绪崩溃表现让我很有共鸣,我自己都是去年发作才了解我的房颤是由于广场惊恐症引起的,对普及广场惊恐症和经前期综合征很有意义。
惊恐和情绪崩溃表现让我很有共鸣:女主的压力来自于工作,我的压力来自于我的父亲。
我爸爸情绪经常会崩溃,尤其在他前几年生病之后。
他的情绪崩溃之后,就会影响到我,他每次求助于我,但我一听到他在微信里失控情绪的说话,我就一炸,情绪跟着一起崩溃,而且我发泄之后会特别自责,但每次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而且至今我其实也没有求助过任何人,我也没对很多人提到这点。
阿普唑仑我去年也吃过,但对我没效果,我主要想缓解焦虑和帮助失眠的,她却困得要死,这点我很羡慕女主。
女主也吃过中药,但没效果,我也是,还是看了这边一个非常好的中医也没用,做了针灸也没效。
然后她吃了阿普唑仑不是睡着了么,但上司看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责备她,但她自己却非常羞愧并且当天就想辞职,这也让我想到了我当初最后一份工作在食堂的时候,其实领导和同事对我都非常友善,可是我自己经常工作中犯错,然后我感到非常羞愧,并且在工作中感觉自己可有可无,找不到价值感,所以最后我终于落荒而逃的辞职了。
这其中有个台词是“我是否在那里并不重要,没有我,他们可能会过得更好”简直说出了我当时的心声啊!
其实在食堂之前,我做的化工厂内部操作工和仓库保管都犯过很严重的错误,这也导致我自己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我是否在那里并不重要,没有我,他们可能会过得更好”
男主则有惊恐症,我去年6月发的惊恐症,导致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和男主一样没办法去坐公共交通,其实连穿马路我都没办法,包括还有理发之类,就是人多的地方我都没办法去。
男主惊恐发作的时候,气喘不上来,这个让我想到我当时发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先是感觉无法打嗝,之后就是气喘不上来,一直到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我还非常难受,但是到了医院其实我已经好多了,但却被诊断出来是房颤。
然后我当时应该把隐形眼镜脱掉,吃安眠药睡觉的,但我在急症室忘记了这点,导致通宵没睡着,之后在医院的几天都没休息好。
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惊恐发作,还是我另外一个很好的朋友告诉我的,我才知道这个是惊恐症状。
电影后半段开始走向三宅唱的美好愿景:两人在工作和日常中慢慢相互治愈。
后半段根据采访说是原著小说中没有的,是三宅唱自己的原创编剧。
让我印象深刻的戏份有以下几段:
1小时2分15秒开始的这段,也就是配角大岛千寻晚上突然前来拜访男主的这段。
让我想到了自己也是长期一个人独居,其实也蛮孤独的,晚上更是很少有人突然前来拜访,通常这种情况下如果有熟人来拜访,内心会蛮高兴的,不过也不太会流露在表面。
另外大岛千寻说要去伦敦了,然后询问男主能否出来聊一下,之后原本以为会继续拍一下两人在屋外聊天的戏,但电影后面一直没有这段戏,这点让我很意外。
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拍这段后续,还是因为三宅唱觉得没必要再拍这段。
大岛千寻是男主的女友么?
如果是的话,这段戏应该还是蛮重要的,让我想到了《东京爱情故事》里莉香要去纽约之前和完治最后一次聊天的戏,两人就此可能要离别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等于要分手了,所以等于来咨询一下男友的建议,看看男友的想法。
当然因为这部电影主要围绕“因为他们(男主和女主)两个人不会变成恋人”,所以可能这段通常在爱情电影中占据关键比重的戏份在这个电影中可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有意思的是,在我写完上面这段之后,和另外一个也看过这个电影的朋友聊天中,他也提到了这点,可见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
主要是因为描述两个病人之间的互动,而不是一个病人和一个正常伴侣之间的感情,不然就变成了《我的丈夫得了抑郁症》。
两个异性病人之间的相互治愈,这种题材的日本电影现在想来的确不多见,而爱情电影已经太多了。
更何况其实大部分人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pms和广场惊恐症,就连我自己都是去年惊恐症发作之后通过另外一个朋友提醒才知道我那天晚上发作的其实不是房颤,而是广场惊恐症,由广场惊恐症导致了心律不齐,但当时医院的急症室是因为根据我的症状表现立刻让我量血压和心跳,发现我心率不齐才得出了房颤这个结论。
还有一幕是1小时14分57秒开始这段,和女主一起参加瑜伽的一位女士向女主讨教关于如何回复生日祝福消息,却导致了女主再次情绪崩溃这段戏,采用了从镜子里去拍另外一个人和女主的互动, 我之前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拍,但看到这里突然领悟了一些:从镜子里去拍另外一个人和女主的互动,可以让两人的情绪表情都能在一个镜头里同时展现,否则如果只是侧拍的话显得有些单调,但通过镜子反射之后,却可以同时把两人的表情和情绪一并收录。
当然这只是我肤浅的理解,毕竟我没有读过电影学院。
但我经常在电影中看到这一手法,可能还有其它的含义,欢迎大家留言。
男女主一起看书这段也蛮好,尤其是豆友说的“藤泽豪迈地把剩下的桶装薯片全都倒进嘴里”这段也蛮喜欢的,我因为去年惊恐发作之后导致便秘胀气至今未好转,所以也一直没敢吃薯片,看了这个镜头把我想吃薯片的欲望勾起来了,这段上白石萌音吃薯片的戏和现在也在上映的《孤独的美食家剧场版》有的一拼啊!
最后,我看采访里三宅唱说:“两位主角所面临的问题的原因并非来自于人际关系和职场,而是源于身体毫无逻辑的荷尔蒙失衡。
他们的问题找不出犯人,社会、医学也无法解决他们的困境。
”我和三宅唱在这个方面想法有点不一样,我觉得两位主角所面临的问题还是和人际关系和职场有着密切的关联,当然也可能和他们的父母对他们的影响有关联,我没看过小说原著,所以只能根据目前电影中有限的信息推断。
比如43分32秒开始的这段女主在男主家里准备帮男主理发的戏,女主对男主说:“如果你有冲动,你可以四处走动,喝碳酸水,嚼口香糖。
(因为喝碳酸水和嚼口香糖对男主来说都可以缓解惊恐发作)”男主立刻回复说:'我不会在自己家里发作“。
这段就很真实,也侧面证明了许多症状发作还是和社交有关联,这个社交包括面对亲人,同事,同学,甚至是理发店的理发师等。
PS:看完电影,我已经下单买了原著小说准备来看了。
下附<长夜尽头的微光> 港影节映后谈(这里有具体情节剧透,慎读)*我是从现场粤语听译来的,水平有限,请多包涵Q:(主持人提问)导演有什么想与观众说?
Q:(三宅唱导演)大家电影看得开心吗?
A:(现场观众)掌声,欢呼Q:(主持人引导)我们时间不多,即刻邀请观众提问。
Q:(香港观众提问)欢迎三宅唱导演再次来到香港!
我看完《长夜尽头的微光》,感觉是部非常之温柔,还有点浪漫的电影。
这次的电影聚焦的,是心理方面有些缺陷状况的人。
请问你在拍这部电影,或筹备这部电影的时候,有没有特殊的情况需要去照顾呢?
多谢。
A:(三宅唱导演回答)谢谢你的提问,其实我确实是有做过一些准备,例如会看专业书籍,或向医生请教医学意见。
另外我在拍摄的时候,也会有一些小心的地方,例如在男主角拍摄时,会担心伤害到他。
所以现场拍摄期间,也有心理专业的医生候场,他们排练了很多次才正式去开拍,所以这方面是有做到一些照顾的。
Q:(香港观众提问)开头时就直接是快进5年后,想问导演为什么想以这个方式来讲故事,而不是慢慢讲女主角怎样进到这家公司,怎样认识其他人,这整个过程?
A:(三宅唱导演回答)首先多谢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做这么多场映后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笑),所以也需要考虑下怎么回答。
确实一开始处理得很突然,因为我希望在一个很短的时间之内,令大家认识到什么是PMS经前期综合征(可能有很多人是不了解PMS的)——发病是怎样的表现啊,得病是一种什么感受啊,等等,之后再让大家慢慢认识到为什么女主角换工作,之前的工作为什么不好。
这5年时间,其实不是很重要,所以我很快跳过了这5年。
让大家认识到什么是PMS,以及PMS如何影响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另外,这5年期间呢,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有发生疫情的。
而这部电影,故事开头在5年前,那时没有戴口罩。
5年后的故事当下,也没有戴口罩(所以整个故事与疫情无关)。
但这5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的上一部电影<惠子,凝视>,是发生在疫情期间的,有戴口罩,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全场哄堂鼓掌👏🏻)。
Q:(香港观众提问)导演你好,我是看了原著才来看电影的。
在原著中,主角公司是做金属(?)行业生意的。
想问下为什么电影里改编成了天文相关的工作呢?
A:(三宅唱导演回答)多谢你的问题。
其实我想回到这部电影的名字,<长夜尽头的微光>,在原著直译是<黎明前的一切>。
我很想表达的主题是,黎明前的夜晚。
那么应该怎样改编,才能表达这个主题呢?
我就想到,让故事发生在天文上。
因为我觉得男女主角发生的心理状况,其实发生在自己的内在,在内心深处。
人的内在呢,就好像一个封闭的宇宙。
渐渐随着故事发展,他们从自己内在的宇宙解放,接触外面的世界。
其实无论是自己内在的世界,还是外部的世界,他们都是无法控制的。
他们怎样接触外部的世界,又怎样在外部的世界找到自己呢?
于是就将天文学,和原著的工厂设定组合,加强原作名称传达的内涵。
Q:(香港观众)看到男女主角对手戏时,二人是很有火花的,但这种火花并不是很浪漫的那种。
在对话之中,会觉得这两个人很直接很坦诚,对对方敞开心扉。
想问导演,在导这段戏的时候,怎样可以令到演员间的感觉不是浪漫向的,同时双方又可以坦诚对话呢?
A:(三宅唱导演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借两个场景来说。
有一场是,夜晚在房间里,两个人一起看书。
其实很容易就形成了一种,两人间很浪漫的氛围。
那怎么办呢?
——给他们一包薯片吃(笑)那薯片的吃法也要思考的,是一个人递给一个人吃,还是偷偷吃?
现场要关注演员的表现,如果处理合适,就不会变成一种男女间浪漫的场景了。
另一个场景是,二人在公司加班,男主角给女主角递了一条毛巾。
但不想表达出,我想追你啊,而是我纯粹觉得,我给你这条毛巾,是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用。
但处理得不好,又会显得是男孩子顺手丢给你。
这个男生要表现出,我想做这件事,不过心态很纯粹,才会显得不是追女生啊浪漫这一挂的。
Q:(观众普通话提问)片中的公司(氛围)令人很感动。
想问灵感来源是哪里,有真实存在这样的公司吗?
还有产品是真实存在的吗?
谢谢A:(翻译普通话回答)我没有实际上参考什么公司,而是基本跟小说描绘的一样。
除此之外,也看演员,主角和配角,共同配合的努力,才做到这个效果。
Q:这部戏是关于2种很罕见的病。
但我们会发现电影中关于病,或发病的片段,并没有很大篇幅。
甚至有些时候会忘记他们有病症,而是聚焦在大家互相帮助这件事。
真的很想知道创作过程中,是怎样平衡的?
A:(三宅唱导演回答)感谢你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虽然电影是关于心理病症的,但并不想表现出,这病好恐怖,得了这病很惨,尖叫......我不想做这件事。
因为我觉得很多其他电影也有做到这件事,不需要特别的探讨。
我想探讨的是,即便你得了病,怎样可以克服,并尝到自己人生的快乐呢?
所以在剧情里面,两人聊天,或在公司做事的时候,或者日常生活里面,他们都面对了自己的病,每天都试着忘记自己的病,去做得更好,令自己更开心,这是我反而想探讨的。
因为我觉得患病的瞬间不重要,但患病后怎样去面对病情,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事。
(本文原发表于公众号“看荐TheShow”)
#超前点映三宅唱映后连线这部片我可以说是错过很多次了,有过几次看现场映后的机会,结果都想想又没去。
等到它要公映了,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终究是要去看的呢。
连线刚开始的时候,屏幕根本没转播过来,只能听到声音。
就听到翻译在说,大家觉得这部电影好不好看。
结果什么都看不见的广州现场,大家也很认真地说好看,然后鼓掌。
当然了,片尾播完黑屏之后大家也自发鼓掌了。
用16mm拍摄的画面,自然是很好看的,尤其是每当阳光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整个画面都暖和起来。
有人问道为何会拍一小段地震的情节。
导演说地震虽然可以通过科学来解释,但是是不可控制的,片中出现的各种病症也是一样。
因此不管是通过人还是自然现象,想要表达出大家虽然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总会有一些无力感。
惊恐发作、经前综合症,以及哀伤辅导,大家都在经历他人未知的伤痛,生活如漫长的潮湿正是如此。
而这部影片所做的,是了解你,陪伴你,治愈你。
友善得不像现实的人与环境,造就了温柔的故事。
这样有点安静,有点迟缓,有点悠闲,又暖洋洋的氛围,就是足够治愈啊。
即便最终谁都不会被真正治好。
“我往往希望黑夜能够一直延续,因为这样我就能够一直仰望夜空了……但是,快乐的一天也好,悲伤的一天也好,只要地球不停止转动,这一天就会过去,然后新的一天的黎明就会到来。
”三宅唱太有意思了,好几次跑到镜头面前打招呼。
虽然加起来线上见过两次,线下一次,但我还从来没有机会现场看他的映后,所以并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氛围。
这次的线上看的是在别的现场的连线,也算是能够感受到一些。
感觉很随和的一个人。
“既然众生皆赴黄泉,何苦彼此倾轧?
”——三宅唱若说大多数电影不过是顿大餐甚至快餐的话,那三宅唱的电影就是一碗清茶:它没有刺激浓烈的“味道”,而要你细品苦涩之下的一缕清香。
两年前的《惠子,凝视》是这样,上周末在全国上映的《黎明的一切》也是这样。
《黎明的一切》改编自濑尾麻衣子的同名小说,影片的故事很简单:藤泽美纱因患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经前综合征”(PMS)失去了上份工作,目前在“栗田科学”公司上班的她某次又因同事山添孝俊的无心动作大发无名之火,这让初来乍到的山添感到莫名其妙。
情绪不稳兼有自我厌恶的藤泽后来得知转职来的山添患有“恐慌症”,亦有深深的自我厌恶之情。
为消除彼此误会并助对方克服心灵上的难关,二人逐渐走近,萌生出并非恋人却发自真心的互助之情。
时光荏苒,藤泽决定辞职回老家找工作以便照顾生病的母亲,而起初不适应新单位的山添却打算留下来。
而俩人合作的“移动星象”投影项目此时在人群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基本上,这部电影讲了个“职场治愈”的故事。
它的情节几近生活白描,看惯了一般故事片的人可能会嫌它“无聊”,但在平淡如水的叙事背后,藏着三宅唱对“人生痛苦”的深刻思考。
他试图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当面对一个孤独、不幸、不被人理解乃至不可扭转的人生时,人该怎么办?
——三宅唱给出了一个“超越自身痛苦”三阶段的疗愈方案。
这三阶段用他自己的话总结就是:“与内在不可控问题抗争的人们,如何开始关注外在不可控事物的过程”,我将其细化如下:阶段一:将你的兴趣和精力转向和你“同病相怜”的人。
我在《阳光照耀青春里》的影评中说过:社会上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正常人”。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些不为人知的精神障碍跟心理顽疾。
或者换个词:心魔。
如果心魔在时间持续性和强烈程度上突破了一定的阈值,就会被社会视为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正如片中的男女主人公:一个PMS、一个恐慌症。
外表平静的他们,其实都过得生不如死。
这个时候,人要怎么办?
——以消极姿态放任自身沦陷于这病、向这病“投降”或以积极心态调动自身全部能量来与这病作斗争都不是办法。
前者无需解释,关键是后者——“与自身弱点和病态相持相抗”这种积极改进的姿态固然称得上一种勇敢,但效果往往是欲速则不达的事倍功半:首先,你将耗费大量精力在自己身上、过度关注你自己,与此同时你必然会自觉不自觉地忽略他人的感受和环境的反馈。
作为“回报”,被你无视的外界可能不会助你成长,反会施加不友好的阻力。
其次,这涉及到些心理学层面的东西:人越在乎的东西,往往越掌控不了。
你越想控制好你自己,你就越是无能为力——原因在于尼采说过的那句话:“当人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回敬阁下”。
举个例子吧:正规医院的心理医师是群专业素养和心理素质都很高的人,但他们中有些人,偶有被病人“带跑”的情况,原因恰恰是他们懂的知识太多,对诸多病征太能感同身受了。
而一般的“正常人”,反不容易被病人的话影响。
同理,当一个打算自救的人真想去战胜自身疾病的时候,反而不能过度关注这病、关注自身,而应“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因为过度关注的结果是:你会无时无刻不拿自己跟“理想中的自己”作比较,而二者的鸿沟将使你更易陷入自怜自艾、无能为力的“自恋-自责”状态。
正如《黎明的一切》一开始展现的那样:男女主人公为了对抗自身,已经够认真、够努力了,他们因此筋疲力尽却收效甚微。
正确的做法也许是:先停止在“自救-挫败”中反复循环,将目光移向自身之外,去发现、去关注那些和你一样“有病”的人。
人需将投诸己身的过多关注匀一点出来给别人,尤其在一个利己主义盛行、视他人如无物的时代。
因为一味强调“自顾不暇”或“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加剧社会原子化进程,最终不利于“自保”。
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医不自医:身患PMS的藤泽虽对PMS无能为力,但她能通过学习去帮助恐慌症患者;这话反过来说也一样,身患恐慌症的山添虽对恐慌症束手无策,但他能通过学习去帮助PMS——因为人在面对他人于己不同的病症时,摆脱了他人之形的桎梏和他人之神的拖累,人只需基于起码的同理心调动出自己的智性,往往就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和答案。
《黎明的一切》未将藤泽和山添的感情设定为彼此心动的“爱情”而是“同病相怜者”的惺惺相惜之情,便足见影片立意之高:恋爱关系仅限于特定人群,如果影片的表达是“爱情能消解个人的痛苦”,会传递出“唯有特殊情境才能解决问题”的暗示,那它的疗愈方案就并不普适,无法拯救更多人。
阶段二:将你的兴趣和精力从“同类”转向和你们不一样的更多的人。
当“同病相怜”的人能够彼此发现、做到彼此支持和相助的时候,事情就可以更进一步了:你们可以选择对那些和你们不一样的人及周围环境好一点。
正如起初不适应新环境,嫌公司同事不思进取的山添在藤泽的影响下也学会了给公司同事买早点。
这和“讨好型人格”无关。
道理很简单:每个人需将自己的小环境搞好——哪怕不是发自真心,而是作为一种生存策略,因为归根结底那将对人自身的处境有利。
人心都是肉长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你的同事是怎样的人,是好是坏,是聪明人还是傻瓜,你得知道你完全没办法改变他们,你唯一能改变的,是他人对你的态度。
那不妨先从一份早点开始。
人和人共事,彼此需要有愉快的感觉,任何工作都是一样——哪怕你碰到个卖烤肠的,如果你对他(她)说话大声大气,颐指气使,那他(她)会不高兴,而他(她)的不高兴将马上写在脸上并被你感知到。
——哪怕你短暂介入到一个“卖烤肠的”人的工作中,你们都需要保证彼此的愉快,何况朝夕相处的人?
如果不在乎具体的人,甚而鄙视他们、不信任他们,无法跟他们进行合作,人要怎么办?
在任何单位、任何工作岗位上如何能开心?
三、将你的兴趣和精力由周边环境继续扩大......如果说,一个人对自我和人生的消极态度已到了他人、环境都无法改变的地步,也不要灰心和绝望,还有个办法可以一试——那就是保持自己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先讲个“极端”点的故事吧:有个德国人叫沃尔夫斯凯尔,因爱情受挫,一个想不开就怒气冲冲打算自杀。
你知道的:德国人干事比较严谨,沃尔夫打算在午夜钟响的那一刻才自杀。
在这之前,他已安排好了一切身后事,一看表离自杀时间还差一会儿就随手翻开一本数学期刊。
这一翻不打紧,他被一篇关于费马大定理的论文吸引,以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就这么错过了“说好”的自杀时间。
或许一般人会觉得这个故事很荒诞。
但它却很打动我。
原因在以下两点:1、它表达了《闻香识女人》中阿尔·帕西诺说过的那个意思:“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多少最终选择自杀的人正是倒在了这一条上。
2、找理由不能“向内找”而要“往外寻”:对万念俱灰的人来说,在“已知的世界”上找理由可能是徒劳无功,如果他(她)还有活的心思,就得在“未知的世界”中去找——正如深受情伤打击的沃尔夫如果要在“爱情世界”中给自己找理由,那他是找不到的。
如果他劝自己说“爱情当然存在。
世上相爱的人比比皆是,只是我自己运气太差”,那将加剧他的悲伤心理。
他必须跳出“爱情世界”,到“数学世界”中去找。
这一思路往大了讲,就是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中说过的一句话:“时空中生活之谜的解决办法存在于时空之外”。
(九州出版社,2007年)我是这么理解这句话的:人活世上,若总在自己在乎和深陷的事物中寻找颠扑不破的“意义”,就没法活了。
你得相信:答案在“这个世界”之外。
就像:棋子的“意义”因棋盘而存在、棋盘的“意义”因下棋人、下棋规则、棋盘外的世界存在。
棋子就棋子找“意义”、棋盘就棋盘找“意义”,那就找不到。
未免我的话听来过于抽象跟费解,我想就“意义”这个词做点说明。
当人慨叹生活“无意义”时,往往是这样一种情况:他(她)既无法改变环境、也无力改变自身(譬如片中男女主人公的情况),因此产生一种“徒劳无益”的感觉。
这种感觉有个心理前提:那就是他(她)太在乎外界和自身,认为“改变”是必须的。
也就是说,他(她)看到了某种程度的事实的真相,又对这一真相不满意,当“不满意”大到一定程度,人就会变得异常悲观和消沉。
当一个人处于这种无能为力的境地时,你千万不要站在他(她)的认知反面去“教”他(她):这个世界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能做的,是站到他(她)这一边来,承认他(她)看待世界的眼光是“对”的,与此同时,悄悄打开一个新世界摆在他(她)面前,看能否将他(她)从眼前这个再也无法忍受的世界中暂时“拉”出来。
你要让他们觉得:总体上,生活或许会如他们“认定”的那样绝对不会变好,甚至越来越糟。
但你可以启发他们这么去想:衡量时间和生命的不止是“总体”和“绝对”。
人只要试着将“限时”的自我融入到无限的绵绵变化的时间中静观其变——即所谓“纵浪大化中”,或许就能感知到先前未能察觉的东西。
《黎明的一切》的男女主角最终能超越各自的痛苦除了彼此的守望相助,更大的原因在于他们同时领悟了这点:痛苦,很可能是“治愈”不了的,只能“超越”。
领悟的契机源自公司前辈留下的那卷录音带中的话:“在动的其实是我们所住的地球,但我们却总说太阳沉下去,怎么看都会觉得是我们自以为是吧?
我如果是太阳就会很生气......北边天空中一动也不动的是北极星,隶属小熊座的指北星。
其实在遥远的未来,它的指北任务将会交接给其它星星......一万两千年后,天琴座的织女星将成为新的北极星。
”
看看,连被视为“指路明灯”、万年不变的北极星一万年后也会改变。
万物皆流,无物常驻——何况是人呢。
那又何必执着?
执着于“我”?
“我”为什么要变?
不变行不行?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真正的改变或许就以不自知的方式开始了。
当人陷入深沉的痛苦和无法自拔的抑郁中也千万别忘了提醒自己:稍纵即逝的短短一生中:有黑暗必有光明(因为无光明也就无所谓“黑暗”),有绝望必有希望(无希望也无所谓“绝望”)。
认定余生是“全然的黑暗”和“彻底的绝望”并不真实——哪怕“黑暗”和“绝望”在“总体”时间中占“绝对”优势,但人可以为了“局部”、“相对”的东西而活着。
——而那,或许才是人生的真正意义。
就像《黎明的一切》另一个译名所昭示的那样:《长夜尽头的微光》。
其实,我更喜欢这个译名。
人可以为了那一点“微光”而勇于、甘愿去承受眼前的漫漫“长夜”。
片中男女主角共同创作的《关于夜晚的笔记》说的正是这个意思,我想以这篇笔记作为文章的结束。
【关于夜晚的笔记】“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这是英国的一句谚语。
人类这种生物似乎自古就会在黎明中感受到希望。
确实如此,早晨若是不存在,所有的生命应该就都不会诞生。
”“但夜晚若是不存在,我们应该也无法去留意到地球之外的世界吧。
因为夜晚的到来,我们才能对黑暗的另一头那不合理的广阔产生想象。
我时常希望夜晚就这样持续下去,我想要这样永远地瞭望夜空,黑暗与寂静让我与这世界产生联系。
”
“生活在某个城镇的某个人,或许正处于无法入眠的夜晚,而引颈期盼早晨的到来。
不过,这世界虽然持续在运转,却与那些人的情感毫无相关。
”“只要地球继续以1700公里的时速自传,夜晚与早晨就都会平等地到来。
此外,只要地球继续以11万公里的时速公转,相同的夜晚与早晨就都不可能存在。
”
“此刻,就只存在于此的黑暗与光芒,一切都持续在变迁。
有一个十分科学的事实是:无论是喜悦满盈的一天,或是沉浸于悲伤的一天,只要地球持续转动,就必定会结束。
”“接着,新的黎明将会到来。
”
在一个构建的近乎真空的语境里呈现了一个类乌托邦的边缘人群的空间。
在这一部里,黑宅唱倾向于看到城市的积极的一面,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与人之间去除掉任何关系身份的互助。
但仍然是那么地东亚,努力融入即使再小的集体的平常谨小慎微的普通职场女性,为了照顾母亲回到老家的女儿,没有月经假和针对pms的专门药物和治疗方法….把这些合理化处理的视角让我时不时感到需要警惕。
但“关于夜晚的笔记”是那么动人:“黎明前是最黑暗的,这是一句英国谚语,但我却认为自古以来人类在黎明前感到希望。
如果没有早晨,许多生命形式将永远不会诞生。
但没有夜晚,我们也许永远不会注意到地球以外的世界。
感谢夜晚,我们能够想象黑暗之外的无限广阔。
有时我希望夜晚可以永远延续,如此我可以一直凝视夜空,黑暗和沉默让我与这个世界相连,也许另一个城镇的人无法入睡,等待着早晨的到来。
但不管人类的想法和感受如何,这个世界还在继续前进,只要地球保持每小时1700公里的自转速度,夜晚和早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只要它以每小时11万公里的速度绕太阳公转,永远不会有同一个夜晚或同一个早晨。
只存在于这一刻的黑暗与光明,一切都变动不居。
一个科学真理。
一天充满欢乐,一天淹没悲伤,只要地球转动,它就会结束,然后,新的黎明将会到来。
”
编者按:三宅唱导演的《黎明的一切》亮相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本片改编自濑尾麻衣子的同名小说,讲述拥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疾病和烦恼的同事二人互相帮助度过各自创伤的故事。
本片配乐依然由Hi'Spec担任,除了《黎明的一切》外,Hi'Spec迄今已经参与了三宅唱导演5部电影的音乐制作:《驾驶舱》(2015)、《密使与看守人》(2017)、《你的鸟儿会唱歌》(2018)、《野性之旅》(2019)。
一年前的六月,三宅唱从上海出发,历时半个月,完成“听见都市的节奏“三宅唱电影展的放映与交流。
在上影节期间,他去SYSTEM看了砂原良德演出。
当时和随行的影展策展人薛旭春说道:希望有一天能在中国的club看到Hi'Spec和OMSB演出。
OMSB同样是三宅唱多次合作的音乐人,《你的鸟儿会唱歌》中著名的Club片段,便是源自OMSB和Hi'Spec的演出现场。
OMSB和Hi'Spec的SYSTEM现场 摄影:小七6月20日晚,在《黎明的一切》上影节放映结束后,Hi'Spec和OMSB空降上海SYSTEM,复刻《你的鸟儿会唱歌》里的Club片段。
三宅唱导演亲临现场,来到舞池中和大家一起蹦迪,就像在他的电影里一样,此时电影与现实产生了真实连接。
深焦此前针对《黎明的一切》采访了三宅唱导演,以下是完整内容。
SYSTEM现场,你能找到三宅唱导演吗?
摄影:小七采访/翻译/整理:童桢清译者、撰稿人。
译有《旅情热带夜》、《咖啡之道》、《别认输,惠子》等。
夜明けのすべて在去年7月份的采访(三宅唱十年导演历程全自白:我把观众送回属于他们的日常)中,三宅导演是这样描述他对《黎明的一切》的理解:我认为这是一部关于两位主角能够如何不通过恋爱而获得幸福的故事。
在迄今为止的电影叙事中,很多电影都在讲述社会中处于劣势的人以恋爱为契机获得人生幸福。
但我认为这是一种狭义的意识形态。
我们的人生除了恋爱之外,一定有别的维度。
男女究竟能够用超越恋爱的方法,建立起幸福的关系。
我认为这部这部电影吸引人的地方。
上面的这一段话,在去年的我听来有些云里雾里。
尽管在做这一次采访之前,我查阅了关于《黎明的一切》在日本国内上映时的影评和采访。
在这些文章中充满了来自同行、影评人的赞誉与惊艳之声,可我依然很难通过第三者的描述,去想象这部电影的样子,哪怕是片段的剪影。
《黎明的一切》剧照这些困惑,都在电影院灯光重新亮起的那一刻消解了。
三宅唱再一次用他的电影魔法惊艳了他的观众。
电影用如此轻盈的手法,为我们展现了两位主角如何面对自我意志无能为力的生命境况。
在采访中我试图去破解电影是如何构建出如此自然的时间流逝,以及导演团队如何能够精准地决定画面上呈现出的细节。
120分钟的时间变成了电影中的半年,里面的人们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在上班,一样要处理职场关系,一样在经历身体的痛苦,他们在银幕里过着和银幕外的我们差不多的生活。
但在看似稀松平常的日夜交替中,男女主角的生命轨迹悄然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没有明显的戏剧冲突,可结尾却出乎人的意料。
我唯有感慨,鬼斧神工藏在细节之中。
我想这是三宅电影的独特魅力。
他对日常的持续观察和创造性的重构,让观众得以获得另一双眼睛,站在远处回望日常的姿态。
三宅唱深焦:您的新作《黎明的一切》改编自作家濑尾麻衣子的同名小说。
首先想请问您是什么契机让您开始这个拍摄项目的?
三宅:最初是井上龙太制片人来询问我的意见。
当时《惠子,凝视》正好剪辑完毕。
后来,有一次我见到电影的总制片人西川朝子女士,她问我“三宅导演为什么决定执导这部电影呢”,我的回答是“因为两位主角不是恋爱关系”。
我才知道原来西川女士和我是同样的想法。
我并非在否定恋爱电影,我个人很喜欢看这个类型的电影。
但成为我电影创作出发点的是原著中“男女主角超越性别差异,不经由恋爱而去探索彼此尊重,获得幸福的生活”这一点。
我认为当下的时代需要这样的故事,对我而言它也是创作上的一个新挑战。
《惠子,凝视》剧照深焦:原著中有什么地方是非常打动您的呢?
您很快就决定要把它拍成电影吗?
三宅:两个主角非常吸引我。
我很快就答应了。
两位主角有两点共通的魅力。
他们都是“不受固定观念束缚,不断对自己提问,不断去找寻答案”的人,以及“为了对方去行动”的人。
深焦:您这次的影片也是采用16毫米胶片拍摄。
和《惠子》相比,这次的拍摄现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三宅:这一次我和团队希望能在拍摄现场营造出栗田金属公司的氛围,我们力求根据剧情的内容,实现随机应变的,灵活的拍摄环境。
这部电影的拍摄天数比《惠子》延长了大概一倍。
在16毫米的画面构成上,我们在对画框的思考、对光影的捕捉等方面都做了新的尝试。
电影主角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画面的呈现方式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就我个人的观影体验来说,《黎明的一切》虽然没有戏剧化的剧情展开,但这部电影能够让我忘记现实时间的流逝。
直到最后银幕暗下来,我才意识到原来2个小时过去了,换句话说是我在观看的过程中完全融入了电影里的时间。
我认为这部电影带给观众的是电影最原初的观影体验。
不论是剧情的发展,还是镜头运动、演员的演技、台词的速度,构成电影的所有要素都有着非常舒适的节奏。
请问您对电影的时间构成上,有特别的构思吗?
三宅:剧本的构建,演员的身体,以及剪辑,经过这几个阶段后,电影的时间流逝就会产生。
如果没有和田清人先生的共同编剧,以及大川景子的剪辑,我想电影不会有如此自然的时间流逝。
当然,最重要的是演员的身体。
演员的运动=时间,是任何都无法替代的,不能有一点马虎。
深焦:实际呈现在画面的内容里有多少是开拍前就已经确定好的呢?
三宅:很难说具体有多少。
既可以说剧本中早已蕴含着画面的一切,也可以说,在片场演员说出台词那一瞬间之前,所有都是一片空白。
比如电影里女主角藤泽在新年的时候偶然碰见山添女友的那个场面。
两位女性突然碰面,会是怎样的一种气氛?
实际现场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接下来让我们进入电影内容方面的讨论。
影片一开始在警察局的场景,藤泽的母亲去警察局接她回家。
剧本的设定是母亲当时在东京工作吗?
看她的穿着像是下班后赶来的。
三宅:设定是母亲当时来东京出差。
她的工作是生命保险公司的销售,负责的区域基本上是家所在的地区,不过一个月会去东京的总公司出差一次。
母亲的家在静冈县的伊豆,这个地方距离东京不远,单边车程2~3个小时。
深焦:小说中的栗田金属公司在电影里变成了制造显微镜和天文馆模型的栗田科学公司。
为什么做这样的改动呢?
三宅:我一直在思考“黎明的一切”这个表达有着怎样的含义。
某一刻,我想到了天文馆的设定。
我实地去了天文馆。
那里的空间和投影仪让我深受震撼,仿佛它们就是电影院和放映机。
然后,我想到了“从微观的世界到宏观的世界”这个表达,所以我决定将栗田公司的设定改为制作发现极小世界和极大世界的镜头的公司。
两位主人公在面对自己的内部世界,然而,他们在工作中发现了由微小到浩大的外部世界。
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观众也和他们两人一样,能够在电影院感受到心灵的颤动和世界的运动,如果能实现这个目的,这部电影应该会很有意思。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我观察到栗田公司办公室里挂着的日历从11月份一直翻到了到4月份。
电影里藤泽的生理期次数也和日历翻过的月份是一致的。
我甚至感觉藤泽的身体每个月必定会经历的生理期轮回好比她和山添两人关系变化的标尺。
日记的时间轴和藤泽身体的时间轴,电影里非常清晰地嵌入了这两个时间轴。
在剧本阶段,您非常明确地规划了故事的时间轴吗?
三宅:对。
我们开始创作剧情的时候,我与和田先生首先做了日历。
在考虑故事发展的逻辑之前,我们首先认识到,藤泽身体的特殊情况。
尽管也可以把藤泽的身体情况用在剧情的发展中,但我不赞同这个做法。
深焦:山添和藤泽在朗读栗田社长的弟弟写下的天文解说词的那一段,镜头的画面从人物日常生活的片段转移到公司的办公室,大家下班回家后,办公室室内昼夜光影交替,这一组场景让我印象深刻。
昼夜交替的每天到每月、季节流转,再到宇宙的光年,大大小小的“时间”成为这部电影所表现的一个重要存在。
小说里有对“时间”的关注吗?
还是这是您和团队赋予电影的主题呢?
三宅:不论是PMS(经前综合症)还是惊恐症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疗愈,需要数十年的时间。
从这个意义上讲,小说的读者一定会想象“时间”的存在。
我们在此基础上引入季节的变化,以及天文学上的时间概念等等,这些是电影剧本的要素。
我的想法是,如果不局限于自己的人生,而是加入对遥远过去和超前未来的想象,这部电影也许会变得更加辽阔。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栗田社长会和植物打招呼,公司的院子里养着鸡,同事们会一起做体操,年末做大扫除,宛宛若一个共同体。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5年前藤泽工作的公司和涩川清彦所扮演的辻本先生的公司环境。
大玻璃窗的高层建筑,给人以冰冷、冷漠的视觉呈现。
请问您是特意选择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去呈现两种工作氛围吗?
三宅:就拍摄场所而言,我们特意选择了两个有对比的场所进行拍摄。
不过,不如说绝大多数情况,大城市里大公司所在的场所,总归是在感觉冷冰冰的建筑物里面。
但是,我们并没有特意去改变在两种环境里工作的人的感觉。
当然,我们也可以像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那样,营造一个典型的“令人讨厌的公司”环境,但我不想那样做。
两位主角所面临的问题的原因并非来自于人际关系和职场,而是源于身体毫无逻辑的荷尔蒙失衡。
他们的问题找不出犯人,社会、医学也无法解决他们的困境。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这一次的主角在采取行动时不再有迟疑和犹豫。
尤其是女主角藤泽。
这一点和您之前电影里的主角很不一样。
藤泽在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
请问您为什么选择上白石萌音来出演这个角色呢?
三宅:上白石原本就很喜欢读濑尾麻衣子的小说。
另外,濑尾老师在某一次和上白石的对谈里也说过“希望上白石来演”。
这部影片真正的出发点其实是两位的心愿。
我觉得上白石的出演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在共事的过程中,好几次我都感慨道她真是一位聪慧、优秀的演员。
她身上天然带有的那种能点亮周围的气质和女主角也很像。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藤泽待人温柔,她在和他人相处时,会考虑到对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只不过碰巧,山添坐在了她旁边的工位,碰巧是男性,碰巧患有惊恐症。
这是我对两人关系出发点的理解。
我感觉藤泽这个人物的形象是掌握两人关系驶向的方向盘。
正因如此,在探讨两人是否走向男女关系之前,另一层更为普遍和本质的维度从两人的关系中浮现出来: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两个个体之间的关系。
这方面,我想听听您的理解。
三宅:和你说的一样,在剧本阶段,我想的就是刻画一个和性别无关,单纯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的故事。
在拍摄现场,我想排除任何以往固有的认知,好比装作自己是外星人(也就是说不理解人类心理、性别差异、思维习惯的存在),来捕捉两个“地球生物”之间的交流。
实际上,摄影机在等价地记录一切,和人类的价值判断毫无关系。
拍摄时,我认为必须相信摄影机的力量。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电影中用了许多道具,诸如碳酸饮料、递交的礼物、自行车、加湿器等,这些道具非常巧妙地将人物的心境,以及人物与周遭环境的关系具像化地展现出来。
请问您是怎么去选定电影中使用哪些道具的呢?
另外我还注意到一点,电影中有好几次出现了递送问候礼的场景。
在日本社会这是非常普通的事情,但我感觉在电影或者电视剧里这个场景其实并不常见。
影片中的呈现很有意思,也很真实。
三宅:关于道具的选用,首先我会和编剧和田清人一起讨论。
如果想到了适合的道具,就可以省略对话等场景。
我也会询问调度部门和美术部门工作人员的意见,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么做也有益于在影片的筹备期间建立团队之间的信赖关系。
这次拍摄了好几次递交问候礼物的镜头。
在拍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递东西”其实是非常有电影感的动作。
迄今为止我拍过很多次“递东西”的行为,但我头一回有了这样的意识。
《黎明的一切》剧照深焦:您在某一次对谈里讲到这部电影的一个重要主题是探讨“安全的关系”。
我看完电影后的感受是,电影中的关系,并不仅仅指的是“身处社会里的自己与他者之间的关系”,还包含了自己与自我意志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客观的真实世界之间的关系。
进一步可以说,这部电影呈现的是自己如何面对他者,以及如何面对自己身处的客观环境的方法。
三宅:你的观点很有意思。
如果我们将“恐惧”作为安全的对立面放在这里去考虑的话,呈现出来的不仅是自我与他者的关系,自我和一切现实的关系都被映照出来。
人类是在未知事物的面前会感到恐惧的生物。
我想,也许“恐惧”是安全的出发点。
也许我们人类需要一点一点地减少恐惧,努力获得“安全”。
深焦:这次电影配乐也是由音乐人Hi’Spec制作。
贯穿整部电影的只有3首曲子。
通过这3首曲子的循环从而构成了整部电影的配乐。
这样的结构是您事先跟音乐人提出的要求吗?
三宅:我们合作的第一步都是Hi’Spec先作曲。
我听过之后,会把我的感想告诉他,有时候我会有新的想法,或者把可以作为参考的音乐分享给他。
这样来来回回地交流后,第二首音乐诞生,或者再做进一步的润色。
在这个过程中的某一刻时刻,电影配乐的整体结构自然而然地就有了。
这部电影主要的配乐有3首。
其中有1首反复出现了好几次。
但每一次实际上都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认为波浪般的音乐是符合这部电影的调性的。
Hi'Spec、三宅唱、OMSB深焦:接下来是本次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
在如何理解日常这个问题上,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有带给您新的启示和思索吗?
三宅:有非常多!
不过,如果全都要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话那就太长了。
我简单地说一点。
那就是,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变得会把出现问题作为前提条件去考虑。
比方说,之前我出门都是踩点集合时间,这样做的前提是交通情况等所有条件都万无一失。
但现在我尽量提前30分钟出门,预留出足够的时间。
如果给自己留出余裕,出现问题的时候才能好好应对。
如果没出现任何问题,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留给自己去思考。
但我还是很难早起……(笑)。
- FIN-
【7.5】相较对于原名《夜明けのすべて》的直译,港译《长夜尽头的微光》似乎更加适合三宅唱独特语境下的诠释。
藤沢美纱与山添孝俊分别为PMS和恐慌症患者,二人的相遇从最初的矛盾逐渐转化为互相的扶持与依靠,最终形成一种若即若离的奇妙临界关系。
深夜中的互相搀扶与情绪的疏解作为“容器”存在,在结尾的“星空下”倾倒,填充夜空比喻间的空隙。
相较濑尾麻衣子的原著,三宅唱在情节上做出了一定的调整,最具有影响性的是结尾的变动。
原著中,二人选择继续留在公司这一暂时的“避风港”,为公司的经营交换着想法。
而在电影中,美纱则决定去老家的报社工作,在一段疗愈性的经历后和母亲的原因选择离开。
在三宅唱直白的主题延伸内,此举似乎是更为偷懒,却也有效的处理方式。
全片的目标是明确的:一种日本社会下乌托邦式的设想与构建。
个体与群体间的互相帮扶在日本的社会环境下极度缺乏,就如影片中三宅所展现出的关系在现实中几乎不存在可能性。
而电影中的这般呈现正是为社会提供一种设想,一种(或者说)”责任感“的体现。
但过于理想化的叙述也构筑出(也许)不切实际的虚像,与现实对撞后带来的是曼妙愿景的破灭。
光线。
人物的位置总处于明亮布景的阴影,随着剧情的推进,便又逐渐转向光明的一侧。
诸如此类的巧思仍然能从三宅的影片中寻至多处。
光亮带来能量,带来三宅唱想展现出的人物间的热诚,互相留有边界的理解。
看完《黎明的一切》后的深夜,独自在北京的街头行走,耳畔除了车流依然呼啸而过,并无其他声响。
夜很黑,唯有接连的路灯散落下微弱的光芒。
回到酒店,坐到窗旁,手机的时间已指向凌晨三点。
窗外,来自路灯的微光透过窗帘仍能依稀辨认,回想起影片中天文馆的一幕,眼眶渐渐泛出泪水。
理解,似乎对于自己也是难以奢求的事物,或许三宅唱的目的更为简单纯粹,或许只要能为孤独的旅人带来一丝慰藉,足矣。
我也不再选择沉睡,静静地等待真正的黎明。
三宅唱能打动到我的点总是一阵一阵而且很虚浮 虽然没有非常严重的经前综合征 但月经这种周期性的影响实在让人讨厌 比如这两天恰巧正在经历这种周期性的头疼小腹疼睡不好激素波动情绪暴躁//或许他很适合改编金爱烂的小说
很喜欢男女主之间的关系,尺度把握得特别好。/疾病在很大程度上被弱化了,我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慢性疾病患者要如何度过漫长的患病时光和反复无常的发作,其实是异常痛苦和煎熬的,但三宅唱没有着力于此,他展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试着理解对方并接纳自我,互相陪伴度过的微小日常。我也不喜欢过度展现疾病负面状态的电影,但目前的处理方式似乎让患病与否变得太不重要了。/无论如何,这是一部非常温柔的电影,我从中得到了一点抚慰,会让人觉得有被这个世界好好对待过。
无法欣赏。。。平平淡淡的这些人的病都是都市病
三宅电影一部不如一部。在追求秩序化的现代社会,主角们因为身体失调(恐慌症和PMS)而生得艰难—这种艰难显然还没有被升华到普世意义上的艰难,就急不可耐地被城市的灯光夜空的星光包围,被xx科学星体运转的,黑夜至天明的周期循环的定理收编。并不觉得这里存在什么“拍摄的伦理”,反而感觉是事物的周期循环这个太清晰的主题粗暴充当了他者的心理描写。如果真想用“黎明的一切”让观众感到社会的世界的广阔度,不如少想象那些社会少数群体的生活和现代社会的那些人际关系,而导入些私人性讲讲自己和他人从黑夜散步至黎明会有怎样的复杂感受……
get不到。。。。
片尾字幕还是如《惠子》一样在继续向前的日常中缓缓滚动消失,电影有尽头,而生活没有。越是如此自然轻盈越是显得导演功力非凡。我始终觉得三宅唱的电影非常接近时间本来的质地,像是随上随下的列车,依着自己的步调向前,观众只是乘客,与片中人在黑暗中共度两小时,然后平常地下车,汇入自己生活的洪流(重看//三宅唱太擅长把一个故事里的戏剧化成分转构为平淡温柔了,纵使原作已经足够生活化,天文线的加入堪称完美但也有可能他买不起波西米亚狂想曲版权吧lol
【C+】关注对象和「惠子」相同,但表现方式却截然相反,高度符号化,使得对人物的和人物关系的描绘都不够,仅有「鸟儿」气质的影子,但却是浪漫舒适的无害泡影。本质仍然是日式清新的商业拍法。
病和夜的关系太直白了,有种潦草感。对于pms的呈现是不是也有点简单虽然我也不好评价就是了,但是白石姐倒是拿出了生涯至今可能最好的表演状态。
无法踏上社会正轨的电车,只能徒劳在家蹬健身车。不能正常表达出自己的痛苦,只能买来点心用于补偿。无论一天是多快乐还是多悲伤,都会结束。因为夜晚,我们才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你的头发和惊恐被我剪短,我的星空和低落被你点亮。我们像生活在夜晚的动物害怕太阳,却在满天繁星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光。
滨口的评论一如既往地精准:“这部电影揭示了时间的另一面,一种潜伏在时间中的恢复能力。在叙事的同时,时间都是具象呈现给观众的。”在这一点上,宇宙论主题的引入当然是极有意义的。然而,三宅未能从中提取出足够内在的时间性,或者说,仅仅是在字面意义上还原出了滨口所说的那种时间的形状。我更希望看到三宅将宇宙论主题注入关系的内核之中:处于关系之中的人们有着各自的自然节律,一如潮汐的涨落或冬日农作物的枯萎,在他们之间流动的时间是一种周期性和恢复性的时间,但彼此间的引力和斥力同时又将关系置于默契的偏转之中,与宇宙中的多体运动之间保持着隐秘的应和关系。三宅本来已经在《无用的人》和《你的鸟儿会唱歌》中接近了这一点,但在这里却又离它远去。
【3.0】
上影节第一场。又丧又治愈,很匹配当下精神状态。片子很淡很淡,淡得恰如其分叫克制,这部是已经淡到隔靴搔痒的地步了。看星星那段里宇宙的讲解词很老套,引不了一丝波澜,很催眠。观影氛围还是挺好的。2024.6.15@艺海剧院
可能上年纪了。越来越get不到这种片子了。题外话,四大天王喜欢排序→刘=张&gt;郭&gt;黎。
#中国首映礼# 影城杜比,紧接着三宅唱作品回顾展继续,三宅唱老师含量过高的周末,和导演之前的作品一样,本片所呈现的同样是生活的一段“章节”、一个小小的“切面”,滚动演职员表时的“去趟便利店要带东西吗”生活河流继续流淌的状态,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从聚焦心理疾患作为切入点,在一定程度上也有轻柔的社会批评的意图,两位主角的疾病似乎不仅仅是真正的病理性的问题,社会压力、人际关系的压力,甚至是日本民族性格、职场的问题也是这些心理疾病的诱发因素;生活的实质没有彻底的“安宁”,要彻底治疗成功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是至少人与人之间能多一些理解、谅解、包容,无论何种关系相处能轻松、自然些——不要那么多顾忌,满口炫薯片也没事,那我们都能活得压力小一点不是吗;男主怎么那么像年轻版的江口洋介的啦莫名跌入怀旧的时空
像一锅小火煮着的出汁,极力克制,不煮沸,只是温吞吞地把各自带伤却相互释放善意的人们,大大方方展示在观众面前。
#bjiff 疾病可以是设计的一部分,星空可以是设计的的一部分,那些值得关切和体察的一切都可以退化成空洞的概念,作为随意取用的口号填充冷漠的设计。而真正困在痛苦中的人们,会看见怎样的黎明呢
无聊
不是所有关系都要走向依附,不是所有痛苦都要战胜——有些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不评判、不逃跑,静静坐在身旁,等天亮。
日本的电影观念本身就很降维打击了,对什么东西适合用电影拍的理解,对构图和机位细节的把握,都完全自成一体而且恰如其分,让片中的每一个镜头都不能也无需用好莱坞或欧洲的方式去看待。三宅唱用这样的观念和手法在当代日本直接而细致地看到人和宇宙,是了不起的。他说原作讲的是人无法控制的身内之物,而他自己加入的天文元素是人无法控制的身外之物。果然当一个导演深知人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心灵和眼光就是会让他的电影真切而明朗,与繁星的节奏交汇。
喜欢全片近乎柯达金200的温暖色调,但讨厌导演把PMS仅仅解读成情绪低落和暴怒,这种暴怒甚至只是体现为耿直人发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