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寫得不好,也不懂怎樣寫評論。
看罷電影,純粹想嘗試寫一點東西。
寫得不好請見諒。
音樂符號 - Coda本電影以「Coda」為名,證明導演有意強調「Coda」在電影中的重要性。
那麼,我們可以嘗試從Coda的音樂性質作起點,分析這電影的內容。
根據牛津字典,Coda的意思是:The concluding passage of a piece or movement, typically forming an addition to the basic structure.根據維基百科,Coda的意思是:Coda (It.) (1) The tail of a note. (2) The bars occasionally added to a contrapuntal movement after the close or finish of the canto fermo. (3) The few chords or bars attached to an infinite canon in order to render it finite; or a few chords not in a canon, added to a finite canon for the sake of obtaining a more harmonious conclusion. (4) That closing adjunct of any movement, or piece, specially intended to enforce a feeling of completeness and finality。
簡而言之,Coda的意思是樂章終結前,最後的音節。
額外添加的這個音節,為整首音樂締造一個更和諧的總結。
藝術創作的Coda當藝術家的路快將終結,板本龍一希望譜出的是「永遠」。
電影中其中一幕,是他坐在鋼琴前徐徐道出,自己一直主要演奏的是鋼琴,卻覺得它的音樂很短暫。
他彈了一個音鍵,音樂只持續一小段時間,很快就會被周遭的環境雜音淹沒。
他再說,他在尋找的是一種音樂持續得久一點的樂器,如果換上文學比喻,也就是說他在尋找一種「永遠」。
藝術家的本質是純粹的。
他們純粹地喜歡音樂、他們純粹地追求音樂、他們純粹地探索音樂。
板本龍一在電影中對音樂的真摯,徹底地表現了這種純粹。
他為了追求最清澈的聲音,他遠赴北極錄音;他為了探索下雨的聲音,他頭戴水桶,站在雨中細聽。
如果板本龍一的一生是一首樂章,音樂就是它的基調。
生命的終結,代表他要離開他最愛的音樂。
因此,他希望這樂章的Coda可以停留更久,也許是永遠。
板本龍一近年診斷出有喉癌,停工了一年後,他就替Revenant (2005)配樂,2017年亦有出版音樂專輯。
電影中的他亦說了,這階段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把可以更多的創作,留於世上。
社會參與的Coda板本龍一面對人類文明的破壞,他以反抗作為自己生命的終章。
板本龍一在電影中曾說,他認為核電發展,最終會令人類摧毀自己。
他亦提及70年代日本飛快的發展,令他反思發展對社會的剝削和負面影響,雖則不是叫大眾不要發展,回歸大自然,但他確實因此開始在90年代的音樂中,加入更多的社會元素。
他解釋這是藝術家,無可避免的敏感,所促使的結果。
然後畫面一轉,就是美國九一一事件。
板本龍一那早上步出家中,立刻看到滿佈煙霧的世界貿易中心雙塔。
他拍下了那情境,其中一張相片顯示出鳥兒在煙霧前方飛過。
板本龍一覺得這情境很震撼,他不停猜想鳥兒飛過是因為受了驚,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出了狀況。
他出發北極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北極是最能呈現全球暖化的地方。
而影片的開端,亦是貫穿了整套電影的線索,就是一部經歷過海嘯的鋼琴。
他評論這走音鋼琴,說這所謂的走音,只不過是鋼琴回歸自然的狀態,走音只是人類下的定義,他卻覺得那走音鋼琴音色很美。
此外,海嘯的破壞,不單單是摧毀了房屋和樹木,更嚴重的是引發了核電洩漏。
可見在板本龍一的心中,社會發展不停與自然生態碰撞,而這些年來所發生的災難也是文明步向終章的預兆。
板本龍一這幾年站了出來,表達反對核電的立場。
也許,他也不知道社會未來的發展會怎樣,但他自覺生命的最後這樂章,需要為社會出一分力,走出音樂家的框架,站在人群面前,反抗人類自我吞噬的行為。
在影院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纪录片,下面的文字仅仅是从一个小的角度讲一些自己的感受和启发也不完全是影评并且,纪录片中还有很多其它的部分没有涉及到,准备下次二刷的时候再补。
1“工业革命之后,我们把自然的形态全部按我们的意愿扭曲。
钢琴里用到的这些木头,以及所有的材料,需要年年月月的机器压制才能固定出它们现在呈现出来的样子。
而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会说,琴弦松了,音跑调了,需要调音了。
可那其实是,自然正挣扎着回到过去的样子。
那跑调的音,是大自然修复自我的声响。
”我对纪录片中反复出现两次的那台经历海啸冲刷的钢琴感触很深。
大自然用它最强大的力量,洗涤了那架被精细调制过的三角钢琴。
它的声音被认为是极度不悦耳的,虽然极小的音分变化让特定的音程能产生前所未有的泛音共鸣,在作为声音采样放入音乐中时能起到独特的作用,但它的意义却完全不在于此。
这架钢琴,来自大自然,经过大自然这么样的洗涤,也可以算是回归了吧。
我印象深刻的画面还有很多:坂本龙一本人走出房门,将水桶直接套到头上,聆听雨滴落到水桶表面的奇特声音;他悄悄地踩过森林中满是叶片、植被的森林;在非洲捕捉原始部落些许流传了万年的舞动节奏;日本福岛核电站外的核污染区,被海啸冲垮的楼房废墟和纯净的沙滩与海洋同处一个镜头下;还有9·11当天,坂本龙一亲自拍下的,熊熊燃烧的双子塔,与照片中同框的,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几只小鸟。
大自然和人类的足迹,在这些画面中形成了某种对立和统一。
2追求实际,追求现实环境声音的音乐理念自从现实主义开始萌芽的时候就早已出现。
西贝柳斯著名的第五交响曲第三乐章中的第二个主题(Swan Call),b3 b7 b3 - 2 b7 2 - 1 b7 1 - 2 b7 2,就是启发于芬兰湖泊中天鹅在飞向落霞之前发出的叫声。
第二交响曲的第一乐章,长笛和双簧管跳跃的音色,仿佛就在描绘芬兰一望无际的森林的美好景象,仿佛是清晨薄雾笼罩,小鸟在远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叫声,这样自然而和谐的景象。
他的音乐“关于自然”的理念,贯彻了他几乎所有的交响曲和音诗歌。
除此以外,理查·斯特劳斯于20世纪初创作的《阿尔卑斯交响曲》中有一个名为“瀑布”的片段,作曲家使用高超的配器技巧,直接模拟出了瀑布的声音:还不光是瀑布本身,甚至能让人感受到阳光洒在瀑布上,亮闪闪的,晶莹剔透。
真正意义上实景录音开始被大量利用起源于20实际40年代开始逐渐兴起的具象音乐(musique concrete)。
它们直接将环境录音作为音乐材料进行作曲,虽然主要针对城市中的噪音以及特定环境下已有的音乐,聆听时闪过你脑海的不可能是纯净的自然,而是未来机器、噪音宣言;但也是利用了现实的声音,形成的一种可以被抽象化的理解。
3而坂本龙一用某种更亲近的方式,利用了这些声音材料。
他获取这些声音材料的方式,有很大一部分,每一个人都可以在生活中尝试!
只在于我们如何去发现这些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声音:就比如大风天带上外套的帽子在路上快速骑行,空气在帽子和脖颈之间形成一股密集气流,产生了很多有意思的高频声音;我就读学校休息区的一个空调发出机,虽然是噪音,但混乱中总能找到一些规律,经过处理任然可以具有乐音的特质;我自己就对这个声音进行过采样,尝试做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这些声音,它们就来自与日常生活中,关乎现实,关乎环境。
4而这些简单的声音之上,还可以有第二层意义。
我之前很长时间,都对氛围音乐、田野录音中常见的流水声,鸟叫声等等简单的自然声音感到厌烦:总是听到这些声音,这些音乐仿佛陷入了某种纯粹的放松身心、疗伤的功能:听着非常舒适,但作为音乐本身而言,似乎不具备什么观赏性了?
纪录片中另外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片段:坂本龙一亲自踏上北极圈内的土地,用一个水下声音采样器,放入冰川下融冰汇聚成的一股溪流中。
“我在垂钓声音。
”他这样说道。
“这是我听过最纯净的声音。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后,对这段美妙的声音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这声音确实是美的,但我听下来的第一反应却是:在任何水流缓慢的小溪里,我似乎都能get到类似的声音,声音细节上的差距虽有,但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更多的是,这段来自北极冰川声音,超出了声音本身——我们了解到了这个声音背后的录制过程,以及人们赋予它们的深刻意义。
或许可以这么解释:这是全球气候变暖的一种暗示,是永恒的大自然面对 昙花一现的人类文明施加于自然上的压力 的发泄,是大自然在微微发蓝的美丽冰层之下最纯净的呼唤。
当然,这段声音也完全可以按照更浅显或者无趣的方式进行解释,不一定如此深奥,只要足以证明这个声音片段在声音本身之外还有其它人为可以赋予的内容即可。
按照自己纯粹个人的理解,乐器演奏(物理建模的电子合成器也可以包括在内)描摹自然美景是第一个维度,实景录音是第二个维度,而实景录音背后的那一层东西,便是第三维度了。
这个额外的维度门一旦打开,并不是说在音乐性上就一定能做的更好,但创作的过程中,可以形成很多额外的灵感,也许甚至会帮助你形成新的声音。
回到上面的例子,坂本龙一将这段溪流的采样用在了09年发布的《Glacier》中,除了声音本身做了处理以外,背景的合成器音色也对北极的模样进行了非常棒的写实。
《西贝柳斯:作曲家的一生与芬兰民族觉醒》中,提到过Sibelius的妻子Aino的母亲对后一代的教导:“艺术家们必须真实地面对自己,而通向这一真理的最好方法,就是通过熟悉的、实际的事物。
”感悟身边的一切,感悟自然吧!
从最属于内心、属于自己的第三维度出发,采样、作曲,实现第一和第二个维度。
自然、环境的美好和人类文明融合碰撞,创建出最美的乐章。
—附:上面这段文字仅仅是从一个小的角度讲一些自己的感受,纪录片中还有很多其它的部分没有涉及到,准备下次二刷的时候再补。
By Nebular S2019.11.19
68岁的坂本龙一:不对自己说谎,不忘记看每天的月亮《坂本龙一:终曲》正在中国上映,导演史蒂芬从2012年到2017年,5年跟拍制作,完成这部关于坂本龙一的纪录片。
1989年 摄影:Albert Watson豆瓣上3万5千人看过,打出8.8的高分。
坂本龙一,被大家昵称“教授”,世界级音乐家、电影配乐大师,
是亚洲年轻人的共同偶像。
坂本年轻时组乐队YMO,在欧美和日本走红,对后世的电子乐、hip-hop有开创性影响,35岁因《末代皇帝》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
38岁定居纽约后,常以环保、反战为题材进行创作。
粉丝对他的喜爱,早就不限音乐,而是把他当做一种文化ICON、一个精神领袖,去崇敬。
一条专访斯蒂芬导演再过一周,就是坂本龙一的68岁生日。
我们在《坂本龙一:终曲》上映之际,专访了来到北京的史蒂芬导演,“我希望这部电影,能让大家感受到坂本龙一是如何听到这个世界的。
”编辑 倪蒹葭音乐家坂本龙一:亚洲年轻人的偶像
2017年9月,威尼斯电影节,纪录片《坂本龙一:终曲》世界首映,现场观众起立鼓掌,长时间不息。
前排的坂本龙一有些害羞,他略有尴尬地对身边的纪录片导演说:斯蒂芬,我们离开这里吧。
《坂本龙一:终曲》记录了这位音乐家,在日本福岛核泄露、及亲历咽喉癌之后,如何用艺术回应灾难,重新开始创作音乐。
2019年12月,电影终于在中国上映。
乐迷、影迷等各路粉丝,纷纷前往膜拜。
坂本龙一在格陵兰岛,为当地自然声着迷
《坂本龙一:终曲》截图《终曲》从2012年开拍,2017年完成。
起初,导演史蒂芬想要拍摄一部演奏会电影,然而在2014年,坂本龙一被诊断出了癌症,纪录片的方向也随之改为传记纪录片,我们也得以了解坂本龙一不为人知的人生经历。
YMO成军时期古典乐出身,却成为日本当代音乐的革新者坂本龙一1952年出生在东京,3岁开始学钢琴,年少时觉得自己是德彪西转世。
但坂本龙一从未刻意要成为音乐人,因为不想被任何固定职业限制,他在填写志愿的时候写了“没有志愿”,直到细野晴臣推了他一把。
1978年,细野晴臣邀请坂本龙一和高桥幸宏,一起组个乐队,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YMO(Yellow Magic Orchestra)。
坂本当时刚从东京艺术大学作曲系研究生毕业,高桥幸宏打趣他,在搞音乐的人中算学历高的了,问他以后会不会成为教授。
“教授”的昵称由此而来。
YMO乐队,左起:细野晴臣、坂本龙一、高桥幸宏
YMO专辑封面坂本龙一惊讶于细野和高桥没受过正统音乐教育,却掌握了音乐的核心。
与受系统古典音乐训练、热爱实验性现代音乐的坂本不同,细野和高桥的音乐源头中有爵士乐和流行音乐的元素。
YMO的音乐在欧美走红之后,开始在日本被接纳,80年代初的东京街头,随处可以听见YMO乐队前卫、高科技感的电子音乐。
对后世的电子乐、hip-hop有开创性影响。
坂本说,“加入YMO之前,我不过是半瓶醋,在乐队中经历了争执和纠葛后,才一点一点成长。
”1983年,YMO在巅峰时解散,成为传奇;坂本龙一单飞,也开始在电影配乐领域大放异彩。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电影配乐大师1982年,电影导演大岛渚邀请坂本龙一主演《战场上的快乐圣诞》,饰演一名日本军官。
坂本是大岛渚的影迷,看过他几乎所有电影,但傲娇的年轻人附加了一个要求:那请把配乐也交给我来做吧。
大岛渚说好。
当时日本电影通常是在上映前一周匆忙配上音乐,但是坂本向大岛渚要求了3个月时间,大岛渚再次同意,而且没有任何指示,给他100%创作自由。
结果,主题曲《圣诞快乐,劳伦斯》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电影本身。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关于这首神曲的创作,坂本龙一本人是这样阐述的:“因为是圣诞,所以想用铃声。
而电影故事发生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不能用欧洲的铃声,所以想到用巴厘岛甘美兰的声音。
”由此,坂本龙一开始了和多位国际名导合作电影配乐的生涯。
《末代皇帝》剧照
坂本龙一和陈冲,拍摄《末代皇帝》时1986年,贝托鲁奇的《末代皇帝》在北京紫禁城开拍,邀请坂本龙一饰演日本军官甘粕正彦。
拍摄结束后,他被紧急任命为影片作曲。
2个星期后,坂本交出了44首曲子。
皇妃文绣在雨中离开了溥仪的家,扔下雨伞出走,他为文绣写了一首《Rain》。
第一次给意大利的工作人员听的时候,所有人互相拥抱,喊着,“bellissimo(太美了)、bellissimo(太美了)。
《末代皇帝》还获得了金球奖最佳原创配乐其实坂本没有学习过中国音乐,他接到任务马上买来20多张中国音乐精选集,花了一天时间全部听完,2周赶出44首,完工之后就累得住院。
他说做电影配乐,是因为这些电影创作者吸引着他,“我好像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或事吸引,而且入迷。
”
坂本龙一在纽约的私人工作室2014年,在自己癌症治疗的关键时期,坂本不顾家人反对,接受了电影《荒野猎人》的配乐邀请,因为没有办法对亚利桑德罗导演说不。
2017年,台湾导演蔡明亮把新片《你的脸》寄给他请他看看,他便回信说想要做这部电影的配乐。
一个月后,坂本龙一把音乐发给了蔡明亮,附了一封短讯:您想用多少,用在哪里,都可以。
音乐放进电影中,非常贴合,后来获得台北电影节最佳原创配乐。
“万物皆音乐”纪录片《终曲》中,坂本龙一随时随地都在收集、记录声音:
穿着蓝T的坂本龙一,头上套着个蓝色塑料桶,站在雨中感受雨滴敲击的声音。
潜入森林,收集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
去非洲记录原始部落的歌声,在肯尼亚的湖泊上采集自然声。
少年时代,受到约翰·凯奇(John Cage)等现代音乐家影响,坂本龙一认为万物皆是音乐。
80年代的巴厘岛旅行,他看到当地人在鸽子脚上系上鸽哨,放飞的时候,鸽哨发出忽远忽近的声响,和悠悠的风声、森林的声音混在一起,他念念难忘。
所以担任2014年札幌艺术节总监时,他设计的开幕式并不奏乐,而是让一群系上鸽哨的鸽子飞翔。
坂本龙一录屋顶上的雨声坂本龙一感兴趣的不仅是音乐本身,还有整个环境的声音景观。
“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打开窗户,然后把录音器放出去。
”他会在任何地方敲打看到的东西,了解它们的声音。
在巴塞罗那,一辆巡逻车响着汽笛驶过,他赶紧掏出手机录音,为没有错过这个声音开心。
2011年日本海啸和福岛核泄漏后,坂本龙一发现了一架被海啸吞噬过的钢琴,钢琴完全走音了,他却被这个声音迷住了,“海浪一瞬间涌上来,让钢琴回复到自然状态,经过自然调音的钢琴声,我觉得特别美。
”他把这架钢琴的声音,放进了新专辑《异步》中。
《坂本龙一:终曲》截图纪录片《终曲》的拍摄过程,刚好也是坂本龙一新专辑《异步》的创作阶段。
他十分喜欢这张专辑,甚至有把它藏起来、不给别人听的想法。
这张专辑里的音乐与以往十分不同:几乎没有旋律,而是由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被海啸损坏的钢琴发出的声音、测量核污染仪器的哀嚎声、日本传统的三味线等等声音,奇妙地组合着。
这是福岛事故和经历癌症之后,更加感受生命脆弱的坂本龙一,最想要做的音乐。
2017年NHK专访坂本龙一2017年《异步》发行之时,他在NHK电视台被访问道,想以怎样的方式燃烧至尽,坂本想了一会回答,“确实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就是不对自己说谎,想做真实的音乐,真实地活下去,还有不忘记看每天的月亮。
”虽然早在80年代就成为欧美和日本的音乐偶像,但坂本龙一从未停止对音乐边界的探索。
在现代音乐、古典乐、流行乐、电子乐、民族乐等等之间来回跳跃,也在地球的各个地方,北极、非洲、南洋小岛汲取声音灵感,越来越不受到限制。
用音乐介入现实
“总觉得无论我们说什么,上头的人都听不见。
最终又回归沉默,日本人已经沉默四十多年了。
”纪录片《终曲》中,坂本龙一参加了反对重启核电站的大型集会,他说:“不管是核电站事故,还是灾后日本的政治状况、社会情况,全都每况愈下……如果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会感到非常压抑。
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一直以来,坂本龙一有自己鲜明的政治立场,是积极的社会活动推动者。
大学时的坂本龙一坂本龙一的父亲是出版社编辑,母亲是帽子设计师。
70年代,左翼思潮在日本非常流行。
出身有闲阶级的坂本龙一,从高中就是一枚左翼热血青年,积极参加左翼运动。
“仿效中国的精神,我们也要用音乐为工农服务!
”“一起解放被资本主义操控的音乐”。
反对学校统一的制服,统一的考试制度,在他们高中的罢课运动中,校服、校帽和考试,真的因此被取消了。
虽然坂本龙一最后还是参加大学入学考试,但他认为自己带着“瓦解大学制度”的想法进入了东京艺术大学。
高中时的坂本龙一
1969年,在新宿高中校舍前发表激情演说在自传《音乐即自由》中,坂本龙一回忆当年积极参加运动的自己,“当时有个传言,在被封锁的新宿高中校园里,坂本带着安全帽在弹奏德彪西的乐曲。
不过我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如果我真的做过,毫无疑问就是想出风头。
”如果说少年时代的积极运动,带着“中二”气息,38岁搬到纽约居住之后,他越来越深刻感受到存在于世界上的断层。
摄于南青山的个人录音室1997年,写下《Discord》(意为不调和、争端)这首曲子是因为,他看到电视正在报道卢旺达内战难民的新闻,当天夜里,梦到自己想要写一首关于这起事件的管弦乐曲,于是立刻起身,冲到位于地下室的工作室内,赶紧动笔写下了。
“当时我有一种无法沉默下去的心情。
对我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转机。
”
《LIFE》中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的头像1999年,世纪之交,坂本龙一写了一出歌剧《LIFE》(生活),蕴藏了许多与环境问题、社会问题相关的信息,比如核武器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的头像投影在巨大屏幕上。
坂本期待经过20世纪的战争和灾难,数以亿计的人因此死去,到了新世纪,人类也会变得更明智一些。
坂本龙一拍摄于911事件可是21世纪的头一年,他在纽约亲历911事件,生活陷入恐慌之中。
很多人担心恐怖分子会用核武器发动第二波攻击,为此坂本龙一买了一辆越野车,里面储备了一个月的水和粮食,打算随时逃难,还买了很多防毒面具,分送别人,也送了前妻一个。
12月,他和村上龙等好友一起出版了一本评论集《反战》。
《Chasm》专辑封面21世纪,他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就是《Chasm》(意为裂痕、断层),专辑发行于2004年,这前一年美军进攻伊拉克。
专辑充满着被愤怒驱使的心情,比如第一首歌就是说唱,由韩国说唱歌手MC Sniper联合演绎,歌词写着“搬运因为饥饿呻吟的老人,被恐怖中的不安和危险拽着的你和我……”“虽然一般大众走上了全球各地的街头,质疑美军进攻的动机并不单纯,但那些媒体或专业人士,却对此一声不吭。
我真的看不下去,每天都很痛心,想着这是开什么玩笑。
”
2008年格陵兰岛之旅
坂本龙一把录音机放进冰川,“我在把声音钓上来”坂本龙一对人为灾难和环境问题的思考,在2008年的格陵兰之旅中,得到了某种解答。
当时是一个艺术项目,邀请艺术家去格陵兰岛,直观地看全球暖化的后果。
见到数量惊人的海水和冰山,坂本内心受到很大冲击。
“当人类加诸大自然的负担一超出大自然容许的范围,受害的是人类,大自然不会感到任何困扰。
生活在冰山和海水的世界的那期间,我不断感到人类是多么微不足道。
”格陵兰之旅也深刻改变了他正在创作的专辑《Out of Noise》(2009),使用了北极冰雪融化声、流水声,他让这些原始声音直接排列,崭新的音乐也逐渐成形。
坂本龙一和东北青少年管弦乐团2011年的日本大地震以及核泄漏事件,对坂本龙一影响深远,他招募受灾地区的孩子,组建了一支东北青少年管弦乐团,亲自教授,把他们带进音乐世界。
直到2019年的采访中,他仍然说“事件带给我的震动至今还在。
那种震动究竟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我还没能找到答案,它们也影响着我的创作”。
《坂本龙一:终曲》也记录了他寻找答案的过程。
以下是纪录片导演史蒂芬的自述。
《坂本龙一:终曲》是如何创作的
自述 史蒂芬·野村·斯奇博福岛核泄露事故后,我见到了不一样的坂本龙一1990年前后,我和坂本龙一,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东京搬到了纽约。
我是1970年出生在东京,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美国人。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整个东京,我感觉YMO的音乐无处不在。
我一直是坂本龙一的粉丝。
2011年,日本东太平洋发生9级地震,继而发生海啸,福岛核电站放射性物质泄漏,它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在役核电站。
家乡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012年5月,我在纽约的一次有关福岛核灾难的活动中见到了坂本龙一,当时是一位京都大学的核物理学家,来做核污染的演讲。
眼前的坂本龙一,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
YMO时期,坂本龙一做出机械感的电子音乐在我的印象中,他是YMO乐队最英俊的成员。
80年代,日本经济腾飞,科技迅速发展,从战后阴影中走出来,大家对未来有一种梦幻的向往,YMO的音乐带着时髦的机械感,他就像一个时代典型,代表着科技能带来的希望和幸福。
而眼前的坂本龙一,年纪大了,他显得有些懊悔,意识到技术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
坂本龙一在反对重启核电站的活动现场在这个活动上,我第一次知道坂本龙一对环境问题、核问题有自己的立场。
我也得知他计划于2012年7月在东京举办一场名为“无核”的音乐节。
日本主流媒体对于他反对核污染的立场感到不安,因为他太有名了。
这些媒体不跟进报道、保持沉默,而我是一个住在纽约的独立电影制作人,我觉得我应该去记录它。
我真的不知道坂本龙一为什么会答应。
他后来告诉我,看过我的另一部音乐纪录片,关于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他很喜欢。
而且我猜测他的确希望有人能在福岛核事故之后,帮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也许他认为我能以国际化的视角去讲述。
坂本龙一为灾区人们演奏灾难之后,我们能做些什么面对灾难,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试着找出自己能做什么。
坂本龙一成为了一个积极活动的音乐家,而我为他拍了一部纪录片。
在岩手县一个叫陆前高田的小镇,很多人在海啸中丧生,是一个重灾区。
2012年12月,坂本龙一去那里为当地人表演。
地震发生在2011年3月,此时是在一年零9个月后,很多人还处于创伤中,有些人告诉我们,在坂本龙一演出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真正入睡了。
当时那个情境很打动教授,但是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使人们从音乐中感到放松,演奏者不能够太情绪化。
福岛核事故之后,我们已知的世界似乎要走到尽头,好像进入了一个时代尾声。
我想展现坂本龙一是如何用艺术回应灾难。
这部电影的第一个场景,是坂本龙一在弹奏一架被海啸损坏的钢琴,他觉得走音的钢琴声很美。
这个场景基本囊括了所有这部电影在探索的主题:关于一个人克服困难、并开始创造新的美妙音乐的故事;他最终拥抱了生活,但同时,他对世界上所有正在分崩离析的事物有着非常敏锐的意识。
患癌症后,他鼓励我继续拍下去拍摄期间,2014年,他患上癌症。
得知他的病情后不久,他允许我去采访他。
我不忍心继续打扰,但他说你应该拍下来。
这是整个拍摄中最痛苦的部分。
我采访了他很多内容,因为癌在他的咽喉,我们担心他以后不能说话。
当时坂本龙一先生和他家人,不希望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来他们家拍摄。
当时他的儿子刚刚大学毕业,是个很有天赋的电影制作人,我一个人在他们家拍摄时,他就帮我打灯、收音。
我就跟他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拍呢?
我很快就发现,他拍的镜头非常好,有一种非常温柔的关系在里面。
后来他一听见父亲弹琴的声音,就像消防员一样,拿着相机冲过去拍。
家里面的很多镜头是坂本先生的儿子拍的。
后来坂本先生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我会带一个小小的团队来,他的儿子也会成为团队一员。
坂本龙一纽约家附近的街区我曾经尝试导演坂本龙一,但是从来行不通。
他太聪明了,一意识到我在做些安排,他就会毁了它。
他相信自然流露是最好的,你就是在诚实地表达。
也的确如此,我之前一直想以新的音乐的诞生作为电影的尾声,事情就自然发生了。
那天我们已经完成拍摄,只想从坂本龙一身后补拍一个在弹琴的镜头,他说,那我就随便弹了。
他开始弹《Solari》,这是他写的一首新歌,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演奏这首曲子。
那其实是我等待了5年的时刻。
拍摄过程中,有很多回忆,最美好的就是和坂本龙一待在一个小房间,他在一架钢琴前作曲。
那整个夏天他都投入在《异步》这张新专辑的创作中。
我们每个周末去拜访他,会谈论他的想法、他的生活,最妙的是,有时他有了灵感就会突然开始弹奏。
音乐太美了,而且他就坐在那儿。
“我想让观众感受坂本龙一是如何听到这个世界”我们都叫坂本龙一“教授”,我想把他的理念,也融入到纪录片的制作中。
坂本龙一是一个极简主义者,他总是说少即是多。
所以电影中有很多沉默的时刻,有时沉默是最有力的。
《东京旋律》中坂本龙一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这部电影有许多片段,在过去和现在来回穿梭,剪辑上还会从世界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因为我觉得这是坂本龙一的思想特点之一。
电影中我穿插使用了一些1985年,法国摄影师Elizabeth拍摄的坂本龙一纪录片《东京旋律》,那就像一个时间胶囊,当时他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的速度更快,钢琴音调也调得更高,他说话也更快。
当时和现在的对比很有趣,也很美。
1987年,坂本龙一就出过一张专辑《Neo Geo》(新地理),其中有巴厘岛的音乐,有日本冲绳的,也有来源于非洲的音乐,对他来说,这是一整个平坦的世界。
电影中也是如此,上一刻在非洲,下一个场景就到了格陵兰岛。
坂本龙一在福岛核事故后的灾区,电影中此处可听见测量放射污染仪器的鸣叫我把电影的整体节奏放慢,让声音能够停留,被感觉到。
这种方式也跟我和坂本龙一一起去福岛核污染区的经验有关。
那儿实际上非常平静,有鸟类,但没有人烟,我感到最恐怖的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危险。
人的五感是没法感知到核污染的,只能通过科技的东西探测,无色无味,我们人类制造出来了一种危险,我们自己无法感知。
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让观众感受到坂本龙一是如何听到这个世界的。
坂本龙一在新专辑《异步》的演奏会上
龙一相信所有的声音都是音乐性的——即使是环境声。
他收录各种声音,把它们带入专辑。
比如,把麦克风挂在家里的墙上,让他的房子变成像一件乐器。
这个理念启发了他最新的作品,以及我们的剪辑方式。
破碎的钢琴声、测定放射能量仪器的哀嚎声、北极冰层融化的声音,以及坂本龙一弹奏美妙的旋律——所有这些,像乐句一样被组合。
我们根据声音来剪辑电影,希望它就像一首很长的乐曲。
电影的结尾,他创作出了美妙的新音乐,然后又回到生活中,天气很冷,他说要动动手指,保持温暖,继续创作。
部分图片来源:《音乐即自由》,感谢楚尘文化提供
本文整理自2019年12月15日北京中国电影资料馆《坂本龙一:异步》映前谈。
【有言在先】:这个是我自己整理的,北京3场映前映后访谈跟下来,就这场我觉得质量是最高的,以及导演在这场,把两个影片全部介绍了,所以也可以放在这部影片的影评中。
主要的点有哪些呢?
1.拍摄设备聊得非常详细,可能之前在海外都没有相关的报道(反正我没查到);2.关于教授演技的吐槽,以及提到和宝爷没能合作的遗憾,大概仅此一次(桃桃淘电影那场我没看,不知道提没提过);3.左衡作为电影资料馆的副研究员,非常尽责地做了正确观影引导,他说的预防针,就是提醒我们不要以为《终曲》是在讲一个电影配乐大师,它实际展现的是独立音乐人的音乐轨迹,电影配乐只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在纠正国内观众对坂本龙一定位的误解。
好啦,我就想总结归纳这么多。
以下正文开始。
主持人:左衡(中国电影资料馆副研究员)被访者:史蒂芬·野村·斯奇博(电影导演,《坂本龙一:终曲》《坂本龙一:异步》)
【左衡】:今天下午的这次放映比较特别,因为《坂本龙一:异步》(Ryuichi Sakamoto: Async)并没有列在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院线的计划里。
如果在座诸位有今晚还要去看《坂本龙一:终曲》(Ryuichi Sakamoto: Coda)的,那么这部影片会是非常好的一个铺垫。
在我旁边就坐的是本片导演史蒂芬·野村·斯奇博(Stephen Nomura Schible)先生,首先欢迎他的到来。
昨天有影迷留言,说对您并不是很熟悉,那么,请您向中国观众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斯奇博】:你好(中文)。
大家好,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到这里欣赏这部影片,以及计划观看今晚即将放映的《终曲》。
尽管收到通知时间很短,但我很高兴能来这里和中国的观众交流。
自我介绍之前,我先道个歉,因为我知道大家都是坂本龙一(Ryuichi Sakamoto)先生的粉丝,但是他今天遗憾不能到场。
我们得知有本场《异步》放映的时间也很短,所以坂本先生没能前来。
今天,我很荣幸能来到这里,坂本先生也向大家带来了他的问候。
保持谦卑心地说,我只是一名电影导演,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美国人,在东京长大,如果讲笑话,用日文会比用英文有意思得多。
我也会说日语,所以能看懂很多汉字,感受得到汉语的博大精深。
很高兴能来到中国。
【左衡】:斯奇博先生刚刚并没有太讲到自己的经历。
您介绍完自己,我也想为斯奇博先生介绍一下在座的,我们中国电影资料馆的观众。
台下有不少资料馆的老朋友,之前在这儿看过很多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精品影片,所以相信他们对坂本龙一先生本人以及他的作品是非常了解的。
我们很想知道就这部影片而言,您和坂本先生之间的事情。
比如您和他如何结缘,什么时候有的给他拍摄纪录片的想法。
【斯奇博】:我是通过拍摄这两部纪录片才更好认识坂本先生的。
《终曲》从 2012 年开始,耗时五年拍摄完成。
我们在共同生活的纽约同时参加了一个活动,在活动上,我遇见了他。
我在东京长大,也弹钢琴。
所以很早就关注到了他参与的黄色魔术乐队(Yellow Magic Orchestra),也一直是他的粉丝。
因为工作原因,有一段时间很忙,就没那么关注坂本先生,直到 2012 年又重新关注到他的作品。
活动中,看到坂本先生的瞬间,我就有一种直觉:应该有一个人来拍摄这位艺术家。
我和一位曾与坂本先生合作拍摄过广告朋友沟通后,就向他的经纪人发了一封邮件:我是史蒂芬,是一名纪录片导演,想拍摄坂本龙一先生,他会感兴趣吗?
发出后我并没有去想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事实上,坂本先生已经看过我之前拍摄音乐人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英国著名音乐人,代表作Tears in Heaven,Wonderful Tonight等)的纪录片。
所以两周后他回复说:没问题。
我的生活就此改变。
▲ 纪录片 | Eric Clapton: Sessions for Robert J五年后,就诞生了大家即将在院线看到的《终曲》,它记录了坂本先生创作出新专辑、新音乐的时刻。
待会儿将放映的《异步》中,有很多音乐是坂本先生第一次公开演奏,它们都集结在他 2017 年的同名专辑中。
所以我们最终决定拍两部影片,一部反映创作新作的过程,一部反映经历、观点,以及制作专辑《异步》的花絮。
后者将在 12 月 16 日登陆全国艺联院线。
【左衡】:斯奇博先生还拍摄过埃里克·克莱普顿的纪录片,这对观众了解您创作十分有帮助。
刚刚谈到,您写了一封信就请到坂本先生,中国的乐迷、影迷之前也都听过、看过很多报道说他是一个有个性、古灵精怪的人,所以,拍摄纪录片的交往过程中感觉如何?
【斯奇博】:和很多有天赋的艺术家一样,坂本先生很有个性,这点总结得很对。
但也像那些伟大艺术家一样,他同时也很开放。
交往、合作起来都非常容易。
其实这都在情理之中。
因为他不仅喜欢音乐,也喜欢电影、出演过电影。
基于对电影的在行,他尽量给予我自由的拍摄空间,还鼓励我继续拍摄下去。
拍摄的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
这一套走下来,很有成就感。
【左衡】:拍摄人物纪录片时往往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事先有拍摄计划,一种是记录即时发生的事情。
那么当被拍摄者是坂本先生时——他的日常行为就带有行为艺术色彩并能让我们十分着迷——这两种情况在拍摄中是否都有涉及呢?
【斯奇博】:两种情况都发生过。
我一直想拍摄坂本先生创造一个新的伟大作品的过程。
今天来北京和大家分享这两部影片中即将放映的这部,算是坂本先生在和大家一起分享创作出的伟大作品,所以我拍摄的时候,的确是有目标的。
在某种程度上,这回答了您刚刚问到的一个问题。
至于和坂本先生合作是不是容易……事实上,我作为导演,制作好方案让坂本先生去执行时,往往他做的是相反的(笑)。
一开始,我想与这个人合作可能比较困难吧,但后来意识到,这其中是有深刻哲理的。
坂本先生有非常强的信念,认为要抓住一个自然的时刻。
拿他的音乐创作来说,他觉得第一次展现出来的是最好的,如果演奏之前想得太多,音乐就会听着很假,所以要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作为一个导演,这也对我有所启发。
【左衡】:拍摄这两部音乐主题的电影中,您有没有和他谈过他参与电影的经验?
特别是像参与《末代皇帝》(The Last Emperor)这种。
【斯奇博】:讲过一点点。
我想过和他讲电影,但坂本先生和我说他其实不是演员。
趁他现在不在北京,我可以偷偷的告诉大家,站在导演的角度,我其实同意他的说法(笑)。
坂本先生曾和我说,他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战场上的快乐圣诞》(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中的自己时候,感觉很对不住大岛渚(Nagisa Oshima)导演。
而他所能弥补这位他非常尊敬的导演的唯一方式,就是去为这部影片做非常好的配乐。
坂本先生既不在北京,我们也不在他常出没的纽约、东京,那我可以坦诚地说,他作为演员的演技我不太敢恭维,他(影片中)的化妆我也不是很理解,但是他的音乐实在是太赞了!
所以我更多是谈音乐,因为他也是更专注于音乐的创作。
【左衡】: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给艺联的观众事先打一个预防针。
因为对于中国的观众来说,对他(参演电影)的影像好奇度会更高。
但实际上坂本先生更愿意在您的影片中呈现音乐家的一面,所以我觉得欣赏这两部影片的听觉效果要比影片的电影技艺更重要。
很高兴斯奇博先生能够这么坦诚……但他可能不知道坂本先生在中国其实是有微博的?
他的言论可能会被坂本先生听到(笑)。
【斯奇博】:是的是的,他昨天(14日)刚开的微博。
我应该提前想到这一点的(笑)。
我昨晚才到的北京,所以现在还有一点儿没倒过来时差,否则也不会这么坦诚地评论他的演技。
但是更严肃一点儿地说,坂本先生对音乐非常专注。
他本身也想更多地参与到电影中来,对他而言,音乐就是很好的途径。
大家可以通过影片《终曲》更好地看到他为电影配乐的心路历程。
其实,他曾和大岛渚导演说过,如果你允许我为《战场上的快乐圣诞》配乐,那我可以出演其中的角色。
《终曲》中没有提到的是,坂本龙一先生还很想和大卫·鲍伊(David Bowie)先生一起合作制作音乐。
▲ 片场照 | 战场上的快乐圣诞【粉丝提问时间】【Q1】:作为电影创作者,您拍摄纪录片时将自己的创作灵感加入影片的含量是多少。
我的理解是,既然是纪录片,应该更专注于拍摄对象,我们既是旁观者,也在用客观的角度记录他。
但作为艺术家,您肯定也想把自己的思考和一些艺术表达呈现其中。
您是怎么平衡这两者的呢?
【斯奇博】:问题特别好,我个人觉得完全的客观很难达到。
如果把镜头对准了一个方向,那就已经排除了其他方向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就已经在做选择了。
所以,这过程是很主观的,导演无时无刻都在做诸如此类的选择。
我个人认为在电影中不可能有完全客观、旁观者的视角,如果有人说他是完全以旁观者角度来拍摄的纪录片,我会保持怀疑。
因为我自己也拍过,事实绝非如此。
作为一个纪录片导演,我就是在复制我认为正在发生的事。
拍摄即感知。
如果用烹饪来做比喻,我的主观性就像是一个很重要的调料,比如亚洲烹调里面的酱油。
【Q2】:坂本龙一先生对他的艺术理念非常有个人想法,音乐方面他可能也不会考虑其他人,而是着重表现自己的理念。
那么影片《异步》中,您为了影像呈现,会不会对他的现场(舞台、乐器、装置摆放)等比较细微的方面提出建议?
他是遵从您的建议,还是全部按照自己的想法?
【斯奇博】:其实没有给过建议。
我们的时间很有限,当时用了八部摄影机拍摄。
演出的过程当中,坂本先生会不停变换演奏乐器,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布置八部摄影机来拍他。
而且演出开始之前,也只有20分钟用来布置好我们的设备,都得即兴发挥。
拍摄本片时,我尽量去适应坂本先生,尊重他自己的创作过程和选择。
所以我们真的就是过去后直接拍,完全没有强调他要做什么,或者打算怎么拍。
拍这部影片时就像在演杂技,所以能拍出成片那样的效果也很不容易。
我觉得本片能反映出坂本先生的个人哲学,所以我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而是想通过影片反映出他是怎样一个人,他自己的思考过程是怎样的。
▲ 剧照 | 坂本龙一:异步【左衡】:好奇问一句,您的那八部摄影机具体是什么设备呢?
【斯奇博】:我们是用了四部 NHK 提供 4K 的摄影机,用了索尼 F5(可能是PMW-F5)。
坂本先生希望整个现场的氛围比较昏暗,所以我也告诉摄制组尽量不要去影响现场,选择比较高效且尺寸小一些的镜头。
但是,没人听我的(笑)。
我的摄影人员和我说,我们找到了非常好的、法国品牌爱展能(Angénieux)的镜头。
镜头非常漂亮,也非常高效,但是体型跟大炮一样。
镜头聚焦效果非常好,但是我们当时只剩 15 分钟左右的时间,把这些非常笨重的设备布置好。
拍出来的效果真的很美。
虽然这部影片主要关于音乐,但是我也要再次感谢我的摄影团队。
总之,我们有如上所说的 F5、法国镜头等共计六部,另外还有两部更小一些的镜头。
【Q3】:《终曲》的宣传语是“曲未终,人未散”,那以后您还会和坂本先生继续合作吗?
还会有后续的关于他的纪录片出现吗?
了解到您之前是电影《迷失东京》(Lost in Translation)的制片人之一,是更喜欢做制片人还是导演?
以及能否分享一下未来的规划?
【斯奇博】:我非常喜欢和坂本先生一起工作,但目前还没有确定的继续合作的计划。
对于我自己的职业规划,能作为一个制片人我非常的骄傲。
如何规划一部电影,对结果是有很大影响的。
我有时候会考虑一些电影背后政治的影响。
以及拍一部电影时,很多时候并不能在市场和艺术性之间做平衡。
很感谢坂本先生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能够作为导演自在地拍摄他。
我不是很喜欢谈商业上的事情,或者和很多人打交道,但是非常喜欢通过大银幕与大家做分享,所以我希望能够变得越来越有创造性。
我现在手头有个计划,是和日本的另一位艺术家合作,这位艺术家为很多游戏谱过曲,打算为孩子们出一套童书,是关于幻想未来的。
所以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将会是很不同的一类工作。
文字整理:Heavenattack【坂本龙一资讯CN】首发于微博:https://m.weibo.cn/status/IlN5fxSYq?jumpfrom=weibocom视频来源:https://m.bilibili.com/video/av79442600
看之前也是并不知道这部人物纪录片主要讲坂本龙一的什么,看开头的导演自我介绍以及2019年坂本龙一的问候,才知道原来本片记录了他人生临近终点的五年,其中就包括他确诊癌症的时间。
但最后导致他离去的癌症,片中只有很少的段落提及,他得知自己患癌后的讲述、他一颗一颗吃药的情景,以及虽然体力不支,依然接了喜欢的导演的电影配乐工作。
只有这么一点点。
其他就都是音乐、音乐、音乐、音乐……有他正在创作的个人专辑音乐,有他年轻时代参与的电子乐乐队,有让他声名远播的电影配乐,当然,也有电影开头就呈现的,他对公共事务关注的音乐。
电影开场放在2012年日本311大地震后,坂本龙一到震区弹奏一架“被洪水淹死”的“钢琴尸体”。
之后就是晚上应该也有不少视频传播的,他在灾区进行音乐表演,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坐我边上的女孩子泪点超低,几乎从这首耳熟能详的经典电影配乐第一个音符响起,她就开始抽搭鼻子。
我没想到的是,本片片名居然出现在这段表演结束后。
我甚至本来根本没注意到,电影一直没有出现片名,直到这一刻。
电影作为人物纪录片,是我看过的相似类型中,比较好看的。
不太好看的代表是叶嘉莹的《掬水月在手》。
比较好看的原因,我想了想,本片虽然在叙述上选择了比较中规中矩的正序时间线性,无论过去的时间,还是现在的,大部分都是正序,除了311的部分。
不过影片将过去和现在穿插的方式,还是能增加电影可看性的。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拍摄现在坂本龙一的家中,有一幕出现了一幅巨型照片,是他年轻时代的样子,一张脸分成红绿黄三色。
接着坂本龙一展示他正在创作的作品,“是不是有八十年代的感觉”。
配合着这段音乐,电影回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让我们看到了那时候的坂本龙一,脸上化着夸张彩色妆容的他,参与黄色魔术乐队演出的他,对电子器给出高度评价的他,那时候的,年轻的他。
接下来又是现在的他捕捉自然界的声音,树林,城市里的雨……这些最直观地用前后挨着的剪辑方式,给出最直接的对比,虽然这种镜头语言的表达方式很直白,但对我就是有效的。
哦还有,本片还带着一些迷影属性。
影片开头没多久病中的坂本龙一提到虽然要休息养病,但是接到喜欢的导演冈萨雷斯的邀约,还是答应了。
我还琢磨冈萨雷斯这名字好耳熟啊,等看完电影查一下,电影就直接出现了他配乐的原片片段,原来是《荒野猎人》。
之后他参与配乐的,以及他个人非常喜欢的电影片段,都出现在了这部纪录片中,《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末代皇帝》《被遮蔽的天空》《飞向太空》。
电影到后段他去往北极,采集冰川水流的声音,以及回溯他去311现场弹奏的那家“钢琴尸体”的声音,出现了不少他在家独奏钢琴的定镜头。
我是在日常午休的时间看的这部电影,到这一段也是我最困的时候,我就顺应自己的生理需求,闭上了眼睛,有点在打瞌睡,但我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听音乐,就这样一种半瞌睡半清醒的状态,我突然就迎来了电影的结局,很平淡,很日常,就这么结束了。
这部纪录片2018年就已经标记了想看,时隔一年多,赶在了2019年年底在大银幕上体验一番,不敢说终身难忘,至少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出了影院那刺骨的冰冷莫名有了温度。
安贞UME艺联院线联盟导演亲临现场,映后做了简短的交流,时间原因,匆匆离场。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知道坂本龙一这个名字,是从《末代皇帝》开始的。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经如雷贯耳了,时至今日,我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纪录片开场他在反核运动中弹奏圣诞快乐劳伦斯的时候,我第一次默默落泪,不知道被什么神秘的力量俘获了灵魂,那种音符就好像我暌违多年的挚友,完全不亚于李安见到伯格曼时的激动。
我下意识地瞟了眼邻座,还好邻座两观众睡着了,大家工作那么辛苦,影院睡觉也很常见,心头掠过一丝安慰,因为我虽然比较感性,比较敏感,但通常我很少在影院如此失态,一般只有我独自一个人深夜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影才会垂泪,因为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在影院这样的座无虚席的公共场合,开场不到10分钟就默默垂泪还真的是史无前例。
想起了以前说过的一句话,看两个人灵魂是否相通,就看他们的音乐品味有多少相似度。
他罹患癌症,认真刷洗着每一颗牙齿,认真吞咽每一粒药,认真接受治疗,他怜惜生命,但又不想因为疾病而耽误工作,一周离开音乐就好像身体里流水了水分一样。
他的足迹遍布911、福岛、北极、非洲,人类能触及的地方,都是他探索音乐的圣地。
那些如数家珍的电影大师们把命题作文甩给他,原本这样的要求对音乐创作来说是限制和不自由,但他依旧在30分钟内修改好了曲子,达到了导演的要求。
我第二次落泪是末代皇帝溥仪走出紫禁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是那种史诗级的悲壮,还是坂本龙一孩童般质朴的笑脸打动了我,这部纪录片仿佛让我重遇了一位故人,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肯定有纯粹的人,即便生活让人满目疮痍,但是纯粹的东西肯定存在。
正如坂本龙一所言,艺术家音乐家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他们对生命的思考,对世界的领悟有着不同的理解方式,但一定有些能共通的语言,音乐便是其中之一。
他捕捉大自然的声音,嫌玻璃瓶太厚,用水桶聆听雨声,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制造各种声响,像极了一个摆弄玩具的孩子。
他说,钢琴的琴键发出的声音会消退,他希望有永恒的声音,而永恒来自于自然,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顿悟,他为什么会开始关注那些老生常谈略显沉重的社会议题,核武器、科学技术、气候变暖。
他拥抱技术,但是又追寻永恒,这两者看似是矛盾的,映后交流中某个观众也问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在我看来,这一点不矛盾,人类的手指能创造出计算机无法写出的音符,但计算机也能弹奏出人类达不到的速度,相信这一点在坂本龙一玩电子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领悟了。
声音来自于自然,也来自于“工业文明”的完美制造,但运用声音的方式和通过声音来创作并不妨碍对声音追本溯源,它的价值更多是反思,抵达灵魂最隐秘的地带,至于这条路上如何去引领,对于执迷于声音的坂本龙一来说,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收集、不断的创作、不断地谱写新的乐符,并且力所能及的发声。
第三次落泪是电影《遮蔽的天空》那段台词:“ 死亡永远在路上,但在它悄然降临夺去生命的有限之前,你不会真正意识到这件事。
我们憎恨的正是这可怕的精准。
可是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才会以为生命是一口永不干涸的井。
然而每件事情都只会发生一个特定的次数,一个很少的次数,真的。
你还会想起多少次童年的那个特定的下午,那个已经深深成为你生命一部分、没有它你便无法想象自己人生的下午?
也许还有四五次。
也许更少。
你还会看到多少次满月升起?
也许二十次。
然而我们却总觉得这些都是无穷的。
”曾经在故乡荒无人烟的土地上,坐在树荫下,听树叶沙沙作响,潜入森林沟壑去寻找童年的足迹,儿时喜欢移栽小树苗,同伴们放学后不约而同拿着小铲子去剜苜蓿驱赶着羊群,争先恐后地挖小树苗,那种无忧的日子一下子被电影这句台词拉到眼前,以至成年后每一次回家,要是看到山坳里悬崖上窜出狼毒草一样的东西,我觉得童年就近在咫尺,这就是乡愁。
成年人的世界里纷繁复杂,充满诱惑,那种最简单的快乐或许很容易融入到五线谱上的一个个音符中,在流动的乐曲间徜徉,思绪没有任何阻碍,如涓涓细流般抵达你内心深处最想去的地方。
单纯从纪录片的角度来说,或许这部片子并不出彩,但是这位大师的个人魅力实在是太过耀眼,以至于那些脍炙人口的电影一个一个被纪录片串起来的时候,浮生一切,浮世过往,爱恨情仇,都不再撕扯你的心思,不再牵绊你的精力,不再掠夺你的时间。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我和坂本龙一一样,只是一个在北极冰川下钓声音的人,那种感觉就如同你坐在同样那棵大树下,聆听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光影绰绰,远处白云蓝天像一幅画一样徐徐展开,就好像你的童年也被凝固被定格。
是什么才能支撑起这样的瞬间,是那架海水浸泡过的钢琴吗,是那个在森林里捡拾声音的大师吗?
我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他收集声音的样子,跟我小时候寻觅小树苗的脚步一模一样,要是我那会有能录下脚步声的设备,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有一件事。
这五颗⭐️打给了板本龙一,他对音乐的理解以及对声音的寻找和追寻也正是我的想法及我想要去做的。
我决定去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我接触他音乐的时间只有一两个月而已。
但我却只花了一分钟甚至都没有思考一下就下了决定。
我不喜欢面对电脑去看这一类型的电影,因为那个环境会破坏我对我喜欢的作曲家的音乐的解析,你必须要在一个及其安静环境才能让自己遭动的心沉静下来去慢慢剖析耳边的音乐,因为音乐不比其他。
你的心中如果不够干净,杂乱无章,那么你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音乐。
看这部电影说是为了板本龙一,不如说是为了他的音乐,说是为了他的音乐,不如说是为了他对声音的着迷(我也一样)。
他的每一句话对我的触动都非常的大就像他说他在找寻一个永不枯竭的声音,他会用一切方法来找寻一个让他着迷的声音,然后记录下来。
就像他说他现在越来越关心环境这一问题,这一因素。
他说大自然的声音来的要比我们人类加工过的要好过太多,纯净的太多。
我们把钢琴的木头和弦搞得非常的紧实,但其实自然的声音要比这美的多。
就像那台被海啸淹没过的钢琴一样,所有的部件都回归自然,木头在海水的浸泡涨开了,其实它已是回归了自然。
“你听这声音多美啊,又明亮又悲哀。
”不顾一切的去找寻声音,找寻一个永不枯竭的声音,其实这一切都已经汇藏在自己的心灵之中,到最后这永不枯竭的声音就成了永不枯竭的心灵。
”海水带着自然的琴键流淌在没有声音的沙滩奏响转瞬即逝的赞歌
2019年某个月美好的计划上来就啪啪打脸。
新概念背到10放弃,读书笔记0,影评0。
(啊,赐死我吧)坚持是很反人性的事儿,这个观念还得慢慢去融化它。
做不到苦逼的坚持,得学会自然的坚持。
就像把它当做生活的一部分,这才是emmmmm“艺术家”。
艺术家都是可爱的,像坂本龙一。
他把桶子套在头上听雨声,把收音器放入冰川的水中说“fishing sound”,敲打奇奇怪怪的东西去寻找碰撞心灵的声音。
简单纯粹,干净优雅,从容的燃烧,安静的传递自己接受到的来自世界讯号。
我是在下班时候刷微博才知道这部电影的上映。
排片只剩午夜场了。
把孩子哄睡后和爱人摸黑去了电影院。
有种小小逃离的窃喜。
有了孩子后看电影都成了奢侈。
午夜,看一部如此冷门的电影,还是纪录片,我简直觉得自己赢得了某种胜利。
以前我总觉得大部分片子在网上是可以看到的,所以觉得去电影院看电影就是浪费钱的傻逼。
事实证明,傻逼的是我。
当我满怀着期待坐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影厅,大屏幕里响起坂本龙一在地震公益演出的《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前奏,我的心瞬间被琴声敲得七零八落。
这就是来电影院的意义啊。
让你全神贯注的,沉浸在电影的世界。
我像是坂本龙一的小跟班,跟着他巡演,听他聊着世界,跟着他去冰川,跟着他去森林里寻找残骸的回音,听跟着他敲击海啸归来的旧钢琴。
世界太吵了,世界太快了。
现在真的好难这样慢下来安静的去听世界的声音。
这部电影对于我的意义远远超过音乐或者记录本身。
坂本龙一让我相信了很多东西。
一些在我周围不太常见的东西。
而我,差一点就认为这些已经消失了。
我应该是三年前彻底放弃高跟鞋的。
早些年被各种广告或者电影蛊惑,看到细跟的高跟鞋还会收藏两双。
什么女王气场,什么职场神器,结果发现基本就是买回来吃灰的。
有两次搬家的时候全扔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买过一双。
我的大脚也彻底解放了,不再为了挤进尖酸刻薄的小高跟鞋里“做别人”了。
接下来放弃的是裙子。
折腾了所有的风格,对,甚至包括碎花娃娃裙,最后发现自己适合的只有牛。
仔。
裤。
我可能会穿到60岁。
破洞的小脚的直筒的超短的喇叭的,老太太都可以试试。
想想也有点酷。
以前我觉得放弃是痛苦的。
但是尝到放弃的甜头后发现并不是。
放弃是更清楚自己适合自己更需要什么。
说起来很容易,得做,才知道。
这个世界很乱,信息在爆炸,选择在排队,所谓寻找自己的声音也仅仅是一个幌子。
不要为了寻找去寻找,要把自己放在最低的地方默默行动。
去感受世界,接受世界的讯号,把它们变成一些可传递的东西。
像坂本龙一一样。
安安静静的就好。
坂本龙一坐在冰山的边缘,牵着一根绳,将录音设备沉入冰原。
这是北极的某天,冰原之下传来汩汩水流声。
“我正在垂钓声音啊”, 他小声说,说完笑了。
他收集着冰川死去时的呻吟。
/另一个早晨他吞下近十种形态各异的药片,用细细的牙刷反反复复的刷牙。
“生病之后我的抵抗力变得十分脆弱,随时需要保证口腔的卫生。
事实上,我后面的牙齿可能已经死掉了”,“我得小心防止复发。
能延长生命却没那么做是可耻的”。
然后他走进工作间,坐上充气保健球,继续指挥声音的舞蹈。
/在上周刚结束的Tribeca电影节上,《坂本龙一:终曲》的导演带着它回到曼哈顿下城。
导演说,原本的计划是拍摄一个演奏会电影,没想到开拍的第二年,坂本确诊癌症,全面停工。
计划失去方向。
最终,连续拍摄了五年的素材剪成一个类传记的纪录片,配合着坂本先生新专辑的创作,变成这部《终曲》。
Tribeca电影节也很特别,它是911后专门成立的电影节,以Tribeca为中心。
17年前的那场浩劫的事发地离这里不远,距离坂本先生的工作室也不远。
那年听到声响的他立刻拿起相机冲上街头,拍下顷刻间颓然的文明,拍下错愕的行人,但他着重挑出了一张,是从初生的废墟前掠过的鸟——“它们会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 虚弱的人造物和若无其事的自然形成微妙的对立。
几天后他路过联合广场时听见有人弹唱Yesterday,突然意识到音乐已经从生活中缺席了整整一周,而自己竟已觉不出异常。
/命题从那时就已落定:如何使作为人造物的音乐也获得永恒的可能?
——既描述每个当下的丰富,又咏叹命定的残缺;——既缝补支离破碎的立场,又对诸此种种一言不发;——既使用休止符,又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
/东日本大震灾后,他听闻有一架钢琴扛过了海啸,赶忙上路“朝圣”。
钢琴被水泡得太久,琴弦失去张力,琴键松弛在各自的位置如犬牙。
他却见得欣喜,如获至宝。
“工业革命之后,我们把自然的形态全部按我们的意愿扭曲。
这些木头需要年年月月的机器压力才能固定成一架琴的样子。
而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会说,琴松了,音跑了,需要调琴了。
可那其实是,自然正挣扎着回到过去的形态。
那跑掉的音,是大自然修复力的鸣响。
” 镜头聚焦在钢琴上流转的手与黑白色的琴键;拉远,继而入镜的是他的黑毛衣和白发,黑白与黑白交响,经过癌症的人与经过海啸的琴共鸣;再拉远,台下的一排排观众入镜。
你不会预料到那一对一的合唱其实有诸多围观者在场。
他把当下完整的自我交给众人,连带着那份孤独,以及孤独与孤独的共振。
/再往前是他年轻时的飞扬,例如在拍摄《末代皇帝》时他将钢琴搬上卡车,狂飙在大连、长春、北京的街头,嗅着那古老王朝的遗风,在颠簸的飞车上复刻末代余韵;例如一周写出45首配乐;例如让整个交响乐团等在一边,在20分钟内彻底改写前奏;例如以生涩的演技和David Bowie飙戏,喊卡后再一起回到房间畅聊音乐;例如作为刚开始玩儿电音时试图用自己的手指赶上机器的指令。
直到生命的单向性一再展现在他面前。
他才向着那些濒死与永生所发出的声音出走。
他将万物组成乐队,把水桶倒扣在头上站进雨里听雨滴的叩打,去非洲捕捉原始部落舞动的节奏,用小提琴的琴弓拉奏钹,向海螺里送入风,踩在落叶上。
他还穿上防辐射衣到福岛隔离区看被射线定居的空城,站在反核游行的前列,把那首《劳伦斯先生圣诞快乐》带给灾民,“大家冷了吧,来听音乐吧”。
/那个成语叫“冰山一角”,基于“冰山是无比庞大”的假设。
事实上冰川一角也许就是全部的冰川,融解掉就不复存在。
最好再有一个类似的词,给生命。
我们站在一个段落望不到边,就总忘了有终点存在的生命。
新专辑一首叫full moon的音乐里,坂本把一段他喜欢的话让人用中文日文英文韩文法文等语言念出来,做成音样,那段话说:“因为不知道我们何时会死去,我们总以为生命是某种取之不竭的财富,可有些事只发发生那么几回,其实是少数几回。
“你还记得几个你童年的下午,那些无比重要的、如果没有它们你就也不再是你的下午?
也许就只有四五回,也许甚至还不到。
”你还能看几次满月?
也许就剩20次。
尽管你还以为那将是无尽无穷。
“我还能看到几次满月?
我还有多久能在万里狂奔的终点把你找到?
我还有多少次,能得到你崭新的礼物,再告诉你我的心情?
全球变暖,冰川消融,全球变吵,乐者苦笑。
说来惭愧,我号称是教授的骨灰粉丝,但其实除了将他耳熟能详的几只曲子听的滚瓜烂熟外,我对他其人知之甚少。
既没看过他的演出,也不看之前的纪录片,更不用说那些综艺了。
我觉得这种喜欢就事论事,十分纯粹,和那些迷恋小鲜肉的喜欢不一样,现在想想,我也挺中二的。
《终曲》是我看的除去《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末代皇帝》这两部电影外,第一部关于教授的纪录片,而此时见证的却是教授年老多病之时。
片中穿插了少量教授年轻时俊秀貌美、意气风发的片段,但这显然不是重点和卖点。
全片着重梳理了教授迄今为止的创作脉络,并记录了他近几年的社会活动和生活工作的真实场景。
说实话,作为一个搞核能开发的工科狗,我惊异于教授对核能的坚决反对,这种反对其实有些偏颇,但至少表明了他对世界和自然的真挚的关心。
教授年轻时有着不输当下小鲜肉们的颜值和宠爱,但显然他的惊人音乐才华令他鹤立鸡群。
同时也能看出他年轻时对科技对世界有着严肃的思考,虽然有时思考的结果不免有些人不轻狂枉少年的中二。
当然最令我吃惊的是,教授其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有一种人,他们生来不乏旁人的喜爱,这可能源于美貌,才华或是性格,教授三样占齐了。
或许是太受上天眷顾,他像透明的玻璃一般,没什么别扭、尖酸之处。
但凡和他接触过的人,几乎都被他的质朴、踏实、勤恳所打动。
他可以一周内完成40首配乐,也可以在录音前半小时应导演要求,修改前奏(当然当导演表示,另一位作曲家都能做到,他也应该可以时,他表示了抗议哈哈)。
同时,虽然天才不免会自我一些,但教授更多的是表现出令人喜欢的娇憨。
我是一个生活比较潦草的人。
虽然命运对我亦有眷顾,但迄今为止的人生到底也是悲喜参半。
每每人生陷入平庸与暗淡,我就忍不住叨念:“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就像我母亲一样,在困苦的时候,会将自己想象成一件没有感情的工具,这样就能麻木的应付掉接踵而至的生活的考验。
但是人的惯性就是这样,当你潦草应付生活久了的时候,你就真的变得麻木了,哪怕阳光照进生活了,有时都失去了察觉。
正如教授配乐的电影《遮蔽的天空》里的台词:“因为不知道我们何时会死去,我们总以为生命是某种取之不竭的财富,可有些事只发发生那么几回,其实是少数几回。
你还记得几个你童年的下午,那些无比重要的、如果没有它们你就也不再是你的下午?
也许就只有四五回,也许甚至还不到。
”你还能看几次满月?
也许就剩20次。
尽管你还以为那将是无尽无穷。
“ 是啊,避免自己在苦闷庸碌中沉沦麻痹下去,避免生活消磨掉自己,好的音乐就应如灵魂的闹钟,有助于你进入深层次的思考。
我想,这是我爱教授音乐的原因,当然我更爱这个纯粹的天才。
我不是很明白,坂本龙一的纪录片为何都会拍成电影盘点,他为哪些电影作曲我自己会去了解好吗,浪费时间在这盘点有啥意思呢?
平易近人,专注,正义,敢于发声,对生活有好奇有责任感。大师的房子特别普通,一点也不奢华不富丽堂皇。对中年以上的男子还能保持清秀的身材我是特别有好感的,这需要很大的节制。
大型伪“终曲”async制作全记录花絮片,让人失望,没啥干货,浅显散漫,阐释角度很有问题,起到误解的反作用。(坂本迷们为什么不愤怒??)作为环保和平人士的社会责任感,作为电影配乐家的工作热情,作为抗癌患者的不安挣扎,本片都只讲个大概表面,像是采访素材粗剪,且各部分不均衡、无联系,过多关注艺术家的社会面貌。作为艺术家回顾片,却告诉我:坂本的创作理念非常的外向性、社会性、应激性,而缺少经典艺术家的内在深邃气质;创作手法受电影艺术影响很大,有很强的情境感,需要画面配合,采样也很随机性(白噪音爱好者?);整体音乐理念看不出系统性,从过往成就和模仿巴赫的故事只能看到他的成功是才华和机遇的配合;世界各地采风也只能看出一个不接地气的商业成功艺术家形象……不禁怀疑,这位被捧了几十年的音乐家,仅仅是这样吗?
我理想中的坂本龙一纪录片应该要涉及到他年轻时《音乐图鉴》《未来派野郎》这样的作品是如何创造出来的,可惜只回忆了YMO时期和《末代皇帝》,之后就是晚年充满无聊的白左思维的声响生态学研究,再就是疾病带来的影响什么的,一个作曲家范本。
传主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
为什么这把年纪了还觉得横打圈圈刷牙+坐体操球对身体好
纪念那个阴冷的六本木之夜。我守在电脑前耐心等到一个临时的取消位置,才守得这部影片的日本首映。教授说“天气很冷吧,大家听音乐吧。”
素材本身很可爱,作为纪录片来说肯定不合格,无编排无形式无内涵的三无产品。
“Because we don't know when we will die, we get to think of life as an inexhaustible well, yet everything happens only a certain number of times, and a very small number, really.”
五月BC做坂本龙一展,刚好放了里面提及的四部《战场上的快乐圣诞》《末代皇帝》《遮蔽的天空》跟《复仇勇者》。这部纪录片也是拿了两次票,最终还是懒得出门没去看成。被摄者素材足够丰富又金句频出,看上去自然足够讨喜,但就纪录片而言既缺乏体系又无观点,很可惜。
“I’m fishing the sound!”
他用尽一生去探寻音乐的意义,爱护这个世界,拥抱着大自然,他喜欢弹奏巴赫的乐曲,喜欢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对于埃尼奥莫里康内表示不服,即使在休养期间也要挑战《荒野猎人》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坂本龙一的音乐就是他的人生、他的感受、他记录的自然语言。这些年不论是《南汉山城》OST中的凉风刺骨,还是《怒》中的深情与绝望,都是真实的,这是坂本龙一的力量,音乐的力量,艺术的力量,他就是那一架被自然调过音的钢琴。
没有粉丝滤镜,就单单从纪录片讲,是一部很不合格的纪录片
教授走了,音乐不会走。
教授帅哭!光看里面的电影片段都鸡冻死了,好想大银幕看遮蔽的天空飞向太空啊,叒想一刷再刷,可惜艺联排不上杜比全景声厅,看看有没有机会刷个DTS临景声厅。黑暗中和一个美女姐姐包场一刷~谢谢教授~这个世界还有教授何其幸运,愿健康长寿。
其实没有什么猛料,而是创作状态与以往作品的创作幕后的穿插呈现。当然,能在大银幕上听到名曲,就已经很满足了。
开头看到他公开反对核电站就直接关了
如《好好拍电影》一般,人物的魅力远高于影片的质量。历史影像缺少了些,让整部片子显得轻飘飘,明明坂本龙一的人生经历那么丰富诶!
片子传达了如何用音乐思考环境与政治。但作为纪录片,它真的记录了坂本吗?
坂本龙一很好,但是这电影根本就是一个iPhone视频拼接阿。我给我女儿也能做个同款出来。