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郁吗?
也不,因为并没有让人共情到那种命运多舛或者生存艰辛的苦。
赔偿金是保险公司赔的,肇事者家属不会赔一分钱。
因为对方没有道歉,因为对去世的爱,因为要一起坚守老公生前的那种抨击不公世道的摇滚态度,就不要赔偿金?
如果是为了一定要对方道歉,为了一种正义,而不断上诉所以不要这笔赔偿金,那还可以理解。
但是,可是还有自己和儿子的生活呢,还有公公的养老呢,还有莫名奇妙要给老公私生子的抚养费呢?
结果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去风月场所,不得不随时都摆出一副笑脸面对生活“一起加油吧”。
因为长期压抑,感觉已经压抑到自己情感失调 ,都不能生气,而且不会生气了。
更多的时候让人觉得是不是有点精神失常啊,比如搂着客人说“一起加油吧”,比如在问到人生意义说去死之后就开始毛骨悚然的笑。。。
演员的天分反而成了一种束缚,把生活过成被迫的表演,直到模糊表演和真实的边界,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
最后的那场《神明》里说明了哪怕没有明确的意义,也不应该质疑其存在。
这点无可厚非,但是给劈腿出轨男人抚养小孩什么的,是因为爱。
嗯,果然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遇到理解。
因为,反正,我理解不了。
开篇女主老公在夏日悠哉的骑着自行车,谁料突然死于车祸,肇事司机是个八十五岁的老人,也许是上流社会的财阀,患有帕金森类疾病,因此没有被警方追究。
七年之后,老人去世,女主去葬礼,被肇事司机的儿子和律师拦在外面,问她是不是来搞事,律师威胁说如果继续骚扰,考虑起诉。
女主说:就是想看看老人的遗容。
肇事司机的儿子对律师说,老爷子经历了什么人生?
葬礼上遇到这个事。
回去的路上,女主默念,老公三十几岁就横死,肇事的老人却活了92岁得以善终。
女主在花店打工,时薪不到1000,有时会把残破的无法出售的花带回家。
女主原来开咖啡店,因为疫情倒闭了。
律师找到女主,在一家咖啡店,说这么难喝的咖啡还来开店,也许是导演暗指咖啡店生意不好,律师再次重申,7年前是女主自愿放弃的赔偿权利,还签了告知单,本可得到3500万的补偿金,反正是保险公司赔钱,与肇事方无关,再去骚扰,就要吃官司。
女主说,为什么撞死了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呢?
律师在高楼上,看见衣着寒酸的女主慢慢走过红绿灯,掏出手机打给老人的儿子,说这么一个智商比平均智商低的家庭主妇,轻松能搞定。
女主与13岁的儿子住在廉租屋里,女主从事另一份职业是风俗店的卖淫女,在风俗店每天大概有2万的收入,女主总是在记账,每月支付老公另一个私生女儿的抚养费6万,公公中风之后的理疗一个月10万...风俗店的女同事感叹赤字这么多,怎么一点都不焦虑呢,女主说,是啊,大概是忘了焦虑忘记了该生气了吧,你还能生气,真好啊!
去世老公的生日,女主参加老公生前乐队朋友的聚会,摇滚朋友们都很潦倒,一个满脸横肉的朋友开玩笑,女人实在不行还能出卖身体,男人是在没什么可卖的,女主也不生气,只是借故去了洗手间。
女主儿子在隔壁间看着书,喝着汽水,一脸疑惑的看着这群人,想着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呀。
满脸横肉的朋友在洗手间门口堵着女主,意思是过不下去可以帮她,充满了暗示意味,女主抱了抱横肉男,说还是算了吧,自己还有存款。
女主儿子在学校遭遇霸凌,一群孩子总是笑话他妈妈是妓女,住在廉租屋里是浪费国家税金,女主儿子与妈妈约定,互相都不要隐瞒任何事,并问了妈妈的工作是不是正经工作,女主说,是的...女主和风俗店另一年轻女约着逛街吐槽,七年没喝酒的她没喝几杯就醉了,每句话都很谨小慎微,不能冒犯还不熟稔的年轻女。
生活太苦,无力吐槽。
儿子来接女主回家,年轻女留了电话,开玩笑说可以开始约会,虽然我已经24岁了,你才13岁...
「茜色」,其实是种技术色名,专门指代那些由染料原料表现出来的颜色。
用茜草的果实和根煮出的浆汁颜色,常用来形容黄昏时刻,夕阳西下暗红色的天空。
茜色如烧,是黑暗降临前最后的有色光亮,不同于透着愤怒的鲜红,又不同于彰显生命力的橘红。
茜色从黑暗中勉强探出,暗暗的,透着没煮熟的愤怒和小心绽放的生命。
“你应该感到愤怒。
”“我们一起熬过去吧。
”全篇台词出现最多的,是这两句。
且多次用映在脸上的波光晃动,表现人物思绪摇曳与摇摆不定。
面对他人的苦痛,我们愤慨。
面对自己的苦痛,我们总是无奈地笑笑。
“规则”总在被提及,但总被框定在那些“他们”想要框定的人身上。
倒下的自行车旁,让叔茜色的头发,茜色的血,是悲剧的起点。
看着茜色的火烧着,儿子忍耐着同学们无由的燥怒与欺凌。
他捧着茜色的书,打通生死与父亲跨时空对话。
他穿着茜色的T恤笨拙地学骑茜色的脚踏车,是在沉闷中由青春悸动突发的生命鲜活。
良子茜色的裙子,是重拾的自我。
她涂上茜色的口红,是对被轻视掷地有声的复仇。
她拯救废弃的茜色花朵,是变相的自我拯救。
她坚持录下茜色的舞台,是将被压抑的愤怒和自我重释自由,是冲破母亲身份的第二次自我。
带着点嘶吼的疯狂,但足够自我足够释放。
(英译为the madder red,或许正因如此吧)全片冷色调,许多个傍晚都浸没在蓝色里。
被刻意放大的车声,无时无刻不在重提悲剧。
无数个场景里,映在良子脸上的光,总是刚亮不久便暗去。
直到最后,才见着那茜色的晚霞。
“我是田中良子。
”天之所以没完全黑,是因为茜色如烧的夕阳。
生存下去的意义,是因为母爱和未完全绽放的自我。
仅这两点,便足以与生活和解,在蓝色调中保留一抹茜色努力生活下去。
良子就是那抹茜色,心境不同观念自会差异。
非是要我抬眼望去,也只会掩盖美好,变得更加痛苦伤感……良子是固执的,丈夫因车祸离世,她拒绝了保险公司的赔偿,只因没有道歉。
加害人死亡后还前去吊唁,被问及目的回答是想一睹由岛先生的遗容……为了求得真相和公正,我可以理解,但那笔钱是合理的,你既已领着国家的低保,为何不愿接受呢?
打算向对手展示傲骨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又选择在风俗店工作,明明非常厌恶,却又努力坚持着,甚至装作淡然的样子说出“一起加油吧”的欺人话语。
就像自证预言那样,画地为牢,为自己编织磨难……当然,是非无绝对,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活法,可在这位母亲身上,我并没有看到那种乐观开朗、通透豁达的品质,而是像演员一般的沉浸行素、佯装感动,所以她选择照顾丈夫的私生女儿,对儿子的学习成绩并不知悉,这些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种神经麻痹,一种不愿和解的执拗,一种过分善良的后遗症,就像惠的评价那样:“其实他人也不坏啦”……也许导演的意图就在于酿造悲剧,假如进行的是完全屈服又或者拼死抗争的常规操作,谁又能聆听到这些人的声音呢?
我觉得我不怎么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我看得不太认真,我还是能感觉它的复杂性,我也很喜欢这两位女子。
我感觉到人果然得是相似的才会互相吸引,待在一起才会舒服。
我还觉得校园暴力那群逼真是该死阿尔,真是需要暴打一顿。
我还觉得人真的不可能被总结,即使是一个个体,他也无法被总结,所以什么星座,人格测试真的蛮好笑的。
但是相对来说人格测试会比较聪明的,它概括了一个大类,且没有那么感性。
然后我觉得,最近看得都是这几年的电影,我发现他们的视听都具有现代化的美感,但这种美感在当下显得有点普通,因为好像电影的基本要求就是得具备这种美感。
而《茜》《乐土》的视觉美感是很特殊的,《茜》是很典型的日本美学代表,柔光特效是要拉多一点,然后再加上抒情升华时的高饱和度以及多色彩,简称浓墨重彩。
我发现一直很喜欢日本电影的视觉美学,这让我感到很舒服,但我有觉得园子温的电影其实又没有那么重的以上我说得东西,反而现代感更强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电影一看就是日本电影,日本电影还具有什么美学特征嘛,这个可以再去多看,再细分一点。
然后《乐土》真的让我感觉到应该是四比三的画面压迫感真的很不一样,它也还是在视觉上做出了独特的风格,画面真的很美。
尾野真千子饰演的女主,被人认定为“只是个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家庭主妇”——她从自己本已窘迫不堪的生活中,倒拿出10000円去参加夺走他丈夫生命的肇事者的葬礼,并在葬礼现场被死者亲属要以报警抓人的威胁非常不光彩的“请”出了会场。
女主想要瞻仰的那个夺她丈夫生命的肇事者,生前没有因夺走女主丈夫的生命而对女主有过道歉,事后也未遭警方逮捕,甚至连一分钱的肇事赔偿款也都没支付,女主丈夫30岁就撒手人寰,肇事者却安安稳稳活到92岁。
想想看,哪个豆友扪心自问敢有女主一样的奇葩操作?
尾野真千子扮演的女主智力低下吗?
纵观全片,女主确实没有智力超于常人的表现,但绝对不是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弱智,因为弱智是生不出7年来一直在女主心中魂牵梦萦的问题——一个完全超脱、凌驾在女主自身蝼蚁一般人生存在之上的“神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
这就是尾野真千子扮演的女主宁愿破费自己10000円巨款,想当然的要去肇事者葬礼现场的原因。
可惜的是,电影并没有运用镜头语言对这一存在予以充分的铺垫、展现和诠释,需要观众自己细心的去体会才能有所觉悟,我认为,在电影情节的结构上,如果把开头的葬礼部分,放在有着充分背景铺垫后的影片中间做为故事情节自然展开的一部分,更有叙事高潮和艺术张力。
过去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一个真理:凡是去追问为什么要活着的人,无一不是男女屌丝,各种二代永远不会缘起这个问题的提出,那种超越了人欲横流追问活着意义的灵魂,有,但从古至今少之又少。
当天壤之别,奢华至极的葬礼看得让女主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的存在,尼采说: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在女主的世界里,认真过日子的话,要么死、要么疯、要么信教,女主当初幻妄要从葬礼上去为自己找觅的“神明”,到当下找到的可以去和“天壤之别,奢华至极”抗衡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神明” ——是在“黑夜一直不来,天空红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中,不屈服于规则、不屈服于外界压迫的不轻易否定自我的自我坚持,因为生命正茜色如烧。
周围有封城传闻的时候,杨初搬到这条街刚过了一月。
家住在虞庆,要南下还是北上,对那个时候的杨初都是混沌一场,就稀里糊涂地听了朋友的劝,做上高铁,直奔了都。
没有出格技术,本分做工,在家浑身装满玻璃的大楼里,每天早上7点,每天晚上7点,一对时,做保洁。
都乍有确诊时,不到10例,杨初就记住了这条街上所有该经过的地方。
走一段宽街,就到了站,在那里乘坐101路地铁,5大站,穿桥爬地,就到了那座大楼跟前了。
尤其是这条直街,非常开扩,从高楼往下看,和正走在这街面上的人,感觉出入很大。
黎柏,20几岁,和先生就住这街的正上方,在那街心,有个小学校,她推开窗,视线一扔,就是一块玫红的胶场子,划白线,一边有三个刷上翠绿漆的篮球筐,马路沿子是小学校的后门,一溜长栅栏里边,三棵非常茂盛的梧桐下边,是几块隔一米就有的文明宣讲纸。
小学校对着的是一座高点的楼,楼前边是一棵在春天还没有萌芽的树。
杨初在这条街上,走的舒心,因为每到这时,往往才不到6点半。
她蛮可以看看的,她觉得小学校真好看,一棵矮点发灰绿的叶树,中间一棵一半苗绿一半黄绿的叶树,一棵纯绿黄的叶树。
中央的树有一段枝子,伸到马路沿子上的小花池,两两相望,杨初每走近,都觉得像是孩子,每天都跟她打招呼。
杨初没有孩子。
在树与高楼之间,还有段花围墙,像是这边桔楼的往后可走的门。
一双如奶油涂出的柱子,把守着。
来到这里,供走的路,和之前,之后都不一样,窄了。
因就在双柱前一箭地,有了个红色电话亭,那边就是街边了。
楼上的黎柏也能一眼看到这个醒目的亭子。
觉得很雅洁。
小绿树,高条桔楼,一截一截白色奶油的柱子,规整搁边站的校楼,淡雅的球场,奶绿的球杆,像水洗过的纯灰公路,可可爱爱的红色小亭子,有时黎柏感觉自己在看一些模型。
活色生香,也很秩序。
假的小树木,假小楼,假路上开过一两辆卡通轿车,假的英伦口味电话亭。
杨初来都之前,在虞庆特为配了手机,到这条街她也有点稀罕,这世代竟还让这种亭子站在这种街头。
所以到了周末,她若再走到这,都在跟前往里看一会儿。
红帽子上是中国电信天翼宽带的灯箱,凑近了,就没有英国做工的气派了,浑身裹灰,画出些格子,她想在这种玻璃里,能看见那丛桔楼底下娇艳的蔷薇。
里边倒是大,六七方吧,一面玻璃花碎了,纹纹像是刻意描上去,地是高铁那种淡绿磨石的。
杨初稍一别头,那面桔楼玻璃上映了更高的楼,不免回头瞧它一瞧,这就是黎柏住的那幢,她想了想自己住的老式弄堂,转过头,再转,她绕了小亭半圈,从一櫖长条玻璃后边,她能看到一个像花园的地方,有无数的绿树,就没再往真实的一面比比,笑着就走开了。
二零零二年,四月一日,都封城。
黎柏一时心如煎,骤然发现,根本没有储存下过多蔬菜,就责问般转身问不断划手机的先生,为什么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先生一点声音也没有,继续往下拉菜单。
黎柏开始焦虑,她一天拖了五遍地,往常生怕地板翘水的先生,像根本没有听觉,根本没有视力,不再叨叨。
但不久,黎柏就从他嘴里渐渐在听,有人开始在网上订菜,听说也不是很容易。
忙活一晚,终于显示了订单,一块冬瓜,五个姜,水豆腐要看明天实际情况,一根葱,五个小的灰朴朴土豆,两个地瓜倒挺大,绿叶菜没有。
先生一脸汗渍抹了一把后说,这时候的地瓜煮煮也挺好吃的其实。
黎柏看着屋灯,好像不认识了,这还是上礼拜那间温馨的房子?
他捧着一个做成野菠萝样的鲜奶蛋糕,她还嫌他费电,满头都是亮的小黄灯泡。
黎柏凹着瘦脸,往屋中惟一没变的,透出蓝光的夜窗,拖着轻的,沉的,布拖鞋子,听上去摔弱无力,幽幽地就到了窗户跟。
塑胶跑道消失了,一片黑雾降落,满街有色彩的是那棵左边的树,绿着一半,另一半的黄颜色,跑到了枯树上,离不长叶子的树最近的是那盏灯。
在那段花围墙前,是枯树巨大的影子,这影子一直延伸到小学校的门垛,桔楼的黑栅栏那里,树枝的影子拉远,变淡。
在浓淡相交的中部是那个电话亭。
黎柏现在记忆最深的,就是这里。
晚上,静静的花池子,不动的石楠,灰黄的石板板走道,熟灰的马路上没有车子,波浪的隔道栏,黄的油漆线走一段空三米,透出后边细点的白线。
黎柏有时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长时间停在几个没掉净的黄叶上。
五天后,黎柏算是缓过点劲,要菜的程序基本掌握,每回能排在前十个人里头。
白天出门做核酸,有时临时加点,晚上也做。
咖啡喝不到,黎柏捐了更多讲究,上年的蜂蜜还有三个罐子,用勺嗗动结晶,和差3月过期的豆奶混着搅。
再到中午做简单的饭,晚上饭前饭后看战争与和平。
睡前记着抢菜。
晚上向窗外看,成了黎柏除下楼能做核酸以外,惟一望风的机会。
她很珍惜,看得仔细。
甚至每天能分别那棵树,掉的叶子的数量,那棵枯了的树,它的影子随着时令的小变,渐渐改着位置,但还是孤冷。
身上虽说已穿薄袖,但看这种地方这种景象,她都感到这是在冬天,并一直是。
灰绿绿的小学校的树,花池子里圆球小叶阵,在控诉。
某一种也许宣漏出无限的幻灭的安静。
一块黑下去的胶场,半圈绿微微的树,一匹笔直无人经过的街头,一寸高的连接上百米的沿子,一桩站立的穿着红裙的消防栓。
某夜,那个电话亭子,黎柏这个方向的右边,多了个衣架子,上边怵怵吧唧粘上件衣服。
黎柏在窗这边眯了眯眼球,看清那是个单子,锈蓝,支柱这里折得多,几柳子几柳子地,像件成衣。
地上的斜影上,方方正正的箱子,头脸部位敷了块厚棉,下边支杆,像有人正在高空擦玻璃。
黎柏赶紧往衣领那拉了拉镂空披子,试着有点寒意。
第六天清晨,黎柏没再发现有那块布在外边。
第七天连做四场核酸,有人在群中开始发牢骚,说狠那个由可能带来病菌的人,如果他能好,以后最好也别在这楼里住。
黎柏没参加议论,她先生一如既往不说话,在电脑上联系远程业务。
第八天黎柏起晚了,往常6点睡不再着的人,硬是看了又看那块马提表,它现在竟指在了九上,床上的黎柏感到一切特别失败,胸口堵得慌。
起床第一件事永远是拉开帘子,那支黄亚麻布帘一开,就看到另一面黄帘子,飞到了楼下,那个电话亭那里,那晚上架起蓝单子的支杆,脚子倾斜了,斜出一个人的位置,如果他从这走,刚好能转开身,上边装上挂更大更瓷实的毯子。
哎?
快来,你看看这是不是,是不是一件……黎柏趴得玻璃越来越近,她先生那有了阴影,也转过头来:你在干什么,掉下去,别再生事啦。
你说什么,什么帘子?
黎柏没像以前,得理不饶人,她先生倒诡异起来,轻手轻脚过来,黎柏耳边有了股微热气,猛地冲他左肩就是一巴掌,你要吓死我么?
迅即不再有话,头抓紧又贴到了蒙了一层尘土的玻璃上。
她先生嘴中小声嘀嘀咕咕,眼睛转得很慢,什么呀这样还得……等眼球正过来后,人也呆住了。
穿过黄毯子,穿过透明大玻璃,对着黄布的门开了。
黎柏的眼没离开那个毯子,杨先生的眼盯死坐在门口的女人。
黎柏越看那张挂毯越感到潮湿,酱皮酱骨,就像荷叶包的烧鸡,扯开一面,里边还是能拧出水来。
封控的街道,始终空无一人的马路,在这个无人经过的电话亭,有了床被子。
黎柏马上拿出手机拍照,卡一下照下来,头就不再朝外,看她那个手机小壳子了。
啊——!
杨先生吓得脖子一动,转脸只用眼盯,没说话。
他看出她太太的神态恐怖,一双杏眼火火的,从瞳仁里指认,让他赶快看这手机里边。
杨先生平静地回到窗前,我早看见了。
黎柏的眼又来到窗外了,那个女人和刚才又有了不同,照片里她还看着脚前包发呆,这会包已打开,里边好像是些报纸,她正摊了本杂志,在看。
黎柏在想,她六点没醒时,她有没有到,还是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从天上降下来的。
发吧。
她先生先说了这么一声,黎柏就点出去了。
黎柏退出来,到群里再看,这个女人成了明星,她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有人甚至在凌晨2:19分上传。
这么说,她从后半夜就开始拾掇这些东西。
黎柏一时后悔,该从前一天拍起,他们不一定知道,其实有那件蓝衣服时她就可能已经住在这里边。
想着手边就敲打了相应的字,一点出去了。
果然,他们是从这天才注意这个事件。
黎柏这一着,使老多人开始夸她,观察力佳。
过后不久,就有人怀疑那时并不是这同一个女人。
根据是为何无人出门,那很可能是她一家的人,什么?
这种时候她,胆敢让不止她一人出得门,跑出封控区,冒犯罪风险,来同病毒做死抗!?
你是指这里边,第一天晾出那个蓝衣的人,是个男人?
她先生才转到页面就说了声哟这么热闹,就想走。
黎柏一手摸着手机,一个腕子递出,拽住她先生胳膊,你干嘛啊?
见黎柏的眼睛根本没挪开手机,就说哎!
你不要瞎孱合事啊?
不这么简单。
半天黎柏说了这样一句。
第二天太阳全部下来了,照的马路生气勃勃,然而没有人。
黎柏看清,在那段花墙子上边,还有个罩,搭了薄的遮阳黑纱,不过日子一长变灰,底下没有停靠的自行车。
接着,眼睛好像触到陌生东西,哟,那个衣杆子动了,已经滑到这边,那棵一半有枯叶的最粗枝下,两件加厚黑色长款面包服,压住那床毯子。
女人在阳光下很显眼,换了一身,这种天气她整个人在一个泡泡纱半膝裙里,和枯树在一条线上,坐了红色电话亭还是门口。
黎柏这时身子再靠一靠前,她没格外注意地上,那个自己如座敷童子状的孤影。
随后黎柏吃了一惊,原来在她左边放着的,并不是一只红帆布包而是条狗。
黎柏低头猛翻图库,上篇女人在收拾纸时,左大腿坐在红色电话亭的门槛子,面相还很苍老,慌慌梳了个把子头,一副非常闲适状态。
这时黎柏再抬头看真人,她又小了,那辫马尾扭到左脖子,圆圆的纱包了圆圆的臀部,手看不见。
女人和把杆之间,是那个亭子的斜影,两根玻璃上的窗隔出来了,像是架起身子的男人,高大,孤寂。
女人腰后,走一步下来台子,是滩像血迹的脏东西,再在太阳底下走上五步,是一段车栏中间,那个作为装饰而雕刻成红缨枪头的杆子,像把利剑,惟一目标是这个女人。
女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手很冷,周围任何的一切她能看到的东西,她都看到一些隐物,病菌正在虎视眈眈。
她也害怕,在这片有异于常时的宁静中,女人想到一些往事。
刚成年时夏天自己出来住了,母亲不放心,每周见她一面,有一次挑了个老船长酒家,点盘龙虾,照例要了辣炒土豆丝子,又为上些锁事,给侍者发无名火,最后也没打包,但走过一条马路,来到五月不热的,让人特别感怀的太阳下的一段陋巷子,她俩又和好了,又都有点后悔没带了出来那切得如发细的丝子了。
女人想完后觉得更冷了,眼睛一直找着没风撩它的厚毯子,那里阳光也很盛。
除此之外,女人也感到了一种声音,像从背后,也可能是前边,那个桔楼里首,再不就是背后她也记住的,一段长长的黑色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栏杆,有抗议,有不安,有很多不解,杂拢其中,小鸟叫完后剩下不安,怨愤,指指戳戳,惦惦量量,有的像天上落的雨,针尖细,有的就从她周边,发现到的,发现不到的,星星之 火。
她身子太小,一米七不到,可在时时尽力,压灭着,耸肩着,做正点,但也有点后悔不该来这城,想到这里就再坐正一正。
但这一两天里,她还是感受到点自由。
无人管的自由。
黎柏逐条在看,评论有在分析,这是晴天,因此女人也放开了,更加不怕政府,光天化日过上家家子啰。
有人还是纠结阴天和晴天之间女人的变化,是不是一个人。
有人甚至说看出她像他的远房表妹子。
在所有这一切雾里论调中,黎柏发现一条共性,(眼下这种共性正也开始在她身上漫延)一开始看不迭的埋怨消失了,虽是不断点明着自己区别他人的种种观点,但是关心降临了,悄悄的。
这天开始的第二三天里,评论上有头有尾起来,有女性声音开始担心,她这俩天吃么,能吃些什么呀,我们在楼的人都这般惨相。
壮实的男人开始开起不尴不尬的笑料说他想给她订份外卖,过一会变更,多长时间的都行。
我实在看不下去她再这样受苦,这种女人,好的女人,有人添了哭脸。
有更多一小部分原先不发言的人分外关注她那条形影不离的狗。
第四天,黎柏先接了母亲大人的慰问电话,先百般安抚后帮忙订菜,忙活完以后就是先生,他一条长裤又开缝了,黎柏摸过针线,一针一针地缝上,这期间一过就来到了傍晚。
做核酸时,竟有人因夹蝎子还是怎么给打起来,安全到家的黎柏开始做饭,炒米饭配剩茄子,辣的,先生和她倒觉得再没比这更美味的,俩人想说以前,说以前只看了看对方,就没有话,这时黎柏好像才悟起什么,拽下饭碗几碎步跑到窗台,那里已经昏黑一片,红色电话亭旁,灯掌了。
黎柏在仔细找那条小狗,棕色的,毛线团一般。
到这时她一恍,好像就在今天早上,这种匆忙间,还看了她一眼,那时有那条狗,怎么这一整天里都给忘了,记得要看一看她?
群里都在说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这位女性。
黎柏好像听见先生喊她,回了回头接着房间看了看,并没人,又回到窗边,这时她先生倒走进了卧室,很轻地来到窗台,把只手刚放了肩头就问了声还不睡啊。
黎柏才想起看表,竟然差五分就是凌晨了。
黎柏就默默问了句刚才你叫我了?
她先生一把丢了手,黎柏人朝前拥了拥,听见他慢摇着头在说你啊这是神思都贡献出去了。
天亮了。
黎柏在拍女人,她梳起了高高的丸子头,穿了亮绣灰无袖褀袍,领子裹得脖子,从袖垦中抽了俩段胳膊,紧衣紧裙,步子打开得不大,撑开下边纱的花边,一双白胶皮底旅行鞋,一根短绳牵着她那条狗,脱去红毛线衣的狗子。
她一直在播,视频中,她手中捏着块白纸,黎柏特意拉进,是湿的,她正朝走的方向,那个双筒垃圾箱,哦是了,她不忘要把排泄物扔进空无一人街道上空空的垃圾箱。
那组垃圾箱的左边,是那杆高高的亮在晚上孤绝的灯,在灯和人之间,是根凌空插过来的街头监控杆,灯杆后是棵绿意葱葱的树了。
女人正在走着的路,正巧是桔楼的传达室,有声音,是那条狗的小脚步,像粗针砧到粘板,扑撒扑撒,有香味,是那棵刚萌芽的桐子,整个世界都给她一人敞。
天上都是清香,地下树在迎在接,从一间又一间脏的办公室,到这种硕大整齐有序的大家,没有了框子后,是在坐牢。
除了黎柏这边的机子,政府里也早掌握了动态了?
她这时脑子里想着什么呢。
黎柏把40分钟直播录了,发到群。
他们在问同一个问题,黎柏到底住在哪里。
黎柏很实在啊,因了疫情,把地址登了三分之二,透了气,看窗外都是新鲜的一天,就像出了门。
接下来就让黎柏感到了害怕,她们都住在和黎柏一样的楼里,她们都在说根本没看见过有这么个女人。
黎柏把那屋先生叫近,去察他手机,所有昨天的信息,无一例外都是终于吃上了绿叶蔬菜。
绿叶的蔬菜。
那个女人。
她接着转向问先生,你,你……看到了么。
黎柏手指着头的相反方向,继续说……那个女人?
后来黎柏不必多问了,转过身有了打算,继续录下去。
她倒放,女人又和狗走在了短街,她从花墙的那边,不是收拾着彩衣,而又褪回到时间以外。
在这段记忆中,女人的腰始终挺直,到那段黑色灯柱需要六步,抬头能张见一截灯需要五步,六步以后记住千万不要抬头,连仰不能,我不能到那棵树下观看观看嫩绿叶子,记住,迈第一脚不能冲左望望风,那是空的传达室记住。
有一张网,她却想到春天找地的棉种,虚虚的,种子在无数篾中,一个子儿,篾子轻盈,随时翩飞,种子不是特别重要,但沉,落在地下不比轻絮好看。
她背后正有个巨大无边的网子,散着,合起,洪水汪洋恣肆,一会儿裂口,一瞬间兜着,随时砸下来重的雨点子,她得好躲,因此走路的脚从不能是直的。
四十分钟以后,女人有了色彩,换了双鞋子,重的,但暖的黄皮高靴,一件结排大扣的黑呢衣挂她手直接到膝,颜色在女人摊平的左手心,漫天的彩虹色薄纱裙,像阵雾,烘烘的看不出领子。
一辆黄色共享单车上是蓝冲锋衣,一个消防桩子上是酒红衣,一个电话亭旁是地上的红塑料袋,细灰塑料袋,白胶皮可降解塑料袋,一个电话亭子里是满满的萧萧的塑料袋。
花围墙的果树都长出来了,起头的就先盖了小学校最后一个文明宣牌,小学校最后一棵绿黄少年树长宽,往四面八方遥望,和原先是枯树的争争上游的桐,只递过一个枝子就接到一起,车栏这边,一个蔼然而起的行道树,像了观者,站起来了。
过去40分钟,只有不到一时,在这段时间,黎柏还在女人之前,她其实已经过牵狗的时间,过来这边,她错过她往哪收衣的景象,黎柏沉浸在种孤单中,她原是不遗漏一丁点她的信息,却没看上更加孤凉的,在阴天雨前拾衣的人。
黎柏是想证明什么。
她是存在着的。
黎柏试着小心翼翼着点到了朋友群,结果她几次以为被删,反复查看,那个倒在彩虹一样的裙中女人,更加孤独,夹在一张纸箱里新鲜的上海青,一张油乎乎的十三香肉锅之间。
黎柏心倒抽了回冷气,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马上感到自己是不是离开人群,给辟出去了。
起先她有些害怕,非常时期,任何一个哪怕是菜末子的新闻,都是相互依靠,相互存在,相互感到还在一个人群之中,没有被人甩到掉队,有任何想不到但要命的事,第一时间给予求助。
但这一声惊雷,黎柏意识到已无声地走出圈子,脱了衣服站着。
剩下时间她就再未像昨天,接上盘自己拿手的剩菜加,就是各种能找得到的凄惨调料,饨煮上一锅。
没有。
一张没有。
黎柏一下子扔了手机,和机子共同在床的女人,手倒撑着柔软的料子,温暖、感情,瞬间流注,她让她眼看向天那个高度,灰的,没有改变,这档子手底软料也变得笔挺,让她一时摸不出来,认成布而不是縀。
她把脖渐渐地让,让下去,像个螺丝,最后拧在肩头,她好像听到一种声音,那样行驶在荒旷公路上的一辆重型卡车,摩仿飞机即将降地的声音,像瞬间失去至亲,寒冷就过来了,声音压实着,变粗,变厚,拉长,微弱,消失,回忆就这么过去,她被拽在随便哪个地方。
黎柏的眼发直。
她以前有过两次这种非常可怕的感受,现在她又听见,可是路上并没有一辆车子,由此她想到那个女人。
但是她从照片中端详,鲜花着锦,童话境地,战战兢兢的女人。
做核酸时黎柏曾想问,就小声问一问周边,那些面善的人,但一轮她,这种想法显得非常渺小了,她耳里都是站好啊,一米线,一米线,有男声有女声。
到那个记帐台,黎柏报了名姓楼号,深深看了两眼那两个人。
呆滞的目光。
呆滞的感情。
黎柏匆匆上楼。
一直到晚上,黎柏都听见区里来回窜喇叭头子喊,没做核酸的下楼做核酸,没做核酸的下楼做核酸,家人们!
她就不再对这个讲喟感动,但在心里笑,怎么竟还有人晚上10点还没下得楼去。
这种劝到第二天早上快8点还在叫,不久黎柏就接了电话,刚才还牢骚着笑论,结果就指自己这类人。
说什么昨天的核酸做废,你怎么还……不在家么,402?
啊——是我们。
黎柏挂掉电话,她先生先穿好了外头衣服,就待开门了。
最后给了她个眼神,什么都不说,黎柏点了点头,他先下去了。
核酸点也没问出到底为什么做了废,黎柏就原路,愦愦昏昏地回来。
这天有了点区别,下雨了。
黎柏回到家就看那个电话亭,她刚一盯上电话亭,眼光就落下来,见到地下的电话亭。
南方梅雨的湿,泡透了亭,初看像座水下宫殿,雨密飘失,拂去地表水一刻,宛然半截庄重沉默的殡仪馆,开下去的门子以外,是浅灰的墙,瓷实,坚固。
亭边街高,余水都往这边一棵树流,穿越栅栏,但是窜了这边的雨水,天上反而更密,如注的清水,砸开些汽雾,灰了一片,那段殡仪馆的余韵,像一滴沾水的墨汁,没有等边,但四处饱满,日本恐怖片谶前洇过来的黑阵,棉花样延,马上要吞没这棵绿树。
黎柏才分出来,组成殡仪馆的全部还有那块桔楼的功劳,桔楼的窗和电话亭的方块窗,焊接得浑然天成。
黎柏终于将眼交了上边,亭中挂满了昨天晾的衣服,不管她怎么用心去找,都被那块中国电信从上到下密封严实的广告档住。
黎柏下意识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几天里她不再多说话。
雨过天晴,但是整整下了俩天一夜,出了太阳,大白也就来到。
这之前黎柏把那张雨中图发至群,围在一众核酸展示报告中,孤伶伶,特别凄冷。
杨先生在昨天就问过她上传没有表格,她都已表态她不这样,她先生说这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从这回开始,照片中的女人,就只活在照片里。
她从图再看人,小学校粉红校场崭新如毯,三棵高树像西兰花子,欣欣向荣,最边那个长枝被雨干掉,接不上这边树,笔直马路更像乐高玩具里的,纯椰子灰奶油灌制,对边长池道里尽是些凤尾,仙人球样植物,消防栓上没有衣服,桔楼跟没有衣架,电话亭有了那件蓝薄衣,大白,俩个,矮的站在“枯树”前,高个拿出了手机,女人开了门。
女人一身褡衣,像贴在玻璃上的蝾螈,湿湿的,头发散开来了,长条玻璃庇护着,黎柏拉近了,也看不清她穿的鞋,但看见那个旅行包,和截蝾螈尾巴一样,紧前就是她那条退后一点的右腿,大白和她隔着层玻璃。
你说他给她在说什么?
黎柏后边就是先生,他也看了一会了,终于说了句这些天来正常的话,你还发群里么。
你能看见……!?
她先生鼻子一扩,面容都改了改,就此罢手,回那屋去了。
回窗前的黎柏就觉得怎么着都是一个人,不如在核酸前想一想,他们会跟她说些什么,能说点什么。
期间,黎柏陆续划手机新闻,没有官方报道,这么奇罕,这么怪到极致的,发生整整半月有余的社会事件,大街上的事件。
黎柏是能想出来,但不想再想,就那么肯定的三七句话巴,她在想另一件接下去要不要干的事,还关不关注这个大街上的女人。
每天都在下楼,每天排队,站一米线,每天都是做核酸时那几张脸,黎柏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自己,她都认过来了。
有一天,天气非常清朗,不像梅雨季的都。
小学校最后一个文明牌,埋在了绿叶之中,三棵高树下的花池,只留有棵石楠,还矮,经雨后,交锋生长,乱草一般,其余的地是刚犁的田,没有绿芽子,桔楼前枯树,所有的绿叶已经到文明牌上方,黑纱篷都看不见,黎柏楼下的那棵,中间突然几天内枯了个心窟窿,但是中间有叶子连着。
有辆车罕见地开,车头抵上树杪端,一多半的大太阳,都无私交还给公路,只这树往前有荫凉,那女人就在火红消防栓前头,晒厚被子。
被子很厚,粉的,她穿着纱裙,脚挂靴,人影和被荫组了个图,是站台,她又没动,很是一个边远小镇上,依着块塌落站牌,往后边更远方向看火车的人。
被子,她可能刚抽了,就呆在了她自己造的那个影中。
而电话亭呢,成群的像是棉被的东西,塞了差一个顶子就接那广告箱了。
你还做不做,啊?
黎柏真吓了一跳,他丈夫使的劲忒大,把她撂了一狠下,她都到了床边,吃惊地只看没说话。
黎柏下楼。
等待功夫,黎柏向她的住楼乱看,有几家窗,里边都有呆着站立的人,眼睛都朝一个方向,黎柏最清楚,那个电话亭。
忽有忽没,忽有忽没的。
最后的五次印象,就已经见了风,黎柏都是从官方报道里,第一次看到不是自己模糊的照片样,非常清晰,非常透明。
第一回,她头上勒了个发带,上身紫衣,下边七分裤,已经攒好个果绿色大胶袋子,她能看见如下几景,和她对立最远的,是在奶油柱前的那床粉被子,又吸饱潮,不净不舒,颓废地很,就像个懒老婆,蓬头垢面还等着不可能到的人。
其次远的,是位体长六尺,挺拔帅气,有着黑流海儿的警官,他左手抬的高度,非常循循善诱,他右手里攥紧的,像把短枪,对着女人,可能是方录音器。
和女人第三远,他站立的角度和氛围,非常戏剧感,右手缩着,害了冷,左手捋成了黑影,这边黎柏看像他自己的一个衣边,其余则是躬着的腰,随时前倾,像只温猫。
这天又阴,枯树的叶子又掉光,文明牌远未被下草遮蔽,西兰花子树那个断枝,还没长成。
第二回,女人回到原初,扎高丸子头,偎地上只段紫色,打开的旅行箱,打开的高档被子的玻璃罩,打开的一地乱纸,折起来的衣架子,靠近了电话亭。
枯树的叶子,跨过那个奶柱子,像是杨叶但不是直直向天的杆,叶子直插了天,小学校的树生长成一个非常完美的西兰花,这边的心型树,中间更枯,马上要荡尽,电话亭前有辆非常洁净的越野警车。
地面阴湿,但天上有太阳。
第三回,出现了许多车,路口有了向西的行驶中的车,街角有了辆停着的白车,女人来到了路口。
在那杆监控的旁边是个路口。
这个街角,从女人出现的那一天算,黎柏在今天才正式想起,原来这里是有个路口的。
女人已经不是女人,刮净的小子头,利落的冲锋黑衣,满身坠下的兜子,那条穿着妥妥红毛线衣的狗子,她前边也还有一辆车,一辆加长版公安的轿车。
这天天依旧阴。
第四回,夜色照的很美,那棵枯叶树集聚所有光源,让黎柏一时想起一张欧洲著名的画,但是这里只一棵那种,长在地上的湖中的树。
叶片明丽,驳驳间流动。
俩个胖大白下,是漫布电话亭四周的,五颜六色的东西,像垃圾,很满很满。
大白站立的后边,是夹起俩个奶油立柱的黑栅栏,大白站立的地上,是昏湿的发黄的雨后,大白站立的前方,站立的右侧,站立的左边,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的街,空空如也的灯,空空如也的飘在半空,大家都看不到的一种东西。
警灯闪亮。
第五回黎柏后来发现记错了,那是这件事过去后一周内,她在群中又看到的一张。
底下有字,说是正在这所有发生过的期间,有位提前解了封的大哥,冒死,骑了五条长的街道,跑到了这座电话亭,从正面,不是上头,不是远方,无穷近,无穷真,无穷静地,拍下这么一幅图:水果,水桶,方便面,纸箱,黄的菠萝,黄的桔子,红的方便面,紫色水桶,青色水桶,白的矿泉水,两瓶,一个小婴儿用的老式皮黑座位三轮。
光影潲了一半,留了半,罩住艳黄无人用的电话,罩了无穷大的顶子。
这种光影,最亮的永远在那头,树上,高高的树,无人能够,但这光影,老让黎柏想到一年,去别乡,走在人海中的自己,呼吸着海边最新鲜的空气,渐渐地倒,退回原地。
光影真美,隔着。
大哥又补,他是纯看不下去,送了她老多吃的喝的,到最后也可能根本添了她的累赘,有点不甘。
黎柏现在没删的图库,里边还有一张,就是那个空的一角电话亭,碎花玻璃,一个贴纸磨砂垃圾小桶,贴上的纸是和天一样蓝,和天一样温柔着的,画了老多心。
花玻璃下就是一个像不要的帽子的东西,倒扣在地面,连滚没滚。
女人姓杨,名初。
来这大城都,统共不到半年,做零工,无固定住所,封城以前,实在交不上了房租,在这个每天经过都见的亭子,过了几周。
整件事都过去了,一点硝烟也没起,大家又依稀想到了要热闹热闹了,于是在群中,黎柏陆续发现,很多比她照的精美,取的角度之雕,之广,不在话下。
所有的人说出了漂亮的话,黎柏一直往下划,往下,不断划下去。
姓名:李萌电话:19153100115字数:10277个字
关于一对受尽欺辱的母子的故事,横扫各大奖项,聚焦了很多社会问题:单亲母亲、疫情、破产、贫困、风俗业、权贵、司法不公、校园暴力、快餐感情……很难想象这一切全部发生在这对母子身上,而母亲只能平静的跟儿子说:“让我们一起熬下去吧。
”小人物的痛苦就是这样,在哪里都是无声的,被所有人置若罔闻。
我不喜欢母亲初期总是笑眯眯的跟所有人说:“要加油哦。
”别人侮辱她时她在笑,调戏她时她在笑,被威胁也还是在笑,就是底层那种讨好式的,软弱的笑。
她也不并不是真的乐观,她比谁都需要被鼓励,但没人鼓励她,况且口头的鼓励没有任何用。
等到小人物的一切都被剥夺殆尽,绝望之下就会选择抗争和反抗,虽然这种爆发的效果在我看来,也是非常有限的:不再遵守规则,不顾一切的骑走了街边的自行车,然而最终还是还了回去;去恶意辞退自己的超市,也只是拿走了卖不出的花;对践踏自己感情,毁掉自己希望的男人,拔出了刀,但没有成功;对待长期霸凌儿子甚至烧掉他们房子的霸凌者,也只是将其揍了一顿。
生活需要熬,但不能单靠熬。
反抗效果有限,但并不代表不该这么做。
电影里母子间的羁绊的刻画非常出色,很多两人一起就餐、聊天的画面,儿子也在一点点的理解母亲。
最初吃饭的场景中,两人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都分别以死去父亲的名义发誓,一个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没有受欺负,一个眼都不眨地说自己没有做不堪的工作,既心酸又好笑。
虽然贫穷不易,但母子俩每顿饭都很用心,吃饭有吃饭该有的小菜,吃面有吃面的叉子,便当的丸子还是要拿竹签串好,结合父亲留下的那一屋子书,和破产的咖啡店,出事前这本该是一户小康家庭。
我非常喜欢母亲骑着自行车载着儿子的那一幕,“妈妈,我爱你”“妈妈你这么坚强,我也不能输”,两个费力又自由的背影,镶嵌在如血夕阳下,非常美、非常骄傲、非常英雄主义,实如片名《茜色如烧》。
认真过日子的话要么死要么疯要么信教痛苦地活着,有意义吗?
想死就死啊,不就行了吗,勉强自己活下去的人就是笨蛋,对吧为什么要活着,有人知道吗希望你一直健健康康的,充满活力。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邪恶的神缠绕着这个世界黑夜一直不来妈妈,我爱你--茜色一种暗红色,是带紫色成分的红色。
颜色的一种,在定义上属于暗红色的一种。
原指从茜草根部提取出的颜料的颜色,现今又多用来形容夕阳西下时分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及云朵的颜色。
我还比较喜欢,不过片子很难说十分满意。
常见的日影元素和套路,阴暗的生活与明媚的阳光,红色的衣着、红色的花朵、红色的自行车、红色的夕阳,等等。
整体过于松散,似乎只是在围绕活着的理由,讲述疫情背景下一对苦难母子生活的方方面面,除了母亲因开启新恋情的愿望失败在神社终于表现出愤怒之外,影片所有的矛盾都没有真正的爆发,所有的人物故事都没有深挖,人物形象都不立体。
也很难说是一部女性电影,没有真正表现女性的力量,片中的女性都是受难者。
不过片子打动我的地方在于,我觉得它表现出了底层生活的不知所措。
神灵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什么要活着?
女二说,我讨厌臭虫,但突然发现我就是那个臭虫。
一只臭虫为什么还要活着?
影片中一只重复着一个词语,规则。
这个词从一个侧面真正的反应了底层生活的真实状态,女主就是一直在践行着自己人生的规则而获得活着的动力。
一个普通人的人生,是很难有什么目的的,更遑论梦想,就像女主反复提及的那间倒闭的小咖啡店;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信仰,就像丈夫生前追求的、又在他死后给女主带来沉重负担的“新宗教“,就像儿子想要成为父亲那样top中的top的愿望一样,都是虚假的。
我们只是在给自己框定很多规则,不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当我们按照这些规则活着时,我们活着就都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女主一直是没有什么自我的。
她说,正是因为她是妻子,所以要守着丈夫的信仰,因此拒绝了赔偿金,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她一直为公公支付养老院的费用,给丈夫的私生女寄钱。
可是她和丈夫真的有爱吗?
和丈夫一个乐队的朋友都品行不端自私自利,丈夫也出轨有私生女。
这一切不过都是女主为自己人生框定的一个规则,就像女二一直问她为什么不愤怒,儿子问她是不是在演戏。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大家不过就是撑下去而已。
頑張りましょう。
让叔可没打酱油,他没一分钟没被编剧提起来的,大量照片特写,正儿八经男猪脚好嘛
石井裕也良心过剩 #BJIFF2021
#北影节2021# 哭了三次,视线糊到差点看不到字幕。日本版的《川流之岛》,但是更日系,更生活流,也没那么多冲突。如果我要写字幕员的故事,大概想写成这种氛围的。
异常固执的对抗世俗,这样性格的人屈指可数,也许这是大多数观影者不理解的原因吧。儿子的扮演者做作不入戏,母子这条线托不起来,不如两个女主同病相怜这条线,虽然二女主导演设得太惨,太无人性了。
不放气儿一直加油只会扭曲爆炸,护着一只蟑螂,你哪怕蜻蜓刀螂小耗子呢,蟑螂!这玩意负面意味太浓了,它不配做自身阶层的载体,纯膈应人啊
人仅仅只是痛苦的容器,生命都只是一只虫一般,找寻不到活下去意义的人生的重量我们真的能理解吗?内心已经悲伤痛苦得快要死掉,但“演着戏的我才是真实的自己”的重量我们真的能共情吗?良子不忍打死屋子里的蟑螂,因为她知道自己也像那只虫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遍布四周的“邪恶的神”和冷冰冰的“规则”踩在脚下。过着普通生活的人,在电影院笑出声来的人,不理解支撑起这样生命的人的尊严和高尚。居酒屋里的两场情感爆发的戏,眼泪无法停下。能拍出这样的片子太好了。能拍出让观众可以共情到不适的痛苦太好了。生き続けるよ僕たち。一番怖いのは死ではなく、生きる意味も居場所もなんいもない人生を向き合い、生きている信念を持ち、強く生き続いていくこと。それは尊い。いろいろ考えさせちゃっ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从影片本身来说,无论是剧作、导演、演员表演都是逻辑自洽,比较成熟的电影,描述的其实就是松子一样卑微的人生,而且是两个松子的集成,尾野真千子和片山友希两个底层女人的友谊很动人、她俩。还有永濑正敏、包括小朋友和田庵都演得很精彩,唯一的问题是这两个女人活着的力量是什么?为什么生活都已经如此不堪,既没有想办法改变,也没有自杀,可能外国人真的是很难理解吧?
我觉得挺好的,无处释放的情绪,人生的选择只能落到个体,他人无法评判。扣一颗星是音乐有点多~
#bjiff11th# 演远胜于导,苦难叠加下压抑的情绪如乱麻,电影本身也如乱麻,过剩的加法抵达不了生活的真实,手动再见石井裕也
脆弱并坚强着的人们才最值得敬佩
实在是无法理解女主的各种骚操作!果然是个智商低于平均值的家庭主妇!拒绝赔偿非要一个道歉搞得自己要打好几份工其中有份还是去帮臭男人口交时薪不过几千破损的花不舍得扔掉自己买回家,你是嫌钱多?帮公公支付养老院费用也就算了,帮死鬼老公支付私生子抚养费是什么操作?遇到同学就以为遇到良人了,结果人家只是玩玩。这不是很明显嘛!你究竟对自己有多自信?!还因此要杀人!明明有更多更可恶的男人等着你杀。本想看看究竟有多惨的,但是没感觉到。倒是另一个女孩感觉更惨,明明遇到的都是人渣,还觉得他们人不坏。总之,女一女二的脑子都有问题吧?能把她们设计得这么奇怪,导演和编剧功不可没。
7分。2021年日本电影旬报年度十佳影片第二,第一是《驾驶我的车》。疫情期间的风俗业者,从业环境让我想起《金鸡》;而那桃色,则很像《喜剧之王》里柳飘飘工作的地方;最后的茜色、白衬衫和自行车又让我想起《穿越时空的少女》。不过别误会,这部电影并不浪漫、搞笑,反而十分沉重。失去丈夫独立扶养儿子的单身女性本就生活困难,疫情下丢了工作让情况雪上加霜。以为遇到生活的甜,结果尝到更多的苦和辛酸。愤怒被逼到无路可走,当然就需要发泄,但发泄之后还得继续走下去啊。走下去,就是要继续忍耐。既然都这么苦了,就不要这么圣母加重自己的负担。肇事者的赔偿不要拒绝,丈夫的私生女也不用去管,尽可能对自己好一点。
本片最大的毛病就是刻意,疯狂堆砌着那些不如意,哪怕我们带入其中,依旧会有着被虎头蛇尾的故事线拽离的危险。
老套路了,但最后看着看着还是爱上了风俗店头子和死掉的姑娘
除了黑道大哥和未成年男孩,霓虹国里竟无一个是良人。全片极丧,好在良子的信念感极强,简直比秋菊还强。
每时每刻都存在的底层「虫子」,只不过新冠时期让我们变得愈发艰难。活着就是活着,不需要再附加更多意义了。一部情感很专注很内敛的作品,与主角的隐忍颇为相称。大量手持晃动与特写镜头,注满情绪。
女主和儿子活得真难。
#BJIFF 2021第七部,太直白的表述不是不行,但是这次就很浮于表面,个人层面来说也讨厌直白的恶意,口罩后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反而切题。最后只能说,真是一部恐男恐婚大作,看完今年的额度都满了,我根本就不想一起熬……
令人感兴趣的是,中日两国电影界在面对2020年以后的新现状,分别的态度是什么样子,对比之下,一目了然,日本电影仍旧在拍“活着”这件事,而中国电影呢?却在歌功颂德,走向伟大。
虽然很爱尾野真千子 但这也太丧了 剧本创作问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